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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秀兰瞪大了眼。姑且不说骆志远针灸之术会不会真有奇效,单是这份手法,就足以令人叹为观止了。
在等待起针的当口,谢秀兰温和笑着问道:“小骆,你这是家传医术?那么,你怎么不从医呢?这么好的医术不来治病救人,真是太可惜了。”
“嗯,谢阿姨,是我外公传授的医术……至于我为什么不当医生,这怎么说呢?可能跟个人爱好有关吧?”骆志远说话间探手捻动起一根金针,谢老吃痛,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你外公……是不是姓穆啊,听说安北有个穆神针,就是你外公吧?”谢秀兰有意无意地试探了一句。
骆志远愕然,心道外公的名气这么大?连京城的人都听说过?
“是的,我外公姓穆,据说是晋朝医学大师穆行空的后裔。我也搞不太清楚。”骆志远没有注意谢秀兰和骆朝阳面部表情的异样,起身大声道:“好了,老爷子,你慢慢站起来,自己站起来,不要扶他!”
第16章捅破窗户纸(求推荐票)
谢老带着金针颤巍巍起身来,双脚站稳,目视前方。
骆志远动作飞快地将全部金针齐下,然后大声道:“老爷子,张嘴,呼气!”
谢老依言照做,骆志远屏气凝神猛然探手在谢老的后背用力一拍,发出“呔”的一声。
谢老上半身旋即被动上挺,微微仰首,喉管中呼啦一声,张嘴吐出一团黑糊糊的粘痰来。
他当即感觉神清气爽,腰身轻快。清了清嗓子,他开始试探着活动着腰身,动作幅度渐渐增大,见往常不敢做的一些弯腰左右摇摆的姿态如今都流畅自如,不由狂喜,站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有你的!好,好啊!痛快!”谢老穿上外衫,大声招呼道孙女谢婉婷,“婉婷,泡茶,泡茶!”
到了谢老这种层次,什么样的专家医生不能看?只是他寻遍京城各大医院。无论中医还是西医,他的腰疼病都没有太有效的缓解。很多医生的答复都是他的疾患是战争年代落下的旧疾,只能以休养为主,不可能根除。谢老也不以为意,认为只是小毛病,虽生活略有不便、不舒适,但他戎马生涯一生什么苦头没吃过,这点腰疼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其实,谢老邀请骆志远来谢家,治病只是一个幌子。他对骆志远很有好感,无意中得知他是战友之后骆破虏的儿子,心里头就更多了几分念想。
不料骆志远果然延续了他针灸之术的神奇,几根金针就让他的腰疼症状大幅缓解,同时还让明显感觉精气神比以往增强了不少。
“果然是中医瑰宝,神妙之极!小骆,我跟你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来京城发展?我推荐你去中-央办公厅的保健局工作,帮我们这些苦熬过来的老家伙们看看病?要不然,真是浪费了你这一身医术啊!”谢老认真严肃地说着,端起茶杯来小啜了一口。
骆志远一怔,旋即摇头婉拒,“老爷子,您过奖了,我这点针灸术就是学了我外公的一点皮毛而已,治点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还行,真是大病,可不行。”
骆志远放下手里精美的青花瓷茶杯,抬头看了看悬挂在谢家客厅上方的石英钟,见已经是下午接近四点钟,就笑着告辞道:“老爷子,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您的病其实主要还是以疗养为主,针灸不过是放放寒气,您先按时服药和泡脚,坚持下去,应该会痊愈的。”
谢老皱了皱眉:“小骆,非得今天回去?咱们一见投缘,就住一晚吧,你先后帮我们祖孙免费瞧病,分文不收,好歹也留下吃顿饭哟。”
谢秀兰瞥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也开口挽留道:“小骆,天这么晚了,你给老爷子看病费了不少心神,留下住一晚好好歇歇,明天我让人帮你买车票送你回去!”
