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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宝珠看她床头桌子上放着个水杯,打开盖子,里面半下水,示意荣宽妥善收了。
这里,穆秀女醒了,呆呆坐着,一句话不说,像是吓傻了。
季宝珠挥退左右,房中只她二人。
季宝珠来到她床前,声儿放柔,问:“现在无人,你说说可见了什么”。
穆秀女眼珠一动,僵硬的脸有所缓和,唇还有点哆嗦,道:“黑……黑衣……人”。
季宝珠问:“长得什么样?”
穆秀女道:“看不清,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穆秀女回忆着,突然眼珠一定,犹犹豫豫道:“白眼仁多……”。
这句话一出口,季宝珠心中一凛,脑中立刻浮现出王公公那黑白分明的眼珠,这王公公名唤王振海,舒贵妃的贴身太监。
秀女的事季宝珠一直在寻思,宫斗惨烈,司空见惯,不足为奇,而重中之重,还在得宠有权势少数几人身上,是以她一下想起这王公公。
季宝珠脸瞬间暗沉如水,语调随之冰冷,俯下身,冰凉长护甲的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拂过,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沉声道:“你可确定,这宫里别的可以,唯独话不能随便说”。
那秀女感到来自季贵人身上的一股子寒气,那长长的护甲划在脸上,彻骨地冰冷,不禁身子轻轻打了个冷颤,牙齿打着哆嗦,道:“民女……屋子……黑没……看清楚,不敢乱讲”。
季宝珠移开手,直起腰,冷冷地道:“这宫里一句话就是无数条人命”。
穆秀女愣愣地紧张地看着她,好不天,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她二人听见,说了句:“民女知道”。
季宝珠想这秀女虽害怕,然眼神清明,果真如她所料,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人。
季宝珠极轻,声儿丝丝飘到穆秀女耳朵里,“既是吓到了,我送你出宫养病,病好了在进来”。
穆秀女不敢相信看着季贵人的眼睛,季宝珠肯定地微点了下头。
季宝珠回到住的寝殿,不大工夫,荣宽拿着那水杯进来,近身小声道:“奴才找御医验了,里面下了药,药量刚好明早醒过来”。
季宝珠道:“做得不错”。
看殿内无人,枚青道:“主子把那恶人放跑了,他还会来害人”
季宝珠道:“他不会来了,不久你既会明白”。
枚青有点不大相信,又问:“主子,那白衣鬼怪怎么回事?”
季宝珠道:“是勒死的那秀女起夜从冷秀女住的房间窗下走,歹人以为她见屋里的事,才下得毒手”。
枚青恍然道:“主子这么说,疑团就解了”。
又道:“那主子因何不让春财抓住那恶人?他本就该死”
季宝珠一脸无奈,道:“我何尝不想坏人死,可你想想,做这事的,在宫中是一般人吗?现人证直指舒贵妃,以我对舒贵妃的了解,绝不会做这等傻事,即便要做,手段不会这样拙劣,在退一步,就是她做了,现在她后宫独宠,皇上能治她的罪吗?我岂不是白得罪了人,再者她身后势力不容小觑”。
枚青方有点顿悟,道:“皇后娘娘这是把主子置于火上”。
季宝珠淡淡一笑道:“我怎么着都不得好”。
枚青悚然,道:“一石三鸟”。
季宝珠道:“这桩事背后盘根错节,不是轻易就理得顺的”。
19动心
春财鞋底擦着地面,走路轻快没有响动,上殿回禀道:“主子,都安排妥了”。
季宝珠还是有点不放心,秀女若在自己手上出事,那这差事可就砸了,不但砸了差事,正给后宫一群居心叵测嫔妃口实,她季宝珠死性不该,深藏害人之心。
此时,赵胜、荣宽一左一右在身旁站着,季宝珠瞧一眼二人道:“你二人和春财留下,夜来一定要警醒点,不能有半点差池”。
