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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献俘的征南军已是进了城,正午时分就行至时雍街。两旁的街道全部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茶馆酒肆,客栈酒楼临街的二楼包房更是千金难求。一时之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气氛尤为热烈。“主帅副帅还都在云南呢,阵仗就如此大,等征南大军返京时,岂不更是轰轰烈烈,回去得跟姑母说道说道。”马全眉头紧皱。
只见那打头一位男子,骑着矫健军马,身披明光铠甲,头戴长缨盔,却只有二十来岁光景,少年英武,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何等意气风发。马全指着那人问蓝云,“那小将军是哪位,你可认得?”“那是颍川侯长子傅忠。”蓝云给马全一一指点,“看那最后压阵的那位小将,就那群士兵中间的那个,是那西平侯的长子沐春。”
哦,颍川侯?信国公汤和的亲家,自己还曾借过他名头,马全摸了摸下巴,笑着打趣,“征南大军三位大帅,两家世子都追随左右征南伐北,瞧人家多威风,你就不眼馋?”蓝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两人都是长子,我大哥也随着父亲去云南了,总得留人看家吧。”
马全拍拍蓝云肩膀,“去了也未见得是好事,留在京里也不是坏事。”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看那西平侯却是个聪明人,两位小将军进京献俘,都盯着那打头的一位去了。”说完就自顾自的看热闹去了。蓝云被说得一愣,低头沉思起来,心中暗赞,“姑姑真是说对了,这个马进周绝非池中之物。”
此等热闹却是难得,婉儿看的津津有味,而一旁的三个小男孩更是兴奋的上蹿下跳。婉儿见允炆几人看得眼睛发亮,眼珠子一转,就凑到几人跟前,“啧啧,快看那打头的大哥哥,真是威武啊,真是风光!”允炆目不转睛的看着,却是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婉儿再接再厉,“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英雄呢!”三个小男孩一愣,齐齐转过头来盯着婉儿。婉儿继续说道,“我听姑祖母说过,当年圣上也是如此,骑着高头大马进了南京城。上阵杀敌,浴血疆场,难道不是大英雄吗?”
婉儿见小男孩们似乎听进去了,最后又下了一贴猛药,指了指耿璿,“你的爹爹”,又指着常继祥,“你的爷爷,父亲,舅公”,摊了摊手,“难道不是个个如此吗?他们可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又拖着下巴花痴般惆怅的叹道,“真是让婉儿好生崇拜!”
三个小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允炆:夫子们好像不是这样教的?……婉婉比他们聪明多了,婉婉说的一定对!我要当皇爷爷那样的大英雄!
耿璿:婉儿原来喜欢这样的大英雄,我也要当大英雄!
常继祥:哇塞!原来我家这么多大英雄,我也要当,我也要当!
而大明帝国建文帝如昭昭明日般的军旅生涯,从那一把弓弩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宁国公主驸马,梅殷,宁国公主是马皇后亲生女儿,朱元璋嫡长女。驸马梅殷是汝南侯梅思祖之子,朱元璋最喜爱的女婿。文中后面也会出现。
(2)常遇春英年早逝,他们夫妇和朱元璋夫妇的关系应该是最为亲密的,常遇春三个儿子都是朱元璋亲自赐名。据说,常遇春死讯传到南京城时,马皇后一直陪着蓝氏。不过我找了很多史料,没见到明文。
(3) 见《明史 沐英传》,明初真是有很多名将,东征西伐,为明朝的大一统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得善终的没几个。鸟尽弓藏,老朱也真不是个东西
朱允炆的性格,是其靖难兵败的最主要的因素,重文轻武,性格软弱是朱元璋教育思想的最大错误。历史上开国的前两代君主多半比较强势。婉儿小朋友真是辛苦,还得从小调教。小正太的养成,哇哈哈哈!