谢婉婷也有些期待地凝望着骆志远,“是啊,这么着急走干嘛,留下吃顿饭嘛,我和爷爷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骆志远呵呵笑着谢绝,“我也不累,我车票都买好了老爷子,谢阿姨,婉婷,主要是我家里还有点急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骆朝阳一直没有吭声,一直在仔细观察骆志远的神色变化。见他眉宇间悄然掠过一丝焦灼不安,骆朝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这层窗户纸,谢老本来是打谱留骆志远一晚、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他说破这事儿的。
自打见了骆志远,很多兄弟两个自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美好久远的记忆都开始倒卷而回,对于堂弟骆破虏的思念和牵挂陡然间升腾起来,无可遏制;而骆朝阳太清楚骆破虏的脾性,如果不是遇上了天大的难处,恐怕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来京求助的20年不肯返京,就是一个明证。
“小骆,你爸爸是叫骆破虏吧?你爸爸脑后左侧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痦子,44年1月生人,属猴……对吧?”骆朝阳突然凝声道。
骆志远心头咯噔一声,猛然抬头愕然望着骆朝阳,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来。
“孩子,我也姓骆、骆朝阳,是你大伯,你爸爸这些年有没有提起过我?”骆朝阳感慨万千地道。
骆志远沉默了一阵。片刻后才默然摇头,“没有提起过。我爸从来没有提起过京城的任何人,他甚至强烈反对我来京城读大学。这事儿,我也是这两天才听我妈说起。”
骆朝阳嘴角一抽,心道果然如此!破虏啊破虏,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那么,你来京城……你跟我实话说,是不是你们家出了什么事?”骆朝阳语速急促道。
骆志远有些失神地望着骆朝阳,突然在谢家遇到一个骆家长辈,他一时间没有思想准备。而其实,他根本也不太清楚,骆家究竟有哪些人,与他父亲骆破虏的关系又是什么。
……
“爸,我这就去三叔那里走一趟,跟三叔说说破虏的事儿。不管怎么说,破虏都是骆家的人,他在安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家里不能不管!”骆朝阳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抬头望着谢老和妻子毅然道。
谢秀兰有些担心道:“朝阳,你去说……你不怕三叔发火吗?这些年,我们谁敢提这个名字哟!”
骆朝阳叹息了一声,“我豁出去了,就算是挨一顿臭骂,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破虏在下面吃这种亏!”
谢老突然玩味地一笑,“好了,朝阳,这事儿你们就不用管了,骆老头这边,我来办。我这就给骆老头打电话,就说我请来了一个国医高手,让他过来帮他调理下身子。”
“志远啊,你爸这个孩子性格很倔,骨子里又很清高、自尊心太强,这20年来如果他肯低低头、认个错,现在也不至于闹成这个局面。这些年,我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插手说两句话,但都感觉我来说这个话,不太合适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当然,骆老头也不是一个善茬儿等会他过来,你一切听我的安排。说实话,你爸爸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我也能管,但你们骆家的事,终归还是让骆老头来管比较好,我不好越俎代庖。记住谢爷爷的话,是是非非都成了过往烟云,咱们一切还是朝前看,能帮你爸和骆老头缓和关系是最好了!”
谢老转头望着骆志远,语重心长地道。
骆志远点点头,“谢谢您,谢爷爷!”
第17章谢老出头
见谢老肯出头,骆朝阳非常高兴,笑道:“爸,你肯出面跟三叔说说是最好了,三叔脾气太大,我们这些晚辈根本不敢多说半句!”
