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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先生幽幽说道,端起酒杯,却没饮下,而是抖动手腕,将酒水倾洒一地。在他对面,洛继伤的臂助六耳猕猴也是一般,拂开袍袖,将酒水洒于半空,像极了君王帝庙前的祭酒;他们所祭奠的却是死于君子剑下的袁洪。
“没想到,他袁洪竟是我们之中走的最早的那一个。”
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六耳猕猴声音低沉,宽大的帽斗下,那张毛茸茸的脸上浮起几分淡淡的悲伤,对面的神机先生亦如是。
如若此时周继君在场,定会大吃一惊,所惊的不只是六耳猕猴和赤尻马猴间的关系,还有他们接下来的话。
“若是袁洪被任何一个人所杀,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赤尻都会为他报仇。只可惜。。。。。。”
神机先生长叹一声,话音一顿,却是没接着说下去。
“算尽天机,却无法算出自己的机缘命数,这便是我们混世灵猴的命运。”
嘴角浮起苦笑,六耳猕猴端起酒壶,一饮而尽,长满茸毛的面庞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世上强者有的独霸一方,有的结义联盟,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衍算天地格局的混世灵猴亦结成联盟,虽藏身数方势力,每年只见得两次,可彼此间的情谊绝对比世间寻常盟友要深厚许多。
混世灵猴者,不入五行,超脱轮回,非人非仙非鬼非妖,亦非那等禽兽虫鱼,可谓异类中的异类,应劫而生,独自行于热闹冷清着的大千世界,心中的孤独寂寞谁能知晓,也只有彼此间才能找到几丝温暖。便是心思诡谲如周继君,聪慧如洛继伤也不法想到此中的情由。
“往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良久,神机先生沉声道,袁洪陨落,它便成了混世灵猴中年龄最长者,六耳猕猴投身皇天教,灵明石猴陷入圣人之局,无论洛继伤还是化身佛祖的准提,都是那等控制欲极强者,而它的主上,天吾山君公子虽然要好上许多,可每每那个男人的目光落向自己,赤尻马猴总会觉背上腾起丝丝寒意,在那双时而冷漠时而炽烈的眸子里,却不知隐藏着多少秘密,看破了多少秘密,始终未曾道明。
“是啊。”
轻叹口气,六耳猕猴应声道。
“不久之后,你天吾山当和我皇天教决裂,从此以后便是不死不休的大敌。身处两方敌对势力,既要为谋主衍算战局,又要明哲保身,岂是容易。”
话音落下,六耳猕猴又开始饮酒,赤尻马猴默然看向酒肆外人来人往世间烟尘,却都没再开口。
许久过去,不约而同的,两人站起身。
“珍重了,六耳,往后怕是再难相见。想要避开杀劫,只需记住我一句话。。。。。。狐兔死走狗烹。”
“兔死狗烹。。。。。。”
六耳猕猴低声咀嚼着,尔后哂笑一声,朝着赤尻马猴拱了拱手,洒袍而去。
“珍重了,赤尻。”
。。。。。。
垂天道上,一场杀局落下,袁洪死,杨戬重伤,可长安诸强却没散去的意/奇书网奇书网/思,目光逡巡在对峙当场的两人身上,眸中奇光连连。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天吾山君公子和皇天教主洛继伤是盟友,洛继伤佯装撕破盟约,却暗中偷袭,当场斩落垂天道上一方巨头。。。。。。。传闻中,那大兴紫龙宫中的帝王,覆海君圣的十七子也是他们的盟友,三人皆为霸占一方的巨头,又是盟友,若合力出兵,恐怕除了圣人外,世上无一方势力能抵挡。可是眼下,他们间似乎又发生了些什么。
诸强满腹疑虑,心思变化,暗暗猜测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可就在这时,两道目光同时射来,一道为洛教主,另一道属于君公子,却都寒意懔然。见状,诸强哪还不住两人的意思,心中虽好奇,可一想到适才袁洪和的惨状,心中打了个冷战,无奈之下,只得不甘的散去。
“人都走光了。”
洛继伤开口道,依旧毫无感情的声音,眸中却流淌着莫测的光晕。
“君公子,这百年之前,你我虽是大敌,可再往后推,追根溯源,你却是我表弟。”
闻言,周继君心头一动,缓缓抬起头,深深看了眼洛继伤。
就像世间并没多少人知道当初那个逆君谋反的天皇大帝是紫微帝君的胞弟,周继君和洛继伤的表兄弟关系也是鲜有人知的秘密。偏僻逼仄的七州之地出了个洛家,而洛家又出了周继君和洛继伤,却已迈出七州,成为天地穹宇中的两大强者,两方英豪。若被世人所知,定会瞠目结舌,暗叹那洛家究竟是怎样的世家,而说书人的快板下,亦会多出不少离奇复杂的故事。
“表弟?你这个称呼倒也有趣。时日不早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哂笑一声,周继君淡淡的说道,未曾因洛继伤口中那两个字动容半分。
论及血脉,两人确实是表兄弟,可征战厮杀了百多年,血脉中那点关系早已名存实亡,更何况,两人之间从未有过半点亲人之情,第一次京城邂逅便注定了是不死不休的大敌。