二人弯腰忙道:“主子尽管放心,奴才们豁着命不要,也护这些秀女们周全”。
季宝珠看三人做事极妥当,毕竟入宫多年,有些见识,略放点心,又嘱咐道:“你三人只负责看好穆秀女和冷秀女,其他的不用理会”。
三人答应道:“奴才明白”。
这时,外间殿传来春儿童稚声儿:“吴嬷嬷求见主子”。
季宝珠示意三人下去,朝外扬声道:“让她进来”。
吴嬷嬷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微垂,一副谦卑模样,吴嬷嬷这二日是茶饭不香,秀女们若在出点什么事,自个这条老命就不保了。
上殿依礼拜了,垂手恭立,静等贵人吩咐,季宝珠看她虽强打精神,可还是难掩沮丧,道:“吴嬷嬷,你先别歇着,辛苦二日,烦劳嬷嬷上上心,晚上多照看点,这干系厉害我不说,嬷嬷也知道”。
吴嬷嬷趋前,低身道:“老奴明白,谨遵主子吩咐”。
心说:我还敢疏忽,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幸好这季贵人早早安排了,穆秀女才有惊无险,心里对这季贵人印象有很大改观,原听说,季妃心黑手狠,任性胡为,但看她心思细腻,处事果决,似不像外间传的。
季宝珠安抚她道:“熬过这二日,我自有道理”
吴嬷嬷小心出言道:“冷秀女疯疯癫癫的,上次跑出去,来喜带着人好容易追了回来,依着老奴看,冷秀女怕侍候不了皇上了”。
一句话,提醒了季宝珠,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于是道:“待我奏明皇后娘娘,在做处置”。
说完,有几分倦怠,懒懒声儿朝下道:“回熙和宫”。
季宝珠一夜未眠,加之担心紧张,此刻一放松,倦意上来,迷迷糊糊却想:此事不宜久拖,拖久了,人困马乏,怕在弄出事来。
撵行到岔路,身旁的枚青突然看见那边春秋亭上,一美艳女子临高眺望,像是舒贵妃,看主子微阖双目,好像醒着没睡着,轻声自言道:“舒贵妃娘娘在那里作什么?”
一听舒贵妃三个字,季宝珠一下睁开眼睛,由于时已入夏,撵车帘子卷起,季宝珠朝外望去。
果见,太液池东侧春秋亭上,矗立一人,此时,四周漫起薄雾,影影绰绰中季宝珠辨认出却是舒贵妃,枚青看得没错。
心念一动,正寻思着找个合适机会见她,特意去见,让人起疑,难得碰巧正合适。
吩咐一声,御辇也就故意绕到亭子正面,舒贵妃的品级,是宫中无论是哪位嫔妃都得在此下撵,拜见。
舒贵妃本姓何名软玉,祖上累至公卿,到她父辈,袭了一品侯爵,却是个闲散候,家道中落,才把她送入宫,希求得圣宠,荣耀门庭。
舒贵妃混到这份上,满后宫算起来,除了皇后,以她为尊,蒙盛宠不衰,虽仗着冠压群芳,然后宫绝色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想在这个位置坐稳,就要拿出些心机手段。
舒贵妃早就看见季宝珠向这厢来,唇角往下拉了拉,待到季宝珠出现面前,又扬起,道:“听说妹妹这阵子忙得紧,秀女的事如何?”。
季宝珠敛身行礼,直起身,正等着她问这句,恰好接上话头道:
“最近后宫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不秀女们整日疑神疑鬼的,昨儿秀女中顶尖的穆秀女睡梦里说有人掐住她的脖子,叫声把惊动了整个宫里的人,妹妹一问,姐姐猜怎样?她说却有个蒙面的男人,深更半夜来到她床前,要掐死她”。
舒贵妃神情淡淡的,似漫不经心,却仔细在听,季宝珠说到这里,她很自然地问:“看清楚是谁了吗?”
季宝珠临上来时,就看得明白,那叫王振海太监并未在舒贵妃身旁,就不慌不忙道:“说看见一双眼睛,很特别,眼珠白多黑少,这宫中倒是不多见”。
季宝珠留心观察,舒贵妃脸色骤变,旋即掩饰得极好,笑着道:“这话可是真的?”
