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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ers(琐事)
大二下学期一开学,我提前回到寝室开始狂打扫,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把狗窝似的房间收拾成了天堂,使得我们一举被评上了免检寝室,宿舍管理员对于我们的进步赞叹不已。我甚至有些怀疑罗马真的是在一天里建成的。我之所以那么辛苦,无非是为了“小风”能够不被宿舍管理员发现而遣返。
冬天似乎并没有完全妥协,或者说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只是太过春寒料峭。我给“小风”买了电热饼,充电式的。白天它总是依偎着电热饼蜷成一团。等冷了就跑过来用尾巴打我的裤脚,让我帮它充电。
此举把老二感动坏了。“老大,你对小风太溺爱了……”
这学期新开的编程课,上地漫不经心,学生一个个都身在曹营心在汉。老师在前面讲到“源程序”,后面的女生惊叫了一声——“言承旭”。老二摇头叹息她们没眼光。最难得老四也没好好听课,在和老三大侃不久以后的世界杯,说好想看,可惜算算日程会撞上本学期的期末考试。讨论了一节课,他们得出深刻的结论——考试挂了还可以重修,但是世界杯每四年只有一次哦。
开学没多久是情人节。我和唐雨的关系依然那样不咸不淡的。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女生那样用崇拜惊喜的眼光看我,为什么她不能以和我交往为荣呢?她甚至过分地提出让我低调处理,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一连串无力要求把我原先想邀请她情人一起出去玩的事情都忘了,在通话快结束的时候,我很不客气地宣布:“啊,忘了对你说,情人节快乐。本来呢,我是想勉为其难陪你过节的,可是你态度那么差,我只好去会我的美眉了!再见!”
我挂掉电话,穿上外套,回楚家老屋找萧海。一进门,又是一张臭脸。我招谁惹谁了啊,到处都是这么冷淡的家伙。他们两个可以去结拜了。
“不欢迎?”我咧咧嘴,“我知道情人节很不好过的,丢下一堆伤心欲绝的美眉来陪你。高兴吧?”
萧海哼了一声,不加理睬。我深呼吸,控制住自己即将发飙的情绪,和颜悦色地问:“萧海,钱够用吗?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别一个人撑。”
他仍然自顾自做他的事,随口回了一句说他下个月开始晚上在酒吧琴唱歌赚钱,可以养活自己。
吃完晚饭,两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天知道那气氛有多诡异。萧海起身去看书,剩下我无聊地快要蒸发了。我发消息给唐雨,她不回,八成是在生气。我只好打电话到她们寝室。为了防止某人再一次愤怒地成为“话筒”,我特意先发个消息过去让她准备接电话,然后再打过去。话筒里,她不情愿的答应声,和着她们寝室里有人正在高唱大唱孟庭苇《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我笑着说:“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一定很难过吧。谁让你那么嚣张。我的女朋友一直都是美女,至于你,只能算第二眼美女。”
“你和我在一起觉得委屈?你尽可以走,没人强留你。我讨厌自以为是自高自大,端着优越感的架子,摆出施舍的慈悲样的伪君子!!!”
被骂作岳不群的人顿时没了气势:“好,我道歉,我做你的地下男友,可以了吧?”我发誓我江皓然有生以来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为什么每次有了争端,让步的总是我?
“你那边约会开心吗?”为什么个性冰冷的家伙一旦用讽刺语气说话,会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冤枉啊,我身边没有任何阴性动物。不信?”我四下望望,小风?阿鲁?它们都不能接电话,“你等一下,我让萧海和你说话。”
“不用了。”
“不行,我要证明我的清白。萧海……”我边对着手机大声喊冤,边走到萧海那边,“海,帮我接个电话,你是证人。”
萧海从书堆了探出脑袋,一脸不耐烦:“江皓然,你好无聊。什么人啊?”
“我女朋友唐雨。”
“你女朋友?!”
