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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司马道子写信说:“孙恩那些盗贼,上次逼近京城的近郊,因为风不顺而没有能够攻打进来,又因为天下大雨,而没有机会运用火攻,所以在粮食吃完之后,自然便回去了,并不是力量不足。过去,王国宝死了之后,王恭没有乘这时的威势,进一步统领朝廷政务,这就完全可以让人看出他的居心,并没有对您有丝毫的不敬和侮辱,但是,您却说他不忠。现在的朝中权要贵官,国家的心腹栋梁,深孚众望声名远播的人,是谁?怎么能说没有更好的?只不过是您不能相信他罢了!从此以来,日复一日,才酿成像今天这样的祸患。在朝廷中的那些王公大臣们因为害怕大祸临头,所以,不敢说话。桓玄我有愧远在外地任职,才有胆量揭露这样的事实。”司马元显看到了这封信,非常害怕。
张法顺谓元显曰:“桓玄承借世资,素有豪气,既并殷、杨,专有荆楚;第下之所控引止三吴耳。孙恩为乱,东土涂地,公私困竭,玄必乘此纵其奸凶,窃用忧之。”元显曰:“为之奈何?”法顺曰:“玄始得荆州,人情未附,方务绥抚,未 暇他图。若乘此际使刘牢之为前锋,而第下以大军继进,玄可取也。”元显以为然。会武昌太守庾楷以玄与朝廷构怨,恐事不成,祸及于己,密使人自结于元显,云“玄大失人情,众不为用,若朝廷遣军,己当为内应。”元显大喜,遣张法顺至京口,谋于刘牢之;牢之以为难。法顺还,谓元显曰:“观牢之言色,必贰于我,不如召入杀之;不尔,败人大事。”元显不从,于是大治水军,征兵装舰,以谋讨玄。
张法顺对司马元显说:“桓玄继承凭借他家世的名望和资历,双向来具有一股豪气,已经吞并了殷仲堪、杨期,自己独霸了荆楚一带的广大地区,但是您所能控制的真正可以算做属于您的疆界,也不过就是三吴之地罢了。孙恩制造祸乱,使东部地区损失巨大,一片荒芜,朝廷、百姓积蓄枯竭,生活窘困,桓玄一定会乘此机会大肆施展他的奸恶凶残的手段,实现他的阴险目的。我心中以为这是值得我们忧虑的一件事。”司马元显说:“对此我们能怎么办呢?”张法顺说:“桓玄刚刚把荆州强占到手,当地百姓的人心和情感也都并没有完全归附他,因此,他也正在努力平定局势,安定民心,没有功夫考虑别的事。如果乘着这个时候派遣刘牢之为前锋,而您随后亲自带领大部队进发征剿,那么,桓玄一定可以被我们消灭。”司马元显以为这话很对。正好这时武昌太守庾楷因为桓玄与朝廷的权要结下仇怨,恐怕事情以后不能成功,大祸牵连自己,所以偷偷地派人前来,主动向司马元显投靠,说:“桓玄非常不得人心,他的部下也不太听从他的命令,如果朝廷这时派军队去征讨,那么我一定作内应。”司马元显非常高兴,马上派遣张法顺到京口去,找刘牢之商量。刘牢之却觉得征讨桓玄很困难。张法顺回来后,对司马元显说:“我观察刘牢之的表情言谈,一定是与我们怀有二心,所以不如把他召到京城来杀掉。如果不这样,他就会败坏了我们的大事。”司马元显没有听他的活。东晋朝廷从此开始大规模地整治训练水上部队,征选兵卒、装备战舰,准备用来对桓玄发动进攻。
元兴元年(壬寅、402)
元兴元年(壬寅,公元402年)
'1'春,正月,庚午朔,下诏罪状桓玄,以尚书令元显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加黄钺,又以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都督,前将军谯王尚之为后部,因大赦,改元,内外戒严;加会稽王道子太傅。
'1'春季,正月,庚午朔(初一),东晋朝廷下诏书,历数荆州刺史桓玄的罪状,任命尚书令司马元显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并把黄钺也加授给了他。又任命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都督,任命前将军谯王司马尚之统率后卫部队。又下令实行大赦,改年号。在都城内外戒严,任命会稽王司马道子为太傅。
