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时远远得见朱允炆和耿璿突围,长松了口气,急忙吹了个口哨,杀入乾清宫殿前的几十余锦衣卫骑载着蒋瓛等东宫侍卫,也向玄武门冲去。骑兵速度之快,光靠腿哪里追赶得上,徐膺绪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七窍生烟,他恶狠狠的道:“朱允炆,别忘了,你老婆孩子还在我们手上。”
朱允炆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身处南苑兵营的大帅房间中,屋里除了凉国公蓝玉及军中将领,杨时、蓝云和耿璿等武职,竟然还有马进周和黄子澄等文官。
朱允炆看着屋外的一片黑寂,有些迷茫的紧蹙眉头,自己怎会在这儿,这帮人又怎会都聚在这里,他又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过了半饷,方才回想起来。驾崩,逼宫,围城,短短一日内,大明江山已是变天。
众臣眼巴巴的看着皇太孙殿下,盼着他能告知宫中的情形。朱允炆沙哑着嗓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屋内众人惊骇万分,面色愈来愈难看,逼宫之事众人俱已知晓,只是未曾想到洪武帝竟已命丧黄泉。待众臣反应过来,屋内哭泣声渐起。
此时营中武将,莫不是跟着洪武帝起事的股肱旧臣;而逃出来的文官,俱是满脑子忠孝仁义的儒生,乍闻君王驾崩,还是以这种凄惨的方式,哪里受得了,一时之间,房内哭声一片。黄子澄口中直唤着“逆贼逆子”,目呲欲裂,捶胸顿足,几乎哭死过去。凉国公蓝玉等老将老泪纵横,鼻涕眼泪已是将须发纠结道一起。
朱允炆下午已大哭了一场,此时想起被留在宫中的洪武帝尸身和婉儿母子,悲从心来,只觉入骨之恸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渐渐的,他已是打定了主意。朱允炆冷静的等待着众人的心情平复下来,方才站起身来对蓝玉道:“凉国公,从军中挑出百名武艺好手,孤王今夜要入宫中,将皇祖父龙体与太孙妃救出来。”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众人红肿着眼,满脸愕然的看向皇太孙,只见他满脸决绝,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蓝玉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一众人中,马进周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四拜叩首礼:“臣马全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此时方才纷纷反应过来,皇上驾崩,储君皇太孙自然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可不正是新皇?扑通,扑通,不到一会儿,众臣已是全部跪倒在地,参拜新皇。朱允炆呆呆的看着跪满屋子的文臣武将,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份的变化。
马进周泣道:“皇上,天下是万民之天下,非皇上一人之天下;您身为天子,荣辱祸福关系天下臣民百姓,关系江山社稷,您怎可将自己轻易立于危墙之下?就是先帝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朱允炆此时才明白他的意思,他瞠目结舌,指着马进周难以置信道:“师傅,你……你,宫中可是你亲生女儿。”
马进周心中一恸,眼泪已是夺眶而出,他咬了咬牙,跪在地上连连磕首道:“国君死社稷!皇上三思,皇上三思!”马进周的眼泪让众人俱是唏嘘一叹,心中无不钦佩感慨,纷纷俯首进言:“请皇上三思!”朱允炆脸色渐变,怒道:“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我吗?”
