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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唐宣宗挂记着甘露之变(唐文宗时,宰相李训等谋诛宦官,反而被宦官所杀),曾经颁旨给宰相令狐鏐(华原人,字子直)。令狐鏐打算杀掉所有参与其事的人,又怕有人冤枉,就私下禀奏宣宗说:“只要有罪就不要用他,遇有空缺时,也不要找人补位,自然没有同伙的人了。”
[冯评译文]
如今明朝京师的禁卫军很多只有军籍,空领官粮,却没有一个有用处的。突然将他们裁减的话,又怕引起哗变。如果用这种方法,不必十年,就可以清理军伍,省下很多经费。用这些省下的经费来重新招募新军,又可以化无用为有用。
原先,各镇由宦官监督军务,他们各以自己的意见指挥军事,将帅无权决定进退。
此外,宦官又选用军中骁勇善战的士兵数百名担任自己个人的卫戍部队,留在战场上的,反倒是一些怯弱的士卒,所以出征常常战败。
李德裕(赞皇人,字文饶)因此和枢密使杨钧义、刘行深商议,下令监军不能干预军政,每千名士兵中,只能任选十名亲卫,有功依例赏赐。
从此将帅才能施展谋略,所到之处每有战功。
193、吕夷简
【原文】
西鄙用兵’大将刘平战死。议者以朝廷委宦者监军,主帅节制有不得专者,故平失利。诏诛监军黄德和,或请罢诸帅监军。仁宗以问吕夷简,夷简对曰:“不必罢。但择谨厚者为之。”仁宗委夷简择之。对曰:“臣待罪宰相,不当与中贵私交,何由知其贤否?愿诏都知、押班,但举有不称者,与同罪。”仁宗从之。翼日,都知叩头乞罢诸监军宦官。士大夫嘉夷简有谋。
[冯述评]
杀一监军,他监军故在也;自我罢之,异日有失事,彼借为口实,不若使自请罢之为便。文穆称其有宰相才,良然。惜其有才而无度,如忌富弼,忌李迪,皆中之以小人之智,方之古大臣,邈矣!
李迪与夷简同相,迪尝有所规画,吕觉其胜,或告曰:“李子柬之虑事,过于其父。”夷简因语迪曰:“公子柬之才可大用。”[边批:奸!]即奏除两浙提刑,迪父子皆喜。迪既失柬,事多遗忘,因免去。方知为吕所卖。
【译文】
西方边境上发生战争,大将刘平战死。
议论此事的人认为朝廷委任宦官监督军务,使主帅没有权力调配军队,才导致刘平失利。希望宋仁宗下诏杀监军黄德和、或罢除其他部队的监军。
仁宗以此问吕夷简。吕夷简回答说:“不必罢除。只要选忠厚谨慎的人去担任即可。”
仁宗交给吕夷简去选,吕夷简说:“微臣以宰相的身份,不应当与宦官交往,怎么知道他们贤明与否?希望让都知、押班(兼任官名)举荐。但所举荐的人如果不称职,举荐的人同罪。”
仁宗依此而行。
翌日,都知、押班都来叩头请求取消监军宦官。
士大夫遂都赞许吕夷简有谋略。
[冯评译文]
杀掉一个监军以后,还有其他的监军在,由我罢除,将来一有错失,他们就拿来当借口。不如让他们自己来请求罢除。人称吕夷简有宰相之才,实在没错。可惜他有才干而无度量,如忌妒富弼、李迪(字复古,赵郡人),都只合乎小人的才智。比起古代大臣的风范,相差得太远。
李迪与吕夷简同任宰相。李迪曾经规划事情,而吕夷简觉得自己不如他。有人说:“李柬(李迪的儿子)考虑事情更胜过他的父亲。”吕夷简就告诉李迪说:“令郎柬的才智可以
好好借重。”于是禀奏天子命李柬为两浙提刑(掌管诉讼、刑狱的官吏)。李迪父子都很高兴。
李柬赴任以后,不能再凡事提醒。李迪年老健忘,因而被免除宰相之职。李迪才发现这正是吕夷简的阴谋。
194、王守仁
【原文】
阳明即擒逆濠,囚于浙省。时武庙南幸,驻跸留都。中官诱令阳明释濠还江西。[边批:此何事,乃可戏乎?]俟圣驾亲征擒获,差二中贵至浙省谕旨。阳明责中官具领状,中官惧,事遂寝。
[冯述评]
杨继宗知嘉兴日,内臣往来,百方索赂,宗曰:“诺。”出牒取库金,送与太监买布绢入馈,因索印券附卷归案,以便他日磨勘,内臣咋舌不敢受。事亦类此。