骆朝阳想了想,又叮嘱骆志远道:“志远,你提前见过靖宇媳妇的事儿,就不要提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总而言之,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了。”
其实骆志远并没有跟谢老及骆朝阳夫妻过多谈上午与费虹见面的事儿,只是说见了一面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可骆靖宇夫妻的性格为人,骆朝阳了若指掌,知道骆志远八成是吃了费虹的羞辱这才匆忙要返回安北的。
骆朝阳唯恐骆志远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见到骆老后就把上午从骆靖宇老婆费虹那里受到的些许“委屈”都说了出来,本来骆靖宇兄弟兄妹三人就对骆破虏怀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和排斥,如此一来,关系就更加难以调和了。
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内部,其实一如纷纭的社会,各有各的利益纠缠和私心打算,各有各的立场,复杂得紧。
骆朝阳没法把这些给骆志远明说,只能如此暗示和叮嘱。
骆志远其实心如明镜,要知道他可不是20多岁刚踏入社会的毛头小伙子,而是有了四十多年的人世沧桑风雨的洗练,如果连这点世情和微妙都看不透,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如果不是为了营救父亲,他也不愿意见骆老,更不愿意曲意迎合骆家形形色色的人等。
骆家的门庭虽然高深,但还不至于让骆志远放下自尊和自强者之心。前世那么艰难,他都能一步一个脚印,在无背景、无人提携的困境中突围而出,何况是今天有了重生的天然优势。
……
谢家与骆老的居所其实相隔不远。骆老夫妻居住在距离此地不远地香云山山脚下的军…委干休所里,至于骆家的其他人,比如骆靖宇兄弟都在市区住。
谢老给骆老打电话“安排”的时候,谢秀兰让侄女谢婉婷陪着骆志远出去走一走,散散步。
谢婉婷虽然出身大家族,但性格恬淡宁静内敛,两人一路行来,她除了偶尔微笑着回答骆志远一两句问话之外,其余都保持着沉默。
骆志远也不以为意。虽然骆家与谢家是世交兼姻亲关系,但自己跟谢婉婷却几乎还是陌生人,互相有些隔阂是正常的。
谢婉婷其实对骆志远比较好奇,这种好奇不仅来自于骆志远拥有神奇医术却对行医毫无兴趣的做派、超越了同龄年轻人浮躁从容不迫的成熟作风,还延伸自骆志远父亲骆破虏的身上。
谢婉婷很小的时候,就听长辈说起过骆家的骆破虏如何如何,对骆破虏“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现实版演绎充满了追索性的探究。
女孩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的。她即为骆破虏为了一个平民女子放弃世家出身的“壮举”倍感不可思议,同时又为这样“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风流而非常神往。
女孩的梦境里,甚至偶尔会出现如是的幻觉自己将来的白马王子,会不会也有这般“眼眸中只有你,你便是一个世界”的海誓山盟,期冀自己亦能拥有惊天动地、刻骨铭心的爱情。
但女孩好奇归好奇,却终归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好在骆志远并不是稚嫩的年轻人,在适当的时候会主动开口说几句,避免了两人单独相处而产生尴尬僵局。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就出了别墅区的大门,走到了别墅区对面一块被人工绿化和休整出来的高地上。
此地本为一座缓坡、坡下是一片野生的树林,后来开发建设高档住宅小区,开发商就刻意保留营造了这片休闲高地,如果你从远方望来,定然会发现这片高地形同一枚横空盖下的大印,象征着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高贵的身份。
高地上建了假山、凉亭,还有一应健身器材,站在这里环视周遭并极目远眺,骆志远发现京城此时的天竟然这么蓝,而后世就很难见到如此纯粹的蓝天白云了。
骆志远正在暗暗感慨,却听旁边的谢婉婷巧笑倩兮地抬手指着西南方向,轻轻道:“那就是香云山骆爷爷就住在那里。”
那是一座植被茂密的高山,而山脚下绿色丛林的间隙中偶尔透出一张张棕褐色的琉璃飞檐。骆志远哦了一声,凝目望去,眸光却有些闪烁。
谢婉婷表情柔和地望着他,劝慰着:“你不用担心,骆爷爷不会不管的,毕竟毕竟骆家二叔可是他的亲侄子。”
谢婉婷犹豫了一下,又追加了一句:“就算是骆爷爷不管,我爷爷也不会不管的。”
骆志远笑了,扭头望着眼前明眸皓齿性格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淡淡道:“其实,如果我知道我爸跟骆家是这样一种情况,我可能就不会来了……想开了也没什么,顶多就是这个七品芝麻官不做了,没啥大不了的。”
谢婉婷心头一动,回避了这个话题,微笑着岔开话道:“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遇上你,我可是要吃苦头了。说起来也真不可思议,就那么一个小疖子,竟然……”
谢婉婷想起自己昨天死去活来的一幕,犹自有些“毛骨悚然”。
骆志远笑了笑,“也是一种巧合,疖子正好生在地仓穴上,加上你平时身体虚,火毒上攻,引起经脉堵塞,反应比较激烈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嗯,我不担心,我相信你呢。话说我今天感觉身体很轻松,大概就是你给我针灸通了经脉的事吧?我还想请你帮帮忙呢,我妈睡眠不好,等晚上我妈下班回来,你帮她针灸成不?”
谢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