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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巍插嘴道:“顺子是在通州火车站乘的火车,我也许错过了一次逮着他的机会,因为那个为她送钱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李子容。我有责任啊。”
阿松也检讨说:“那次外卖事件中,我们也可能错失了一次和这个李子容正面接触的机会,我很后悔,我也有责任。”
许钧断然截住了大家的自责说:“废话,你们能承担得了这样的责任吗?”
唐旭峰打圆场道:“许局,应该集体来承担这样的责任。”
许钧沉重地摇了摇头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犯罪,一旦我们所定的侦察方向失误,有些重要的罪证也许就永远消失了。我们都要记住,干我们这一行,不是什么失误都能弥补的……”
许钧语重心长的告诫,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觉得沉甸甸的。出了办公室的门,王巍将老丁拉到一边,意犹未尽地说:“许局说得很对,有些罪证一旦消失了就永远不会再出现。”
老丁不无调侃地说:“在通城火车站搭识了顺子这只狐狸精,你至少是一时半载灵魂出了窍。”
王巍反驳道:“你以为我是罗行长?”
老丁故意不以为然地应答:“人性的弱点嘛。”
王巍使劲捅了老丁一拳说:“都什么时候了,别越说越像真的了。不管怎么样,我错过了一次立大功的机会。现在想起来,这个顺子在通州火车站候车室里,上了一次很长的厕所,问题很可能出在那里。”
老丁一脸的认真,“这倒有点冤,以后要给缉私警察发一张上女厕所的特别通行证,以备急用。”
王巍怒嗔道:“你就幸灾乐祸。哎,以后见着我女朋友,千万别提这个话题,否则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老丁得寸进尺地问:“听说你为了招待顺子,把差旅费都贴上去了?”
王巍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人家也送了一只货真价实的珠宝给我,虽然上缴了,但也足足让我欣赏了两天。我有时想想,感觉怪怪的,人生挺复杂的。”
老丁脸上的表情就是在干一件最严肃的事情时,也总让人感觉到永远印着一丝嬉皮笑脸的痕迹。可眼下,他少有地当起真来,“你小子别真中了美人计。”
王巍伸冤道:“哪里呀,我心里现在空空的,有点窝囊。要说女人,我心里现在倒常常想着那个阿兰,这个乡下姑娘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说人生确实挺复杂的,有些感觉只能藏在心里,说不清,就像许局,这个案子做下来,他心里酸甜苦辣,什么感觉都有了。”
老丁叹了一声,感慨道:“你这小子,思路怎么跳来跳去的?听下来倒也有些意思。”
许钧将要离开云城了,因为罗英鹏急得就差一点要给他发十二道金牌了。许钧思前想后,觉得也拗不过罗英鹏的一番真诚的苦心。一切准备就绪,他和唐旭峰来到医院向沉睡中的娟子道别。许钧将一束鲜花放在床边柜上,望着熟睡不醒的娟子,娓娓地说:“娟子,我还会来看你,旭峰说了,哪一天你一觉醒来,他要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那一天,我无论在哪里,都会赶来凑这个热闹,我还要尝一尝你做的鱼……”
唐旭峰默立一边,脸上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凝重神情。许钧转身对唐旭峰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本来想回北宁后再提的,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旭峰,我爱人已报名去云南支教一年,很快就要启程,女儿跟着一块去。”
唐旭峰木然地垂着头,其实他早有所闻。许钧接着说:“我现在可能要随爱人和女儿去云南一年,他们先走一步,我另择时日过去。这是罗关长的建议,我也动心了。但说实话,我时不时还很矛盾,想听听你的想法。”
唐旭峰扭过了脸,避开许钧直视的目光,半晌才重新转过脸,轻声地说:“我们都欠家里的太多了,你应该跟着一块儿去。”
许钧逼问:“心里话?”
唐旭峰点了点头,许钧再也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着走出了医院,上了各自的小车后,一前一后地向高速公路的入口处驶去。唐旭峰坚持为许钧送一程,许钧深深感受个中况味,这是一种无法拒绝的战友情。许钧的车在前,唐旭峰的车紧紧相随,车开得很慢,短短十公里的路,两辆小车居然走了四十分钟。无奈,云城高速公路入口处的醒目标志还是赫然出现在眼前,两辆车先后停了下来。许钧下车迎向了唐旭峰,两人握着手,相对无语。司机小卢轻轻按了一下催促的喇叭,唐旭峰抽出了握着许钧的手轻轻说:“祝你一路平安。”
许钧站着没动,“旭峰,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唐旭峰一个转身,突然双手掩面,双肩抽搐着。许钧靠近唐旭峰的背后,轻轻唤道:“旭峰。”
唐旭峰慢慢转过了身子,已是满面泪水。许钧感叹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唐旭峰依然止不住串串滑落的泪水说:“不,许局,你要走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孤独过,真的。”
许钧突然转身从自己的车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唐旭峰,斩钉截铁地说:“来,打开,我们以水代酒,为了这神圣的事业,我们永远并肩战斗下去。”
两只矿泉水瓶眨那间碰到了一起,由于用力过猛,水花从各自的瓶口里喷出,溅了两人一脸一身。
许钧的最新决定让罗英鹏颇感遗憾,但也无法阻止赵子荷的成行了。临行的前一晚,赵子荷和影影最后整理着行李。影影将一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到赵子荷的手里,“老妈,把这个东西带上。”
赵子荷把小盒子往边上一放,“你看,都快撑满了。”
影影坚持着拿起小盒子往旅行袋里塞,“这个东西一定得带上。”
赵子荷问:“什么东西?”
