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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呢?他是否也和我一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迷茫呢?
1945年冬天,第22驱逐舰中队正处在菲律宾海战完美结束的尾声(我干得也非常漂亮,就像我们军人在给家人写信时,在信上画上一个笑脸一样,一切都很顺利)。我加入了一个驱逐舰中队,过不了几天,在莱特海湾战斗中,中队就发射鱼雷打掉了距它三公里左右的日本战舰。日本人向北穿越萨里格海峡,在莱特和棉兰老岛之间被俘虏了。要想使鱼雷成功击中目标,就得知道敌船的航向和速度。这次我们知道他们的航向,因为他们不那样开的话就会搁浅,速度也不重要,因为有太多的敌舰:如果错过了你瞄准的那艘,可能会击中下一艘。
我们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离开了棉兰老岛的三宝颜市。它位于菲律宾南部,就像一首老歌中唱的那样,“哦,三宝颜的猴子没有尾巴。”我乘坐一架笨重的双引擎水上飞机离开这里,去执行我的下一个任务,在起飞时飞机遭到了日本机枪的扫射,但还是飞了起来。
1945年的前几个月对我来说是战争中最困难的时期。我几乎没有收到过信,信对我们来说比食物和弹药更加重要。有人能够将信准确地投递到某一艘军舰上,但是你没法指望有人能将信准确投递到不断换船的海军上尉手中。我在白天得给人“教”课,晚上还得站岗,几乎没有什么睡眠时间。我发现并试图纠正的问题基本雷同,慢慢地这些问题对我就没有什么挑战性了。舰艇指挥系统的噪音总是那么大,使得信息更难解读。有六七个无线电信号,加上没完没了的声纳、潜艇探测系统,还有侦察员和雷达操作员的报告,再加上全体船员的接力传话。战斗越迫近,噪声就会越大,而此时能够听到一切却显得尤其重要。另一项不可思议的挑战是了解自己的舰船和其他船只的相对关系:你自己装备的火力以及拥有的战斗机数量,还要了解敌船的信息,包括舰艇和潜艇,还有在20000英尺高空的敌机,甚至还包括从海面上向自己逼近的鱼雷。当自己舰艇的速度达到了30节,而不管是在漆黑的夜晚抑或明亮的白天,不管是在风雨交加或是晴空万里的天气里,不管是在群山环绕的海区还是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我们都要掌握这么多准确的信息。
我们曾经在一个夜晚,护送一艘快速行驶的布雷舰,为的是尽力封锁日本人撤退的路线。我们布好了水雷,但却被暴风雨以差不多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拖着走。当舰长浑身湿透地走进战斗信息中心,问我说:“布拉得利,见鬼,我们到底在哪?”这真是个好问题,当我处于并不是完全由自己造成,但也不能逃脱干系的窘境中,我也会经常想起这个问题。我们在海军后备军官训练营中被告知,如果你问一个海军上将现在在哪,他可以把他的手放在海图的中心;如果你问一个指挥官现在在哪,他可以指向海图;但如果舰长问你他在哪时,你应该能够告诉他所在的确切位置。这个舰长并不是想知道自己所在的经纬度。他想知道34节的航行速度会不会让他的船搁浅,是否会撞上其他船只。因为一旦这种情形发生,他的军旅生涯就会从此终结,他的船只也会沉入汪洋之中。驱逐舰的航行状况也正是我想要知道的。
在海军生活的每一天,让我学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课,那就是让你所能找到的最优秀的人团结在你身边,这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而且要虚心听取他们的意见。我做到了这一点。我向舰长汇报道:“我们以同样的速度和方向跟在萨佛雷号后面,距离它有30米左右。我们一切正常。”我不知道自己的驱逐舰到底在地球表面的什么方位,但是我所能找到的最优秀的人告诉了我驱逐舰的航行状况。