江彬等忌守仁功,流言谓“守仁始与濠同谋,已闻天兵下征,乃擒濠自脱”,欲并擒守仁自为功。[边批:天理人心何在?]守仁与张永计,谓“将顺天意,犹可挽回万一;苟逆而抗之,徒激群小之怒”,乃以濠付永,再上捷音,归功总督军门,以止上江西之行,而称病净慈寺。永归,极称守仁之忠及让功避祸之意,上悟,乃免。
[冯述评]
阳明于宁藩一事,至今犹有疑者。因宸濠密书至京,欲用其私人为巡抚,书中有“王守仁亦可”之语,不知此语有故。因阳明平日不露圭角,未尝显与濠忤。濠但慕阳明之才而未知其心,故犹冀招而用之,与阳明何与焉?当阳明差汀赣巡抚时,汀赣尚未用兵,阳明即上疏言:“臣据江西上流,江西连岁盗起,乞假臣提督军务之权,以便行事。”而大司马王晋溪覆奏:“给与旗牌,大小贼情,悉听王某随机抚剿。”阳明又取道于丰城,盖此时逆濠反形已具,二公潜为之计,庙堂方略,已预定矣。濠既反,地方上变告,犹不敢斥言,止称“宁府”。独阳明上疏闻称“宸濠”,即此便见阳明心事。
【译文】
王守仁逮捕了叛逆朱宸濠后,将他囚禁在浙江。适逢武宗南巡,住在南京。
宦官要王守仁把朱宸濠放回江西,让天子亲征逮捕,以便提高皇帝声望,就派两个宦官到浙江来口头暗示皇帝旨意。王守仁便要求宦官要准备提领囚犯的书面文书,签字画押。宦官担心将来获罪,才放弃原先的想法。
[冯评译文]
杨继宗(明·阳城人,字承芳)任嘉兴太守时,宦官来往都要百般索取贿赂。杨继宗有一次就先答应下来,再发公文领取公库金,送给太监买布绢入宫,并要太监在提券上加印,附在卷宗后面归档,以便日后审查,太监因而吓得不敢接受。
这件事也和王守仁的做法类似。
江彬等人忌妒王守仁的功劳,散布谣言说“王守仁最初与朱宸濠同谋,后来听说天子的军队南征,才擒捕朱宸濠以求脱罪”,他们还想逮捕王守仁,以做为自己的功劳。
王守仁与张永计议,认为顺天意而行,还有多少有点挽回的机会;如果硬要抵抗,只会激起小人的愤怒。于是就把朱宸濠交给张永,再向上报告胜利的消息。把功劳于总督军门,借以阻止皇帝再到江西,而自己则称病住在净慈寺。
张永回京后,极力称赞王守仁的忠贞和让功避祸的用意,武宗领悟,王守仁才免得以罪。
[冯评译文]
王守仁和朱宸濠的事,至今有人还有疑点,因为朱宸濠曾有密函送到京师,想在叛逆成功后任用他的心腹之人为巡抚,函中有“王守仁也可以”的话,殊不知这句话是有缘故的。因为王守仁平日不露锋芒,不曾公开与朱宸濠作对,朱宸濠只仰慕他的才华,而不知他的心意,所以还希望罗致他,与王守仁并没什么关系。
当王守仁出任汀赣巡抚时,汀赣一带还未发生战事,王守仁上疏道:“微臣现在据守江西上游,江西连年盗贼横行,请赋予微臣提督军务的权力,以便行事。”
大司马王晋溪也上奏希望朝廷给他发号施令的旗牌,听他随机抚剿。
王守仁又取道丰城,因为当时朱宸濠叛逆已明朗化,张永、王晋溪乃私下为王守仁计议。政府的讨贼方略,此时已计划好了。
朱宸濠起兵造反,地方官上奏叛变之事,还不敢明白地指责朱宸濠是叛逆,而只是称呼“宁府”,[心存观望,可耻!]只有王守仁上疏直指朱宸濠。即以此事而论,便可以看清他的心迹了。
195、朱胜非
【原文】
苗、刘之乱,勤王兵向阙。朱忠靖[胜非]从中调护,六龙反正。有诏以二凶为淮南两路制置使,令将部曲之任。时朝廷幸其速去,其党张达为画计,使请铁券,既朝辞,遂造堂袖札以恳。忠靖顾吏取笔,判奏行给赐,令所属检详故事,如法制造。二凶大喜。明日将朝,郎官傅宿扣漏院白急事,速命延入。宿曰:“昨得堂贴,给赐二将铁券,此非常之典,今可行乎?”忠靖取所持贴,顾执政秉烛同阅。忽顾问曰:“检详故事,曾检得否?”曰:“无可检。”又问:“如法制造,其法如何?”曰:“不知。”又曰:“如此可给乎?”执政皆笑,宿亦笑,曰:“已得之矣。”遂退。
[冯述评]
妙在不拒而自止。若腐儒,必出一段道理相格,激成小人之怒;怒而惧,即破例奉之不辞矣!