文臣以马进周为首,武将以凉国公为首俱是伏在地上不断叩首,口中仍然不断说着请皇上三思。黄子澄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房间的墙壁道:“皇上,若您一意孤行,臣今日就撞死在这里。”说完心一横,闭着眼睛就往墙上撞去。众人大骇,几个武将眼疾手快,已是拉住了黄子澄。
眼见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耿璿满脸泪水的抬起头,见朱允炆唇角倔强的抿着,不肯退让,连忙膝行至他跟前,低声哭求道:“皇上,宫中有继祥,他,他不会让婉儿有事的。有你才有婉儿啊,有你才有她啊,你若有个万一,她就是大明的罪人啊,皇上……”
朱允炆呆呆的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上,口中低声喃喃道:“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他垂下头,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好,好,答应你们,你们先退下,让……朕好好静一静。”众臣这才长舒了口气,依序离开了房间。
朱允炆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从未有过的孤寂攀上心间,他缓缓捂住自己的脸,放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朱已经是皇帝了。
儒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何况君之妻呢?唉,我早就说了,马进周是个完美的封建士大夫。
中国历史由两种斗争构成,除了少数的抵御外辱,就是从未间断过的内斗。而只有在那个时候,大汉民族的风骨和精神才能体现的淋漓尽致。但就是在那时,内斗也从未完全消除过。
南宋末年,明末,抗日战争,是大汉民族最为痛苦悲戚之时,同时已是最为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之时。本甄一定会择其一而写之。
☆、陷宫廷威逼利诱
寅时四刻,一丝微弱的光亮隐隐跃上天际,黑黪黪的夜空渐渐开始发蓝,南京城金川门外的龙江柴炭集市已是喧嚣热闹,聚满了四邻八乡赶来这里售卖的樵夫农人们,这里是南京城的柴炭集散地。乡人们将柴薪卖给南京城的商人们,商人们又将柴炭带到城内的集市中售卖给城中的百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际愈发透亮,集市中的嬉笑玩闹声渐渐低落,人们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亦开始端凝起来,一丝不安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去。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太阳已越过了南京城东北角的神烈山,阳光如金子般挥洒在集市中,却是引来一片哗然。
太阳越过神烈山,意味着卯时已过大半,而龙江集市竟是没有迎来一个城内来的大商户,这简直是令人难以想象。就在这时,早先等不及跑去金川门一探究竟的人已是半跑着回到了集市,口中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叫嚷着:“南京城…戒严了!…金川门…只准出不许进!”
偌大的龙江集市刹那间沉寂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只听“嗡”的一声,整个集市已是被轩轩嚷嚷的议论声吞没。自洪武开元定都南京以来近三十年来,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在胡乱议论了半饷之后,已有那等省事的问道:“就金川门吗?还是所有城门?”
“南京十三个内城城门都封了!”那人随后又补了一句:“城门全是兵老爷们。”
一片沉默中,终还是有人不甘心:“可探出出啥事了?”
“哪里敢问哦,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被当成奸细抓走了。”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那等年纪大经历过前朝末年兵事的老樵夫,已是边摇着头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嘴上还不停念叨着:“变天了,大明要变天了。回家存粮去。”
作为大明京师,南京城是一座巨大的消耗性城市,从鸡鹅鱼菜、米麦时鲜果品,到竹木柴薪、缎帛茶盐纸蜡,一应物货皆要依仗于外地供应。而物货聚散的集市大多集中在十三个内城城门和少数几个城郭城门外。这十三个内城城门外的集市,可说是南京城的命脉。
“十三内城城门都闭了,莫非出了捅破天的事儿,朝廷能这么做吗?”老樵夫叹着气道。
洪武廿七年中秋后的这日,从三山门的三山街市,到聚宝门外的来宾街市;从清凉门外的上中下塌房,到仪凤门外江边的草鞋夹,几乎所有的集市统统遇到了龙江集市这样的状况。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南京城变了气候。