季宝珠微微笑着,意味深长,瞄了她一眼,柔声道:“嫔妾说她睡癔症了,那来的真的,贵妃姐姐说是吧”。
季宝珠看舒贵妃走神,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又接着道:“赶明个嫔妾禀了皇后娘娘,问个主意,这样下去总是不行”。
舒贵妃也似没听见一般。
季宝珠看目的达到,暗自笑了,这人情卖给舒贵妃。
这番话,足以让舒贵妃琢磨几日,感激她不求,这宫里头反目成仇,恩将仇报多了去了,当务之急,是站稳脚跟。
走下亭子,季宝珠水边闲步,太液池飘飘渺渺,笼着淡淡的雾气,此时,下起萧萧细雨,杏雨不沾衣,却很舒爽。
枚青打着油伞立在身后,季宝珠望着湖面蒙蒙烟雨,百步不见景物。
浩渺烟波湖面,隐隐传来笛声,笛声清越,优美,颇有“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真乃天籁。
纯净的清音,没有任何杂质,无一丝哗众取宠,清凉凉沁人心脾,涤荡尘世间一切污垢,季宝珠沉浸、痴迷,眼前一片清明。
凝立良久,薄雾渐渐散去,一艘豪华精美的画船停泊在湖中央,船尾龙头上萧萧飘逸一身影,手执清笛。
季宝珠眸光闪动,心‘咚咚’如小鹿乱跳,赫然认出,是皇上萧昂。
颇出乎季宝珠意外,萧昂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笛声不经意间流露出他心底真实情感。
季宝珠也明白了,舒贵妃站在那里做什么,看来她是真爱他的。
20魅惑
次日早,季宝珠去坤宁宫请安。
看门的是个小太监,对她没过刁难,就通传进去。
随着一声:“季贵人觐见!”
季宝珠被小太监带到东偏殿,皇后平素起坐的地方,足见对季宝珠亲近之意,关系拉近了一步。
季宝珠临来路上,在腹中打好稿子,徐徐迈步进去,陈皇后端坐榻上,脸色照往常一样,从容淡然。
看季宝珠瞬间,唇角牵了牵,心内却不满,昨晚吴嬷嬷连夜赶来坤宁宫,细诉了景泰宫发生的事。
陈皇后一度觉得自己很失算,对这季妃看走了眼,以她对季妃的了解,不仅不会救那绝色的秀女,反而会助纣为虐,那穆秀女是除了冷秀女之外,少数能令皇上动心的人。
但这不满却以满意的笑容表现出来,温婉亲切地道:“秀女的事查得可有眉目?”
季宝珠一笑,不急不缓,徐徐说道:“嫔妾正要禀皇后娘娘,这几日具嫔妾观察,景泰宫确实不干净,嫔妾以为让秀女们换个地住,嫔妾可保无事,至于那冷秀女人确实疯了,娘娘开恩放回家去,自行请医调治,那穆秀女撞见也惊到了,神智不清,嫔妾让人看着,请皇后娘娘移出内廷,想法子医治”。
这番话说完,陈皇后盯着她看了有一会,暗思,季宝珠何时变得这般聪慧,这样既从秀女中除掉二人,也不会带来太大波动。
推到鬼神身上,对皇上也好交代,自己打理后宫,也没落下什么不是。
想到这,点点头道:“就依妹妹所请,我奏明圣上便是”。
又过了五六日,陈皇后正和惠贵人说话,皇上萧昂似无意间闲步进门,陈皇后和惠贵人忙忙地行礼,陈皇后一脸温婉的笑容,接驾上座,道:“皇上进来也没出声”。
萧昂手执折扇,一派清闲,穿着家常衣裳,看上去少了素日的威严,和气地道:“朕无事过来看看”。
看眼立在一侧的惠贵人道:“惠贵人这阵子没见,倒是没晒黑”。
惠贵人听着皇上似有夸赞之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抚抚微热的面颊,谦逊道:“天道热了,嫔妾没怎么出屋”。
萧昂又问皇后道:“三皇子这阵子听说身子不好,没闹什么病”。
陈皇后一听提到三皇子,马上脸上绽出慈母般的光辉,温柔声道:“没闹什么毛病,就是有点打蔫,待会皇上去看看?”
这三皇子的出身,不是那么正统,乃一下等嫔妃所生,得皇上首肯,皇后抱养了来。
萧昂点点头,突然道:“朕听说这届秀女住的换了地方,怎么景泰宫不好?”
这时,宫女端着茶果进来,陈皇后亲手接了,放在皇上身旁的红木鎏金桌案上,取了个新鲜荔枝,皮剥了,用丝帕托着送到皇上嘴边,似不经意地说道:“季贵人回说那里不干净,臣妾就另择别宫,搬去颐水殿住了,这回还真让季贵人说着了,果然就无事了”。
萧昂嘴里含着荔枝,腮却没动,表情却耐人寻味,陈皇后看见,有点不安,她知道他一定又想到别处,他精明睿智,什么都瞒不过他。
季宝珠总算完了差事,才松口气,有日子没出门,就和枚青绕去御花园,绿树郁浓,夏日长,身着五颜六色轻纱的嫔妃们三三两两,点缀花丛中、溪水旁。
季宝珠暗叹,春已过,不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