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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与魅力的男人。这样想着,她忽然感到自己的脸竟有些微微泛红。并且这样想着
的时候,最初的那种紧张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样想着的时候,仿佛角色也在
发生着变化。但不能肯定的是,她是否爱他。一想到这点,她很快就理智地阻止了
自己这个近乎荒唐的想法。她把视线移向另一处时,就看见李柯正在车窗外看着她。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李柯说完却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她为自己刚才的
胡思乱想感到羞怯和心慌。她下了车,朝着湖边走去。湖边有一个夹板,夹板离湖
面不算太高。她顺着夹板的边缘坐下来。便把凉鞋脱下来,将双脚泡进水里。湖水
暖洋洋的,有一种被抚摸的温柔。那一刻,有那么一种让人惬意的心情掠过。四周
安静得只有水的声音,水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似有似无。就像此刻,她想说
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清楚。她知道他在一旁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后
来,她的手就被他轻轻地捏在了手心。她没有拒绝,而是任由他把她的手放在手里
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的温度是亲切的,她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温柔。牵引着她走
向一个未知的虚假的感情游戏当中。她想抽回那只放在他手心里的手。但是,她竟
然软弱得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她恍恍惚惚地看着远处几个模模糊糊的岛屿。她的手
被一种力量压迫着。她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她。她重新回过头去躲
避着那双仿佛要看穿她内心的目光。
如果这场游戏还将继续下去的话,她多年来保存完好的信念将面临沦丧的危险。
她不希望事情朝着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向发展。她抽回了手,立即站起身来,穿上鞋
往车的方向走。她想,她必须让一切都正常起来,包括她的内心。她走得快,她必
须回到事情约定好的秩序当中去。穿过一片花坛的时候,他追了上来,她突然被他
从后面紧紧地拦腰抱住。他的呼吸紧挨着她的耳根,他把嘴唇紧贴在她的耳垂那里,
她听见他说,许多年前我就爱上了你。梦魇般的话令她窒息。她就这样被他一直紧
紧地抱在怀里,没有抗拒,也没有挣脱,像一个被定死的木头,硬梆梆地立在那里。
她不敢做出任何反应来迎合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立即挣脱开,而让自己无
能为力地任由着他。
那天,他们开着车四处转,滨湖旁边有一个小城镇,破破烂烂,没什么可看。
但是,当时他们都有点不知所措。他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而发生的一切又像
都不曾发生过。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进入真正的主题已经临近黄昏,面对一桌子的菜,他们好像都失去了胃口,点
了一桌子菜,却没有一点食欲。她勉强地吃了几口,以表示对他的诚意。吃饭本来
是目的,却变得轻描淡写,草草收场。
回来的路上她的心情好像突然好了起来。她甚至还主动去选了一盘好听的磁带
来播放。她朝着车子反射镜里望去,从镜子里打量着自己的身影,她爱自己,一直
以来,她已经习惯于只和自己独处。任何一个人靠近她都是对她的侵犯。车子朝着
回家的方向行驶,把她又送回到原来的生活里来,她的所有神经立即松弛下来。他
仍然话不多。一直专心地开车。看上去他好像在为着行程的遥遥无期感到极大的焦
虑和不安。反倒是他成了被动的一方。他被动地等待着她说话。她没有再提起湖边
发生的事情。她有意不说,是想让这种东西快点成为一种单纯的记忆。成为一种和
他们今后生活无关的记忆。
他一直开车把她送到她家楼下。开着车灯为她照亮,直至她消失在楼道之中。
这就像是一次梦游。但却不能不说对她的生活没有一点影响。因为好几天里她
都在有意无意地回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一切。特别是他抱住她的那一刻,而在反复地
回想那一刻时,反倒比当时的感觉更加的强烈和让人寻味。她承认自己当时的的确