☆、宋慎案父子相疑
从朱雄英在她怀中去世的那天,见到允炆满脸泪水双眼迷茫的那一刻开始,马婉儿小朋友就开始思考,自己是否仍然能如先前计划中的一般对朱允炆避之不及。而这种疑惑,自南京城观摩献俘回来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马婉儿在前世是个普通人,非常的普通,丢在人群中几乎就看不到的那种。她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倔强。她决定的事儿,八匹马也拉不回,就是撞了南墙她也能穿过去,就是见到了棺材也会不哭不闹,安静的走过去往里一躺。
就在她躺在床上东翻西滚了几夜后,婉儿做出了决定:既然不想他死,那就只能向命运宣战,向历史宣战,纵然前方俱是妖魔鬼怪,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之后,她经常偷听宫人聊天,又时不时讨好卖乖向皇后等人打听消息,越听越觉心惊,这个打怪升级的难度还真是高难度的。
朱元璋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儿子,每一个从辈分上都是朱允炆的叔叔,大的几个在他还在吃奶时,就已分封为王,镇守一方,个个都是潜在的心腹之患。而朝堂内外,宫里上下关系错综复杂,不知水深几许。老朱同学就不用说了,太子殿下也是个靠不住的。而最大的靠山皇后,也不知还能护得住他多久。
又在翻滚了几夜后,她得出了结论:谁也是靠不住的,朱允炆小朋友只能靠他自己。历史上的朱允炆如此之惨,完全是他那坑孙子的皇爷爷教育思想完全错误的结果,即使将朱元璋那智商和狠毒学个五成,也不至于落下个那般下场。
婉儿又开始分析朱元璋是如何把儿子孙子给养废了的。却发现这厮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他本人是个武夫,却让儿孙一干人等整天读书,个个都是书呆子,一口一个老师说书上说。他本人又黑又阴险,却让儿子孙子们满嘴的仁义礼智信。真是虚伪至极!婉儿心中鄙夷。
环顾一周,最惊悚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老朱的教育有问题,或者说是没有人认为按照儒家思想教育未来的皇帝有什么不对。这群人是怎么了?婉儿悲催的发现,除了自己,大明皇太孙身边的人脑子都进水了,可不是吗,都被洗脑了。
太……吓人了,越是正统教出来的越是智商低下啊,斗争值越是孱弱啊。呃……马婉儿同学瞬间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夕。这可不行,婉儿冥思苦想好几日,决定要先给朱允炆找到真正的好老师,而且必须有文有武。
为此,她制定了行动纲领,包括一个中心,一个基本点,两个凡是。中心思想是向老朱看齐,讨老朱欢心,当然要忽略老朱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基本点是要将小允炆调教成亦文亦武,强大的储君,心地虽然不是越黑越好,却也决不能像他父亲一般。
而两个凡是,凡是老朱支持的都要反对,凡是老朱反对的都要支持。当然,不能硬碰硬,那样会死的很惨,要曲线救国,要以柔克刚,这一点,她姑祖母就是个例子,也是唯一能让朱元璋听得进去几句话的人。
还未等婉儿找到机会实施她那行动纲领,一场危机已经发生,却是充分证明了朱元璋的储君教育是多么的失败,而这也是婉儿第一次真正的直面危机。
夜已过子时,南京城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玄武湖和鸡鸣山皇家别宫之间的小路上缓缓的行驶着一辆马车,幽静漆黑的夜里回荡起了声声马蹄,愈发显得寂寥。马车行至那些微灯火处停住,正是那守卫森严的皇家别宫。
凤翔卫侍卫将马车拦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询问了几句,那马车车夫也未多说,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给那凤翔卫守军,就被放进了大门。马车长驱直入到了马皇后寝殿乐寿堂,早有两名太监宫女迎了上来。马车车夫从车上跳了下来,上前言语了两句,转头不知又向马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只见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掀开帘子,一男子走了出来,身披斗篷,帽子垂了下来,只露出半边面容。
那两人见到来人的面容,大吃一惊,连忙行礼请安。来人摆了摆手,下了车径直往殿内走去,驾轻就熟的到了西厢房,摘下身上的斗篷,随手丢给了候在门口的尚寝嬷嬷崔氏,直接就进了房间。
男子进去没多会儿,马皇后就醒了,见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时,惊得坐了起来,“标儿,你,你怎么来了?”来者正是大明王朝的储君,洪武帝和马皇后的嫡长子,太子朱标。
朱标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跪行至皇后床边,失声痛哭了起来,“母后,父皇要杀宋慎(1),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儿臣当初没有保住师傅,也没能保住他儿子,这次不能连他孙子也保不住啊。”
朱标想着与自己亲如父子的宋濂(2),心如刀绞,就开始口不择言,“说什么参与胡惟庸谋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师傅全家都是文人,谋逆,谋的是什么逆啊?母后,他疯了,父皇疯了,他还要杀多少人啊?”朱标靠着皇后痛哭流涕。
皇后静静的听着儿子,尽情发泄的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直到他平静下来方才问道,“宋慎不是一直在都察院监(3)吗?你父皇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杀了他?”