1945年初,不管我乘坐去总部的哪条船舰,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船舰航行于波光闪闪的太平洋上,当你作为“专家”在甲板上悠闲地走动,并让技术人员征询并接受你的建议是令人惬意的。然而,当舰船发动攻击或遭遇攻击时,全体船员会共同应战,此时我这个“外人”就不受欢迎了。我讨厌那种无助感。有一次,我所在的驱逐舰午夜时分向一小纵队日本战舰发射鱼雷攻击时,我就感受到了这种无助。驱逐舰上的船员运用了我所教授的方法作战,但我并不是在带领大家一起作战。还有一次,当我从雷达上看出有一群日本飞机冲入了我们的飞机编队,并且坠到了离我们不远处的另一艘驱逐舰船尾附近时,我又感到了这种无助。这是我第一次遭遇到日本神风敢死队的袭击,也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日本人的这种奇怪的行为模式。我能想象到,当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时,为了在紧急情况下求生,自己也会采取本能的行动。但我无法想象自己早晨5点醒来,去教堂祈祷,然后几个小时之后,我就得驾驶飞机目标明确地撞向敌船。
《最“危险”的总编辑》 第二部分海军旅程(9)
1945年7月23日,在距离日本海岸东南八九十公里的地方,我登上了我的第十九艘也是最后一艘驱逐舰——美国海军军舰德海文号。它是第六驱逐舰中队的旗舰,这个中队的船员里有我的老朋友乔•;沃克,并且这艘驱逐舰也是由原菲利普号的老舰长比尔•;戈洛尔曼指挥。在8月7日,我完成了我在德海文号上的“视察和指导”工作,秘密地乘上一艘快艇,驶向海军的一艘支援舰卡喀朋号(编号AO52),开始去珍珠港执行新的命令。
当年8月6号,原子弹落在了日本广岛,在一瞬间有80000人丧身,100000人严重受伤,98%的城市建筑夷为灰烬。我们知道的消息全都来自一个简短的无线电广播,但每个人都知道和平的曙光就在眼前了。在我的新同伴中没有人了解原子能,对原子弹的了解就更少了。但是我在舰上的小图书馆里看到了一套全新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我就自告奋勇地打算对这个课题做了一个小研究,最后研究的成果足够为船员们写一篇小的简介了。在所知不多的情况下,我们意识到这件事与珍珠港事件一样,对我们不远的将来至关重要。
这是我第一次不知道该写什么?对自己要写的所知甚少吗?还是最后一次?
但愿吧。
对这个任务最后几个月的记忆模糊了,但我服役过的舰艇长官对我表现的评价都保留下来了。尽管有些提供证明的舰长,日后并没有成为美国海军中引人注目的高官,但它们是我在那些岁月中留下来的实在东西,是我可以向人展示的财富。
作为一个巡回传授经验的“专家”,有时我的生活忙得令人难以想象,而且也非常丰富,从战斗到闲谈,无所不有;有时我的生活却非常孤单、寂寞。因此,我一直随身带着缩印版的《时代周刊》、《新闻周刊》和《纽约客》杂志(由《读者文摘》杂志出版),里面虽然没有广告,但毕竟能够告诉我在战场之外,还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里没有雷达信号,没有没完没了的地平线,也没有在两个星期内萌芽、开花而又将枯萎的友情之花。
我从一艘驱逐舰调离到另一艘驱逐舰时,舰长们的报告帮了我不小的忙。这些报告满足了我的要求,也证明了我作为指导专家的价值。孩子想要得到的是表扬,成年人想要的是自己人生价值的体现。但在战争时代,如果你不是战斗机飞行员,也不是潜艇船员的话,这种证据是很难找到的。因为战斗机飞行员可以计算出自己打下来的敌机数,潜艇船员可以记录下自己击沉的敌舰数,而其他人就很难找到所谓的证据了。舰长似乎注意到了我身上的一些优点,这些优点似乎和我日后的生活关系更加密切,而和我作为一名海军上尉的身份关系倒不怎么密切:
布莱得利海军上尉是第一位同时拥有实际经验,同时具备还理论基础的战斗信息中心训练官员……他为人热情,而且富有口才,能够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志愿和普通水兵一起站岗……他提高了所有参与战斗信息中心工作官兵的工作热情。
——美国海军驱逐舰罗宾逊号(编号DD562)舰长E•;B•;格兰森1945年3月14日