“你我既有这一层关系,何不真正联手,仿效准提接引。我创皇天教,自为教主,而你则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我们同掌大军,收囊天地英豪,征伐穹宇,大业指日可待。”
说完,洛继伤微微期盼的盯着周继君,这一番话却是他少有的推心置腹,眼前的男子在百多年前的之前,还是那个流落京城受尽屈辱的孩童,却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奇遇,终究还是一步步踏上如今的地位。
自己又何尝不是。
恐怕七州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年洛家中,并非只有周继君一个天生没有道种的废柴,实际上有两个,一为周继君,另一个便是所谓的洛家天才,洛继伤。那时候,站在数不尽的光晕中,洛继伤看着远处连小厮仆人还不如的男童,心情复杂无比,却没有周继君想象中的傲慢和不屑。
同为天涯沦落人,只不过,自己的运气更好点,抑或者说,自己的运气来到来得更早。
前尘已逝,百多年后,当两人踏破各自的羁绊和枷锁,登临高处,当年的屈辱或许也已烟消云散。
同样的命运,同样的血脉,同样的抱负,又为何不能成为真正的盟友。
“大业?抱歉了,洛教主,我君某的大业非是问鼎天地。”
看了眼洛继伤,周继君收回先前揶揄的神色,沉声道。
“若无他事,君某就告别了。”
佯装未察觉到洛继伤手中的兵符,周继君迈开脚步,就欲向棋社走去。
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夜色褪去,长安城上空灰蒙蒙的,偶尔闪过几丝白光。白光落于皇天教主手中,氤氲升腾,渐渐幻化成一张镜幕。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勉强。不过,既然做不成盟友,那只能做敌人了,对于敌人,我从不会留手。”
话音落下,周继君脚步微滞,转身,目光落到镜幕上,瞳孔陡然缩起。
高耸连绵的天吾山界,万军齐呼,皇天教众蜂拥而至,不多时已然突破重山,来到天吾山脚下。
第六百八十五章西游纪年第一局(五)
“洛继伤,你这是什么意思。”
眉头挑起,周继君沉声问道。目光所及,就见那镜幕中,十多万皇天教众各显本领,如蚁叠般争先恐后的攀登上天吾山。此时西征大军在外,天吾山中只有两千驻军,门徒三人,形势危急。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既拒绝了我,从今以后便是大敌。想来晌午之前,你天吾山便会被我皇天教踏平。没了天吾山的你,就算还拥有数万大军,可也是无根之萍,再无法有半点作为。”
洛继伤面无表情的说道,虽觉有些可惜,可成大事者当不择手段,后人口中枭雄也好,大盗也罢,只要能成就王图霸业,史书便由自己撰写。和周继君的盟约只定了百年,百年后,若无法再续,那只能兵戈相向了。
“你也想撕毁盟约了?”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已有人在我之前这么做了。”
洛继伤忽地笑了,冷漠的面庞上浮起几分揶揄,幽幽道。
“这才是成大事者的作风。君兄,来到四大部洲后,在这一点上你退步得太多太多。”
说完,洛继伤不再多看一眼周继君,收回兵符,转身便向他那间书馆走去。战败周继君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却没来到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容易,也是,谁若失去了那颗枭雄之心,瞻前顾后,下不了狠心,那他注定会失败。百年前周继君做的比自己好,百年后,自己已远远超过他了。
洛继伤心中如是想着,余光中,就见另一团镜幕从白衣银发男子的手中腾起。心头一动,洛继伤停下脚步,微微疑惑的看着周继君,半晌嘴角浮起冷冽。
“怎么,莫非你还有后手不成。”
虽是问句,可洛继伤心头却笃定无比,自己此局必胜,天吾山全部势力他都了如指掌,包括南海猎风亦被六耳猕猴算出。将大军牵制在上千里之外,山中无一强者,齐灵儿勉强算是高手,可她一人又如何抵挡十万各怀奇技的皇天教众。
镜幕中的景致愈发清晰,万道金光突破云霾,倾洒向从美梦中醒转的天吾山,山上诸人,碧华、齐灵儿、左清尘、赵无极、齐灰等,都镇定自若的看着拾阶而上的皇天教众,唯独那个初来乍到的白无念有些紧张。众人的神色收入洛继伤眼中,却让他眉头皱起,心头咯噔一下。
“洛教主,莫非这几年你顺风顺水惯了,却忘了君某是何许人。”
闻言,洛继伤脸色微变,心中没来由的蹿出一丝紧张。布局七州,从千十七手里抢下偌大江山的君公子,又岂会是那等心慈手软,不留后手之辈。可他的后手,究竟是。。。。。。
镜幕中,飘出一衫涤白的布衣,面色古朴,赤着双足的男子出现在半山腰,漠然望向身下的千军万马。他一人独立道中,可落在皇天教众眼里,却仿佛另外一座天吾山,险峻、高耸、断天绝地,只让人觉得难以逾越。
“是他!”
