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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by绪慈(美攻he)-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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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药,但心病还须心药医。” 
慕平听不懂大夫说些什么,他只是待在床边,睁着双大眼,静静看着楚扬。 
那之后,慕平又在楚家待了一晚,服过药的楚扬发起高热,大夫走了,失去琴音的夜晚,他无法离开。 
福伯为楚扬拭汗,彻夜未眠,慕平的眼睁睁合合,几度醒来,也只绕着楚扬转。 
天亮时,病况平稳的楚扬退了热度,沉沉睡了。倒在床边的慕平被福伯唤醒,他睁着没睡醒的酸涩眼睛坐在床边发愣。 
“该回去了平少爷。”福伯牵着他到了庭院,又抬了几块石头放在围墙边,好让他以后方便翻进翻出。 
他要走时福伯感激涕零,泪道:“我家少爷没什么朋友,多谢平少爷这么常来看他。” 
“我改天再来,你让楚大哥多休息。”慕平有些困地笑了笑,天真无邪的容颜上唯见纯净色彩。 
跨上墙时,病着的楚扬走了出来。他苍白的脸上,一抹犹豫的神情思索着该如何面对慕平,咳了两声,然而欲言又止话语无法脱出。 
“等你病好点我再来。”慕平说着,笑容犹若春风,扑得人心生暖意。他头上有十个姊姊,没半个哥哥,姊姊们老爱捉弄他,闲来无事便欺压 



一番。楚扬的出现像是一道曙光,看来稳重的楚扬,就像他盼了许久的兄长那般,叫慕平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而去。 
楚扬怔愣着。对他而言,慕平的笑容过于奢侈,他有生以来从没见过那样瑰美的笑,粲然不染,清雅恬静。 
生意盎然的三月,园里琼花遍地婀娜绽放,柳丝扬舞似绿雾青烟。 
慕平的笑,是春里的风,悄悄然不惊动他分毫伤痛,缓缓渗进他肺腑之中,暖和那早已冰寒的心。 



天已亮,庭院内嘈雀乱啼,慕平踏着轻步,身影躲躲藏藏,直溜回了自个儿的房门前。他左探右探,发觉无人,松了口气,打算推门入内。 
“你以为失踪了整个晚上,会没人发现吗?”神出鬼没的容氏不知何时,早已站在儿子身后。 
“娘!”慕平回头见着是娘亲,吓得脸色发白。 
“去哪了?”容氏一张慈母祥颜没了笑容,神色略暗,看来有些骇人。“我稍早前来叫你起身用膳,但发觉被褥整齐,才知你又没回来。” 
几个捧著书册往书斋而去的姊姊半途经过,见着有趣的一幕,不禁又相继说笑了起来。“唉,那个笨蛋又被抓到了啊?” 
“不就是咱们那个好弟弟吗?” 
“奇了,同个娘生的,怎么差那么多呢?我猜他肯定是捡来的。” 
“天生资质不足啊,怎能怪他呢!”少女们笑着,铃般悦耳声调随风渐渐远去。 
慕平低着头,噘起了嘴。 
“进房去!”容氏不必想,便知儿子又往隔壁楚府去了。 
她这孩儿生性纯厚,见谁孤苦无依便心生怜悯前去慰问照顾,这般善良心肠倒也不是不好,只不过扯上的是个蓝眼妖人,为娘的她总是放不下 



心,她就怕他太过接近楚家人,会有什么意外。 
容氏再道:“明日起至书斋去与姊姊们相伴读书习字,你都这么大了,别老往外跑,让爹娘操心。” 
“读书习字?”慕平一双眼睁得老大。“跟姊姊们一起?”他除了爹娘,最怕的就是那十个姊姊啊!一张脸皱了,瘪了,眼眶又泛红了。 
“读圣贤书,修养心性,娘什么也不盼,就只盼着你早些懂事,将来好撑持这整个慕家。慕家的将来系在你的身上,你好好记得娘今日说的这 



番话。”容氏叹了口气,将儿子推入了房里。“去睡吧,你的眼都布红丝了。” 
慕平懵懂的年纪里,尚不知娘亲话语中的苦心与日后他将扛负的所有责任。他心里只惦着楚扬的病,楚扬不知何时才能痊愈,他的琴音不知何 



