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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得到处都是,难以收拾,所以切割着种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线勒——破涅磐阵的道理就跟切皮蛋一样。
宋志将军果然不俗,初上战场,一眼就看出了涅磐阵的破点。他选择用骑兵拉着铁索围着涅磐阵缠绕、收拢,铁索就像切皮蛋的那根线,周维只看到他派人去拿铁索,就知道涅磐阵的大势已去,宋志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涅磐,不是什么凤凰涅磐。
涅磐,梵语,意为无生。
四道防线已筑,工兵且铺且退,就是没有涅磐阵的保护,对方的步兵骑兵也已经不敢靠近,靠近的人,成为了“落英缤纷”的第一批实验品。到了最后的第五道防线,只要己方城墙上有人箭矢保护,工兵们的伤亡就不会很大,可以算是全身而退,可是被留在防御线外的那两千人……
周维看着他们被宋国的骑兵肆意切割,就像一开始被他们切割的宋兵一样……
茫茫瀚海,亲亲我土。
滚滚尘埃,悠悠我家!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浩浩苍穹,佑我家乡!
……
不知道是谁开始在这场屠杀中唱起了歌,歌声豪壮又悲悯,一遍遍在金色的夕阳中回荡……
茫茫瀚海,亲亲我土。
滚滚尘埃,悠悠我家!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浩浩苍穹,佑我家乡!
茫茫瀚海,亲亲我土。
滚滚尘埃,悠悠我家!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浩浩苍穹,佑我中山!
……
歌声就像冬日傍晚的阳光,一点点变弱,一点点变暗,可在阳光依然尚存的时候,声音却已经彻底消亡了。
那两千将士永远留在了城下,周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往下流。
师父,这就是你留给中山人的护城天险么?
这就是中山屹立不倒的原因么?
宋志摘下头盔,为敬重这群生不畏死的好汉。他看向遥遥的城楼,在一群冷硬铁甲中,他看到一个身穿儒衫风华俊秀的少年和隐约的,他脸上在阳光反射下映出的水光。今天,他毁了这个巨大的轮盘阵,他胜了,可宋志知道,实际上自己是败了,败在了对方再次建立的防御阵地上。也许,这场战争中他唯一的收获,就是遇到了一位值得他注意的对手。
周维也在看宋志将军,看他银亮的盔甲,修长的身姿,看他第一次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端正刚毅、成熟坚定,并已饱经风霜的脸。
经过了这次交手之后,明显的,宋军的攻势慢下来了,中山这方的将士们老大地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是觉得那个无处不在又不可琢磨的“落英缤纷”起了莫大的作用——射出的短箭被他们淬了蛇毒。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要立刻截肢,手伤砍手,脚伤砍脚,这对宋兵的心理震慑非常大——虽然能保得命在,但真的是个很残忍的办法,而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似乎只因为领悟到了那日周维说的句“伤比杀更能绊住敌人”的效果。
但周维对于宋军的攻势还另有看法,宋志将军不是庸才,己方的意图已经在这次布防中暴露无遗——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像“战”而像“拖”,而宋志一定明白他们的大军是不能拖的。他现在,大概已经在怀疑了,像他这种大将,明白什么叫轻重缓急,明白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许,撤兵就在眼前。
有了这种估算后,周维选择一直呆在自己的军帐里,他觉得这场杀戮已经让他的体力和心力都严重透支,他不想再管外面的事,也不想外面的血腥味飘到自己的帐前。反正现在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看看书、作作画,或许有空的时候,他还能来个香薰浴——临出征前,严暄买了一小瓶很贵很稀少的茉莉精油送给他,附赠了一句“死臭美的花孔雀”做评语,真是别扭的小孩。
“哇……好香啊!好像大姑娘家的闺房!”通过通传,刘乙掀帘子一进来就大嗓门嚷嚷。
“你进过大姑娘的闺房啊?”周维就着火炉专心晾头发,没搭理刘乙。
刘乙看了周维一眼,在火光的映衬下,周维披散着长发,那头发,那脸,那手……刘乙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乱了一拍,急忙把脸转过去,口气有点凶:“喂,你就不问我来干什么?”
“你可以不说啊!”
