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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弟,你知道一个跟这家伙很像的叔叔吗?”秦昭环指着凤无痕笑问道。
“我不认识什么叔叔,但是认识一个跟凤哥哥长得很像的哥哥。”琥珀歪着小脑袋,指向方才琉璃躲的位置。
“耶,怎么不见了?”敞开的院门口依旧站着几个打办得花枝招展的女伶,琉璃却不见踪影。
秦昭环也看过去,怔愣了半晌,抬起头,门檐上提了龙飞凤舞得三个大字,“春香楼”,女子还是笑着,不过脸色却隐隐发黑。
在凤无痕和女子对话的时候,琉璃已经一身冷汗,眼看秦昭环就要走来,琉璃吓得腿都要软了,抿了抿唇,他看了看后头洞开的门庭,对老鸨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往里头挪去。
乍看之下是布置得穷极奢华的大厅,但是仔细看去,黄土墙壁,木构架是联系梁枋置于柱网之上的一圈“井”字格形复合梁,梁木只是普通的杉木,而华彩的错觉只是取之于鲜花与香料的摆饰,琉璃很快扫视了一圈,下了一个结论。
果然还是要把那个纪小曲拐来追月楼才是。(言弄影:这不是重点吧。)
“公子,第一次来吗?”甜腻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女子吐气如兰,妖娆的身子几乎半贴在琉璃的背上。
“哎?”琉璃疑惑的转过头,女子先是发出跟适才老鸨一样的惊叹声,呆了一呆,接着更加卖力得把手往琉璃身上蹭,边吃豆腐边道:“公子,奴家花名小袭,今晚让奴家伺候您可好。”
琉璃彷佛没听到般,神情惊慌的往门外探了又探,女子干脆一把抱住他,半边身子窝在他怀里,身上的香气传道他鼻头,琉璃努了努鼻子,一顿,突然凑上女子的颈项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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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女子只当自己的邀请奏效,开心的对一旁同样跃跃欲试的同伴得意的递了个眼色。
“味道……”琉璃抬起头来,对着一脸疑惑的女子道:“香味有点太浓了,楼里的宫灯本身就会点散发香味的香料,如果再加上姑娘你自己的香粉,就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女子闻言一愣,听到这种说法本能的一股怒气上涌,但看到琉璃一本正经的神色,又突然发不了脾气,怔怔的就有种『真是如此吗』的感觉。
目送着女子花言失色的匆匆离去,两人对话也完整的传道旁人耳里,其他人再看到自家姊妹若有所悟的表情,先是一呆,半晌,所有人便一涌而上。
“公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公子,您觉得这件茜纱适合我吗?”
“我的眉毛画得会不会太浓了?”
突然被包围的琉璃也不恼,依序认真得替他们品评道,“傅粉施朱,姑娘你的妆容很美,但如果少些金钗云簪会更显出你的美丽。”、“可以把披肩拉上去一点,小露香肩,若隐若现更能挑起男人的欲望。”、“在下拙见,晕眉可能更适合姑娘你。”
见此情景,把在场的客人都惊呆了,老鸨也因为太过震撼而忘了把那群“不务正业”的女伶给骂回去,正热腾的,突然从楼上传来一悠柔的女声,暂时打断了这混乱的景像。
“嬷嬷,究竟是何事,弄得这样热闹。”春香楼的花魁纪小曲站在楼台上,引颈往下首处望,正好与仰首的琉璃四目对上。
秦昭环冲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情景,或着说在秦昭环眼底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被女伶簇拥在侧的男人,与楼上那有着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子遥遥相对,那双倩眼勾魂摄魄,眼含无限情思,似忧似怨的注视着男人(当然琉璃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哀怨什么的),好一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雪白的脸当下就成了黑炭,款步走来,周边人很识趣得让出了通路,事后春香楼传出了许多传闻,诸如“倩女幽魂”、“女鬼索命”或是“包公转世”(不好意思那人是来乱的)的许多说法。
“你这风流成性、优柔寡断、不守信诺的混帐家伙,二十多年没见,你就是这样给我见面礼的。”狠狠的抓住琉璃的衣襟,秦昭环气急败坏的吼道。
“昭、昭环……我、你误会了。”琉璃吃惊的瞪大眼睛,暗道我躲你都来不及了,哪来的见面礼。
