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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不竟大声痛哭,咽声道:“大伯,这件事情不能告诉秋儿,否则他必然步其父亲后尘。”
师古宗道:“弟妹说得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雷池之险,就是集天下武林之力都无法攻破。”
妇人道:“大伯,秋儿可能要回来了,他见了你怎办?”
师古宗道:“我改名好了,只说我是豪弟的忘年之交!”
妇人点头道:“就这样办,但口诀如何传授?”
师古宗道:“这口诀只能挨打防身,未经悟出运用之奥妙前,只说是我偶得奇遇所获罢了。”
妇人道:“这口诀可是还有奥秘?”
师古宗道:“深奥绝伦,我逃出雷池快三个月了,可就是没有悟出半点,加上没有时间练功,因此才遭重伤,现在想来还是有奇效,如果凭我自己所练,再加上在雷池里练成的那一点,只怕那八人连一个也接受不住哩,何况挨了他们八人三十余掌!”
妇人道:“秋儿一旦练成,大哥你看有何益处?”
师古宗道:“大概能挨得起那些大仇敌的打击,但也不要告诉侄儿,否则他会去找仇人拼命的!等到他年龄大一点时再说吧。”
妇人完全同意他的见解,忍悲道:“大哥,右边房里有床铺,你就去休息片刻吧。”
师古宗来不及自道身世,喘息道:“弟妹,侄儿回来时,你就叫我起来,口诀必须及时传授!”
话还未住,身也未动,突见门口冲进一人大叫道:“妈,不好!后面追来三骑人马!”
妇人一见,急问道:“秋儿,是什么人追你?”
冲进来的就是花无秋,只见他满脸汗珠,紧张地喊道,无秋忽见家中多了一个老人,不禁啊声道:“妈,这老人家是谁?”
妇人道:“他是你爹的朋友,快上前拜见。”
师古宗摇手道:“弟妹,我看不必了,快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花无秋还是拜倒在地,回禀道:“伯伯,你老人家一定是与妈刚才回家时的谈话。被人听到了,现在三个黄衣大汉骑着快马正朝这边追来,如不是侄儿所见及时,只怕早已遭其盘问了。“
妇人恨声道:“我们在此地没有仇人,也没有熟人,谁在暗中偷听?”
师古宗急急道:“江湖上人心叵测,我看八成有仇人缀上了,花贤侄,快同我进房去,我有重要事情交代与你?”
花无秋望着妇人道:“妈……”
妇人不等他说下去,急催道:“快跟伯怕去,伯伯有套重要练功心法传授与你。”
花无秋不敢多问,急急随着师古宗进入右侧房中。
妇人独入后房,立即自床头探出一把长剑,谨慎地守在门前。
半晌不到,师古宗独自出来,急对妇人道:“弟妹,秋侄是否还不知道他祖父,姑姑和大伯伯的仇人?”
妇人道:“大伯可曾告诉他了?”
师古宗摇头道:“他记下口诀后就向我追问刚才所说的‘仇人’是谁?”
妇人道:“千万不能告诉他,他的性情激烈!弄不好会离家寻仇的!”
师古宗道:“我将他点了穴道,并在他身上用特殊手法留下仇人的姓名,以及雷池之事,那皮上暗伤法,非一般功力,年龄适者所能见到的。”
妇人感激道:“
大哥用心良苦,正合弟妹心意,他现在还在房中吗?“
师古宗摇头道:“我已将他藏在后面林中,非到晚上不能回来,弟妹,你也藏起来,来敌让我来应付。”
妇人决然道:“大哥内伤未愈,还是大哥躲藏起来比较好。
正当二人急让之际,忽闻篱外响直马蹄之声。师古宗急对妇人道:“弟妹,来不及了,你先将剑藏起来!”
人影连闪,突由篱外纵进三条黄衣大汉!
妇人抢出喝道:“什么人?”
第一个大汉瞪眼看了良久,开口道:“你们可是姓花的?”
师古宗识出确是雷池高手,心中一阵比一阵紧张,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表面上仍然力持沉着地答道:“天下姓花的何处不有,阁下问的是那一家?”
那大汉沉声道:“我到了此地,当然是问你们。”
妇人叱声道:“是又怎样?”
师古宗怕她答错话,立接道:“这家只有母子两人,老夫是刚来的客人,阁下有何指教?”