“你……”刘乙深吸一口气,放弃与周维争执,反正自己每次都是输,“告诉你啊……宋军,撤、兵、了!”刘乙爆大新闻一样故弄玄虚地拉长音,然后猛地把好消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这几天,我们就觉得宋兵的攻势越来越弱,进攻的时间越来越短,今天一早上连个动静也没有,然后陈将军就派斥侯去他们那边的大营打探。好么,帐子里面空得都没人了……哎,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我算着差不多他们也该走了。”
“嘁!”刘乙看不惯周维什么事都能算到的模样,“我爹他们率人去吊尾杀过去了,溃兵不追白不追……”
“什么?”周维放下头发,神色微变,“赶快让他们回来!”
“都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刘乙被周维往外推的同时,扭头询问,“为什么要他们回来。”
“他们此去必定被宋军所败!”
“不会吧,他们带走的可都是精锐啊……”
被周维唬的,刘乙赶忙去召集剩下的人手,天知道他忙了一个上午才刚刚安置完这堆老弱病残,这就要……刘乙好歹才凑齐留守营里这堆剩下的歪瓜裂枣,没等出门呢,就看到刘兴邦率着都是一身狼狈的残兵败将回营了。两拨人马在门口相遇,彼此面面相觑,都为对方的形象感到不解。
歪瓜裂枣们奇怪对方的狼狈。
惨败精英们好奇对方的动向。
“这是怎么了?”
“先生说你们此行必败,所以我赶着去接济……”
“先生是怎么说的?”陈将军提马上来,他们自己都输得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周先生远隔几十里会认为……
“大人,你们都回来了?”周维从后面赶过来,上下看看他们的狼狈,虽然都难看了一些,倒不是什么伤亡惨重的大事,“还好,大人,赶快去追宋兵!”
“我们追了!”而且已经是吃了败仗的,“我们刚回来……”
“我知道!”周维拉着陈将军的马为他调头,“你们现在调头再去追,还来得及,这次必胜!”
“啊?”
“都督,那我们……”狼狈的将士们看看周维,看看刘兴邦。
刘兴邦看看背后的狼狈败兵,再看看周维的坚持……
“上马!”刘兴邦一举剑,招呼这一帮败兵调头,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全当破罐子破摔了!
结果,午夜时分,刘兴邦率着喜气洋洋得胜归来的狼狈大军回来了。
果然是大胜,周先生可真是神了!
***小剧场***
陈将军:早晚拜一拜,拜一拜,保佑长命百岁……保佑我们每战必胜,保佑我军上下平安,保佑我到了七十岁还能征战沙场……
周维:哎,陈将军信佛啊?你看他正在那儿拜拜呢,很虔诚哦。
刘乙:是吗?我还真没听说过。(一字一字的念)中山大都督军之虎贲将军帐下之……哎,周维是你的长生牌位呀!
周维(跳脚):我还没死哪!
应变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成功了叫英雄,不成功叫不自量。
罗颢站在宋国皇宫的大殿上,手里握着宋国的国玺,看着这一地的狼籍和外面跪着的哭泣求饶的皇室宗亲,冷峻的脸上没看到什么欢喜、得意的表情。
“皇上,没有发现宋泫的踪迹,据说在我们攻城门的时候就已经从秘道逃走了。”
“懦夫!”
连面对敌人的勇气都没有。
“皇上,这个就是宋泫临走前传位的宋国皇帝。”风修文的背后,有一个被铁甲士兵拎着的五六岁幼童,此刻已经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都花了。风修文这话的意思就是问皇上要立个傀儡皇帝?还是就此了结了宋国皇室,彻底断了宋国人复国的希望——国主宋泫他们没拿着,这就是一个大患,国君不死,宋国人心也不会死,而中山那边,还有一位对宋国忠心耿耿的宋志将军,和他手里的十五万宋军。
“报——朔州六百里加急!
“拿来!”罗颢直接从传令兵的手里接过军报。朔州,是他派人监视的中山和宋国对峙的那一队人马,他快速通读了一遍,他把手里的军报递给了风修文。
风修文通篇一看,神色大惊:“宋志班师回朝?这么快!”