“干嘛那么吃惊啊,我不可以交女朋友吗?”
“我不要。我不想和她说话。”
萧海真是没义气,存心不给我面子嘛。我把手机硬塞到他手上:“帮个忙,替我澄清一下,仅此一次。快点说句话啊,她还等着呢。”
萧海犹犹豫豫地接过,目光有些躲闪:“你……你好,我是萧海……江皓然那人啊,除了有点自恋有点嚣张有点莫名其妙有点神经兮兮,本质还不太差……”拜托不要全数落我的不是好不好,说些我的优点嘛,“……没错,那小子有时是很欠揍的,没关系,你用力打好了,他不会对女生动手的,打死他也不敢还手,对,使劲揍,他命大,死不了的……无聊?没有啊,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无聊,你说吧……反正是江皓然的手机……”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萧海!算我江皓然今天才看清你的真面目!
他们倒开开心心地聊起来了。喂喂喂,你们要聊的话换成市内电话好吗?我心疼我的手机话费了。
我踱到另一间屋子里去做叶脉书签。唐雨看书有折书页的坏习惯,我准备送她亲手做的书签作为礼物,这也是我回这里的目的之一。我从小风的药品箱里取出药剂,战战兢兢地用苛性碱溶液煮树叶子,漂洗尽后再用旧牙刷剔除叶肉,留下叶脉……
萧海走了进来,把挂断的手机递还给我,说:“她和你以前的那些女孩不一样。你的品位好像变了。”
我连连点头:“她很凶,很严厉的……”说到这里不由愤愤地瞪他一眼,“……你竟然还鼓励她揍我。”
萧海正色说:“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受伤害。如果你是玩玩而已,别惹她。”
我纳闷萧海怎么突然开始管我的私事,反问:“谁说我是玩假的?”
“一句就被我套出话了……” 萧海笑了起来,他看看我手里刚刚晾干准备上色的书签,说,“皓,你完蛋了。”我没看错吧,他竟然在笑!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很多我猜不到的东西。
市立图书馆阅览室。我抬眼看着唐雨好久,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她那天她和萧海在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但想想又显得很小气,正在为难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对着近处的立式空调皱眉:“好热。”
我抓抓头发:“对不起啊,可能是因为刚刚我在想你……”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把她逗笑了,也消除了我心里的疑虑。我说:“下周历史博物馆有关于玛雅文化的展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她显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周四去,可以吗?偶尔逃一两节也没什么吧?”
周四,我早早到了博物馆门口。想起去年看大英博物馆送来展出的木乃伊时排队里里外外从三楼蜿蜒到一楼,我仍心有余悸,所以干脆提前到了。
老远就看到她的身影,她低头盯着手机,没有看到我。我估计她在等我的电话,故意不上前,看她怎么办。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从来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哦。
她好像等不及了,开始拨电话。我拔腿就跑,谁知只迈出一步,手机就响了,她看了过来。“江皓然,原来你早来了。”
我呵呵一笑,扯开话题:“你按键速度好快啊,我都来不及逃跑。”
她可爱地眨眨眼:“我把你的电话号码设为快捷键1,所以很快就拨通了。你看。”
我仔细查看她放在我手上的电话,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原来我在你的心里还是有地位的。”
她腼腆地笑笑,把她的手机要了回去。
我们都来得太早,博物馆还没有开门。有很多老年人在馆门前的广场上放音乐跳舞,曲子是“春风吻上我的脸”,氛围其乐融融。我弯腰以最绅士的方式邀舞,然后握住她的手一起跳。
不知怎么有点慌乱,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快捷键和她腼腆的笑容,一向舞技超棒的我竟然连连踩到她的脚。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说:“男步好像应该快半拍,你怎么可能总是踩到我?难道……”
我的脸上突然热了起来。
“……难道你是故意踩我的?”