【译文】
宋朝时苗傅、刘正彦叛变,王室有难,勤王的军队不断向京师推进。由朱胜非(蔡州人,字藏一)负责调度。后来苗、刘二人改变心意,皇帝便下诏以苗、刘两人为淮南两路制置使(掌管经画边境军旅之事),命令他们率领部队赴任。
朝廷正在庆幸时,苗、刘的党羽张逵却为了替两人留后路,请朝廷赐予免死铁券(颁赐给功臣,使本人及后世如有犯罪,以铁券为证而赦罪)。而且就在赴任离京时,以奏帖恳求。
朱胜非回头要役吏拿笔,假装张逵所奏已获准,命令属官详细考查以往的事例,如法制造。苗、刘两人非常高兴。
第二天将上朝时,郎官(掌管更值,宿卫的官吏)傅宿急着问朱胜非说:“昨天接到您签发的文书,要颁给苗、刘二将铁券。这是朝廷非常的恩典,用在这件事上头妥当吗?”
朱胜非便拿着文书,要求和同仁在烛光下一起看,看着看着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详细考查以往的事例?”
“没有事例可以考查。”
朱胜非又问:“既然没有借鉴,怎么如法制造呢?”
“就是不知道啊!”
朱胜非于是说:“怎么制造都不知道,拿什么颁给他们?”
众大臣知道朱胜非的意思,都笑了起来,傅宿也笑着说:“我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
[冯评译文]
此事妙在不加拒绝而事情自然停止。如果是腐儒,一定举出一段道理来争辩,从而激起小人的愤怒;小人一怒,横蛮起来,到时即使破例给予恩典,他必不肯善罢干休。
196、李泌
【原文】
唐因河陇没于吐蕃,自天宝以来,安西、北庭奏事,及西域使人在长安者,归路既绝,人马皆仰给鸿胪。礼宾委府县供之,度支不时付直,长安市肆,不胜其弊。李泌知胡客留长安久者或四十余年,皆有妻子,买田宅,举质取利甚厚。乃命检括胡客有田宅者,得四千人,皆停其给,胡客皆诣政府告诉,泌曰:“此皆从来宰相之过,岂有外国朝贡使者留京师数十年不听归乎?今当假道于回纥,或自海道,各遣归国,有不愿者,当令鸿胪自陈,授以职位,给俸禄为唐臣。人生当及时展用,[边批:又好言以慰之,岂可终身客死耶?]于是胡客无一人愿归者。泌皆分领神策两军,王子使者为散兵马使或押衙,余皆为卒,禁旅益壮,[边批:一举两得。]鸿胪所给胡客才十余人,岁省度支钱五十万。
【译文】
唐朝因陇西黄河一带被吐蕃侵占,所以自玄宗天宝年间以来,安西、北庭有事来奏的人,以及西域来长安的使者,都无法顺利返乡。这些人及马匹的生活费,完全仰赖鸿胪寺卿(掌管宾客及礼仪的事)。礼部则将这件事交给府县来负责,度支(掌管贡赋租税,量入为出的官吏)随时要付钱给他们,长安附近的地方政府因而不胜其扰。
李泌很清楚,这些留在长安的外国人,久的已有四十多年,都有妻子儿女,不但买土地房屋,还开钱庄,有钱的人很多。他于是命令人去调查,得知有土地房屋的外国人共有四千多人,于是停止供给他们的生活费。
这些外国人因此到县府来投诉,李泌说:“这都是以往宰相的过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