朱标一听身上微抖,“母后,父皇前日已将宋慎移至……锦衣卫狱了。”
“什么!”,皇后大惊,“怎么会这样?”
朱标苦笑道,“今年父皇突然将宋慎嫁入刑囚审决名单,让御史袁凯交给儿臣覆审,儿臣将宋慎从名单中减去。父皇问那袁凯,谁批决得对?袁凯对父皇说:‘陛下法正,东宫心慈。’(4)儿臣苦苦相劝,父皇不听,还是将宋慎加了上去。”
朱标满脸苦痛,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母后,儿臣这个太子当得真的很失败,从来都不能让父皇满意。可是孩儿真的不明白,师傅是他亲自给我选的,为君者‘惟仁则不失于躁暴’(5),这也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儿臣以此立身,以此齐家,以此治国,有什么不对?既然父皇需要一个如他一般冷酷的储君,为何当初为我选了宋濂这样的谦谦君子?”
说着说着,朱标不顾一切的脱口而出,“母后,既然父皇对我如此失望,那就废了儿臣吧。”朱标满脸凄惶:“母后,儿臣已经心力交瘁了。儿臣如果不是太子,他爱杀谁就杀谁吧。”
马皇后大惊,全身发抖,却是脸色有些狰狞,厉声斥责,“胡闹!你这是什么话?大明储君是你的责任,生来就有的责任!”一贯温和的朱标却极为倔强的梗着脖子说道,“宋濂,再到如今的宋慎,儿臣不但一个都保不下来,还屡屡被父皇猜忌。今天和父皇据理力争时,父皇却说‘等你当了皇帝再赦免他们吧’(6),何等诛心之言。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马皇后神色一凛,心中暗叹,自己这个最骄傲的长子风光霁月,是个昭昭君子,却未必适合储君这个位置。雄英早殇,太子也与皇上愈行愈远,自己正在看着那个噩梦一步步实现,这可让人如何甘心。
皇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标儿,你先回去,向你父皇认个错,宋慎的事儿先别再提,即使皇上要杀他,也不在这一两天,你万不可轻举妄动,我要好好再想想。”
太子朱标离开别宫时,已是申时,皇后已了无睡意。她坐在床头,双目微闭,手捻佛珠,片刻之后,佛珠停了下来。“孙宇”,她叫道,只见孙宇即刻应着进了房间,原来早已守候在了厢房外。“你去找杨时,速将马全、王仪带到这里来,我有事儿要跟他们商量。”皇后平静的吩咐道。
杨时带着马全、王仪二人到了宁寿堂时,东方天际已初白。三人都是旧识,彼此诧异的相互一看,却又没说话,心里已是各自琢磨开了,不知到底是何要紧之事。因王仪是外臣,马皇后在宁寿堂正殿见的他们,第一句话就将几人震住,“太子连夜到了这里。”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忐忑。皇后就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语毕,皇后面色微露疲倦,言辞却带了几分凌厉,“事出有因,这几日可有人向皇上呈了折子?”王仪认真的回想了片刻,面色有些凝重,谨慎答道,“都察院相关的折子倒是未见,臣想起前几日临川侯(7)所上的折子,或许与此有关。”
“哦?胡美(同7)?”皇后身子一直,眉头微蹙,“他不在长沙督建谭王府吗?”
“是的,他上折给圣上,恩请在全国为太子殿下寻访大儒。折子上说,殿下孝友仁慈,自恩师宋濂病卒后至今郁郁不乐,他愿替皇上寻访大儒,以入东宫。”
啪的一声,皇后站了起来,手中佛珠已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见素日平和的皇后娘娘勃然大怒,马全几人心头一颤,屏气敛声,室内诡异的安静。“他算什么东西,东宫的师傅自有皇上和本宫操心。”这还是马全第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