皇天教主面上血色一层层褪去,怔怔地看着一脚踩死万余皇天教众的男子,瞳孔一阵摇晃,紧随其后,齐灵儿三人亦飞身而出,如虎入狼群肆虐于千军万马中。说书人口中有那等万军之中斩上将首级者,而在这世上,顶尖强者亦如此,且非是杀一人,若没其余强者牵制,一个穹天强者想要灭杀千军万马亦是弹指间的事,便如眼前的刘海。
当初独身渡东海,刘海于周继君玄诡两道中修炼轮回道意,那时便约定好了,日后相助周继君。修炼轮回道意的穹天强者,此为周继君最大的后手,后手一出,洛继伤杀局顿时破灭,连带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南瞻部洲皇天教也岌岌可危。
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天吾山上再无半个活着的皇天教徒,刘海抹了抹颊边的血渍,手腕翻转,道力飞如长虹,卷来一柱东海之水,挥散如大雨,洗涤着天吾山上下的残尸血迹。尔后他面朝北方,遥遥一拜,身如鸿雁,拂袖而去。
此事罢了,刘海也算是还上周继君一个人情,接下来的战事非他所好,即便已成就轮回道意突破穹天,可他只愿做那逍遥天下的旅人,最好不再沾染杀戮。至于还欠周继君的那几分人情,日后总有机会回报。
“洛教主,若你不动手,我亦不会出手,可你既然图谋我天吾山,那我便只能痛下杀手了。”
看着神情莫测的洛继伤,周继君淡淡的说道,左手翻转,又是两团镜幕浮于清晨的薄光中,一处是天吾山西征大军,另一处则在南瞻部洲。两路大军一东一西围攻向飞马骑,不谈罗成三人的骁勇善战,亦不论李车儿、步空堂的神勇无敌,光是跻身天地顶尖强者之列的月罗刹便能让飞马骑灰飞烟灭。而在南瞻部洲,海潮涌起,南海海族口中的“红发大王”正携着海外异族大军冲上南岸,一路向北,直扑向南瞻正中的皇天教主殿。
一子出错,满盘皆落索。
前一刻还是大局在握,眼下洛继伤已是一败涂地,比之七州时候还要惨然。他欲图天吾山,不料周继君的所伏暗子皆是针对他而布下,也不知已布了多少年。当世诡道大家,若陆压、通风为老牌谋者,周继君则是新崛起的诡道大家,只凭寥寥数役的战绩,足以让他和陆压、通风并驾齐驱。
当周继君全心全意去谋算一个人时,谁都会觉得心底发寒。
洛继伤面庞微微抽搐着,再宠辱不惊的他此时也止不住心中的压抑和冰冷,可大局已定,为今之计只有先逃得性命再说。
不再犹豫,洛继伤看着迎面而来的那柄长剑,悍然出手,携着三百六十五道皇天教义的拳头重重轰在君子剑刃上。二十星的道力袭来,洛继伤面色更白了几分,身形向后飞腾,却是借着君子剑之力,暴退而走。
平心而论,若是洛继伤杀局功成,他绝不会留下周继君的性命,穹天强者即便失了势,可单凭实力亦能抵百万大军。现如今,皇天教毁于一旦,周继君又岂会容洛继伤继续存活。
垂天道上,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皆为一袭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