元显欲尽诛诸桓。中护军桓,骠骑长史王诞之甥也,诞有庞于元显,因陈等与玄志趣不同,元显乃止。诞,导之曾孙也。
司马元显打算借此机会把桓氏家族的人全部诛灭。中护军桓是骠骑长史王诞的外甥,王诞又很得司马元显的宠爱信任,所以,他向司马元显禀告了桓等人与桓玄的志趣完全不同,司马元显才放弃了那个想法。王诞是王导的曾孙。
张法顺言于元显曰:“桓谦兄弟每为上流耳目,宜斩之以杜奸谋。且事之济不,系在前军,而牢之反覆,万一有变,则祸败立至,可令牢之杀谦兄弟以示无贰心,若不受命,当逆为之所。”元显曰:“今非牢之,无以敌玄;且始事而诛大将,人情不安。”再三不可。又以桓氏世为荆土所附,桓冲特有遗惠,而谦,冲之子也,乃自骠骑司马除都督荆·益·宁·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欲以结西人之心。
张法顺对司马元显说:“骠骑司马桓谦兄弟常常当长江上游荆州方面的耳目,为桓玄提供情报,应该把他们斩了,来杜绝今后类似奸计阴谋的发生。而且此次出军讨伐桓玄,能否达到预期目的,关键就在前锋部队如何,但是刘牢之为人反复无常,万一他那里发生什么变化,那么我们的失败和大祸就会马上到来。所以,您可以让刘牢之杀掉桓谦兄弟,来说明他和我们没有二心。如果他不接受命令,那么我们好在祸患到来之前,先打算好怎么办。”司马元显说:“现在如果不是刘牢之,没有人可以与桓玄对敌。况且刚开始做这件事,便诛杀自己的大将,容易使人心不得安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张法顺的请求,不加允许。他又因为桓氏家族世代都得到荆州一带居民的归附,桓冲尤其是为那里的百姓留下了很多好处,而桓谦又是桓冲的儿子,所以才把桓谦由骠骑司马调任都督荆、益、宁、梁四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打算用这种方法收买西部地区百姓的人心。
'2'丁丑,燕慕容拔攻魏令支戍,克之,宿沓干走,执魏辽西太守那颉。燕以拔为幽州刺史,镇令支,以中坚将军辽西阳豪为本郡太守。丁亥,以章武公渊为尚书令,博陵公虔为尚书左仆射,尚书王腾为右仆射。
'2'丁丑(初八),后燕中垒将军慕容拔向北魏戍守令支的部队 发动进攻,攻克了令支,北魏将领宿沓干逃走。莫容拔抓获了北魏辽西太守那颉。后燕国任命慕容拔为幽州刺史,镇守令支;任命中坚将军辽西人阳豪为他家乡辽西郡的太守。丁亥(十八日),后燕国又任命章武公慕容渊为尚书令,博陵慕容虔为尚书左仆射,尚书王腾为右仆射。
'3'戊子,魏材官将军和突攻黜弗、素古延等诸部,破之。初,魏主遣北部大人贺狄干献马千匹求婚于秦,秦王兴闻已立慕容后,止狄干而绝其婚;没弈干、黜弗、素古延,皆秦之属国也,而魏攻之,由是秦、魏有隙。庚寅,大阅士马,命并州诸郡积谷于平阳之乾壁以备秦。
'3'戊子(十九日),北魏材官将军和突进攻黜弗、素古延等几个部落,把他们全都打败。当初,北魏国主拓跋派遣北部大人贺狄干向后秦进献一千匹马,为自己求亲。后秦王姚兴听说拓跋已经册立慕容氏为皇后,于是便把贺狄干扣留,拒绝了拓跋通婚的请求。而没弈干、黜弗、素古延几个部落,也都是后秦的附属国,北魏却经常去攻打他们,因此,后秦、北魏两个国家便产生了矛盾。庚寅(二十一日),北魏国主拓跋大规模地检阅自己的军队人马,并且命令并州的几个郡在平阳的乾壁城聚积粮草,用来防备后秦国的进攻。
柔然社仑方睦于秦,遣将救黜弗、素古延;辛卯,和突逆击,大破之,社仑帅其部落远遁漠北,夺高车之地而居之。斛律部帅倍侯利击社仑,大为所败,倍侯利奔魏。社仑于是西北击匈奴遗种日拔也鸡,大破之,遂吞并诸部,士马繁盛,雄于北方。其地西至焉耆,东接朝鲜,南临大漠,旁侧小国皆羁属焉;自号豆代可汗。始立约束,以千人为军,军有将;百人为幢,幢有帅。攻战先登者赐以虏获,畏懦者以石击其首而杀之。
