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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她的手似乎在擦拭眼泪,与此同时她用着带有哭腔的声音说道:“殿下,请让我离开吧!我不值得您的信任。”
“不,你完全值得。”我情切地说道,“你比谁都认真,包括一些跟随我很久的侍女。如果我不信任你的话,我又能再信任谁呢?”
几年的相处,我早已经对安娜无比信任,这种信任甚至超过了小亨利等玩伴。我知道随着年龄增加,我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会越来越少,所以我对每一个信任的人都十分珍惜。
若是现在是其他无足轻重之人在我面前说要走,我也不会如此费心,但是,安娜却不同,她可是我最为信任的人。我如果留不住她,那么我日后必然会生活在孤独之中。
“殿下!”她不再擦泪了,反而像是用手捂住了脸。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从后抱住了她。我完全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的思考就这样做了。我算是有些明白那些脑残剧为什么会有这种脑残设定了,为的不是收服女主角,而是为了让男主角的反应显得真实。
“不要哭了,也不要再伤心了。”我恳切地说道,“我需要你,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是王子,安娜只是一个小贵族的女儿。她若是离开了,也就意味着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这几个月在英国,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恐惧。虽然我对外依然十分镇定,但是内心却十分忐忑。有时甚至会在半夜三更时因噩梦醒来,然后便久久难以入眠。
异国他乡,周围全部是敌人,然后现在我最为信任的侍女却说要舍我而去,即使是在回国后,我仍然无法接受。
“留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我在她的耳边轻轻重复着,犹如在对她施展催眠术或是心理暗示一般。
“殿下,我……”
她刚刚说了一半,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敞开的门外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我急忙松开了她,她也立即伸手擦拭着脸。
“殿下,有一个好消息。”尼维纳斯伯爵面带笑意,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我重新坐回座位,装着若无其事,还主动问道:“怎么了,伯爵!难道是乔治国王要接见我吗?”
“是的,殿下!您说对了。”
我无心的猜测居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反而是令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了。而在这个时候,安娜也已经悄悄离开了。
看着安娜轻轻关上房门,等到完全看不到她后,我才恢复了神智。
“是在什么时候?”我问道。
“十二月二十四日。”
“平安夜?”我神经反应式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在这一天?”我十分不解,“这一天可是平安夜。”
平安夜往往比圣诞节更重要,因为所谓的圣诞舞会之类的活动就是在平安夜举行,无论是法国或是不列颠宫廷都是如此。
“在二十四日的下午。”尼维纳斯伯爵解释道,“因为信使说‘乔治国王会在那一天早上回到伦敦’。殿下,可见乔治国王很重视您。”
我点了点头。
他如果真的重视我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接见我了。即使有议会反对,但若是他以“私人接见”为理由强行绕过议会,那恐怕也是可以的。可是他,不但把我撂在伦敦几个月,甚至还离开了伦敦,我可能已经成为了他和议会斗争的筹码也说不定。
不过,抱怨归抱怨,我也能够安心了。过了圣诞节就可以回去了,但愿那个时候泰晤士河的冰已经化了吧!
