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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天凌唇角皆是鲜血，他抹了一把，苦笑道：“躲得了皮肉之苦，又怎能躲得过心中之苦？如果阿漓一直这样待我，那我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在长离家的事情解决后，我的心中便只有阿漓了。”
“也是至情之人。”端木柯叹了口气，挥手将场上的烟沙吹走，对姬无梦道，“漓儿，你这又是为何？”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木柯倒也这般亲昵地叫起东池漓了。
姬无梦淡淡道：“只是手刃仇人罢了，不必大惊小怪。”
“手刃仇人？”端木柯诧异，“何有此说？”
端木缘从诸龙群里蹦出来，大叫道：“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是仇人？开玩笑呢？你们之前那恩爱劲儿，我都没眼看，怎么会是仇人？”
姬无梦道：“是他毁了我，将我流放到囚天壶。”
帝天凌不语。
诸龙骇然，一时间议论纷纷，竟也无法拿主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端木柯道：“或许这之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呢？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哼，我和他并非夫妻！”姬无梦对端木柯道，“族长，我已经回忆起了从前的记忆，我和姬玄涯才是未婚夫妻。所以我和这长离扶桑的恩怨，自然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还请不要插手。我今日一定要手刃了他。”
端木柯依旧站在帝天凌的身边。
帝天凌仰天长叹一声，望着东池漓：“阿漓，你当真要杀我？若果真如此，我自行了断又如何！”这话自然不是说给姬无梦听的，而是说给东池漓。
“胡乱！”端木柯倒是先斥起帝天凌，“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怎能为区区儿女私情就葬送自己的前程？你可是长离扶桑，让整个妄仙道都闻风丧胆的长离扶桑！你还有何颜面立足天地？”
“那便不立足了。”帝天凌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姬无梦的，“我没有什么抱负，扶苏已然寻不回，永久消溘，狠心离开长离家来寻吾妻，岂料一段前尘旧恨被翻起，让我和妻子之间犹如隔了天谴，我翻越不得。我心中只有她，若她不愿伴我，那将来还有何意义？”
帝天凌从来就不是什么拥有大理想，大抱负之人，从囚天壶内，他就只想着要守护在东池漓的身边。东池漓想站在巅峰，他陪她，东池漓想隐居山里，他陪她。
这妄仙道的任何殊荣他都已经尝过，他还要它们做什么？
他只需要一个东池漓，一段长久不亡的情缘罢了。
端木柯一时语塞。
“阿漓，你当真要杀我？”帝天凌看着姬无梦，再度问了一句。
“是的，要杀你。”姬无梦冷漠地回应着。
东池漓因为打击太大，意志消沉，记忆体竟然有了消失的痕迹，她就算听得见帝天凌的问话，可她也没有能力再度主导身躯，同帝天凌说上一句话了。
不杀。
东池漓虽然难过，却还是这样念着。两万多年的情缘，岂是说断就断的？
但姬无梦为了要主导身躯，她克制住了东池漓，她不能让东池漓破坏自己复仇，不能让东池漓阻止自己重导身躯，不能让东池漓介入她和姬玄涯之间！
所以姬无梦，一定要抓着这个机会，杀了帝天凌，并且趁势抹去意志消沉的东池漓！
帝天凌沉默许久，淡淡道：“那便让我自行了断吧，免得你将来回想起，还会痛苦。”言罢，帝天凌竟举起右手看着，想要往自己的心口拍去。
“慢着！”
一道埋藏在记忆里许久的声音，蓦地从人群中传来。
帝天凌愕然，他转头看去。
便看见两道记忆中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是老天爷和端木牙！
“玉皇……端木前辈……”帝天凌朝他们二人作揖。
不管如今他再强大，修为已经远超刚从囚天壶中出来不久的老天爷和端木牙，但他对二人依旧恭敬。因为在整个神域星空中，给予过他和东池漓帮助、开导最多的就是老天爷和端木牙。
老天爷如今的气息并不强，但他在藏龙渊中的声誉似乎很高，诸龙都他都极为恭敬。
但相信不久后，老天爷和端木牙的修为能够赶上来的，毕竟他们本就是天纵奇才。
一袭寡淡白袍的老天爷走到帝天凌的身边，拍着帝天凌的肩膀，笑吟吟道：“堂堂天漓真域的域主，曾经的凌虚大帝，竟也有意志如此消沉之时？”