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正在与后秦国和睦邦交,于是派遣将领带兵去救助黜弗、素古延部落。辛卯(二十二日),北魏和突迎战郁久闾社仑,将他打得大败。郁久闾社仑率领他的部落远远地逃到大漠以北,夺取了高车部落的一些地方定居下来。斛律部落的统帅斛律倍侯利袭击郁久闾社仑,却被郁久闾社仑打得大败。斛律倍侯利于是又投奔北魏。郁久闾社仑从此又攻击西北部的匈奴族遗留下来的后裔日拔也鸡,并且把他们打得大败,于是侵吞兼并了其他很多部落,兵马强壮,在北方地区称雄。他所统辖的疆土向西直至焉耆,向东与朝鲜接壤,南部与大荒漠相临,左近的许多小国全部被其征服而附属于他,郁久闾社仑自称为豆代可汗。并开始建立规章制度,把每千名兵卒整编为一个军,在军中设立将军;把每百名兵卒整编为一个幢,在幢中设立帅。在进攻作战时,抢先上前占领敌阵的人,便把一些缴获的战利品赏赐给他,临阵怯懦、畏缩不前的人便用石头砸他的脑袋,把他处死。
'4'秃发檀克显美,执孟而责之,以其不早降。曰:“受吕氏厚恩,
分符守土;若明公大军甫至,望旗归附,恐获罪于执事矣。”檀释而礼之,徙二千余户而归,以为左司马。辞曰:“吕氏将亡,圣朝必取河右,人无愚智皆知之。但为人守城不能全,复忝显任,于心窃所未安。若蒙明公之惠,使得就戮姑臧,死且不朽。”檀义而归之。
'4'南凉车骑将军秃发檀攻克显美,抓住后凉国昌松郡守孟,对他大加斥责,因为他迟迟不降。孟说:“我孟接受吕氏的厚诚恩戴,承蒙他分授给我虎符,让我镇守一方疆土,如果 不等到你们大军 的到来,看见你们的旌旗便去依附投奔,恐怕要受到您的怪罪呀!”秃发檀把他释放,并且 礼相待,强行迁移了二千多户当地居民,便撤兵回去了。他又任命孟为左司马。孟辞谢说:“吕氏就要灭亡了,圣明的贵国朝廷一定会攻占黄河以西的地方,这是无论聪明还是愚蠢的人都可以一目了然的事。但是,我孟给人家戍守城池却不能完成使命,保全防地,如果又厚颜冒然地接受您这么高的职务,我在内心里实在觉得不安。如果我要承蒙您的恩惠的话,就请您让我到姑臧去接受故国对我的诛杀,那么即使死,我也是不朽的了。”秃发檀被他的气节所感动,把他放回去了。
'5'东土遭孙恩之乱,因以饥馑,漕运不继。桓玄禁断江路,公私匮乏,以、橡给士卒。玄谓朝廷方多忧虞,必未暇讨己,可以蓄力观衅。及大军将发,从兄太傅长史石生密以书报之;玄大惊,欲完聚江陵。长史卞范之曰:“明公英威振于远近,元显口尚乳臭,刘牢之大失物情,若兵临近畿,示以祸福,土崩之势可翘足而待,何有延敌入境,自取穷蹙者乎!”玄从之,留桓伟守江陵,抗表传檄,罪状元显,举兵东下。檄至,元显大惧。二月,丙午,帝饯元显于西池;元显下船而不发。
'5'东晋东部地区遭受孙恩变民所导致的战乱的影响,继以灾荒年景,百姓饥饿贫困,水路的粮食运输不能继续。荆州刺史桓玄又禁闭断绝长江通道,致使官府和私人间的物资积蓄全部空乏,部队也只能用一些粮食的麸皮和橡树的果实等给战士充饥。桓玄以为朝廷正处在多事之秋,值得忧虑的事很多,一定没有闲暇来讨伐自己,因此,可以趁此机会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等到朝廷征讨他的大部队就要出发的时候,他的堂兄太傅长史桓石生秘密地用书信告诉了他这个消息,桓玄大吃一惊,打算把部队全部集结到江陵来据守。长史卞范之说:“明公的英名威振于远近,司马元显却是个嘴里还有乳臭的小孩子,刘牢之已经非常丧失民心,如果我们把大部队抢先开拔到都城建康的临近地区,向他指明安危祸福,那么,他们土崩瓦解的趋势,我们踮起脚尖就可以等到的了,怎么能把敌人引入自己境内心腹重地,自己找穷困呢?”桓玄听从了他的话,留下桓伟镇守江陵,向朝廷呈上奏表,并把檄文公告传遍各地,揭露司马元显的各项罪行,同时挥师向东部进发。檄文传到都城建康,司马元显看到之后,非常害怕。二月,丙午(初七),安帝在西池为司马元显饯行。司马元显害怕桓玄,登上战船,却没有马上出发。
'6'癸丑,魏常山王遵等至高平,没弈干弃其部众,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