他们这一路上除了攻陷宋都、生擒宋泫这一首要任务之外,就是封锁所有通向中山的官道,务必在局势稳定前,不惊动中山那边的宋志大将军。一切几乎都在按计划行事,可真没想到,他们这边刚刚拿下了都城,万事未稳,那边宋志居然就赶回来,来得好快。
“皇上,不会是中山那边被他拿下了吧?”风修文想想也就是这个可能了,“那周维的安危……”
罗颢摇摇头,“若宋志真的能这么快就能攻垮中山,那刘兴邦就是徒有虚名,周维也不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难道是消息走漏了?”风修文皱眉,他确定这一路上他们已经非常小心了,“皇上……”
“修文,你去领一队人马即可赶往中山,中山此刻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一定要把周维带回安阳。”
“皇上!”风修文领了命却没有动,哪儿有遇到危险臣子先走的道理?
本来按照原本的计划,这边大事已成之后,罗颢会率领一部分人马奔袭中山,解中山之围,也为了顺利抓到周维,这样一来,还有与宋志将军对敌的风险。所以临出征前,这个计划被朝堂内的老臣们叨叨个没完,可现在事情有变,宋国这边并未如愿擒获宋泫,若是留在宋境才真的危险,毕竟宋国人心不死,那边又有十五万大军已经冲着这里奔来了。
“修文,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周维时候的情景么?他当时对煽动人心的做法说了什么话?煽动人心的法子可不仅仅是发布檄文,下诏声讨而已。”罗颢坚毅英俊的脸上有一丝笃定,对这件事,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就算没有亲手抓到宋泫,没有第一时间灭了宋国人心中的仰仗,他也一定能绝了宋国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而法子,多亏了周维的提醒,他如今已经知道该怎么能让宋泫众叛亲离,该怎么做能让宋国的百姓接纳身为敌人的自己。
至于路上的那十五万大军,罗颢不会轻视,却也不真的紧张担心。十五万大军,粮草充足军需完备的时候才能称之为军队,才能被叫做“十五万大军”。他们此番从中山回来,已经人困马乏,携带粮草也恐也所剩无几,而此刻正值隆冬,加上未来两个月的春荒,十五万大军缺粮少衣,单单这兵变的隐患也足够宋志头疼,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坐下来谈判的好时机。兵不刃血地拿下这十五万军队,外加一员良将美才——但所有的这一切谋划,都建立在把这十五万大军卡死在井关之外的基础上,这也是罗颢必须要亲自坐镇,留在宋境的根本原因。
“修文,去把周维带回来,三月,我们要在安阳桃花园会上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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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没什么好景致,但此刻这一行人的却毫不在意地欣赏着路边的枯草荒枝,在恶仗中能活着回来,能呼吸着中山自由又清新的空气,即使在满是冬雨泥泞的枯黄黑褐的官道上,这一小队人马依然兴致高昂。
他们中为首的是一肩宽腰圆,身材修长的武士,浓眉大眼,英气勃发,骑着匹高头长颈的青骢,银甲闪亮,很是一番威武样子。而他旁边则是一单薄俊秀少年,披着皮毛大氅,头戴貂绒兜帽,脸被皮毛遮了大半,带着浓浓的富贵骄奢的感觉,骑着一匹通体黑的发亮的黑骊,跟着队伍缓步前行。
“喂,想什么呢?”刘乙憋不住话了,周维今天的话很少啊。
“在想宋志将军。”
“想他干什么?”刘乙皱皱鼻子,一脸被寻了晦气的样子。
“我爱他不行么?”周维没好气地瞥了刘乙一眼,那天宋志为那两千阵亡将士摘下头盔的情形一直在周维脑子里回闪,当时还不觉得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天的印象越深,深到宋志的面容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楚,深到宋志这个名字在周维的心里无限扩大。对周维来说,宋志这个名字再也不仅限于将军行录宋志篇里的文字了。
刘乙重重地哼了一下,嘴里咕哝了一句应归于儿童不宜类的粗话。周维对宋志的仰慕他早就知道了,如果说之前没体会,也在那天跑去询问两次偷袭一胜一败的玄机的时候就闻出来了……
“知己知彼,知己知彼,我要说多少遍你才往心里去?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你不烦,我都烦了。”周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