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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族长看起来非常肯定若薇的身份:“……这么看来,即使你原本不是住在这里,也一定是跟我们周家庄有渊源的,既然同宗同族,那我们为你找到家人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若薇还没有反应,柱儿倒是明显很高兴地接话:“啊,太好啦!若薇,我就说你跟这里有关系撒,这下子有老族长愿意帮忙,你一定很快能找到家人撒!”
周老族长把佩还给了若薇:“这都是份内之事,既然是我周家的子孙,我这个族长当然要尽一份力的……女娃娃我叫人给你收拾出一间屋子,留下暂住可好啊?”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跟柱儿住在林子外面的……”
“这是哪里的话,”周老族长把脸一板一副不悦的样子,“周家可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寻求庇佑的子孙,你既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家,那这里就是你的家!”
“对撒!若薇,这不是很好撒?他们也算是你的家人啊。”
若薇觉得柱儿就是天生给她拆台的。
周老族长随便找个了借口,就把柱儿乐颠儿地支出去帮忙张罗周若薇的食宿问题了,然后把若薇请到了内厅,坐下来,依然一副慈祥的表情,但明显要深谈的架势:“你这女娃娃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啊?”
若薇心里一突,然后略一计较,放弃了那种彼此和善的假面,神情有点冷,有点厉:“我只想说,您不用为我张罗食宿问题了,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噢,那能说说原因么?”老爷爷笑眯眯的。
“第一,我非常确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第二,我非常确定,你找不到我的家人;第三,我非常确定,您不可能见过那个佩;第四,我非常确定您有所图;第五,我非常确定,您……可不是一般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呵呵呵呵……”周老族长捋着胡子,笑得异常开怀,并且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若薇全副戒备,这样的反应,不在她的估量之内。
“你这女娃娃有意思。”笑够了,周老头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高兴、遗憾、欣赏、评估……也情不自禁地一直在点头,“我可以回答你的疑问。第一,老头子确实不是一般的老爷爷,“和蔼可亲”这四个字是柱儿那孩子说的吧,跟外头那些刨地不成器的东西一样,笨蛋蠢才!第二,我确实有所图。”周老头早已收起了笑容,眯着眼睛,犀利地盯着若薇,“我想收你做我的徒弟……原因和说服你的理由我会稍候再说。下面说那个佩,佩我确实没见过,不过那玉,我非常确定我是熟悉的。”周老头闭上眼睛仔细回顾了一下,没错,那玉的成色可跟帝玺是一模一样的呢,他敢用他所有名誉打赌,那根本出自一块料!
天意啊,这就是天意啊!
“至于我们的亲戚关系,女娃子,你能见到我之初就有防备,可见你不轻信不盲从心有主见,眼光独到,能有胆量挑破了伪装,对我说出那有理有据的一二三四点……那我就很能确定了,你就是我们周家的传人,你就是我的传人。”
若薇瞪着这老头,他前面的话似乎还有那么点意思,可最后这个理由,这是什么道理,感情只要是聪明的、才思敏捷的就都是你们家人?
“至于你说到老夫肯定找不到你家人云云……丫头,你这么说只是证明了我的猜想,你根本没有忘记自己家里在哪儿,你只是回不去了或者家已经不存在了,老夫猜的可对?你额上的伤,想必就是这么来的吧。”周老头叹了口气,“你刚刚看着大家在地里干农活,那副差点哭出来样子,是因为想家了吧。”
若薇微微抬着下巴,冷冷地看着周老头,不言不语,不羁不逊。她想用冷漠封起所有的情绪,她想用哼气来表示自己的不屑和鄙视老头的错误论断,或者用尖锐的言辞狠狠把老头那番话反驳回去,可她不能,她怕一开口,脆弱就绷不住了尽露人前。她怕一开口,自己就会哭。
“丫头,住下来吧,我周老头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带着明显的怅然和壮志未酬的失落,“你合我周老头的脾性,做我的学生,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你。学习,总不是坏处啊!或者,最差你当我们互相利用,我给你个安稳的落脚地,你把我那些东西传承下去。”
“……”
“丫头,你识字吧?”