我的祈愿并没有实现,二十四日早上,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似乎入冬后,伦敦的气温便一直接近零度,这还真是反常。
下午,我在尼维纳斯伯爵和大亨利的陪同下,去往了大不列颠王国的王宫——圣詹姆士宫。我在这座和凡尔赛宫相比只能算是大房子的宫殿中受到了乔治二世的接见。
乔治二世国王,在见面之前,尼维纳斯伯爵告诉我,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一点也不像只有二十多岁。
他的精神萎靡,一副哭丧像,好像全世界欠了他的钱一般,又或者是他欠了全世界的钱。
负责交谈的并不是我和乔治国王本身。我是因为年龄太小,所以由尼维纳斯伯爵代言,而乔治国王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他的首相乔治?格伦维尔替他来说话。
首相是一个外表颇具书生气的中年男人,他的举止谈吐大方,而且和尼维纳斯伯爵谈得很惬意。
我想他们只是在用英语谈一些互相恭维的话罢了,否则现场气氛也不会如此和平,因为尼维纳斯伯爵曾经告诉过我“首相是一个坚定的反法派”。而我从他开口用英语而不是用法语说话一事中,便看出了他腹中藏剑的本态。
第一卷少年王子第四十五章危急时刻
更新时间:2011…9…116:39:21本章字数:3646
这场双方主要人士未发一言的见面,便在代言人的一阵寒暄后结束了。这场气氛还算不错的见面,为时不过半个小时,而且是从我下马车开始算起,到我回到马车上结束。
在回去的路上,尼维纳斯伯爵和我简略地说了一下这次见面的“成果”——只是重申了之前恢复外交关系时的约定而已。
无论怎么样,这次出访的使命算是完成了,这也意味着我可以离开伦敦了。我真的有点迫不及待了,若不是港口被冰封,我还真能希望立即上船呢!
今年的圣诞节,原本以为能够与以往不同了,但是,这一切最后却因为晚餐后迪昂急匆匆地出现而告吹了。
他直接推开了我的房门,一进来便气喘吁吁地说道:“殿下,我们必须马上走。”
“怎么了?”我急忙问了一声。他的样子令我感觉到似乎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殿下,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尼维纳斯伯爵、大亨利、图伦子爵和德?博蒙小姐也进来了。
迪昂不理会这些人,继续对我说道:“我刚刚得到情报,首相乔治?格伦维尔已经决定在今天夜里派人来将您控制起来。”
我一下子屏息了。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出现了,不列颠人终于动手了,但是,我同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早不动手,偏偏要选在我与国王见面之后,难道这幕后决议的人是国王?
“乔治国王知道这件事吗?”尼维纳斯伯爵语速紧急地问了我想问的问题。
“应该不知道。”迪昂语气急促地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今天殿下离开圣詹姆士宫后,国王就和首相就怎么对待殿下一事吵了起来。国王希望什么也不做,而首相却希望能够将殿下软禁,以让殿下成为不列颠王国手中的法兰西人质。”
“这可以想象。”大亨利开口分析道,“从以往得到的情报来看,首相是一个积极的反法者。之前不动手,可能是因为殿下还不会离开,而现在,他是不动手也不行了,所以就算国王反对,他也会冒险行事。最后,成为既定事实后,国王也就只能按他的话来做了。”
“但他哪里来的人手。”尼维纳斯伯爵疑惑道,“根据不列颠法律,伦敦附近的驻军以及王宫的卫队都听命于直属于议会的近卫将军,首相也是无权调动这些人的。”
迪昂立即解答道:“根本不需要调派正规军。因为冰封港口,所以很多商船被困于伦敦。不列颠的商船实际上就是海盗,他们的水手都有着武器。我调查到首相已经秘密和这些人接触,可能就是让这些人来进攻大使馆。”
“哦!”尼维纳斯伯爵惊叫一声道,“今天晚上全伦敦的贵族和政要都会去圣詹姆士宫参加舞会,不会有人来管我们。如果那些海盗真的进攻的话,恐怕那些贵族、政要只会在明天酒醒后知道。”
“那个时候已经于事无补了。”大亨利的声音中充满着警觉。他走到阳台边上,开始不断向外张望。
“不用看了,”迪昂说道,“附近的那些暗哨都被我的人打晕了,现在必须离开。”
他说着便开始翻弄我的衣柜,接着取出了我衣柜中最长最厚的一件风衣。
他将风衣拿到我的面前,放低音量说道:“殿下,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我们应该怎么离开?”我虽然知道事态紧急,可是如他之前所说,港口冰封,没有船能够出去,也没有船能够进来。
“迪昂,现在港口冰封,船根本没有办法入港或出港。”德?博蒙小姐走到了迪昂的身边,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其他的路线了?”
