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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眇眛乎其深也,故称微焉。绵邈乎其远也,故称妙焉。其高则冠盖乎九霄,其旷则笼罩乎八隅……”
“……夫玄道者,得之乎内,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此思玄道之要言也。得之者贵,不待黄钺之威。体之者富,不须难得之货。高不可登,深不可测。乘流光,策飞景,凌六虚,贯涵溶。出乎无上,入乎无下。经乎汗漫之门,游乎窈眇之野。逍遥恍惚之中,倘佯彷彿之表。咽九华於云端,咀六气於丹霞。俳徊茫昧,翱翔希微,履略蜿虹,践跚旋玑,此得之者也……”
随着她绵软却掷地有声的童音响起,明媚的阳光如清稠的雨线落于在齐灵儿周身,浓郁醇厚的天地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玲珑小巧的身形托起,没入全身孔穴,而她脸上光晕流转,微闭的双目陡然睁开,伸展双臂向周继君推去。
铺天盖地的四野八荒精气将周继君包裹,从他的口鼻耳眼溢进,惨白的脸色亦渐渐恢复红润。
书页翻飞,绵软甜蜜的童音接着响起。
“虽呼吸道引,及服草木之药,可得延年,不免於死也;服神丹令人寿无穷已,与天地相毕,乘云驾龙,此道至重,必以授贤,苟非其人,虽积玉如山,勿以此道告之也。受之者以金人金鱼投於东流水中以为约,唼血为盟,无神仙之骨,亦不可得见此道也。合丹当於名山之中,无人之地,结伴不过三人,先斋百日,沐浴五香,致加精洁,勿近秽污。世人不合神丹,反信草木之药。草木之药,埋之即腐,煮之即烂,烧之即焦,不能自生,何能生人乎……”
周继君眼中陡然暴绽出一丝精光,却是吸食精气听闻道语,体内穹宇渐渐发生着变化。藏象将四野八荒的精气收容后几个周天流转突然光晕四射,三道气力和六道先天精气亦倒流回转至藏象内盘旋于光晕之上,不多时,一个透明的圆球隐约出现在下丹田一处灰蒙蒙的所在之中,无数纷繁复杂的精气道力流转其中,渐渐的,这只圆球身形缩小凝聚成一颗透明的珠子,然而无论周继君如何凝炼却始终是一团飘渺不定的气珠,久久无法凝实。
看来,这便是道丹的雏形了,只是如今我还未突破到王级境界,无法凝炼成真正的道丹。周继君心意飘荡,嘴角渐渐翘起。
不过能在侯级境界便修炼出道丹雏形,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自己这个徒弟真是神奇莫测,却是越来越舍不得灭杀她了。
“师父,好点了吗?”
耳边传来轻快的童音,周继君转脸看向一脸兴奋的齐灵儿,眉宇间闪过一丝惊愕。只见原本双掌大小的齐灵儿竟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已如出生的婴儿那般大小,而她的修为居然又精进了不少,已至道师人品巅峰,不久便能突破至道师地品。
“你这个坏人,干嘛偷食我师父的精气!”眼见周继君气息稳定面色红润,齐灵儿转脸看向讪笑不已的月罗刹,小嘴翘得老高。
心头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周继君看了眼偎依在自己怀里的女童,目光复杂,随后转到那封信笺上,轻抖手腕,将那张白纸取出。
第一百五十二章破局伊始
“小周公子亲启:流沙河一别至今已有数月,甚念。那日我离开后巧遇言飞,此人便是当年越级败我者,遂大战两天两夜,不分胜败,得其一诺。你既看到此信,想必已接下他三招,甚善。我尝游遍七州各地,又于落云山上习得玄道之法,对这七州再无牵挂。你见到这信时,我已至四大部洲。日后有缘再见,珍重。”
落款,苍怒子。
轻声念完,周继君不禁哑然一笑,原来让言飞陷于誓言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苍怒子,却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四大部洲嘛,也不知在七州之地堪称绝顶高手的苍怒子到那后又将会有怎样一番作为。周继君眉头微微挑起,随后陷入了沉思。
那日在黑水门,云州女钜子曾传信于天行令,说的是苍怒子被仇敌追杀,可事实并非如此。这样一来,云州女钜子便成了这盘棋局的破绽。我在黑水门时,她必然已经知晓我不是洛继伤,却并没说破,反而让自己前往京城天坛,应当是想伏击我夺走护天镜。如此看来,洛继伤必然是被他们看好的大钜子传承者,而我在他们眼中却只是一块踏脚石罢了。
