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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致炟家吗?”
“你是谁?”无疑,这是栗致炟的妻子,她想弄清电话中的女人是谁。
“我找栗市长,他在家吗?”陆雯所问非所答地说。她不愿意就范于罗虹的反问,就采取这种手段。
“你是谁?你找他干什么?”
显然,罗虹已怀疑上对方了,从开始听到那声“致炟”,她已经断定到八九成,这女人就是丈夫的情人,那个第三者,小妖精。不然,谁敢直呼市长的大名,甚至连姓都去掉了,要不是真正的相好,哪会这样称呼,要是其他的人问起丈夫在哪里,她是会回答的,对这个小妖精,绝对不能。
这时候,栗致炟刚起床不久,是因为昨天与几位老领导晚宴以后,又参加个计划外的活动,回到家已是午夜了,直到凌晨两点,才昏昏然地睡下,直睡到八点多,方才起床,就到洗手间冲澡去了,手机昨夜关掉,直到这会儿还没顾得开,陆雯的短信哪里收得到。这本是很正常的事,陆雯却沉不住气,像只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弄到眼前这步尴尬状态。面对罗虹咄咄逼人的发问,陆雯稍一思想,就正面顶了上来,那声音不卑不亢,反而有点理直气壮:
“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不告诉我?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你是谁吗?”
“既然你知道了,还问我干吗?”
“你还有脸跟我磨牙斗嘴,你个第三者——”这时候,罗虹已断定对方就是陆雯,就是那个使她遭受丈夫冷落,将她的幸福偷走的第三者,她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就迎头痛击对方。
正在自己房间梳理打扮的小萌萌听到妈妈在客厅这样与对方通电话,她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伸手夺过罗虹手中的电话,很直率地说:
“我爸爸正在洗手间冲澡,你是谁,告诉我,我转告爸爸。”
陆雯听到电话里换成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而且小姑娘的话是很着道的,她也就很客气地说:
“谢谢你,我没有什么事找你爸爸,只是向他拜个晚年,你转告他吧,谢谢——”随着这声谢谢,电话就压下了,陆雯没准萌萌再问她什么。
这时间,栗致炟已从洗手间冲过澡出来了。还没等罗虹发作,萌萌先向爸爸汇报了:
“爸爸,刚才一个女士打电话找你,她说只是跟你拜个晚年,没有别的事。”
“她是谁?”栗致炟有点担心地问,他就怕是陆雯等得急了,电话打到家里。
“她是谁,你还用问,不就是那个浪妖精第三者嘛!”罗虹没好气地说,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发作呢。
“妈,怎么能那样说人家呢,爸爸是市长,找他的人只能是男人,就不能是女人啦?”
“萌萌,你不懂,许多事妈妈没跟你说过,你回屋去,别插话。”
罗虹实在憋不住了,她想把丈夫的婚外恋告诉女儿,可是欲言又止,她劝女儿回避一下,她要与丈夫正儿八经理论理论。
“你胡说什么!大过年的,当着女儿——”
“谁胡说了?告诉你,栗致炟,要不是因为萌萌,就你那破事,我早跟这大院里的头头脑脑倒个一干二净了,到时候,看你那脸往哪搁?”
“你敢?!”
九十六
罗虹的气话像导火索,燃得栗致炟像一枚炮弹爆炸了,发出怒狮般的吼叫,平时,他从没有这样咆哮过,他那有点失态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状态,把一直躲在厨房的刘嫂都吼叫出来了。遇上两口子吵架生气,刘嫂总是躲在一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不想听见两个人吵什么的,就将厨房门关上,精心地准备着一家人的早餐,直到早餐准备好了,两个人的吵闹还没结束,这会儿,听到男主人震耳的吼喊,就连忙出来,她是怕两口子真的动起手来,打出了什么毛病,就不好了。栗致炟倒是从没有动手打过老婆,两个人的战争还是文斗。刘嫂走到客厅,见萌萌在场,又没发生“武斗”,就拉着萌萌,往厨房去,边说着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之类的话,她是不想叫这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听到大人的争吵。她知道,两口子生起气来,真的动起气来,啥难听话都讲得出来,那种话是不能叫孩子听见的。可是,不知是萌萌不理解刘嫂的好意,还是她有她的看法,她却将刘嫂拉住她的手甩掉,拐过来走至爸爸妈妈中间,大声地说:
“人家谁的爸爸妈妈像你们这样,大过年的还吵架,吵什么呀吵,烦死人啦!”
