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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听说你要随兰坡里首领来单于庭,殿下很高兴,酒也多喝了好几杯,还让我们一定陪你好好玩玩。燕儿妹妹,殿下是不是这样关照我们的?”
须卜燕阏氏在边上笑盈盈地答道:“是啊,陛下还说,霞儿妹妹年纪小,要我们让着你一些,好像我们会欺负你似的,真好笑。我看妹妹比我们强多了。”
“那……大哥他?”她忍不住,终于问道。
“殿下这两天特别忙,要与首领们商量大事,让你先好好休息,等他忙完这阵子,他要好好招待你。”
听了这番话,兰霞公主心中翻腾开了,什么样的滋味都有。她暗暗叹息,冒顿哥哥心中既有她又没她。有她是一直记住她的好处,还在人前人后夸她,真想把她留在单于庭;没她则是先要忙自己的大事,把她搁在了一边,见也不见,让她最不愿见的玉阏氏来照料她。她的分量在大哥的心目中还是太轻,甚至敌不过那位燕阏氏。想到这些,她心中一酸,眼圈有些红,她忙掏出手绢,佯装擦脸,掩住了涌出的泪水。
这时,内帐中传出了“呱呱”的哭声。玉阏氏听了,满脸笑容,说道:“龙儿醒了,来,霞儿妹妹,看看我们的儿子。”说着,热情地拉着霞儿的手往内帐走。
霞儿心中很不愿意看到云阏氏那副得意的神情,对那个孩子更没兴趣,然而也只得无奈地跟了进去。
四
兰霞公主在姐姐原来居住的帐房里住了三天了。姐姐的帐房仍布置得十分精致,铺陈的名贵皮毛与各色绸缎,显示着它昔日的荣耀,姐姐用过的妆奁器皿都还原样保留着,尤其是那面周边镶满宝石、打磨得锃亮的鹅蛋形的铜镜与跟它相配的一套大小三把造型各异的银梳,做工十分精巧,叫人爱不释手。这两样东西不是姐姐的嫁妆,一定是冒顿哥哥给她置买的。从这个帐房的陈设与那些器皿,可见姐姐当初受到的宠爱。想到这里,她感到冒顿哥哥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羡慕姐姐当初受到的恩宠。
但她心中还是闷闷的,来了三天,竟没见冒顿哥哥一面,连父亲也整天在议事,只有玉阏氏、燕阏氏等几个女人来陪她。那些女人的身份她搞清楚了,除了须卜燕阏氏原来是昆脱王子的阏氏外,其余几个女人原来都是头曼单于的阏氏,被冒顿继承过来了。这几个女人虽然都有几分姿色,但都不年轻了,很少受到冒顿的临幸。冒顿的后帐中还有一位彩虹阏氏本来也是一个俏丽的美人,矢菊阏氏、独龙奇等被诛杀时,她受了惊吓,人变得疯疯癫癫,时常神志不清。冒顿本不在意这个女子,也就听之任之。听说那彩虹的疯病越来越重,有时偷偷溜出帐房,在草原上东游西逛,见到男人,就脱得一丝不挂地追着人家求欢。单于庭周围的男人都知道她是冒顿的阏氏,谁敢动她,见她那副模样就如同见到鬼魅,纷纷逃离。冒顿对她倒分外宽大,只是让人把她弄回去严加看管,不让她出丑,因此那个昔日的美人成了一个被囚禁的疯子。兰霞公主盘算着,如果自己真要来单于庭,那能与自己争宠夺爱的也只有那位玉阏氏,那是一位劲敌。她现在要弄清楚的是那位玉阏氏在冒顿哥哥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午后,玉阏氏、燕阏氏等又来相约,请她去观看单于庭贵族少年的骑射比赛,冒顿的大儿子稽粥也要上场参赛。她神情懒懒的,本想以身体不适推托,但听说稽粥也要参加比赛,倒想见识见识这位少年,就带着黑儿上马跟着那伙女人去了赛场。
赛场在单于庭大穹庐南面的一片草场,那儿只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地势平坦,是理想的赛马场。稽粥已经十二岁了,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少年,既有父亲冒顿的矫健又有母亲呼衍珠阏氏的俊秀。这两年,冒顿让他跟着舅舅青格尔学习骑射,经过青格尔的悉心调教,身上已有一股剽悍的劲头。然而,他毕竟年少,在生人前还十分腼腆。兰霞公主见到稽粥,马上十分喜欢这个少年,尤其觉得稽粥眉眼间的神态与步态,很像她倾心的冒顿哥哥。