一子走错,满盘皆落索。
周继君嘴角微微翘起,诡道心思疾转,而身后的诡道蛇人亦取出算筹棋盘,谋算连连。不多时天行者所布的扬州棋局上空,迷雾消淡,那天元之地虽仍旧被他们占据,可大龙失位,局势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既想得到破军又想得到护天镜,而且并不像之前料想的那样发生了内乱,却是集七州天行者之力意欲擒捉我们。七将五法吗,这又是有着何等修为的高手……”
周继君喃喃低语着,随后抬头长吸一口气,三道蛇人回转归位,各占体内穹宇一方天地,执其运转之法。
“小君君啊,之前我看你似乎有话要说,是不是想好了脱身之法?”总喜欢躲在暗处窥探别人的月罗刹阴测测地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千宁臣和百里雄同时看向周继君。虽然那名强大到令他们心生寒意的天行者已然离开,可眼下仍旧是危机重重,只要他们一出这山头密林,恐怕立马会被天行者发现,再次陷入重围之中。
“百里兄,把地图取出来。”
周继君揉了揉眉毛,心头怦怦直跳。此时此刻,惟有那般了,虽然危险到无以复加,可只要成功,那便如直捣黄龙般,这天行者之局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七州地图再次铺展于地,周继君目光寻着扬州,微微思索,随后伸手指向一处开口道。
“我们此时身处彧华道外,在扬州六道中,恰恰是离商会最近的一道,中途只经过三府四县。若你们施展身法没日没夜的赶路,两天便能到达。”
千宁臣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抬起头紧紧盯着周继君。
“我们?那你呢?”
“我将前往巨容道的明凉府,一路上把天行者都吸引过来,这样你们方有可能躲开天行者的追杀,安全到达扬州商会。”
周继君嘴角划过一道弧线,扫视着神情各异却都是面色发怔的四个少年。
“小君君啊,你是不是打架打糊涂了,这算是什么馊主意。”
月罗刹好似不认识了一般,上下打量着周继君,阴阴地开口道。
“就凭你一人,如何吸引这七州的天行者?再说,等你到了明凉府,定然是八面埋伏重重陷阱,你想要自投罗网吗?”
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周继君目光紧紧落在地图上标注着明凉府的所在,随后洒然一笑。
“我若不去那,岂非告诉了她我已经识破骗局,那必定会再度生变。还不如假装不知,进入他们的棋局之中,便是天罗地网也会有破绽。我以清明之心身处骗局之中,又岂是自投罗网?”
“凭我一人当然无法吸引全部天行者,不过有罗刹你相助,那定是万无一失了。”
话音落下,月罗刹四人都是一脸费解之色,却见周继君起身,虚影闪过,五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凭空出现。虽然衣着身材相貌完全相同,然而表情各异,仿佛五个拥有独立性情的周继君一般,当真是惟妙惟肖。
“我以分神诀幻化出五道人影,而罗刹你施展百般变化之术,将其中四道人影变幻成你们四人的形容相貌。等我以这五道人影冲下山,必定会将天行者全部吸引过来。而你们可稍等片刻由罗刹易容变化身形相貌,再由这彧华道直下扬州商会。待到天行者发现我这是一个人时,你们应当已经到达商会了。”
周继君话音落下,站在山头的四个少年都不说话了,只有齐灵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继君的五道分身,从这个摸到另一个,不时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君兄,你这般做委实太过危险,你为我这样……。”
百里雄通红着,艰涩地开口说道,他还未说完便被周继君打断。
“百里兄休要自责,我这般做也不全是为你了。”
周继君的真身淡淡一笑,站在晨辉渐渐飘远的山头,转身望向身下蜿蜒不绝的城池府县,随后张口,古朴的铜镜从他嘴中飞出,渐渐变大最后悬于少年面前。
“我与天行者的恩怨纠葛都是因你而起,你真的是万年前平天君圣布下的棋子,而我也陷入他的算计了吗?抑或……只是个巧合。”周继君目光复杂地望向散发着青浊光泽的铜镜,喃喃低语着,“成为统领天下七州神秘天行者的大钜子嘛,真的好诱惑。只不过,那个被平天定下的人,到底是我还是洛继伤?”