“萌萌,你跟阿姨去,先吃早饭。”罗虹也是劝女儿回避一下,她并不想叫萌萌知道那种家丑。
有了女主人发话,这次刘嫂拉萌萌的劲头就更足了,也更坚决了。萌萌的肚子也确实饿了,就依从了保姆刘嫂,进了厨房。厨房里也放置了一张餐桌,这张餐桌很小,有时候,刘嫂就一人在这张桌上进餐,萌萌他们一家是在外边的餐桌上进餐的。刘嫂把厨房门关好,就为萌萌倒了杯热牛奶,又为她端上几个小菜,一盘煎饺,一盘油饼,劝她先吃着……
罗虹一点都没有被丈夫的吼叫震慑住,尽管刚才栗致炟的声音地动山摇的。只是她还顾着大局,不想当着萌萌把丈夫的老底揭穿,所以刚才没有马上接栗致炟的话把。这会儿,女儿进了厨房,她方将声音压得不大不小,气力却十分饱满严厉,正告栗致炟说:
“别以为我不敢,你要再与那小妖精拉拉扯扯,搞不正当关系,我就一古脑儿把你那丑事抖出来,一直抖到市委赵书记那儿,抖到纪律检查委员会那里,到时候,看你那老脸咋个见人,看你后悔不后悔?”
本来,罗虹自那次与黎嫂交谈以后,也是在黎嫂真挚又策略的劝说中,使她改变了自己一些观点。也是黎嫂的话起了作用,使罗虹明白,自己要是与栗致炟较真地闹下去,最终不仅自己吃亏,萌萌也会跟着受伤害的。所以她就收敛了许多,心想,只要丈夫不再那么过分,她就不再那样较真。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日子也算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过了下来,谁知那第三者并不知趣,竟欺侮到自己头上,公然将电话打到家里,那不是明目张胆地勾引丈夫吗?这也证明,他栗致炟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暗中肯定与那贱货私通着哩,要不然,那贱货会这么嚣张,还敢正面与自己理论,不知羞耻的贱货……
栗致炟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隐私叫赵书记知道了。在汴阳市,他可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了。尽管在政府也是一把手,没有人管得住他的,可是从宏观上说,他还在市委书记之下。在汴阳市,也只有赵书记能以领导口气跟他说话,其他的人都在他地位之下了。罗虹拿出赵书记这张王牌来压自己,看来,这不是她随意道出的气话,平时一定这样想过,想报复自己。一定得压住她的这种想法,不能叫她胡作非为。栗致炟就运足气力,非常严厉地正告她,如果她敢去告自己,就是这个市长不当了,拼上老命也得将她整治得服服帖帖。
栗致炟的话说到这程度,一时间惊得罗虹一阵冷汗。她注视着丈夫恼羞成怒得有点变态的铁青面庞,发现他那深深的眼窝里放出两道凶狠的光来,她从没有见过丈夫的脸这么难看过,眼光这么凶残过。她倒抽一口凉气,想,对待这个负心的丈夫,自己是进,是退,是和,是离……
还没待罗虹从复杂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栗致炟又说话了,他的声音不高,但是一字一顿,声音非常饱满坚实,口气又特别郑重,完全是一种警告性的“最后通牒”,更挟持着强硬的威胁:
“你听着,罗虹,你要是活够了,你就去胡来!你要是想明白了,就老实住。只有最大的笨蛋,才想得出告自己丈夫的馊主意,真傻啊!”