我险些撅倒。和她交往真是没有浪漫可言。
期待中的玛雅文化多少有些索然无味,租了专用解说的录音机听古代人的衣食住行、男耕女织。从博物馆,我觉得自己一身都是厚重的尘土味,很不自在。唐雨开玩笑说是厚重的历史感。看看天气还早,我拉着她到处晃悠。
我在游艺机前卯足了全身的劲钓玩具小狗的时候,她在买耳钉。她一边挑还一边拿起一副放到我的耳朵上比划,嘴里不住地嘟囔:“江皓然,我发现你比我更适合耳钉耳环诶……嗯,而且你戴一个比较好看。嗯,就买一副吧,你一个,我一个。”
小笨蛋,戴一个有特殊意义的。我随口答应了:“好啊,如果是你的命令,我不介意被人误会成同性恋的。”
“这个小蚂蚁的很不错,那个小蜜蜂的也很可爱,江皓然,你觉得怎么样?”
我赞许地点头,眼睛依旧盯着那个抓斗:“很好啊,都是勤劳的小动物。”然后,摒住呼吸,不要急,该出手时才出手……耶,钓到了。我兴高采烈地把毛茸茸的玩具小狗塞到她手上。
她奇怪地问:“你怎么那么喜欢狗?每次都送我玩具小狗。”
我神秘地笑笑:“你以后也会喜欢的。不说这个了,你选定哪副耳钉了?”
“不买了。”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穿耳洞啊。”
她刚才不会真的想给我买耳钉吧?我一阵后怕。背脊寒意飕飕,我被她拉着一起去拍大头照。拍完几张和照之后,我开始抗议她的僵化表情。她把我踢了出去,自己在帷幕里面对着屏幕笑。我抓紧时机偷偷闯进去抱住微笑的她合拍了一张。后来选照片的时候,我发现这一张里她在我怀里笑得超级幸福的样子,甜甜的酒窝很醉人。
分配照片的时候,我坚持要那张合照:“我想贴在手机背面,平时太难得看到你笑了。给你也可以,以后每天对我笑三次。干吗生气?我比较吃亏诶,我每天看看这张大头贴的时间肯定不止三次。不是我小气,给了你唯一的用处就是生气的时候做掷飞镖的靶子对不对?”
“不是的!”她马上脸红。
“不是?那你要它干什么?”
“我……看到你就没胃口,用来控制食欲,减肥!”
我捂住嘴,不说话。
“江皓然,笑什么?”
“小雨,你说谎的时候眉毛会不自觉地上挑哦。”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眉毛。我背过身几乎笑到岔气。她的拳头很快在我背上敲出沉痛的音符。
应该是第一次和唐雨约会吧,所以弥足珍贵,所以不想就这么结束。夕阳西下,天渐渐黑了。我们手牵手在路边走,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难得的宁静和温馨。
有人走上前:“请问要不要房间?可以打折的。”
我转头问她,“需要吗?”
紧跟着,牵着她的手一阵奇痛。我低头,路灯下手背上爪痕清晰。我叫苦连天:“轻点轻点……我逃了课陪你过生日,你就这么报答我?”
她愣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不是生日,你这种好学生怎么会逃课陪我去看博物馆的破铜烂铁?”
她低下头,半是失望,半是感慨:“不是我的生日,今年没有29号。明天是3月1号。”
“哇,你还真是可怜,四年只能过一次生日……”我看看她忧愁的神情,也不忍心再打击她了,心念一转,我笑着安慰她说,“其实……在引力小,速度快的情况下,时间会延缓,说不定可以找到时空的裂缝……”
“时空的裂缝?”
“对啊,跟我来。”我拉着她冲上不远处天桥,夜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我回头看她的时候,我的长发和她的短发混在了一起,那景象看起来那么自然,似乎我们本来就不该是孤立的。
“江皓然,你带我上来为什么?看看,那里那里……”她像个孩子似得踮起脚尖看天桥下的车水马龙,手指向远方,那一片流动的灯海壮观得动人心魄,让天上的星辰也显得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