帝天凌不语，但眉目里尽是哀伤。
老天爷笑道：“天凌啊，莫让眼前的假象蒙蔽了你的双眼，你还不能死。我方才都已经听见了，你们之间必然还存在着误会，待我探探。”他转头看向姬无梦，笑道，“你可不是我的漓儿。”
姬无梦融合了东池漓的记忆，自然知道眼前的白袍老者是谁，她心里也有些慌，因为老天爷看起来太过睿智，是东池漓记忆中最为睿智的存在。
那些开导过东池漓的场景，姬无梦仿佛亲身所历一样，极为清楚。
姬无梦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是东池漓，东池漓就是我，为何说我不是你的漓儿？我能够说出所有关于你我之间的事情。”
“你太慌了。”老天爷微微一笑，“若你心中坦坦荡荡，又何必这样慌慌张张？你必有事藏着。让我猜猜，你是否趁着漓儿此次心神重创，将她封闭而起，不让她同天凌说话了？”
姬无梦大惊，这个老天爷果然非常可怕！
她转了转眼珠子，硬是道：“那又如何？东池漓本就是我记忆中的一段，我收回她，有何不对？”
帝天凌忽道：“若不是阿漓的意思，我不能死！”
☆、1764。第1764章 迷茫的帝天凌
“你！”
姬无梦显然非常生气。原本帝天凌的心神已经濒临崩溃，如今却又被老天爷给一把拉了回来，她有一种前功尽弃的感觉。
帝天凌望着姬无梦：“我要和阿漓说话，亲口听她说话。”
“做梦！”姬无梦气急败坏地回了帝天凌，眸光冷冽地扫荡着四周，不过在将眼神落在老天爷身上的时候，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竟不敢直视老天爷，“你，是如何看出我封闭了东池漓？”
按道理来说，现在她们二人已经不分彼此，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分辨出来的，即便是行为举止大相径庭，但记忆却是一致的。即便是身躯被他人夺舍，也不会这么快做到她们对身躯的高契合度，方才更是无法施展出“碎”来。
老天爷刚从囚天壶中，被带来谛兕山不久，怎么可能知道姬无梦元相的事？这整个妄仙道，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连半橘生都不知道。
“虽然我不曾听闻漓儿身上发生了何事，”老天爷拢了拢长袖，淡然道，“但我和漓儿相处甚久，她每当有难事的时候都会来询问我，那是她内心最脆弱的时候，我如何能够不了解她？即便你天衣无缝地操控了她的身躯，好似她真的变了，可就算她变化再大，也不应该畏惧我，不应该不敢直视我。所以，你不是她，你是存在于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我也听说她和你的事，所以，我断定你必是姬无梦。”
姬无梦默然，另外一个人格？
老天爷这样的解释，似乎更说得通她和东池漓此时的状态。
老天爷笑道：“你还是让漓儿出来吧，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我拒绝。”姬无梦坚决地说，“不管我和她究竟是谁掌控了身躯，都悉数知晓着过去的事，并不影响将来。她，还是消失吧。”
“姬无梦！”帝天凌愤怒地望着姬无梦，恨不得将姬无梦从东池漓的体内揪出。
一向冷静的姬无梦，面对的帝天凌的怒火时，赫然说道：“扶桑，你毁过我一世，我必然也要毁你一世，甚至更多，若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东池漓也会亲手手刃敌人，我们都是这样的人。现在有这么多人护着你，我自然动不了你，他们相信你是无罪的，但我不信。记忆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你不服的话，你倒是可以杀了我？不然你就离开藏龙渊，我并不想看见你。”她眼神充满威胁，就这么望着帝天凌，“我相信，在想起了这件事后，东池漓就算不想杀你，她也不想见你。”
帝天凌很想毁了眼前的女子啊，但是这身躯是东池漓的啊，而且姬无梦也是东池漓的前身，他怎么可能会动手毁了姬无梦？
“孬种，不及玄涯。”姬无梦冷笑了一声，便自顾自地掠过巨坑往龙洞掠了进去。
诸龙望着姬无梦消失的背影，都默默地离开了已经化作巨坑的广场，给帝天凌、老天爷留下了空间，就连端木柯和端木牙也一并离开了。
烟沙依旧在巨坑上滚滚，帝天凌望着巨坑出神。
老天爷拍了拍帝天凌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旋即语重心长道：“天凌啊，你大可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漓儿和你的情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如今情深意重，又怎会是三言两语能够拆散的呢？”
