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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雪暗忖,这次采访八成什么也挖掘不到,“能不能再想想,当晚是不是有什么征兆,比如意外的电话,访客啊?”袁雪很想再加一句,是不是发现银行卡多了钱,可是毕竟袁雪只是记者,又不是专门从事刑侦的。刘娟揉揉发酸的鼻子,犹豫了一下,“那晚,那晚有个打错的电话。”袁雪眼睛亮起来,“你怎么知道打错了?”刘娟惊讶地看着袁雪,“他问婶婶在不?我问他是哪个婶婶,他就挂了。”“男的?”刘娟点下头,“嗯,袁记者你怎么知道的?”
袁雪笑笑,看来自己恶补的刑事犯罪心理学还是有用的,这起枪杀案从李盛的个头和被捆绑来看,绝不是一个女人能做到的,何况袁妈妈不是说了吗,那个莲花落可是只传男不传女。
此行收获甚微,那个打错的电话也许真就是打错了,袁雪有点儿失望,刘娟看来对李盛的事知之很少,这都什么世道啊,情人知道的远比老婆知道的事多。袁雪看着车窗外繁华的街道,有些苦闷,是她落后时代,还是时代在摒弃感情专一?
袁雪简单地和李浩天说完采访的全过程,李浩天说了声谢谢就挂掉电话。袁雪看看自己的记录本,苦笑着,就这么点内容是不可能写出凶杀案的跟踪报道的,总编李向阳那儿更别说过关了。她想想转头看看孙青,“我们去凶杀现场再转转?”孙青点了下头,刚才袁雪简明扼要地介绍采访过程让孙青对袁雪有了新的认识。
马庙街西巷还是那么热闹,一辆洒水车经过,袁雪忙跳到一边,曾经发生过凶杀案的地方除了偶尔有人停下指指外,已经找不到任何发生命案的点滴痕迹。她有些怅惘,人的生命也不过就是如此,你在高位握重权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巴着你奉承你,就怕你不记得他,可是如尘埃落地后谁又记得谁呢?此刻的西巷又还有几个记得李盛的?袁雪发现曾经是凶案现场的西南边一个早餐的铺子,有好几个年青小伙在往外搬里面炊具杂什,她看下手表,已经快五点了,这时候搬家未免晚了点儿吧,她稍犹豫了一下,便朝那个方向走去。孙青那边才关好车门,见袁雪往西向走,忙提了摄影机跟在后面。
搬家的年青小伙好像在说什么,笑得很大声,孙青拿着摄影机走过来,吓了他们一跳,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倒忘了手上的东西该搬出去。边上一个胖子见袁雪过来,特别是孙青过来,就一直在擦汗,“想,想干什么?他欠我两月房租没给,我,我就扔他的东西咋了?”胖子还在擦汗,后面的话倒是说溜了许多,“我可没干什么犯法的事,记者同志。”
袁雪觉得很有意思,想笑,她只是记者,又不是派出所的,怎么这么紧张和害怕?是怕被曝光吧?“没事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顺便了解些关于那个凶杀案的事。”一句话让搬家的小伙们都明显松口气。
“其实这也怨不得虎崽,谁要这三伢子不学好,吸毒呢。”袁雪一听说话就知道是这个街区居委会的刘大姐来了,“刘大姐,”袁雪抬抬眉,“这回又得麻烦你了。”刘大姐一看袁雪马上就像见到了亲人,握紧袁雪的手连连摇着,“袁记者,是你啊,上次那臭水沟的事我正想上门去感谢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来来来,和大姐我去说说话。”
袁雪冲孙青吐吐舌,“孙青,你要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到刘大姐那儿串串门儿。”说完袁雪极快地冲孙青挤了下眼,孙青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袁姐,明天见。”
《女人三十》 第二部分第八章 意外的线索(3)
袁雪要孙青走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孙青的摄影机虽然没摄像机那么吓人,可总归有点影响,从刚才那个胖子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第二个原因就简单多了,刘大姐和她熟,可和孙青不熟,两个女人拉拉家常,说不定无意中就会发现点儿什么,可加了个第三者还是个男的,怕就真是说说闲话了。
刘大姐一路上拽着袁雪的手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到了居委会又忙着去给袁雪倒水,“刘大姐,再这么客气,我下次都不敢来了。”刘大姐乐呵呵的,“上次那臭水沟的事不是你给报道出去,我这街的332户人家还得天天忍受臭水洗脚,所以啊,怎么对你感谢都不为过。”
袁雪接过刘大姐递过来的杯子,“刘大姐,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这次来还是为了上次的凶杀案,我知道那天你没在现场,这阵有没有特别的发现啊?”