时才能再次响起。慕平想着被书册困住后,该怎么再爬过那道墙前去找他。 
门被娘亲拉上关起的那刻,慕平脑海里只绕着这些。 



许久许久,春走夏至,爹外出经商、娘忙于家务,趁着无人看管,慕平将书塞进衣襟内,又爬上了那道墙。 
墙后,凉亭内,琴声因慕平攀墙时发出的杂音而停,慕平觉得奇怪,往凉亭内望去,见着楚扬正诧异地望着他。 
慕平漾起了抹笑。“别来无恙?”他问。 
楚扬仍是惊讶的神情。 
“平少爷小心些。”福伯赶紧走了来,将慕平由墙上抱下。 
“谢谢你啊,福伯。”慕平道谢后,直往凉亭内奔去。他那双眼灵灵探着楚扬,盯得楚扬浑身不自在。 
“你的脸色好很多了,不咳了吧?”见着楚扬安好,慕平宽心了。 
“……不咳了……”琴音静,楚扬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再无心思鸣琴,双眼不知该往哪处摆,难以直视慕平。 
“不咳了就好。”慕平喜孜孜地。“这阵子我爹我娘把我关了起来,都不让我出门。我好惦着你,不知你病如何。如今你已痊愈,我真可放心 



了。” 
楚扬扬眸,难以理解慕平心思。“为何……为何待我这么好……”他望着小他三岁的慕平,京城至扬州,众人皆躲避他不及,唯有他总笔直朝 



他走来,一双晶莹的眼若春水盈盈,不曾移开,只落在他身上。 
慕平搔了搔头。“你这么问,我怎么答呢?这是自然而然的,见你病得如此重,总不能不管吧!” 
“自然而然……”楚扬的笑有些苦涩。“从来无人如此……”话到了口边,楚扬神伤,遂止了接下去的话语。 
“你的琴,好别致啊。”慕平被楚扬十指之下的梧桐古琴给吸引了,他见着梧桐木制朴素雅致的七弦琴,惊讶这么个东西,竟能发出如涓涓流 



水般令听者着迷的奇妙音律。 
“只是把普通的琴。”琴是他来扬州途中买的,寻常工匠寻常音色,他不知慕平为何透露着万分痴迷的神情。 
“书上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就是说这样的声音吗?”慕平坐在凉亭内,楚扬身旁,他盯着楚扬口中的普通琴,欣赏着琴身 



漆上的暗红色泽。 
楚扬脸上有笑淡开。毫无心机的慕平轻而易举便攻陷楚扬的心扉,慕平的真诚令他无法漠视,来扬州的这些日子里他几次欢颜,皆来自慕平。 
那夜带来大夫的慕平离去后,楚扬隔了好一段时间都未听闻慕平的声音由邻墙传来。那日起,他将琴移至凉亭的次数多了,他明白自己在等着 



,等着慕平小小身影何时何日再度攀墙而来。 
他十指上抚,琴音再度流泻,音律间平静沉稳无忧无痕,慕平的出现似乎平息了他被亲人遗弃的伤痛,他久咳不愈的病去了,胸口那股郁闷淡 



了,慕平笑里了无忧愁,令他望之亦同受感染。 
楚扬开始鸣琴,慕平便静静听着,原本随侍身侧的福伯端来茶盏后悄悄退下,不愿打扰两位少爷。 
慕平抽出怀中的书册,喃喃念着:“明日夫子又要考默书了。” 
慕平摊开了书,下巴顶着桌面,听着琴,读著书中的句子。“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 
片刻后他觉得不妥,顿了顿。“楚大哥,这么会不会吵着你?” 
“不会。” 
慕平漾起了笑。“那我继续。不过这书里头写着什么,还真难懂呢……”他皱起眉,苦了脸。“为何要读书呢?看姊姊们一目十行不费吹灰之 



力便默得一长篇,只有我老是记不起来,只有我总是被夫子敲头。” 
“觉得难?”楚扬问道。 
“是啊!”慕平点头。“夫子说跟着念,我也念了,姊姊们念念就懂,但我却怎么也不懂。”说起来丧气,他头都低了。 
“……”楚扬沉吟了会,片刻后才道。“我教你。” 
“楚大哥你愿意教我?”慕平双眼亮了起来。“书里头说的你都明白吗?” 
“尚懂一些。”楚扬谦逊。 
这年的初识,平淡如风,慕平越过那道墙,进入了楚扬的心。他的心软,见不得谁伤谁痛,遇着了楚扬后,又慑服他琴艺高超学富五车,就此 



而后,夜里,他总是来,见着楚扬问论语孟子,楚扬尽心详答,未曾嫌烦。 
多年多年,情谊滋长。 
慕平翻着那道墙,夜里来,夜里去,瞒着家里所有人,在凉亭内,听着楚扬从未间断的琴音。 



第二章 



上头的姊姊们一一出阁,家里头少了那聒噪嘲弄的嗓音,顿时冷清不少,书斋的夫子前些天辞了西席,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不用读书习字慕 