帝天凌握了握拳，恨恨道：“但我想不起来那段往事，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毁了姬无梦，倘若是我，阿漓怎么能够原谅我？毕竟，姬无梦的记忆就是她的记忆，而姬无梦就是阿漓……因为，我也是扶桑啊……”
以往他和东池漓都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扶桑和姬无梦的，但在记忆融合后，虽然后世的记忆能够起到主导作用，但帝天凌始终觉得，自己还是拥有着扶桑的喜怒哀乐，拥有着扶桑的灵魂。
老天爷道：“可你并没有想起来这件往事，这件事只存在于漓儿的记忆，也许记忆出了差错呢？”
“记忆怎会出差错？”帝天凌皱眉。
“那为何你想不起来那段事？”
“因为我的记忆被抹——”帝天凌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抹去过，但我并不知道这记忆为何会消失。我是医者，我知道修道者的记忆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它不同于普通人，它可以依存于魂魄，依存于元相，但都是修道者不可能触及的，那么它为何会消失？”
“既然记忆都能被人动手脚，”老天爷凝重道，“那为何漓儿的记忆就不能够造假？”
“不可能！怎能对记忆造假？即便是无上真仙也做不到这一步！”
“不要被你身为医者的身份局限了，在你离开囚天壶前，你又怎能想象，神域星空竟只是一个壶中世界？”
帝天凌哑然，一向聪明的他，在面对东池漓的事情上，自乱了阵脚，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需要老天爷去提点，他觉得有些惭愧。
他怅然若失了一会儿，沉重道：“但现在，阿漓一定很痛苦吧，想起了那样的事，我又如何能够让她辨别那记忆是否真假？她并不理我，也不会想见我，我担心她会被姬无梦吞噬。”
老天爷道：“放心，漓儿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人，即便遭遇了此等挫折，她也一定能够挺过来，你且等着。”
帝天凌道：“她让我离开藏龙渊，如果我继续呆下去的话，恐怕藏龙渊会沦为我和她的战场。”
“那你便离开吧。”老天爷笑道，“你若没有目标，我给你一个。去找出这一切的真相，即便记忆是真的，那这些年来的情谊还不够漓儿抹除伤痛，与你重修于好吗？若是假的，查出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然后将幕后之人毁去，否则，你夫妻二人中了离异之计，太冤。”
“查出真相？”帝天凌喃喃自语，站在巨坑边缘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对老天爷抱拳道，“多谢大帝指点，我这便离开藏龙渊，去调查这一切。”
“去吧。”
老天爷望着帝天凌的离去，摇头叹气道：“世间痴情之人，多有磨难。”
☆、1765。第1765章 去查明一切吧
自帝天凌离开藏龙渊后，渊内又平静了下来，那巨坑已经被填平。
诸龙各行其事，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前些日子的事情一样，只不过已经鲜少有龙族去龙洞探访东池漓了。
似乎也因为着帝天凌的离开，东池漓觉得自己的压力轻了很多，也可能是因为难过了许久，不想再难过了。她的记忆体重新凝实了起来，与姬无梦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姬无梦赶走帝天凌的事，她也知道，但并不反对。
姬无梦皱眉：“为何你还不放弃？”
东池漓道：“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放弃的人，就算我失落失意过，但这道坎总会过去的。”
姬无梦淡淡道：“过不去的，记忆告诉我们，扶桑就是凶手。”
东池漓深吸了一口气：“但他杀的是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姬无梦略微一勾唇，“就好像在放逐之地的时候，你知道习芒杀了东池漓，方才让你得到了身躯，而你在那时候受记忆的影响，恨了习芒许久。可在思索一段时间后，你不恨了。你想拖着时间，直到你放下对扶桑的芥蒂，和他重修于好。”
不愧是记忆融合了，东池漓在想什么，姬无梦果真全都知道。
东池漓道：“我是这样想的，如何？”
姬无梦叹气道：“可原来的东池漓毕竟是死了的呀，所以你的仇恨才不会继续深化，否则你和习芒早该你死我活。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