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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哼声从不远处响起,煜德帝端坐銮驾,遥遥看向月罗刹和沙摩尼奔逃厮杀的身影,大手一挥。
“夔角神君,你去将洛青游母女带来。”
“遵旨!”
透过人影的隙缝,那头顶单角的奇人晃动身形就欲向月罗刹逃离的方向闪去,周继君脸上浮起惊慌之色,下一刻,他咬着牙,猛地向夔角神君冲去。眼前白影闪烁,却是骑着坐骑的玄道蛇人和武道蛇人赶至,而诡道蛇人亦翻上跨上青羽,三道蛇人护于周继君左右直扑向百丈外的夔角神君。
那七名武王武尊眼见周继君不再躲闪,眼中飘过喜色,施展法相罡气从四周齐齐轰击向周继君。将近千余万斤的巨力重重地砸在周继君和三道蛇人身上,血花暴绽开来,三道蛇人被巨力碾碎成粉末,化作白气流散于空中,却被三只小狻猊含于口中,躲进周继君怀里。而周继君则七窍流血,手臂折断再使不上半点力气,身上皮开肉绽,胸口的肋骨齐齐断裂,虽然强行突出重围,可他已是体无完肤,全身上下被鲜血染尽,已然奄奄一息。
“来送死了吗?”煜德帝冷笑着看向只凭一口气,踉踉跄跄飞至他銮驾前欲要阻挡住夔角神君的少年,嘴角溢出残忍之色,“夔目神君,你就送他一程吧。”
夔目神君抱拳应道,脚踩流风来到站立不稳全身痛苦颤抖着的周继君面前,冷笑着,伸手抓向他的脖颈。
少年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煜德帝,流着鲜血的眸子里暴绽出浓烈的恨意,可刹那后,他已被夔目神君抓住脖子高高举起。
“杀了!”
煜德帝双眼眯起,淡淡地说道。
夔目神君眉头一挑,指间正要用力,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股磅礴无比的浩然正气从煜德帝身上浮起,瞬间将銮驾方圆之地笼罩,煜德帝和三名神君神情陡然僵硬,一时间竟动弹不得。白光扫过天野,古朴的儒生印章飞腾而出,系着一丝心神的印章传出醇厚而又熟悉的声音。
“君儿快走!”
爹。。。。。。
周继君身躯微震,周身洞孔中血水汩汩流淌,他缓缓抬起头,死死盯着满脸惊惶无法动弹的煜德帝。
“君儿快走啊,这只能定住他们片刻!”
倾天暴雨劈在周继君血迹斑驳的脸上,他不住轻咳着,脸上渐渐浮起狰狞而又痛快的笑意。
张口,手臂已经无法举起的周继君猛地吐出一口血箭,携着滔天的愤怒和杀机射向煜德帝。
“呵啊!”
三名神君齐齐用力,额头中的神位绽放出五色祥光将系着儒生印章的那一丝心神绞碎,白光散去,束缚着他们的浩然正气荡然无存。
“啊!”
煜德帝怪叫一声,伸手重重捂住右眼。在破开儒生印章束缚的那一刻,他急忙侧身可却为时已晚。原本射向他额心的血箭直捣右眼,将他眼珠捅穿。
“杀,杀!”指缝中鲜血淋漓,煜德帝痛苦地抽搐着,伸手指向昏厥坠落的周继君怒吼咆哮,“还不将他碎尸万段!”
来福客栈,聚贤楼。
千宁臣呆呆地看着天际被三名神君抓住四肢的少年,手中的玉杯跌落,“啪!”地碎裂一地。
“这个时候知道心疼了?”
丰腴柔软的身躯从后将千宁臣拥入怀中,芳香四溢的柔夷轻轻摩挲着他不住颤抖的脸颊。
“滚!”