“当然!”哽了一下,若薇硬邦邦的声音因为刚刚憋着泪水而有些微微走调。
“那就好!”
“我还没答应……”若薇用力地扬扬下巴,依然像个全副武装的刺猬。
老周头压根没理若薇的拒绝,自说自话地点点头:“你识字就好,那样,你起码还能有个睡觉的时间。”说完,他起身来到花格架上一个装饰用的陶俑前,“过来看看我的宝藏吧。”他扳动了那个陶俑,然后东边那整个一个书柜墙都动了,在一阵接驳绞索的喀喀声中,那书柜正好转了九十度,
对周老头的提议若薇其实还没想好,但面对他的“宝藏”,她只探了一下头就呆了。墙内是个很深的岩洞,甚至比家里那个能容一百多人的宴客厅还要大,不知道墙壁里嵌了什么能发光的器件,没有烛火却与白日无异,这么大的地方,满山满谷的书架,全是书……
比起金银宝器之类的那种宝藏,这种宝藏无疑是更富有,更珍贵,更高尚——爱书的人,没有坏人。若薇转过头看周老头,他脸上不再有那种虚假式和蔼的笑,而是一种严肃和……虔诚,一种真实的情感,是面对知识的特有的尊重。
“你喜欢!是么?”周老头在若薇的脸上同样看到了严肃,他很肯定地确认。
这么多书,不吃不睡,没个十年八年别想都翻完!若薇大致看了看就退出来了:“你不会是让我把这里面的书都学会了来继承你的衣钵吧。”
“当然不是!”周老头笑得一脸狡猾,“那点儿怎么够,那些只不过是些参读而已!”
若薇:“……”
出山
——有理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一老一少坐在桌子旁,彼此严肃地看着对方。
若薇:“我拜过的老师很多,我尊重他们的专业知识,但从来没有崇拜他们本身,我会尊重您,称呼您先生,但拒绝无差别膜拜。”
周莫:“好!我要的是青出于蓝的学生,不是应声虫。”
若薇:“我会努力地学习,但保留对你观念的认同。”
周莫:“好!学习本身就是各抒己见的过程。”
若薇:“我不会背书。”
周莫:“唔……死读书,读死书,我的学生不是书呆子!”
若薇:“我不接受体罚。”
周莫:“……”
若薇:“我不接受性别歧视。”
若薇:“我不接受专制性意见。”
若薇:“我从来没有给活人下跪过。”
若薇:“如果在我学习的过程中能找到回家的路,我会离开。”
……
周莫:“哇,死丫头,你不要太过分哇!”
做学问这东西,越是不拘泥于教条,不守“规矩”,这个学生将来的成就可能就越大,这是周莫在前半辈子的荣耀生涯中早就悟出的道理,当然他本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属于“不老实”的那类,所以如今他家族里这些循规蹈矩的晚生后辈中,没一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当他发现了这个一眼能识破他伪装的丫头,当下心里就起了点考验的心思,当然,最后当他成功地把这个孩子说服收为己用的时候,他非常、非常的高兴。
丫头要跟他约法三章,没问题!她越不守规矩,他越高兴!只是这伶牙俐齿的丫头……
“三章”定下来之后,周莫最后发现自己这哪里是收徒弟,分明是找了个祖宗!在师生的既得利益谈判中,风云了大半辈子的周莫连一寸地也没守住。
欺师灭祖,这简直是欺师灭祖!
若薇看着坐在角落里背对着自己生闷气、发脾气、不再稀罕搭理她的“师父”,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心愉快的笑。她转身倒了杯茶递过去:“你是当先生的,怎么能就这么点气度?谈判本来就是为了自己赢得最大利益啊,把你换成了我,这么做于情于理都不该算过分对不对?何况,要是没这点小聪明,您也看不上我啊。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您也承认,学习就是教学相长,彼此互动,彼此增进的过程。再说,您是做学问的,我是奸商家里养出来的,术业有专攻,败在我手上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周莫在磨牙,死丫头,这个死丫头!
