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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上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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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年...月...日。    


  林冲当下看人写了,借过笔来,去年月下押个花字,打个手模。    


  正在阁里写了,欲付与泰山收时,只见林冲的娘子,号天哭地叫将来。    


  女使锦儿抱着一包衣,一路寻到酒店里。    


  林冲见了,起身接着道:“娘子,小人有包话说,已禀过泰山了。为是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生死不保,诚恐误了娘子青春,今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    


  那娘子听罢哭将起来,说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了?”    


  林冲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两下相误,赚了你。”    


  张教头便道:“我儿放心。虽是女婿恁的主张,我终不成下得你来再嫁人?这事且繇他放心去。他便不来时,我安排你一世的终身盘费,只教你守志便了。”    


  那娘子听得说,心中哽咽;又见了这封书,一时哭了。    


  众邻合亦有妇人来劝林冲娘子,搀扶回去。    


  张教头嘱付林冲道:“只顾前程去,挣扎回来厮见。你的老小,我明日便取必去养在家里,待你回来完聚。你但放心去,不要挂念。如有便人,千万频频寄些书信来!”    


  林冲起身谢了拜谢泰山并众邻舍,背了包裹,随着公人去了。    


  张教头同邻舍取路回,不在话下。    


  且说z墨膜H把林冲带来使臣房里寄了监。    


  董超,薜霸,各自回家,收拾行李。    


  只说董超正在家里拴束包裹,只见巷口酒店里酒保来说:“董端公,一位官人在小店中请说话。”    


  董超道:“是谁?”    


  酒保道:“小人不认得,只教请端公便来。”    


  却原来未时的公人都称呼“端公。”    


  当时超便和酒保迳到店中阁儿内看时,见坐着一个人,头戴顶万字头巾,身穿领皂纱背子,下面皂靴净袜,见了董超,慌忙作揖道:“端公请坐。”    


  董超道:“小人自来不曾拜识尊颜,不知呼唤有何使令?”    


  那人道:“请坐,少间便知。”    


  董超坐在对席。    


  酒保面铺下酒盏菜蔬果品按酒,都搬来摆了一桌。    


  那人问道:“薛端公在何处住。”    


  董超道:“只在前边巷内。”    


  那人唤酒保问了底脚,“与我去请将来。”    


  酒保去了一盏茶时,只见请得薛霸到阁儿里。    


  董超道:“这位官人,请俺说话。”    


  薜霸道:“不敢动问大人高姓?”    


  那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请饮酒。”    


  三人坐定,一面酒保筛酒。    


  酒至数杯,那人去袖子里取出十两金子,放在桌上,说道:“二位端公各收五两,有些小事烦及。”    


  二人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何故与我金子?”    


  那人道:“二位莫不投沧州去?”    


  董超道:“小人两个奉本府差遣,监押林冲直到那里。”那人道:“既是如此,相烦二位。我是高太尉府心腹人陆虞候便是。”    


  董超,薛霸,喏喏连声,说道:“小人何等样,敢共对席。”    


  陆谦道:“你二位也知林冲和太尉是对头。今奉着太尉钧旨,教将这十两金子送与二位;望你两个领诺,不必远去,只就前面僻静去处把林冲结果了,就彼处讨纸状回来便了。若开封府但有话说,太尉自行分付,并不妨事。”    


  董超道:“却怕便不得;开封府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亦且本人年纪又不高大,如何作得这缘故倘有些兜搭,恐不方便。”    


  薛霸道:“老董,,你听我说。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莫说zo官人又送金子与俺。你不要多说,和你分了罢。落得做人情。日后也有顾俺处。前头有的是大松林,猛恶去处,不拣怎的与他结果了罢!”    


  当下薛霸收了金子,说道:“官人,放心。多是五站路,少便两程,便有分晓。”    


  陆谦大喜道:“还是薛端公真是爽利!明日到地了时,是必揭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做表证。陆谦再包办二位十两金子相谢。专等好音。切不可相误。”原来宋时,但是犯人,徒流迁徒的,那脸上刺字,怕人恨怪,只唤做“打金印。”    


  三个人又吃了一会酒,陆虞候算了酒钱。    


  三人出酒肆来,各自分手。    


  只董超,薛霸,将金小分受入己,送回家中,取了行李包裹拿了水火棍,便来使臣房里取了林冲,监押上路。    


  当日出得城来,离城二十里多路,歇了。    


  宋时途路上客店人家,但是公人监押囚人来歇,不要房钱。    


  当下薛,董二人带林冲到客店里歇了一夜。    


  第二日天明起来,打火吃了饭食,投沧州路上来。    


  时遇六月天气,炎暑正热。    


  林冲初吃棒时,倒也无事;次后两三日间,天道盛热,棒疮却发;又是个新吃棒的人,路上一步挨一步,走不动。    


  薛霸道:“好不晓事!此去沧州二千里有馀的路,你这般样走,几时得到!”林冲道:“小人在太尉府里折了些便宜,前日方才吃棒,棒疮举发。这般炎热,上下只得担待一步!”    


  董超道:“你自慢慢的走,休听咭咕。”    


  薛霸一路上喃喃呐呐的,口里埋冤叫苦,说道:“却是老爷们晦气,撞你这个魔头!”    


  看看天色又晚,三个人投村中客店里来。    


  到得房内,两个公人放了棍棒,解下包裹。    


  林冲也把包来解了,不等公人开口,去包裹取些碎银两,央店小二买些酒肉,籴些米来,安排盘馔,请两个防送公人坐了吃。    


  董超,薛霸,又添酒来,把林冲灌的醉了,和枷倒在一边,薛霸去烧一锅百沸滚汤,提将来,倾在脚盆内,叫道:“林教头,你也洗了脚好睡。”    


  林冲挣的起来,被枷碍了,曲身不得。    


  薛霸道:“我替你洗。”    


  林冲忙道:“使不得。”    


  薛霸道:“出路人那里计较的许多!”    