二三十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是赛马又是射箭,赛得十分热闹十分激烈,兰霞公主被赛场的气氛感染,一扫这两天沉郁的心情,变得活泼开朗起来,她给稽粥鼓掌加油,为稽粥叫好助威。稽粥不负众望,拿下了赛马第二、箭术第一的好名次,得的彩头是一柄银把马鞭与一个漂亮的豹皮箭壶。玉阏氏等都很兴奋,一个个把手掌都拍红了。她们把稽粥与另外几个获奖的少年拉过来,让女奴们把带来的奶酒、肉食、干果等端出来,犒劳那些优胜者。
玉阏氏看到兰霞公主兴奋的神情,突然想起也该让霞儿妹妹显显身手,便对周围的阏氏们说:“大家听着,霞儿妹妹有一身好手段,单于陛下都夸了好几回,现在请她一显身手,让我们开开眼怎样?”说着,带头鼓起了掌。
那几个女人都跟着叫好,连稽粥也鼓起掌,以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那位漂亮女人。
兰霞公主笑盈盈地看了大家一眼,爽快地说:“好,那我就献丑了,给大家跑一趟马吧。”
说着,她飞身跃上那匹叫胭脂虎的小公马,对侍女黑儿眨了一下眼睛,说:“黑儿,来陪我跑一圈。”
黑儿会意,女主人又要玩那游戏了,便过去拿了一个铜碗,倒了满满一碗奶酒端过来递给了女主人,接着,也跨上了自己那匹小黑马。
兰霞公主拍了拍鲜红的头帕,把那碗奶酒正正地搁在头顶,挺直了身子,突然一抖丝缰,那匹胭脂虎便“噌”地蹿了出去,黑儿也拍了一下马颈,立时跟了上去。
转眼,便见两匹马跑上了赛道,一前一后在原野上奔驰开了。兰霞公主今天披一件大红锦缎披风,跨下胭脂虎,远远望去,真像一道霞光在雪原掠过;身后的健婢黑儿又是一身黑,像一道黑旋风紧紧追赶着那道红霞。两匹马跑得像一条线那样,煞是好看,围观的人们都喝起彩来。
玉阏氏紧张得张大了嘴,握紧了拳头,她担心霞儿妹妹头顶上的那个铜碗会滚落下来。然而,远远望去,兰霞公主身躯稍稍前倾,抬起了头,像张挺直的弓那样稳稳地贴在马背上……
不一会儿,两三里地的一个大圈跑了下来,两匹马一前一后仅差一个马身冲过了终点。兰霞公主松了松缰绳,双腿一拍,那匹胭脂虎收住了脚步,“嘚嘚”地小跑着回到了玉阏氏的身边。只见兰霞公主脸色微红,轻轻地喘着气,把头顶上的那碗奶酒端了下来,交给了已翻身下马的黑儿,令人惊奇的是那碗奶酒还是满满的,没洒落一滴。
失意单于庭(4)
周围的人们都大声叫好,掌声四起,为这位漂亮的小公主喝彩。这么年轻的姑娘,竟练出这般好身手,大家赞叹不已。
这时,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与叫好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原来是单于陛下正从玉阏氏身后的一块坡地上走来,身后跟着的全是匈奴的大贵族,兰霞公主的父亲兰坡里首领也走在他身边,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冒顿单于与他的重臣们白天黑夜地在大帐内商议了三天,终于把几件大事都定了下来。刚出大穹庐便被南面喧闹的场面吸引了,于是,他们都赶过来看热闹。正赶上兰霞公主上马下场,他们便悄悄地站立在高处观看。
冒顿单于议定了那几件大事,心头很轻松,现在又突然见到了那位可爱的姑娘,十分喜悦。这半年里,他常想起那个可爱的姑娘,想起在仙女湖上与她的相约,也很想身边有那样一个女伴,能给他带来愉快。但他是匈奴的大单于,有处理不完的棘手事务,怎能老想着一个女人。这半年来,发生在他周围的都是些惊心动魄的大事,有关匈奴国的生死存亡,他一丝一毫不敢懈怠。至于那可爱的霞儿,他认定她跑不掉,迟早会走进他的后帐。前些天听说这次部落聚会,霞儿要随兰坡里首领来单于庭,便心头暗笑,你看她不是来了吗?