刘大姐皱下眉,摇摇头,“这可真没听到什么。”
“那个早餐铺的事,刘大姐你总知道点吧。”袁雪不死心,刘大姐搬把椅坐过来。
“这知道,那个三伢子本来也有个好好的家,两口子搞这个早点铺生意也还不错,谁知道这小子口袋有几个钱就不学好,学人家吸毒,好好的家没了还不算,这早点铺也十关九不开的,哎。”
“那他人呢?那个胖子说他两个月没交房租了。”袁雪用手触下眉头。
刘大姐叹口气,“谁知道跑哪去了?前阵那个挑担子到处给人剃头的杨五说有天看到三伢子穿得西装笔挺的,说是一个做大老板的朋友给他找了份好工作,”刘大姐撇撇嘴,“就他那小身板还能给他体面的工作?我看就是在吹。”
袁雪心底有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自己没有抓到,“刘大姐,你刚才那么着急把我拉过来,是为什么啊?”袁雪尽量让自己显得傻点。
“这还不明白啊?大姐我是为你好啊!”刘大姐有点得意,“三伢子那儿有邪气,半个多月前一个收破烂的从那儿过,捡了双鞋,回去没几天就被人发现死在家里。”
袁雪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皮鞋?袁雪马上想起李盛那双光光的脚,“大姐啊,你这话和公安局的人说了没?”刘大姐凑到袁雪面前小声说:“小袁啊,我这是和你闲说话呢,和公安局的人说话可是得按手印的,这都是听说来的,我哪敢说啊?万一不是事实,不会说我做假证啊?”
袁雪有些感叹了,看来目前法制宣传还是没到位,她没多说什么,就真做了听众听刘大姐说谁家生了儿子,谁家丢了狗,谁家两口子吵架摔了电视等等。
和刘大姐告别出门已经快六点了,本来刘大姐是一再留袁雪吃饭的,袁雪一个想回家整理今天的采访,另外一个则是因为她怕了刘大姐,一个小时基本都是她在滔滔不绝地说话,她有些累,加上心情一直没好过,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听闲话?就和刘大姐说晚上有个访问才得以脱身。
回家,翻翻记录本,一个下午收获甚微啊,袁雪苦笑了一下,看来心情真的影响一个人的智力。她靠在椅子上,开始回想刘大姐说的话,那个捡破烂的捡到的皮鞋会是李盛的吗?袁雪足足想了十分钟才下决心给李浩天打电话,说鞋的事的时候,李浩天一直没说话,这让袁雪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算了,不说了,都是闲扯,我想多了。”袁雪不想再说下去,本来追踪报道写不出就够郁闷的,不想再给自己添上三八的感觉。
“那位大姐没说别的?”
李浩天突然开口着实吓了袁雪一跳,“也没说什么,都是一些琐事,什么谁家生了儿子,谁家丢了狗,谁家两口子吵架摔了电视,都是些闲话。”
“狗?”李浩天忽然插嘴,“那狗是什么时候丢的,你问过没?”
袁雪心一惊,对呀,那么深夜,人都睡着了,可看家的狗一定会被惊醒,“我,我没细问。”她有些不自在,受伤后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迟钝啊?