“不!”迪昂摇摇头说道,“还是以前的那条路,从港口坐船离开。”
“可是港口冰封了!”大亨利急躁地叫了起来。
“正是因为港口冰封,所以那些海盗船才无法出港。”迪昂也提高音量回应道,“只是岸边被冰冻住了,河心的冰都是碎冰。”
他走到大亨利身前,放低音量严肃地说道:“有一条小船会在那里,它会送我们去泰晤士河口外的大船上。首相调动不了海军,海盗船全部受困,我们可以安全地回到加莱。”
他的计划和他女性化的嗓音一样具有诱惑力,至少我觉得他的计划可行。
“会不会有风险?”大亨利担忧地轻声问道。
“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大亨利喘着粗气,紧绷着脸。他与尼维纳斯伯爵对视着,似乎是在交换着意见,最后,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迪昂跪倒在我的面前,询问道:“殿下,您的意思呢?”
“我同意!但是……”我犹豫道,“是只有我一个人走,还是其他人也去?”
安妮、贝克里夫人、米雅以及小亨利、图伦兄弟等人,显然人太多了。
迪昂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殿下,很抱歉,为了能够做到最快,所以他们都必须留下。”
只听尼维纳斯伯爵的声音响起:“殿下,请您放心,我会安置好他们的。”
我点了点头。
虽然心中不舍,可是我也知道,他们留在这里是最好的安排。我离开之后,不列颠人肯定不会为难这些“毫无价值”的人。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问迪昂道。
“必须马上走。海盗会在九点左右包围大使馆。”
“哦,还有两个小时。”尼维纳斯伯爵看了看钟惊慌失措了起来。
“所以要快了。”德?博蒙小姐上前从迪昂手中取过了我的风衣,开始发号施令道,“图伦子爵请去准备马车,最好在外面蒙上一块黑布。迪昂现在回港口准备接应。德?瓦特纳伯爵请去准备武器。”
所有人都听她的号令行事,而她则留下来替我换上了衣服。
她在这件事中的领导力令我惊叹,很难想象她若是一个男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能会成为法兰西陆军中的一位名将吧!只可惜她是一个女人。在任何时代,女人从军且能够真正指挥起千军万马的,几乎没有。
我匆匆换上衣服,临走之际却心有不舍地和必须留在这里的人做了告别。
其他人我都可以放下心来,可是唯有贝克里夫人使我无法安心。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算是老龄了,而向来健康的她,却在此时染上了风湿。这种病症在后世都没有什么办法治愈,更不用说是现在了。她现在根本无法下床走动。
“我要走了,夫人。”
我很舍不得她。我出生至今,还没有离开过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一别后,恐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想这是我内心深处依赖贝克里夫人的原因,但即使知道,却也难忍伤感。
“不要犹豫,殿下。”贝克里夫人语气平缓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你快点走,不要有任何的留恋。”
“夫人……”酸涩涌上喉咙口,却被我强行咽了下去,可我也因此凝噎。
良久,我转身出门时才吐出了一句:“请多保重。”
随后,我便怀着坚定的决心再也没有回头。
我上了马车,此时已经是八点钟。
马车其实早已经准备好了,但因为我的原因,已经浪费了十分钟。
由德?博蒙小姐驾车,大亨利和图伦子爵在车上护卫。
现在,就像是在和时间赛跑一般。
马车很快,飞奔着驰骋在街道上。但是,我们并不是直接向港口奔去。为了防止遇上正从港口出来的海盗,马车不得不绕道。
或许是因为晚上,或许是因为平安夜,伦敦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一个路人。
空无一人的寂寥令人害怕,犹如每一寸黑暗都充斥着相同体积的危险一般。
在忐忑之中,我终于来到了港口,这是我几个月来再一次来到港口。上一次是来到伦敦,而这一次是离开这座充满敌意的都市。
马车在港口上的两座仓库之间的小巷中停下,然后我们下了车。
我想这是因为可能还有海盗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巡逻的卫队经过,我感觉到自己似乎与离开法兰西时一样,又来了一场“越狱”,只是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越狱”。
我紧紧跟随在德?博蒙小姐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