栗致炟边整理着衣服,边说出这一番警句,而后他拉开客厅的门,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去,只听见“咣当”一声十分响亮的撞击声,待罗虹抬头看去,屋里已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呆坐在长长的真皮沙发上。
九十七
三十八。大师预卜
直到现在,陆霖尚不知晓妹妹陆雯与栗市长的情人关系。这也许正是隐私所显示的概念,真正的隐私是不会让第三者发现并知道的,即使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当然,陆霖也不知道栗市长与夫人罗虹的感情已冷却到了“冰冻”的境地。当罗虹找到陆霖,托他请在龙城小区居住的易大师为自己测算一番心事时,陆霖不解地问她,你一个荣华富贵的市长夫人,还有什么心事好测算的。在陆霖的眼中,市长夫人天天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物质钞票、精神生活,任其享用的富贵生活,更不用像平民百姓天天忧虑工资发放问题,儿女就学就业问题,老人治病住院问题,住宅房屋失修问题,冬夏取暖用冷问题。
罗虹并不正面回答陆老板的问话,只是对他说,她想请易大师推测推测,老家有点难事。又对陆霖说,每一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呢,一家不知道一家的难呢。
陆霖也就不再多问,去找易大师求办这事。易大师刚从海外飞回来,也许多天不在汴阳市了,求见的人自然积压了好多,要按规矩排队接访,恐怕得等上十天半月也难得一见。易大师与人推算交谈,不像街头小巷那类摆摊设点之辈,打着周易的旗帜,实质根本没把《易经》读懂或者根本就不懂《易经》。他们这类雕虫小技之辈,以为那深奥的《易经》只是用来为人占卦算命的课本,这种浅陋又狭隘的认识,真是对博大精深又奥秘浩瀚的传统瑰宝极大的误会与亵渎。这号人打着《易经》的牌子,为各色求知问命的人卜测占卦,又往往预测不出真正的命运轨迹,实则又是在践踏神圣莫测的《易经》。这样的做法,又误导一些不知《易经》不学《易经》不懂《易经》的人以为,《易经》也就是那么回事,是摆摊设点的小人物就能摆弄的。这种结果又是多么可笑和滑稽啊!自易大师出现在钟南省城,《易经》的价值和影响于早先就发生了深刻变化,那是对接触过大师的这个层面的人物。他们方知道《易经》实则是一部伟大的哲学著作,也是一种科学。遵照这种科学去推论预卜尚未发生的事情,是一种科学论证加科学判断的科学手段,它的结果往往是正确的。易大师的真才实学,赢得了人们的信任,同时也产生了良好的信誉,这样一来,求见拜访的人就与日俱增,弄得大师已有点招架不住了。不过,对陆霖老板托办的事,易大师还是很看面子的,他破例决定,优先接受罗虹的求访。
自大年初六那天与丈夫栗致炟闹僵,罗虹就像断线的风筝,有点六神无主,特别是听到丈夫那恶狠狠的毫无情义的杀气腾腾的言词,更是弄得她惶惶不可终日,过着备受煎熬的苦难时光。这时候,她突然想到易大师。最近,她经常听到来自不同的人关于易大师的神奇传说,自己的前路遇上不知所措的时候,何不求求易大师,请他拿个主意呢?
罗虹在陆霖引导下,走进易大师的住宅,这时候,易大师正在客厅向两个前来拜访的年轻人讲解什么,他一边让陆霖与罗虹坐在客厅一侧的沙发上,一边对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说,这事就讲到这,还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你们可以——他的话还没说完,下边的意思大概是可以走了。他们走了以后,易大师才好和陆霖带来的客人对话。那俩年轻人却不想马上离去,许是他们咨询的话题还没说透,就打断大师的话,问他们说的那两个人是否必须分开,不能再在一起共事了?看来这两个年轻人是代人问事,他们可能对易大师刚才的预测还不大明白。易大师就跟他俩打了个比喻,说:
“人们的共同合作,也如家庭夫妻关系一样,两人的个性能够互补为上,而不是说强都强,说弱都弱。两个都很刚烈的人合作,必将导致分裂闹崩;两个都很柔弱的人合作,事业必将繁荣发达不起。也像一对夫妻,男子当以阳刚为上,女子则应以阴柔为佳。各有各自的特质,反之,则为阴阳倒错,有悖阴阳有别之理,这样的组合不仅达不到优化的互补效果,反而会抵消原本的效能,不利于稳固实力、发展壮大。好了。”这时候易大师已从沙发边站起来,做出欲送客人的姿态,“你们要想往深处询问,只能叫他们当事人直接过来,有些事,不见人也不好讲的。不过,这个月不行了,从现在到月底已没一点空闲,下个月我要外出,待两个月后回来再说。”
两个年轻人随着易大师往门前走的脚步在节节退出,直至走至门口,年轻人随着易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