大汉闻言一楞,回头向同伴道:“所报不实,那东配犯死罪。”
话声一停,翻身就去,一条大汉又是如风纵出竹篱。
蹄声立起,渐渐远去,师古宗举手拭汗,如释重负!
妇人道:“确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捣鬼,此人决非外来人物,幸好大哥已判若两人,否则这次定难脱险。”
师古宗忽然觉篱侧又有动静,立即向妇人摇手噤声!
妇人头还未转,突然感一股劲风已临头,措手不及,身如雷轰,惨叫一声,仆地不起!
师古宗一见魂飞魄散,双掌朝天一翻,大喝道:“下流东西,竟敢暗中下此毒手!“
他重伤未愈,功力无法提足,又被暗中之人打翻在地上,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忽自茅屋里发出一声嘿嘿冷笑,显然就是暗中之人!
紧接着又有一人轻声道:“庄主,他还未死!”
那冷笑之人又开口道:“庄主为何亲自动手?”
另一人冷笑一声:“雷池人不相信老夫之言,借刀之计已告落空,好在有三弟替我一死,否则老夫怎能逃脱雷池人之手!这一对男女迟早必须收拾,与其让他们养成气候,不如此刻下手容易,同时还可移祸于雷池人头上,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庄主,林中还有那个小子,一不作,二不休,干脆一并收拾掉算了。”
“那又不同,师古宗已经得到雷池派某些东西,而那小子正是承受之人,老夫留下那小子一张活口,日后便不难查出真情。”
“庄主,你老可是准备将那小子收留?”
阴声之人哈哈笑道:“老夫自有妙计使他就范!”
忽然起了一阵衣襟带风之声,屋顶自此再无人声!
师古宗的尸体也于是渐渐僵硬,以便有在茅屋后的林边,这时竟有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未几,在叹息处闪出一个形如冬烘先生的老人,只见他喃喃自语道:“我乐天翁又将看到天下大乱了。”
忽然,他如飞般奔进茅屋,手忙脚乱地立将地上两具尸体收拾,用被包起,放置竹篱之外,再回头,一把火将茅屋烧了个烈焰冲天!
他背起两具尸体,就地划下一行字迹之后,扬长而去。
时光易逝,转眼又是夕阳含山,茅屋烟消,四野寂寂!
陡然,自林中奔中一条小小的人影,只见他如飞冲进茅屋遗迹。
原来那小小人影即为花无秋,他一见家遭火焚,霎时面色苍白,呆呆的泪流不止!神情哀恸至极。
“孩子!这是你的家吗?”
忽然有人在其身后发问!
花无秋问声猛然回头,拳头高举!
但一见是个清癯老人,这才将拳放下,默默的点点头,居然未放声恸哭!
老人一见大感惊奇,指着地上道:“你可看到地上这一行字迹?”
花无秋闻声注目,只见地上划道:“孩子,你好自为之,为娘速去矣!”
花无秋忽然朝着老人道:“你老可是留字之人么?”
老人闻言大震,知无可瞒,点头道:“老朽怕你伤心,故而有此一举!”
花无秋咬牙问道:“我娘和伯伯的尸体呢?”
老人叹息道:“老朽路过此地,见尸不忍,因而代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花无秋道:“我有话要请问。”
老人道:“是不是想知道恶手是谁?”
花无秋摇头道:“那我知道,只请问你何以知道有我这个孩子在?”
老人点点头道:“老朽早就认识你了,你不是叫做花无秋吗?”
花无秋点点头,似已释疑,这才跟着老人而去。
第二天的早晨,在坦曲城里城外,传出两大惊人的消息!第一、甘家庄的三老爷甘提贵陡然暴死花园。第二、在城外官渡码头被人杀死三个黄衣大汉!对花无秋家人放火的事竟成了附近一带的传闻。
坦曲城位于黄河北岸,为水陆交通之要道,商旅支集,热闹非常,出南门即为官渡,码头上下,艨艟如蚁,近河街有两大酒楼,西为“河清楼”,东为“海晏楼”,两楼并立,生意鼎盛。
这日中秆,恰当河清楼依客拥挤之际,忽然自门口来了两个老头,一个走路歪斜,一个摇头晃脑!