千宁臣一把将彧儿推开,英俊的脸庞因愤怒扭曲变形。
“你在怪我吗?”风韵美艳的女子冷笑地看向千宁臣,幽幽地说道,“你为了换取扬州总掌柜的位子,亲自命人将周继君的消息上报于我。他到如今这地步,唯一要怪的只有你千宁臣。”
“可是你。。。。。。”千宁臣伸手指向彧儿,紧咬下唇。
“我怎么了?大煜出价高,我自然要将这消息卖给他们。宁臣啊,你是在逃避呢,还是故意和我发泄?你明知道这注定会发生的一切,却还是将消息给了我。你呀,天生就是个无情冷血的人。”
闻言,千宁臣只觉得心口剧痛,他蜷缩着身体向后退去,低着头,喃喃自语着什么。
“哦,对了,我将那个消息卖给大煜皇室时候特意留名了,署名,千宁臣。”
女子抑不住得意的笑声传到千宁臣耳中,俊美倾国的少年浑身剧震,脸上已然是死一般的绝望。他颤抖着身体回转过头,遥遥看向半空中即将被分尸的周继君,半晌,却只是张了张嘴。
——
(今夕在努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公子本纪
天穹仿佛漏出一个大洞,黑云间,暴雨倾盆,渐渐将弥漫于京城上下的杀气战意消平拂清。
中央大道,北阁之上,白衣如妖的少年缓缓起身望向高空銮驾前的周继君,呆滞的眸中陡然绽放出光彩。就在这时,从他身后飘出一道人影,黑氅斗篷,消瘦清丽。
“主上。”
云州女钜子半跪于地,毕恭毕敬。她抬头,看向神情冷漠如冰的千十七,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云州一部的天行者皆至,前来接应主上出京。”
千十七没有回头,目光凝滞在昏厥了的周继君,眉角轻跳着。
“他,会死,吗。”
云州女钜子脸上浮起一丝困惑,怔怔地看着千十七,随即遥遥望向半空中被三名神君抓住四肢,转眼间即将被撕裂的少年,眉头微微皱起道。
“主上莫非想去救他?”
“救,他。。。。。。”
千十七眉头绞起,仿佛在苦苦思索着什么,直看得云州女钜子满脸古怪,却是第一次见到冷漠无情的千十七犹豫不决。
“不,救。”转眼间,千十七眉头舒展,脸色恢复了往常的漠然,他回首看向高大恢弘的皇宫,眸影微晃,转瞬消去,“我们,走。”
“风,云,起,兮,君,归,来。。。。。。你,当真,还,能,归来,吗。”
当千十七惨白着脸走下高阁,云层中传来怒气腾腾的咆哮声,震得偌大的京城回响不迭。
“将他扭断四肢头颅,撕成千条挂在京城四方城门口!还不动手!”
无数道目光射向高空,不论是武者还是王公大臣抑或是躲在窗口偷偷观看的京城百姓,此时都是神情复杂,怔怔地看着那个只身独战京城,宁愿身死也要血溅三尺毁君颜的少年,心中千思百绪。
名动京华的君公子带给他们无比的震撼,仿佛流星一般闪过天穹,将无数天才人物掩埋在他惊天一现的夺目光彩下。
然而死了便是输了,再美丽的流星也不过转瞬即逝。光阴飞梭,待到数十年后,还有多少人会记得曾经的风华绝代和年少轻狂。
随着煜德帝的这声怒吼,暗沉的天野尽头划过一丝火光,仿佛老天也怒得红了眼。
三名神君狰狞着面孔猛地折断周继君的手臂腿脚,清脆的裂骨声传来,满身是血的少年全身上下骨头尽断。转眼间那六只手摸上他的脖颈,抓紧,正待发力。
就在这时,从天际传来惊天彻地的咆哮,一道火光破开乌云,将天空燃烧得赤红无比,就连那一串串雨珠子也随之沸腾蒸发。
七八岁大小的男童脚踩火云飞射而来,赤红色的长发四散飞扬在空中,如火流星。
“谁敢动吾兄!”
眼见周继君即将被分尸而亡,男孩的三瞳火目中暴绽出无比仇恨和恼怒,刺耳的尖啸声划破天穹,震得京城上下所有人头昏脑胀。
片刻的眩晕后,待他们举目再看时,只见天穹再次陷入寂暗,一只数十丈的三足怪鸟全身燃着火焰笼罩在京城上空,须臾间已然飞至銮驾前。
“砰!”
八骏銮驾被撞开,三名神君下意识地将煜德帝护于身前,而小猎风则趁势将周继君抓起,也不管哪煜帝和神君,转身飞离。靥目神君脸上浮起一丝错愕,细细感受着猎风残留的气息,随即脸色大变。
“竟敢虚张声势!”
恼羞成怒的神君打开额心竖眼,恐怖的黑色光芒猛地射出,疾捣周继君而去。只顾着狂飞的小猎风未曾留意身后,待到它发觉不妙时,紧抓在三足间的少年已被黑光淹没,原本还断断续续呼吸着的身体狂震,随后气息尽散。
“吼!”