平乐得开心,只是他惊觉这些年里头爹和娘突然老了,他也高了大了,不再是昔日的孩童模样。 
“平儿,你几岁了?”这日熙来攘往的街上,为最小的女儿采买嫁妆的慕鸿突然问道。 
“十六啊……”慕鸿喃念著:“十儿出嫁后,就轮到你了。十多年嗖地声就这么过,还真是快啊。”十儿是慕鸿第十个女儿的小名。 
慕平瞪大了眼,怎么下一个是轮到他得讨媳妇?突然听见父亲这么说,慕平实是惊讶。 
扬州的石板子道上仆人推著木车,木车上堆满上好的燕窝鱼翅南北珍味,车轮轧进石头缝里的声音喀咙喀咙,慕平的脑袋也轰隆轰隆。 
他该娶妻了…… 
街道遥远那头,走来了两个身影,一老一少,老者佝偻而行穿著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裳;少者约莫弱冠年岁,身形修长里覆素白儒衫,头戴笠 



帽帽沿垂纱。两人由街角走来,途经之处路上行人纷纷躲避,没人敢多靠近分毫。 
“这不是楚家那名蓝眼妖人吗?大白天的跑出来不知做啥?”慕鸿扯著儿了连忙住后退,就也怕坊间传言属实,蓝瞳人天煞星命格,靠近谁几 



分就克谁几分,会伤了他慕冢一脉单传好不容易生下的宝贝儿子。 
“爹啊,别这么说人家。”慕平被拉退了一步,只能有些距离地看著楚扬由他身前而过, 
楚扬头也小回,眼也不眨,对慕平视若无睹,倒是楚扬身旁的老仆人“福伯”朝他们父子俩颔首行礼,以表尊敬之意。 
慕鸿哼了声。“楚家在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子孙多在朝为官风光不已,可也不知是不是为求仕顺遂害人太多,才遭到报应,生了这么个妖人 



。” 
幕鸿拉著儿子走。他道:“你小时候也时常往楚府里去,我跟你娘担心得食不安稳寝不安枕,总以为你被那妖人给迷了。幸好后来你跟你姊妹 



们读书,你才将心力投注在书本间,没再往楚家去。” 
慕鸿见儿子半点反应也没。“怎么,爹说的这些你都忘了吗?那年啊,你才八岁,楚扬才搬来没几天,你就跑了过去,我记得你十分怕生的… 



…” 
慕平笑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爹记得那么清楚何用呢。” 
远去的少年些微止住了步伐,他回过身来,透过蒙胧不清的纱缦望著慕平离去的身影。时节至秋,冷风飕飕,他身旁的老仆人叹了口气,缓缓 



摇头。 
“怎么了,福伯?”少年问著。 
“奴才只是想及这么些年平少爷跟少爷您,实在是辛苦了。” 



这夜,慕平如昔提了两坛美酒,越过慕楚两家的围墙分界,来至楚扬身旁。 
星月下,凉亭内,琴声旋绕多年不变,不同的只是他长得高些,而楚扬的身子也更加厚实了些。 
近来,也没听楚扬再咳了。 
慕平坐上凉亭石凳,楚扬琴声悠悠轻柔缓送。慕平嘴角微扬淡淡然笑著。 
这几天就要出嫁的十姐哭得伤心,她一颗心全挂在了楚扬身上,十姐女儿家心事对谁都说不出口,只在某回压抑不住伤怀,告知了他这弟弟。 
为楚扬伤感之人除了他十姐,扬川城内尚有许多。楚扬琴棋书画无师自通,其中琴艺更是远近驰名,一把默默无名的琴在他手中音色瑰丽多变 



,抚出的声调即便百年古琴也难以比拟其美。 
楚扬不常出府,但几次由瘦西湖乘船赏春景,皆让携伴同游的别人家姑娘看了去,自此失魂落魄的有,心醉茫然的有,楚扬那双炯炯有神的蓝 



眸在老人家眼里十分不吉利,然而在怀春少女眼里,又是别番光景,迷煞了人。 
他十姐便是某次游湖时见了楚扬,自此魂萦梦牵直至出阁时分。 
楚扬的儒生斯文、俊朗无俦、遗世独居傲然不屈,又带点孤寂气息的姿态神情,的确让扬州城内少女们春心荡漾难以自拔。 
“笑什么?”楚扬问道。 
“没事,想到我十姐出嫁前哭得稀里哗啦,就觉有趣。她以前老爱伙同其他姊妹们欺侮我,像个土霸王似的,但没料到即将作为人妇时却哭得 



惨然,眼肿得连爹娘都要不认得她了。”慕平由怀中掏出藏著的青瓷杯,倒满了酒邀楚扬共饮。 
“她毕竟是女儿家。”琴声停歇后,楚扬伸手握住那只属于自己的杯子,将杯内暖酒一饮而尽。 
“先别提姊姊了,酒是新酿的,尝起来如何?”慕平问道。 
慕平祖业酿酒,父亲为酒商,家中开了个酒庄。前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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