  林冲不知是计,只顾伸下脚来,被薛霸只一按,按在滚汤里。    


  林冲叫一声:“哎也!”    


  急缩得起时,泡得脚面红肿了。    


  林冲道:“不消生受!”    


  薜霸道:“只见罪人伏侍公人,那曾有公人伏侍罪人!懊意叫他洗脚,颠倒嫌冷嫌热,却不是“好心不得好报!”口里喃喃的骂了半夜。”    


  林冲那里敢回话,自去倒在一边。    


  他两个泼了这水,自换些水去外边洗了脚,收拾。    


  睡到四更,同店人都未起,薛霸起来烧了面汤,安排打火,做饭吃。    


  林冲起来,晕了,吃不得,又走不动。    


  薛霸拿了水火棍,催促动身。    


  董超去腰里解下一双新草鞋,耳朵并索儿却是麻编的,叫林冲穿。    


  林冲看时,脚上满面都是燎浆泡,只得寻觅旧草鞋穿,那里去讨,没奈何,只得把新草鞋穿上。    


  叫店小二算过酒钱,两个公人带了林冲出店,却是五更天气。    


  林冲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鲜血淋漓,正走不动,声唤下止。    


  薛霸骂道:“走便快走!不走便大棍搠将起来!”    


  林冲道:“上下方便!小人岂敢怠慢,俄延程途;其实是脚疼走不动!”    


  董超道:“我扶着你走便了!”    


  搀着林冲,只得又挨了四五里。    


  看看正走不动了,早望见前面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有名唤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    


  宋时,这座林子内,但有些冤仇的,使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结果了多少好汉。    


  今日,这两个公人带林冲奔入这林子里来。董超道:“走了一五更,走不得十里路程,似此,沧州怎的得到!”    


  薛霸道:“我也走不得了,且就林子里歇一歇。”    


  三个人奔到里面,解下行李包裹,都搬在树根头。    


  林冲叫声“呵也,”靠着一株大树,便倒了。    


  只见董超,薛霸道:“行一步,等一步,倒走得我困倦起来。且睡一睡,却行。”    


  放下水火棍,便倒在树边;略略闭得眼,从地下叫将起来。    


  林冲道:“上下,做甚么?”    


  董超,薛霸道:“俺两个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我们放心不下,以此睡不稳。”    


  林冲答道:“小人是好汉,官司既已吃了,一世也不走!”    


  薛霸道:“那里信得你说!要我们心稳,须得缚一缚。”    


  林冲道:“上下要缚便缚,小人敢道怎的。”    


  薛霸腰里解下索子来,把林冲连手带脚和枷紧紧的缚在树上,同董超两个跳将起来,转过身来,拿起水火棍,看着林冲,说道:“不是俺要结果你;自是前日来时,有那陆虞候,传着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你,立等金印必去回话。便多走的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回去快些。休得要怨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不繇自己。你须精细着。明年今日是你周年。我等已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话。”    


  林冲见说,泪如雨下,便道:“上下?我与你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    


  董超道:“说甚么闲话!救你不得!”    


  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上劈将来。    


  可怜豪杰束手就死!正是;万里黄泉无旅店,三魂今夜落谁家?毕竟林冲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 第八回 柴进门招天下客 林冲棒打洪教头 
  
 
  
 
  当时薛霸双手举起棍来望林冲脑袋上便劈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薛霸的棍恰举起来,只见松树背后,雷鸣也似一声,那条铁禅杖飞将来,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喝道:“酒家在林子里听你多时!”    


  两个公人看那和尚时,穿一领皂布直裰,跨一口戒刀,提着禅杖,轮起来打两个公人。    


  林冲方才闪开眼看时,认得是鲁智深。    


  林冲连忙叫道:“师兄!不可下手!我有话说!”    


  智深听得,收住禅杖。    


  两个公人呆了半晌,动弹不得。    


  林冲道:“非干他两个事;尽是高太尉使陆虞候分付他两个公人,要害我性命。他两个怎不依他?你若打杀他两个,也是冤屈!”    


  鲁智深扯出戒刀,把索子都割断了,便扶起林冲叫:“兄弟,俺自从和你买那相别之后,酒家忧得你苦。自从你受官司,俺又无处去救你。打听得你配沧州,酒家在开封府前又寻不见,却听得人说监在使臣房内;又见酒保来请两个公人,说道,“店里一位官寻说话∶“以此,酒家疑心,放你不下。恐这厮们路上害你,俺特地跟将来。见这两个撮鸟带你入店里去,酒家也在那店里歇。夜间听得那厮两个,做神做鬼,把滚汤赚了你脚,那时俺便要杀这两个撮鸟;却被客店里人多,恐防救了。酒家见这厮们不怀好心,越放你不下。你五更里出门时,酒家先投奔这林子里来等杀这厮两个撮鸟。他倒来这里害你,正好杀这两个!”林冲劝道:“既然师兄救了我,你休害他两个性命。”鲁智深喝道:“你这两个撮鸟!酒家不看兄弟面时,把你这两个都剁做肉酱!且看兄弟面皮,饶你两个性命!”就那里插了戒刀,喝道:“你们这两个撮鸟,快才兄弟,都跟酒家来!”提了禅杖先走。两个公人那里敢回话,只叫“林教头救俺两个!”依前背上包裹,拾了水火棍,扶着林冲,又替他拿了包裹,一同跟出林子来。行得三四里路程,见一座小酒店在村口。深,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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