未进门,先闻声!只见那歪斜的哈哈笑道:“深山无猛虎!平地出豺狼,伙计,走路要当心背后,进门就先看死角。”
那摇头晃脑的更笑得厉害,只见他满口牙齿不见一颗,瘪嘴裂开,笑得眼泪直流地道:“‘行不正”!你真是’孤陋寡闻‘,少出远门,旁的地方可以适用你那两句话,唯独这坦曲城就不相同,豺狼既非从背后伤人,也非由死角偷袭,咱们要注意的却是在屋顶上哩!“
走路歪斜的突然一转身,大骂道:“‘坐不端’你简直是胡说乱说,那有豺狼能上屋的?”
摇头晃脑的哈哈笑道:“‘行不正’我说你是‘孤陋寡闻’你不服气,不信嘛,罗!楼上有个教书匠,你去问他就知是不是真的。”
二人争争吵吵,一直朝楼上跑去。
楼上客人坐得不少,大家一见,莫不认为来了两个老糊涂,好奇的停杯不饮,一窠蜂似的纷纷上楼去看热闹。
突然,自楼上也响起一阵哈哈大笑道:“行不正、坐不端,我看你们的颈子大概发了痒!老豺狼未到,小豺狼却就在你们身旁!”
声自发自楼角,原来那儿居然独坐着一个冬烘先生!
两个老疯子一见,同时哈哈大笑,一齐扑了过去道:“教书匠,你真的一人在此凑美啊,这次该你请客啦!”
老冬烘不客气,既不招呼,也不让坐,反而大骂道:“行不正、坐不端,你们真是生双耳朵配样的,甘家庄正在作道场(作丧事,念经治丧);有吃有喝不去,竟到这儿向我求乞!”
他骂只发骂,两个疯老头却一点不理,居然同时坐了下来!抢壶争菜,捞到手就喝,抓到口就啃!
全楼食客一见,莫不又诧又奇,同时也乐得哄然大笑!
但在另一个角落里却坐两位不同的人物,一个桌上坐的是两位少女,虽说身着的是江湖打扮,但却有与众不同的感觉,上首坐的年龄不到十八岁,端地生得一副闭月羞花之貌,只见她耳虽在听,但却眼不旁视!
其对面一个美貌稍逊,然气派亦不等闲,只听她轻声道:“小姐,那三位老头是什么人物?“
原来这少女竟还是个丫环,那小姐见问,眼皮仍不稍抬,惟轻声答道:“那形似冬烘的号称‘乐天翁’,行路歪斜的就叫‘行不正’,摇头摇脑的‘坐不端’,你没听说‘中原三莫惹’吗,这就是他们了!”
丫环闻言愕然道:“他们在讽刺什么人物?竟将那人比做豺狼!”
小姐微笑一下,又轻声道:“江湖武林有几个很粗俗谣传,那是:‘东边有个帮,金银财宝一扫光,南边有只口,喝尽世间无美貌,西边有个鬼,见了女人流口水,北边有条牛,只要见了叫你愁,中原三莫愁,除了武圣都打得!”
她解释道:“今天他们是在讽刺‘西边那个鬼’!看来他们这次会有名堂耍出来。”
丫环闻言惊道:“原来武林中居然还有这些奇闻,‘武圣’?那不是指先老爷吗?”
那小姐轻轻叹气道:“是的,刚才提的那些人,除了都怕我们死去的爹爹外,恐怕谁都治不了!”
丫环哼一声道:“我不信,还有小姐你哩,你已尽得老爷真传了呀!”
那小姐突将目光四转,面上显得严肃已极,口中沉沉的道:“丹梦,你说话当心点,这楼上已有不少武林人物?”
她见四下无人注意,这才将面色放和,但又叹口气道:“我?唉,我还有什么闲心来管江湖上的事情,自己家里的事情都操心不了啦!”
丹梦可能是那丫环的名字,只见她撅嘴道:“我才不怕前宫造反!”
小姐又叹声道:“爹的死讯尚未传出,当然,他们是不敢轻起叛离之心,但是,这件事怎能瞒他们一辈子,迟早会被知道的,一旦他们得知爹已仙世的确实消息时,唉!雷池派恐怕要完全变样了!”
丹梦闻言大惊道:“是外面的武林要来攻打?”
小姐摇头道:“内部不乱,外面武林是不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