影影答道:“报警器。”
赵子荷条件反射地一惊,“报警器?哪来的?”
影影神秘地凑近赵子荷的耳边说:“地摊上买的,很灵的。”
赵子荷拿过报警器久久看着说:“你别担心,那儿不需要这个东西。”
影影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那就留给爸爸吧。”
赵子荷一把搂住影影,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对许钧一家三口来说,这一夜是多么漫长,多么无奈,多么感慨,仿佛是浓缩了的一段人生,百感交集。当新的一天尚未过去的时候,一架宽体的A310空中客车已载着赵子荷母女以及许钧深深的思念离开了北宁。许钧仰视着早已消失在蓝天白云中的飞机,双脚像钉在候机楼临窗的地板上一样,长久地纹丝不动。罗英鹏不知不觉地来到许钧的身边,唤道:“许局。”
许钧回头发现是罗英鹏,忙打着招呼:“罗关,你怎么来了?”
罗英鹏的脸上充满了真诚的歉意,“我也想送送嫂子和孩子,可惜晚到了一步,你家的影影我太喜欢了。”
许钧急不可待地接上话说:“我正要向你汇报,云城皇子金店的李老板问题很大,我已拟订新的侦控方案。张墨翰在境外银行里的黑钱得设法请国际刑警协助追回,还有建平海关,张墨翰选择那儿作为走私的一个突破口,留下了很多疑点。我断定建平海关内有蛀虫,建议立案调查……”
罗英鹏打断了许钧的话说:“不忙着谈这些,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一早省委办公厅传给我一份云城市委送给省委的情况汇报,上面有省委一位领导的批示……”
许钧敏感地打断他的话说:“有人告状了。”
罗英鹏继续说:“情况汇报的中心意思是,批评你在执法中对云城市政府领导滥用共和国的名义,造成了恶劣的政治影响。”
许钧勃然大怒说:“岂有此理!”
罗英鹏望着候机楼外一架连着一架腾空而起的飞机,无限真诚地安抚道:“我了解全部情况。许钧同志,你维护了共和国的尊严和利益,何错之有?!”
许钧深深感动地说:“有你这句话,我许钧无憾了。”
罗英鹏拉起了许钧,“走,现在我个人请你一次。我曾经对你说过,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再开戒喝一口酒,现在是时候了。”
许钧随罗英鹏的脚步走去,“听你的,今天豁出去了,顺便给你详细说说皇子金店的事。那个金店的李老板又是一个新的张墨翰,你对他有十足的怀疑却没有直接过硬的证据。”
罗英鹏皱了皱眉头,很无奈地说:“你总忘不了自己的本行。好,喝完酒再说吧!”
两人肩并肩地走出了候机大厅,一场新的战斗也即将开始……
后记
受命创作,第一次闯入海关缉私题材的敏感区域。一经深入生活,便闻到了挥之不去的硝烟,触摸到了惊心动魄的角逐,我很快陷进了缉私斗争的“原生态”而不能自拔。现在我将自己的感受向读者作一个艺术的传递,读者也许能从这部小说里所展现出来的正义和非正义的激烈较量中,直面短兵相接的肉搏,窥见足智多谋的暗斗,感受人性、人格的搏杀。和平年代的这一特殊战事,由于巨大利益的驱动,敌我双方的区分,其界线变得更加复杂和模糊;前方后方的渗透,其战线变得更加绵长和隐秘;权力和利益的互动,其态势变得更加微妙和多变。这就是特殊战场上的一场特殊战争,其真正的战线连接全世界。
我十分感谢在采访和写作中给予我帮助的诸位人士:上海海关海稽处的徐德权先生,以及他推荐我阅读的纪实类作品《共和国的另类战争》一书的作者彭平先生,上海海关调查局的张瑞祥先生,还有海关上海外港分局的王伟建先生,上海金山海关的黄恩培先生。并特别向海关总署办公厅的杨晨光先生,新闻办公室的王桦女士等领导致以诚挚的谢意。
现实中的守卫国门的缉私斗争,艰巨而长期,悲壮而崇高。谨此向战斗在第一线的共和国的缉私英雄们致敬。
作者2006年11月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