猎猎凉风袭过山头,吹得周继君长发向后翻飞,好似御风而行一般。
寂静的山巅树林间忽然传来说不清意味的长笑声,听得千宁臣四人面面相觑,望向周继君的背影神色微微复杂。
“便是仙神也无法精确演算出万年之后的事呵,若仙神真有这般大神通,那我们早已成为他们棋盘之中的玩物,穷尽毕生又有何可图?此行只是为了了断这场因果,至于七州大钜子之位,得之我幸,失之亦无恼。”
张口将护天镜收回武道蛇人处,周继君扭头看向月罗刹,嘴角微翘。
“罗刹,你还在等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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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头有点疼,今天就这么多了,明天三章。
PS:天下七州分别为扬州、云州、兖州、雍州、炎州、幽州、豫州这七州,具体地理位置以后在文中会描述。扬州六道分别为彧华道、江溪道、巨容道、松平道、万泉道、风凌道。每一道上都有许多府县,道于道也有相连之处,大致可以理解成公路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云州将(第一更)
脚踩天野精气,周继君携着四条变幻成千宁臣等人的分身御风而行。五个少年的身影方出现在彧华道季城府的郊外上空,便引来数颗强大的心神闻风而动,纷纷探来。
流云舒卷,半空中,一颗莹白之中透着紫火光华的心念从周继君头顶飞蹿而出,搅动风云四散,猛地朝身后的心神撞去。
“天行者们,再见了!”
紫火光华从晶莹纯粹的念头中暴绽而出,猝不及防下,将那几个心神撞飞,而周继君收回心念,身形若闪游荡在大风之中,须臾间便消失在季城府外上空,只余留一道黯淡不甚明晰的虚影,却是向着那巨容道方向。
“果然中计了。”
“还得速速告知云州将,让他安排妥当,在明凉府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吧。”
几颗心神在半空中熠熠发光,交流着心神之语,之后化作虹光射向明凉府方向。它们消失后没多久,从郊外的山麓下走出四个衣着朴素好似农家子弟的少年,他们埋着头混在人流之中进入季城府,片刻后不见了踪影。
……
当周继君携着分身虚影赶至明凉府外时已然晌午,这一路顺畅,再没遇见半个天行者,仿佛正应着云州女钜子传来的消息——天行者们都聚守在彧华道和江溪道。可此时站在青灰色的城墙之下,周继君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区区城府,而是一个张着口等他进去的凶兽,狰狞恐怖。心念探出却未过府城,周继君便能感觉到上空盘旋着的那颗强大心神,就在此时,又睡了一觉的齐灵儿从周继君怀中探出小脑袋,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城池,随后侧转过身子勾上周继君的脖颈,咕哝着问道,“师父,为什么不进去啊?”
看着满脸迷糊的齐灵儿,周继君心头一动。
“灵儿,这城内有多少高手,分布于何方,你可否感应到?”
齐灵儿扬起小脑袋,白净粉嫩的面庞上氤氲起阵阵光华,眸影流转若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后双手叉腰好似邀功般满脸严肃地向周继君说道。
“回禀师父,这城里有不少气息强大的人。城门口四人,在城内不远的一处酒家中有七人,还有许多气息不如师父强大的人正在城内长街上呆着。”
“气息不如我?”周继君眉头微微凝起,“这么说,这城门口四人和那酒家内七人都与我一般修为了?”
“不是不是。”齐灵儿勾在周继君脖子上唬着小脸,一板一眼地说着,“在那酒家中有一人,他的气息可比师父你强大的多了。”
闻言,周继君脸上浮起一丝阴霾,忽然间,腰间的天行令颤动起来,腾飞而出呈现于周继君面前。
“公子若到了明凉府,请前往城内喜临客栈,在那有人接应。”
娟秀的小篆一闪而过,天行令又恢复了古朴沉寂,归转于周继君怀中。
“这么巧,我刚到,你便知晓了吗。”周继君喃喃低语着,扫视一旁神色各异变化成千宁臣等人的分身,不由得冷笑一声,“真当我这么愚蠢,你一个妇人便能将我耍得团团转吗?你露出这么多破绽却不自知,居然也能成为一州钜子,真是可笑。”
眼中闪过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