而对于南京城内的百姓来说,这样的感受就更为直观。里十三城门多了无数往日很少见到的胄甲锦衣兵士,在守城的驻京卫所军队中,掺入了无数的亲军禁卫。而京师内城许出不许进,除须身携户籍与路引外,还要接受士兵严格的搜身。便衣禁卫出没在南京城的街头巷尾,而让人蹊跷的是,这帮人说话做事全不似昔日锦衣卫的做派,往日无处不见的锦衣卫们在南京城似乎集体销声匿迹了。
南京东北的皇城,连带南面紧邻皇城的六部、五军都督府、翰林院、詹事府、通政司、钦天监、宗人府、太医院都被上直卫围了个密不透风。除了像马全、黄子澄这些被锦衣卫从家中救出的少数官员外,绝大部分不知情的文武官员在第二日清晨早朝时就被看管了起来。
春和殿是禁军逼宫后控制的第一个宫殿,被密密麻麻的盔甲兵士层层包围着,从远处看去,竟是恍若一座兵营。沉重整齐的步伐声在大殿外时不时响起,与盔甲摩擦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气中渐渐散开。与鲜血、死亡关联在一起的兵戈紧张压抑,让人几欲窒息。
婉儿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是明显,脸庞微显丰腴,脸色虽有些苍白,看上去却尚算平静。她一目三行的飞快扫过那张纸笺,坐在那里默不吭声。婉儿低垂着眼睑,浓密微卷的睫毛在脸上勾出一块半圆的阴影,显得俏皮又可爱,面色瓷白,端庄的坐在那里,如同玉雕的娃娃般。
大殿内一片沉寂,殿里的人虽是各怀心思,却俱是紧张的看着这位尊贵的太孙妃。婉儿在众人的期许中缓缓抬起头,抿嘴一笑,眉眼弯弯,唇角弯弯,这一笑艳光四射,足以让猝不及防的人怦然心动。曹国公李景隆咽了口唾沫,脸上已是有了笑意。
婉儿微扬起半边脸,看着殿外,笑道:“你们想让我亲口控诉我的丈夫?”她顿了顿,加重了音:“控诉他毒杀了自己的皇祖父?”婉儿有些好笑的环顾了四周众人,眼光扫过常继祥时,只见其侧着脸却不看她。婉儿心中一叹,唇角带了丝讽意,将那纸笺往边上一推,又再次沉默不语。
她似笑非笑的讥讽让徐膺绪有些愠怒,他轻哼一声,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走至婉儿跟前,冷冷道:“太孙妃殿下,您是聪明人,自当知道如何保全自己,太孙殿下都已命丧黄泉了,您又何必苦撑呢?”婉儿瞪大眼睛,像看白痴一样斜了眼徐膺绪,“你们徐家,难道只会咒皇太孙死不成?上一次是徐增寿,这一次是你,也不动动脑筋换种说辞?”
“你?……”徐膺绪一时语塞,额头上青筋直跳,气得几乎要跳脚。李景隆站起身来拉住他,挤了挤眼笑道:“天明,你们徐家勇猛有余而文雅不足,怎可如此孟浪,唐突了佳人?”他嘿嘿暧昧一笑,向婉儿唱了个喏,笑着上前像唱戏般拖长声音唤道:“殿下。”
婉儿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极为厌恶李景隆这种自视风流的浪荡模样,身子微微一侧,头避向一旁,仍然是沉默不语。李景隆身量颀长,眉目疏秀,顾盼伟然,就连洪武帝也是屡屡夸奖,哪里在女人面前受过挫。他步子往旁边轻轻一挪,又站在了婉儿身前,用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李景隆微微一笑,嬉皮笑脸道:“殿下,只要您应了我们的要求,我李景隆愿以信誉作保,不但使您性命无忧,就连这一身富贵荣华,我也是能保下的。”婉儿嫌恶的蹙了蹙眉头,她与他们已盘旋了一个多时辰,心中又是焦虑又是愤怒,到得此时已是心力交瘁,再也不愿与这帮人虚与委蛇,她站起身来,也不回话,转身就要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李景隆目瞪口呆,瞬间已是反应过来,太孙妃竟是从头到尾未回过自己一句话,他平生哪里受过这种冷落,脸涨得通红,双眼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徐膺绪似笑非笑的瞥了瞥碰了一鼻子灰的李景隆,嘿嘿冷笑了两声,拍了拍手,已是上前两名侍卫,将婉儿拦在了大殿通往厢房的路口。
徐膺绪冷声喝道:“将人给我全部拉上来。”转瞬间,侍卫们已将春和殿上上下下的宫人太监们排成几排弄上殿来。徐膺绪也不多说,从身旁的侍卫身上抽出短刀,直勾勾的插入一小太监的腹中,只听一声尖叫尚未完全出声,那小太监已是应声倒地,鲜血四溅,将他周围的宫人太监们染了一身。
宫中长期的生活让这些侍从们已是训练有素,没有惊叫,也没有呼救,所有人只是垂着头静静站着,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树立的靶子,惟有瑟瑟发抖的身子昭示着他们的恐惧与惊骇。徐膺绪蹲下身子,将那把沾染了鲜血的短刀在那死去的太监衣襟上擦了又擦,直到看不出丝毫血迹,方才站起身来。
婉儿看着徐膺绪摇晃着手上的短刀,擦的铮亮的刀背在殿内烛光的照射下耀眼夺目。她脸色更加苍白,透着死亡气息的血腥味似乎无孔不入,丝丝缕缕的钻入她的鼻尖,一阵恶心翻上心头,似乎下个瞬间就要吐了出来。婉儿长长的衣袖下,双手相叠,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掐着另一只手的虎口,直掐的血肉模糊,才勉强压下那股呕吐的欲望。
太孙妃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了,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直直的盯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