布莱得利海军上尉的工作……深受我们的赞赏。再好的书都没有他的课让我们更感兴趣……布莱得利海军上尉来到我们军舰上,不仅给我们带来了快乐,而且也让我们获益匪浅。他举止优雅,他的措施具有建设性,这让我们都尊重他的想法,这也是值得赞扬的。
——美国海军驱逐舰伊顿号(编号DD510)舰长切斯佛的•;布朗1945年4月14日
布莱得利上尉的工作是极其出色的。我们十分欣赏他的处事技巧、友善态度和出色能力。布莱得利上尉在自己钻研的领域里发表了很多高见,在我舰上,战斗指挥中心的官兵们也工作了一年半的时间,布莱得利上尉唤起了他们极大的工作热情和兴趣。他提出的富于建设性而又切实可行的方法,使得我们可以减少操作过程中的伤亡人数,因而具有极大的价值。
——美国海军驱逐舰莫兹号(编号DD691)舰长W•;S•;麦朵克斯1945年6月5日
尽管我当时还只有二十三岁,但是这些报告中我已经被当作成年人来看待,我已经开始显现出了某些鲜明的个性特征。这是人格形成中一些典型的成熟男人的特性。我的性格开始自我萌芽。当我自己思路清晰的时候,我这个人热情、讲究技巧、努力工作、富有创造性、实干、勤勉、坚忍不拔、善于合作、讲求实效、能鼓舞下属士气,并给上级留下很深的印象。
没有这些慷慨的表扬,我之前就可能会感觉自己一直在真空中工作,我的上级在数千公里之外,而我身边的工作对象全是些陌生人。这些评价让我浑身充满了干劲,我相信自己的演讲使得每艘驱逐舰都焕然一新,我还推动了战争的尽快结束。我们在听到罗斯福总统去世的消息时都很沉痛。在1945年4月之前,我从未目睹过亲近的家人离开人世。因而在情感上,罗斯福总统的去世,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承受这样的打击。我所在的最后一艘驱逐舰护送快速航行的航母以及战船一起离开了日本。各艘战船上巨大的16英寸口径炮瞄准目标,向22公里外的日本本土上的目标投射炮弹。护航的驱逐舰会处在战船和海岸之间,以防附近有潜艇出没,来首先为战船挡住鱼雷。战船上的枪炮齐鸣,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声音。然后,好像还要过好一会的时间,我们会看见16英寸口径的炮弹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炮弹非常大,好似一辆辆大众汽车从头顶开过去一样。
当年八月原子弹第一次在日本爆炸时,我正在美国海军的支援舰卡喀朋号上,准备搭顺风船回珍珠港。1945年8月17日,我乘坐护送航母的美国海军舰艇蒙达号(编号CVE104)到了珍珠港。三天后,远东的战争就结束了。两周后麦克阿瑟将军就在停泊在东京湾的密苏里号上,接受了日军的正式投降。战争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束了。
我在战争中已经攒给了足够的成就来免除现役,这些成绩不仅仅是我从枪林弹雨中拼着命挣来的,我在整个服役过程中的努力也为战争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是我仍然接受命令,在夏威夷帮助整理驱逐舰战斗信息中心的工作日志,一直到我整理完材料,提交了报告以后,我才退伍。现在回想起来,完成这份工作,我大概花了三周时间。1945年10月,我搭乘一艘巡洋舰重返旧金山,也重返了真实的世界。
《最“危险”的总编辑》 第二部分新罕布什尔(1)
能从这场空前绝后的战争中全身而退,我兴奋的心情本应该延续得再长久一些。可是在纽约,我只感到焦虑,手指抽搐。我和琼在佛罗里达州的博卡•;格蓝迪得到一栋房子,打算在这里放松一下,但是,我这个人如果不能预知今后的人生方向,就难以享受当下。父亲的朋友杰克•;斯塔布斯经常邀请我到他在波士顿的经纪公司去工作,并告诉我有丰厚的待遇。而我坚信,我想要做的事情,是要让这个世界真正改变,变得更加美好。在太平洋战场工作的那段时间,我曾经想过去学校教书,和学生们进行充满活力与创造性的交流,因为他们才是真正拥抱这个世界的人,只有他们才能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然而,身处一场历史战争中的我发现,这样的生活遥不可及。前几年鲍勃•;李曾经和我讨论过在报社工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