李浩天显然感受到了袁雪的不自在,“袁雪,谢谢你,你没做警察真是太可惜了。”这话让袁雪的虚荣心小小地满足了一下,她的心情一下变好了很多。
第二天上班,袁雪还是没拿出跟踪报道,可是却写出篇对生命的感悟,李向阳敲敲桌没说这稿好也没说这稿不好,“袁雪,你要累的话,就休息几天吧。”这话让袁雪心惊肉跳的,“李总,是我的稿件有问题吗?”李向阳摇摇头,“不是的,袁雪,你最近瘦了很多,你自己没发现吗?我是怕你身子骨吃不消。”袁雪松了一大口气,笑笑,“我没事。”
回到社会版,孙青已经等在那儿了,“袁姐早。”袁雪笑笑,“孙青早。”孙青拿起摄影机调了下镜头,袁雪看了看,脸色大变,透过李盛客厅的落地玻璃,远处有一个望远镜。“给我,”袁雪表情严肃起来,说完发现自己语气过于严厉,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把你的摄影机借我用下,我想公安局那边的人会比我们更需要这个。”
《女人三十》 第二部分第九章 沈蓉的仇恨(1)
袁雪已经习惯了白天忙忙碌碌,晚上一个人清清静静,偶尔她也会一个人到咖啡吧叫上一杯浓浓的摩卡咖啡,然后有些落寞又有些欣然地透过窗去欣赏外面的世界,红尘中来来往往的人中可有个爱惜自己的人?袁雪总是苦笑然后摇摇头,如果非要她现在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真挚的感情,那怕是除了儿子的爱父母的爱再没有什么可以写上真字,她能感受到内心对外在世界的惧怕和改变,人生本来就是多磨难吧,袁雪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今晚袁雪实在是闷得慌,就一个人去了琴海歌厅。舞台是欢乐的,可舞台下的袁雪却是孤单的,她看了不到一半就出来了,怕热闹过后回归的是更寂寞。沿着家里楼道的楼梯慢慢走上去,袁雪知道那尽头没有什么可期盼的,只是习惯了,就如习惯喝咖啡一样。袁雪突然停下脚步,有那么一阵她感到自己不能呼吸,屋里竟然有亮光!泪悄悄爬上来,蒋雨凡回来了吗?袁雪在憎恨外还是有欣喜的,她无力地靠在楼梯扶手上,蒋雨凡真的回来了吗?
蒋雨凡确实回来了,这次他搬出去住,并不全像袁雪想的那样是为了与谢园园同居,新城区改造加上老机械表更换,需要有负责人24小时值班,蒋雨凡本来是可以和别人轮班的,可是有领导私下找他谈了话,暗示如果他这次工作突出会有升的机会。蒋雨凡是因为工作任务繁重,另外也算是逃避吧,才有了这次搬出去住,今晚大致所有的事都快了结了,所以就回来了。可是袁雪不在家里,他心里怪怪的有点不是滋味,袁雪难道和那天看到的那小子在一起?蒋雨凡拿过电话想问问袁雪在哪儿,也仅仅是想想,他马上就放弃了这种想法,都准备离婚的人了,又何必再把水搅浑呢?
袁雪开门进去,蒋雨凡条件反射地望了下大门,“回来了?”袁雪鼻子酸酸的,她想起蒋雨凡搂着谢园园一脸灿烂的笑容,心陡地一沉,“嗯,你也回来了?”蒋雨凡说完眼睛转到电视上,对袁雪的问话只是点下头,沉闷和难堪笼罩着客厅。袁雪匆匆换上拖鞋,很快走进卧室,然后轻轻但坚决地关上门,她的头抵着门,刚才客厅的压力好难受,她深深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满是悲哀,十年的恩情就是这么个见面都无语的结局吗?
蒋雨凡在客厅拿出根雪茄点上,可是很快又掐灭在烟灰缸里,袁雪的冷淡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闷闷地坐了几分钟,起身关了电视走到书房,顺手砰地关上房门。袁雪听到书房门关上,心里更是斑斑驳驳地痛,如果蒋雨凡过来敲门,她咬咬牙暗想,“如果他讨饶,说几句好话,我会不会原谅他?”袁雪软软地倚着墙,心深处有个声音低低地在说:“会的,会的。”可是蒋雨凡什么也没说,袁雪失望之余心里有了冰冷的感觉。
早上出门的时候袁雪瞄了眼书房,书房门关着,她叹口气,开了门然后用钥匙轻轻锁上门,尽量不弄出大的声音,望望外面的天,有点阴。其实蒋雨凡在袁雪起来去厕所时就已经惊醒了,昨晚睡得很不踏实,虽然尿意逼迫着蒋雨凡每根神经,可是他不想起床,他不愿意面对袁雪,空气太沉重了,压得胸口疼。
袁雪上班的时候有点儿想睡觉,昨晚的睡眠因为蒋雨凡的突然回来被抽离了十之八九,算算蒋雨凡从上次搬家出去后,至少有大半个月没见着了,可是见着了又怎么样?除了老套的问候,两人间竟然好像没什么可说的,袁雪心情跌到谷底。包里忽然传来了《月光下的凤尾竹》,袁雪被吓得花容失色,她捂捂胸口,经过上次,范逸成至少有半个月没打电话过来,她静静神,拿出手机“喂”一声,竭力控制因接到范逸成电话带来的震撼和激动。
“今天我生日,晚上七点天玺大酒店二楼,务必赏光!”范逸成的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