****
两年以后。
中山,伏城。
“店家大叔,我想向您打听个人,”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街边的茶棚里落脚,顺便与店家搭话。这位少年书生肤若凝脂眼若星辰,颇具惊鸿之貌,不过,年纪还小,十六七岁的样子,打扮上看也不像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青色布衫洗得有点褪色了,身旁放着的蓝布包袱也干干瘪瘪的,面带风尘,好像走了很远的路。
“客官有什么事您说。”店家抹了把桌子坐过来。
“您在这城里地面熟,您听说过严大善人吗?”
“听说过呀!严大善人谁不知道啊,公子是来投亲的?”
“嗯,算是吧!”
“啊哟,那你可不巧了,严大善人他去了呀!”店家大叔惋惜地摇摇头,“唉,说起严大善人,那可真是好人啊,出资修桥铺路的不说,手下的佃户谁家有个三难五灾的也都帮衬,可好人没好报啊,”店家小声地在书生耳边嘀咕着,“征兵征去了,去了就没回来!唉,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景,三天两头的打仗,听说宋国连十四岁以下的男娃都征了兵……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我们这种老骨头也被征了去,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哇……”
那书生耐心地听着这位大叔对时政的好一阵唏嘘,然后店家大叔慢慢又把话题转到了最初的那个上,“哦,说到这严大善人去了之后,他家婆娘就跟着抹了脖子,严家上下没有个管事的人,这才一年多光景就不行了。孩子太小,架不起来,各家铺子里掌柜的都想着分出去另立门户呢……可怜那姐弟俩……真是人走茶凉啊,当年严大善人也不曾亏了他们,可这些人……不过,咱也不能怪,都是打仗闹腾的,每天朝不保夕的,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从店家啰里吧索的嘴里打听出严大善人的宅子,书生放下两个铜板就离开了。
没想到还有这层变故,嗯,出师未捷,不是好兆头啊!
顺着路人的指引,他一路找到了八角胡同严家的宅子,扣门,好半天没见应声,凑近了,啪啪啪又拍了几下门环,才隐约听见里面有动静,是争吵。
“都是一帮吸血精,吸血精!”
“……暄儿别这么说。”
“姐,我这就赶他们走!”
“暄儿……”
咚咚咚的脚步声靠近,咕隆一声,门插拿起,门开了,年轻的书生还没等打招呼,一个扫把横着就飞出来了。也亏得这书生手脚灵活,及时身子一矮,扫把擦头皮飞过去的,不过人倒是有点狼狈地坐在了地上。
门里边是两姐弟,姐姐看起来十五六,神态柔和,模样端正,倒也算美人一个。
弟弟也是一副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身材修长,脸上稚气还未脱,也就是十一二岁,正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不过年纪小倒像小孩子撒娇一样。从衣服料子看真能看出是富人家的小孩,不过现在衣服已经磨损了,褪色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用扫把轰人的弟弟慢慢涨红了脸,他看到了门外的陌生人,知道自己打错了。
“真是对不起,我弟弟莽撞了,他以为是有人上门讨债的。”年轻的书生被请到屋里,姐姐严倩招呼了客人摆上了清茶,年纪都不算大的三个人坐定了,她开口问,“请问公子,您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从打听严大善人开始,到一路听人议论,再亲眼看到从大门走进厅堂这一路的宅子的萧瑟状况,书生对这对姐弟俩的生活窘境已经心里有谱了,听到了这样的问话,他笑了笑:“先容在下自我介绍,本人姓周,名维,本来是来拜访你们的父亲,可是来的路上,我就听说不幸了。不过没关系,刚刚这位小兄弟认为我是来讨债的,其实,也不能说他说的就不对!”周维伸手拿出一张契书递到那个厉害的严暄鼻子底下,晃了晃,“哎,先说好了,在下跟那些趁火打劫的亲戚和商行管事可不一样,我一没欺你们两个孤儿寡女,二来有白纸黑字的契书,这是你们父亲立下的,可非我抢来的。”
这个周维一开始说话还像那么回事,岂料转眼间,就摆出强盗土匪的嘴脸欺霸严家的家产,直让人恨得牙痒痒!严暄真想抡扫把直接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