确地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温柔。这种感觉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她突然回想起了湖边
那一阵阵轻柔的水声,似说非说的声音。被风掠拨起的水声,就像她心头被荡起的
涟漪。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翻来覆去地想把这种声音表达成文字。但是,每次
一回想那一刻,她的心只会怦怦地跳个不停。她甚至回忆起自己的第一次短暂的爱
情。那是在她二十岁那年,她爱得死去活来,但很快就被她父亲阻止了。她甚至还
记得当时父亲是如何把她的第一次爱情撕得粉碎。当时她伤心透了,那是一次最纯
洁的爱情,也是始终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秘密。她回过神来,重新想起这个叫做李柯
的男人时,她想,在李柯从后面把她拥在怀里的那一刻,她是感觉到了一种不曾有
过的强烈的向往的。这是她多年来向往已久的感受。包括在那场最纯洁的爱情里,
这种期待的感受也只是一片空白。而在这样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那里却得以实现。
现在,这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觉突然袭击了她,她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嘲笑
自己说,太荒唐可笑了。但她却抑制不住地一直在细细地悄悄地回味着那一刻。一
想着那一刻,想想这个叫做李柯的男人,她的心就会狂跳不止。心跳的感觉,就是
这种心跳的感觉告诉她,事实上她已经爱上了这个陌生男人。
好多天过去了,她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种感觉告诉了她最好的一个女友。女友
毫不犹豫地说,这不是爱情还能是什么。当这种感受得到了旁观者果断的印证后,
她轻松地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就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了。她将勇敢地等待
着他的再次出现。她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激动。甚至身体都有微微发颤的涌动。这
就是爱情。是她等待了许多年,也寻找了许多年的爱情。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年轻
的时候。她不敢确信的信息,一旦被第三者所证实,心中的一切障碍也就不攻自破。
她觉得终于在千辛万苦的企盼中等到了这一切。
一直以来,她把自己完好地置于一个自我完善的保护之下,为了不受到任何侵
害,她已经把自己封存起来。结不结婚其实并不重要,一个人的日子也许比两个的
日子更加容易。这样想着,她等待。她想,矜持的等待对自己是最好的保护。她甚
至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年青和美丽一些。哪怕就那么短短的几天。事实上有那么几天
里,她是美丽而年青的。她越来越喜欢照镜子,从镜子里,她的确发现了自己真的
变得美丽年青起来。是那种来自于心底里的年青与美丽。她甚至觉得霎时间自己完
全变了一个人,把自己多年来的习惯抛得远远的,心迷神荡的感觉迅速地驱赶走了
心里的羞愧和荒唐可笑。她勇敢地回味着那一刻,让人心醉神迷的一刻。自然,她
清楚地意识到,她所以欢乐,是因为她的心已经沉浸在一种不寻常的欢乐当中。爱
情随处可见,但是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爱情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过去了许多天,甚至有两个月了吧。她算着时间,他没有再打电话来找过她。
他像一个隐形人一样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在等待里,她的心逐渐回复到从前那些像
死水般的日子里。而这些日子她以为可以从此告别了。但她又回到了如黑洞般的生
活里。而那种强烈的一直占据着她的整个身心的感受却挥之不去。她把那一刻里所
有细微之处都拿出来与“爱情”所包含的内容反复印证,她甚至感觉到他这样做的
意义,也是为着能够赢得她的爱恋。她把那张让她曾经产生轻蔑的名片拿出来,只
要她照着上面的数字,就能够找到他。她想,她可以拨一个电话,但是,她能对他
说些什么呢。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勇气主动地去面对他的。这是她内心永远不能逾越
的一道坚实的墙。她得保住自己最后一点自尊。但是,这样的等待、渴望开始侵蚀
着她的整个生活,把她原本的生活秩序弄得四分五裂,她开始嘲笑自己,当她不得
不面对自己的内心的时候,她看见内心赤条条地立在她理智的面前,她嘲笑自己对