现在,他一面爽朗地笑着,一面大步地走来,周围的人们纷纷闪开,为突然出现的单于陛下让道,也为见到尊贵的单于陛下欣喜不已。玉阏氏她们忙着曲膝行礼,迎接着她们的夫君。
兰霞公主在马背上惊呆了,这突然出现的心上人让她喜出望外,她终于见到她的冒顿哥哥了。冒顿哥哥笑着鼓着掌朝她走来,他在夸她,欢迎她,他分明是喜欢她的。她太激动了,这一刻太美妙了,她沉浸在狂喜的热潮中,竟忘了周围的一切,忘了那些男人们女人们,忘了这片清冽的雪原。她跳下马来,从黑儿手中抢过那碗奶酒,旁若无人地端着那碗奶酒,小跑着冲到冒顿跟前,双手一举,说道:“大哥,请……”
周围又响起了一片喝彩声、鼓掌声。开始,人们被这个姑娘突兀的行动惊呆了,她这是干什么?马上又都醒悟过来,觉得这真是此刻一个最聪明最恰当的选择,这位漂亮姑娘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迎接陛下,以这种特殊的方式为陛下祝福。
五
晚上,冒顿单于与玉阏氏专门设宴招待兰坡里父女,席间欢声笑语,气氛十分融洽。兰霞公主坐在父亲身旁,吃着,笑着,神采飞扬。在父亲跟前,又有玉阏氏在场,她说得很少,只是听着,捕捉着冒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她那双明亮澄清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随着冒顿转,把无限的深情与眷恋投向冒顿单于。
这顿饭吃到很晚,近亥时才散,兰坡里父女起身告辞。冒顿今晚高兴,喝得酒气醺醺,听兰坡里、霞儿要走,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慢,霞儿不是住在云儿的帐房吗?来,我也去,陪她回去,有两样……两样东西在那儿,早……早就要送她了。”
玉阏氏见时间已晚,丈夫又喝得醉醺醺的,便劝道:“那明天不行吗?天晚了,都该歇了,霞儿妹妹又不急着回去。”
“不,不行,明天还有事……不晚嘛,走,走。”
说着,他就脚步不稳地跨出了帐房,玉阏氏赶紧赶上来,给他披上狐皮大氅。
兰霞公主心中十分欣喜,冒顿哥哥真行,这下能跟他单独呆一会儿,说上几句体己话了。兰坡里首领今晚也喝多了,他年纪大了,不胜酒力,感到头晕腿软,两个侍从架着他跟在后面。兰霞公主对两个侍从说:“阿爸累了,你们快扶他回去休息吧。”
两个侍从应声把兰坡里扶了回去。
帐外的凉风一吹,冒顿单于清醒了不少,云阏氏的帐房不远,他挽着霞儿很快转到了跟前。
那帐房他好久没来了,但一直保持着当初的模样。进帐后,女奴们又忙着添了两盏灯,把火盆烧得旺旺的。冒顿坐下后,喝了两口水,便脱下外衣到帐房的一角去开启那两个描红绘彩的大木柜,木柜里存放的全是云阏氏的遗物。他从靠里的那个柜子里提出了一个很大的白麻布包裹,轻轻地放在锦褥前的靠垫上,又把跟前的那盏羊油灯移了移,对一直注视着她的霞儿说道:
“霞儿,这里面的东西是你姐当初要我置办的,她没来得及用上,我一直留着,上次见到你后,觉得送给你最合适了,你打开看看,喜欢吗?”
说着,他似乎有些动情。
兰霞公主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裹,里面原来是一副亮锃锃的崭新的盔甲,一把窄长的佩刀。那副盔甲用铜丝编织成精细的网络连缀而成,很小巧,也紧身,分明是专门为姐姐打造的;那把佩刀刀柄是白银打就,镶着七颗红宝石,刀鞘也镶着银边,嵌着一排小宝石,十分精美。
霞儿提起那把刀,拔出一看,只见刀身寒光闪烁,刀刃薄如霜雪,真是一把既锋利又轻巧的宝刀。她本来就喜欢舞刀弄枪的,见了这两件宝贝,高兴得直跳脚,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真美、真美。”
这两件东西当初是那位漂亮的云阏氏让老匠人“秦人赵”专门打造的。为了能跟着冒顿去演兵,云阏氏要置一身戎装,也想雄赳赳地当一回将军。“秦人赵”一则为了报答冒顿王子的知遇之恩,二则对那位漂亮又善良的小阏氏也很有好感,便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完成这两件精美的作品。谁料想,这两件东西还没送到云阏氏手里,云阏氏已香消玉殒了。
兰霞公主提起那副盔甲,急不可待地披挂起来。她本来身材就挺拔,戴上头盔,披上铠甲,挂上腰刀,俨然是位英俊的少年将军,也勾勒出她身腰的婀娜,真是一位令人销魂的美人。
冒顿单于看着看着,看呆了,眼前站着的分明是那位调皮可爱的云阏氏,她眨着那双大眼睛,好像在问自己:“怎么样,我能跟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