哀恸的咆哮声响彻天地,猎风余光扫过紧追在它身后的三名神君,眼中浮起浓浓的恨意,随后不再回头拍翅高飞。
天地灵禽,大鹏孔雀鲲鹏最快,须臾间扶摇直上千万里,而身聚风炎之精的猎风堪堪排在三禽之后,弹指百万里不在话下。饶是小猎风远未达到成熟期,可它展翅而飞,不多时就将三名神君甩在脑后。
越过扬州大小府县,满脸焦急的猎风不时看向身下的周继君,直向云州高耸入天的巨山飞去。
此时的周继君体内穹宇一片荒凉惨淡,没了三道蛇人的执掌,山河倾倒,日月星辰飞散。惟有藏象之府中虚闪着几丝光芒,形容枯槁的紫君踉跄而立,它不断调动着残余的先天精气修复周继君的身体,可仿佛漏雨一般,这些先天精气流转于全身经络,没过多时便消散殆尽。
紫君一脸颓然跌坐在地上,它的目光穿越荒败的穹宇之象,落到上丹田虚浮的诡道棋盘上。黑云缭绕翻滚的棋局中,那个金黄色的封神云台陡然停止了迫向天元的趋势,而周继君银白色的云阁非但没再退后,反而慢慢向那天元之地逼去,连带着那黑色的封神云台。
三足鼎立之势再度恢复。
“大局再复,又堪何用。本尊将去,一切皆空。。。。。。”
京城一角,洛继伤抬头看向天际,待到那火红色的光影消失在滚滚乌云中,他才收回目光,嘴角渐渐翘起。
“你果然不会这么容易死去,拼死破死局,你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碰巧走了运。我也该离去了,想必那煜皇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第三卷封神天书在我手中呵。七州天行者还有两州未收服,却是七剑缺二,不过,这天下终将会被我之犁剑征服。”
“君公子。。。。。。表弟,我们那一战似乎要等下去了。。。。。。再见之日便是我们战夺天下之时。”
。。。。。。
昭平末年,德帝复辟,取年号圣德以隆恩天下。圣德元年,有公子君犯上作乱,帝爱其才欲以高位授之,君固反,杀高手百人。帝大怒令天神降之,然公子君凶残不仁,伤帝而去,暨此名震八荒。。。。。。
圣德一年,三王反,尝请公子君出山。公子曰,天下未乱。
圣德三年,兵戈起,北疆王有世子再请公子出,童子答曰,公子已出。世子质,童子曰:杀神。。
——《煜书。公子本纪》
………………
(如果在这里丢个全书完,不算太监吧,嘿嘿嘿嘿=。=)
第一百九十章天吾山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停,轻打窗纸,缀上点点浮花刹那绽放。
时值三月,初春节气的雨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总是连绵不绝,引人情思。檀香袅袅屋子里,白衣青年手执书卷斜躺在横塌上,轻声吟念着晦涩难懂的道论,他声音温纯浑厚,絮语柔软,听得短案前煮茶的童子昏昏欲睡。
就在童子渐渐垂合上眼帘,头如捣蒜撞上短案时,一阵低咳声响起,将差点睡了过去的小童惊醒。穿着白布衣的小童脑中打了个激灵看向不住咳嗽的青年,脸上浮起些许急切,他悄悄从坐塌上站起,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
“无生,你去哪。”
小童已将木门拉开一半,身后却突然响起青年的叫唤,他那张清秀的小脸顿时皱了成苦瓜样。
“公子。。。。。。”小童期期艾艾地转过身子,瞥了眼嘴角弯起揶揄之色的青年,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既然你想出去,就下山逛逛吧,顺便帮我带两壶酒回来。”
闻言,小童脸上飘过浓浓的幽怨,却只是装傻充愣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低咳声再次响起,回荡在屋子里,听得小童心中一哆嗦。他抬头看了眼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红晕的青年,微微犹豫,这才轻叹了口气,仿佛大人一般摇了摇头道。
“公子你先歇着,无生这就去。”说着,小童亦步亦趋地走向门口,嘴里低声嚷嚷着,“每次都要喝酒来解咳嗽,山下的人都说这酒喝毒药没两样,偏偏公子却当治病的药来喝,哼。。。。。。”
“怎么,帮本公子打两壶酒来你还不情愿了。”
白衣青年放下手中的书卷,似笑非笑地看向小童。
听了这句话,小童脸上闪过一丝羞恼,胸口不住起伏着,仿佛憋着天大的怨气般,随即猛地转过头,直直地瞪向白衣青年。
“可是公子你总不能每次都让我空手去打酒吧!人家都说君公子如何威风如何厉害,幽州诸王拼命来巴结,送礼送金。可你连下山买酒的钱都没有,害的我每次去都要被人家掌柜的奚落半天,哼,我倒是一点没看出来你哪儿厉害了。”
眼见青年人脸上浮起几分淡笑,却没有说话,童子小脸一沉,闷哼一声,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