爱情的渴望成了一场闹剧。
她不再那么古怪地对待办公室里的那个老头,她甚至开始和老头聊天。她感到
老头有时竟然有些像她已过世的父亲。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盼望变成彻底的失望,在一切等待都成为空白的时候,
他却打电话来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语气都已经变了样。甚至不像是她这样年纪的
女人。她希望自己保持一点起码的自尊。之后她不说话,只等着他开口。
我在飞龙酒店。你现在有时间没有,我在这里等你。
她的全身突然颤栗不止。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走失了夜路的人突然看到了远处
的一点点亮光,但不知那点光亮是一户温暖的人家,还是深渊的磷火。
她终于还是去了。她把自己内心一直恪守的那点可怜的自尊都抛出了九霄云外。
她感到自己已经像一个被魔鬼附身的人一样前往着。她被这种巨大的引力驱使着。
她的心里一直紧紧地抓住那一天,那一刻的那种感觉。带着飞蛾扑火般的毅然决然。
她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切诺基停在酒店楼下的太阳光下面。发着青色的光。她仿
佛预见了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她。但她只能一直前往。那是她多年来的向往。她坚
定地移动着脚步。就像移动着一个接近理想与希望的等着靠岸的小船。眼前的场面
充溢着活力与激情的气氛。
她踩在绛红色的地毯上,步履变得轻盈而明快。使人感觉着年青而充满朝气的
生命在飘,在飞。但在一路走着的路程中,可能是那段路太长,她又感到另一种焦
虑。不论怎样,脚步仍是不停地一直前往。
她按响了电铃,她的心卟卟地跳。几乎快从她的身体里蹦出来。门开了,他站
在了她的面前。真实清晰的他,就在她的面前。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顺着他的指
引环绕着他那副巨大的身体。她抱着的仿佛就是她多年来期待的那个梦,而那个梦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真切地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听见了
健康而充满活力的心跳声。她把自己完全地不留余地地交了出去。她愿意为自己一
生所寻求的最宝贵的情感作出毕生的努力。
他的手抚着她光滑的肌肤的时候,她把整个身体完完全全地滑向他。
……
事情就这样在似梦似真的恍惚之中抵达了终点。
之后,他翻过身来,直接走向了盥洗室。她躺在慢慢冷去的被子里,她听见水
管里的水哗哗地流淌。冲洗着那个巨大的身体。那已经不再让她感到陌生的身体。
她等着他回来,然后告诉她,他会娶他,让她做他的女人。她傻呆呆地躺在已经冰
凉的床上想着。那种幸福与满足是触手可及的。
你也去洗洗。他从盥洗室里出来后就说。水温正好。他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淡淡
的冷漠。她立刻感到了一种她不敢面对也无法正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
说不清楚。只是她觉得事态的发展离她所期望的那种东西产生了某种距离。此刻,
她尽量控制着这种不良的感觉。这只是一种感觉。并非事实。她这样想,她等着他
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她看着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
我是不可能离婚的。我已经有一个儿子。长得极像我。我的妻子也对我还不错。
他的语气冷峻而沉着。就像是在说一个与己与她都无关的话题。这一点上倒也契合
了商人的品质。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拿点钱给你。你自己去买一件喜欢的衣服。
她傻傻地看着什么地方。是天花板,或者是墙壁。也可能是他。
从飞龙宾馆里出来时,天空里下起了雨。雨好大。还伴着雷声。
她站在雨中,让哗哗的雨水冲刷着身体,她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和沮丧,倒有一
种脱胎换骨般的畅快。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或者说追求这种让人心跳的爱,
如今这个理想在一种奇怪的情况下得到了实现,虽然稍纵即逝,但那种完满感是真
实的。那个叫李柯的陌生的男人在整个事件当中不过是成全那种完满的一个道具。
她明白,当肉体的感受成为往事,那种完满却会在内心保存下来。她的余生唯一要
做的,只是让那种完满持续下去,并且设法忘掉那张具体的面孔。
无辜者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