“误会!”秦昭环美丽的脸孔因为愤怒而狰狞,纤指随意扫了一圈,扫过因畏惧自己而围聚在一起的女伶,当然她特易跳过了老鸨,最后指向了楼台上的纪小曲,“胃口不错嘛,花魁都给你泡上了。”
“就说你误会了嘛。”琉璃欲哭无泪。
“你还狡……”
“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跟这位公子只是第一次见面。”纪小曲也在一旁道,“其他姊妹也是因为想请教公子一些事情,这才会如此麻烦公子。”
眯着眼睛,秦昭环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还想说什么,却听道一旁凉凉的声音插道:“是啊,我也认为秦夫人您误会哥哥了。”
却是凤无痕在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进春香楼,他瞟一眼神色铁青的秦昭环,又冷冷的环伺一圈周围女伶,直看得众人直打摆子。
此时琉璃也顾不上挖纪小曲到追月楼唱歌的事,见到救星出现,他扭身一闪,躲到凤无痕身后,苦哈哈道:“无痕,你来就好了,你一向跟昭环的感情最好了,帮我解释一下。”
“感情好吗?”凤无痕喃喃重复道,淡淡瞅了他一眼,琉璃莫名的就心里发虚,眨巴着眼睛不敢说话,前者一笑,缓步往秦昭环走去,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无奈道:“咱俩也真是同病相怜呢。”
只几句话,原本还怒发冲冠的女人便冷静下来,琉璃崇拜的看着凤无痕,只有这一刻他万分高兴重遇这个弟弟,向老鸨陪了不是,理所当然的贴了些银两,闹剧这才告了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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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出门时才想到似乎忘了什么,琉璃着急的绕了春香楼几圈,才找到站在门住下的石英二人,琉璃松了口气,石英看起来没什么,男孩缩在他的怀里,平时骨碌碌的大眼如今却半眯着,小脸苍白,虚弱的吐息。
见状,琉璃慌张的把手放在男孩额头上,担忧的问道:“琥珀这是怎么了,上一刻不还好好的吗?”
男孩眨着漾水的明眸,红唇微启,琉璃紧张的弯下身,一阵雷打似的声音从对方肚皮里传来,就听男孩气虚道:“我肚子好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琉璃哥哥?”
男人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石英尴尬的看着,脸颊有些泛红,“对不起啊,琉璃哥,琥珀他就是不禁饿。”
“呵呵,没关系,我们去吃饭吧。”琉璃道。
酒足饭饱,当然一桌子足有六人份的菜,大多都进了谁的肚子里自是不言而喻,送石英和琥珀两人回到团里,待要回屋里休息的时候,方才吃饭时突然消失的秦昭环却突然挡在面前。
子夜深沉,星子闪烁,少了夏虫的鸣奏,冬天的夜里显得特别宁静,琉璃一言不发的跟着女子,两人枯枝回绕间并肩而行,只有衣衫摩擦的声音特别显着。
越行越远,见见就来到一处空旷地,前方一条小河缓缓流淌,光影浮动,四周杂草蔓生,一些尚未枯败的野花穿插在间,静静绽放着幽香,琉璃回头看去,只有层层树影,不知觉间已经离舞团很远了。
他复又转过头来,身边的女子那身勘比子夜的长袍,衣袂飘飘,长发飞扬,上头那双蝶金钗闪着比水光更加耀眼的光芒,从前的江湖第一美人如今还是如天上的明月一般动人。
无声的叹了口气,琉璃走到女子身边,也不顾会弄脏衣袍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沉默半晌,感觉气氛这样不上不下的也不是,他清了清喉咙,不着边际道:“嗯……今夜、星空很美呢。”
“……嗯。”等待良久只得到一声敷衍的回答。
琉璃搔搔头,正寻思着什么来化解窘境,就听身边的人道:“你的面具呢?我记得你从前重不以真面目识人的。”
他怔了怔,像是回忆着般摇望前方的淙淙流水,“是啊,因为我和无痕长得实在太像了,朝廷毕竟与江湖不相容,为了避免有人将当朝丞相和武陵盟主联想在一起,我才带起面具,说真的,当时这一举动对我往后带来很大的帮助,至少,之后这二十年从没人识出我。”
“你倒是过得称心合意啊。”秦昭环的脸孔藏在阴影下,看不出表情,声音里却带着苦意。
“我……”琉璃张了张嘴,眼睫半敛,似乎连拂过周身得为风都带着彻骨的寒意,“是我对不起你。”
女子闻言诧异的转过头,柳眉微蹙,彷佛他说了什么不可思义的话,“你说对不起?你居然跟我说对不起!”
琉璃满眼无奈的点了点头。
坐在他身侧,秦昭环突然像脱了水的鱼般恹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要不是我曾经确确实实的看过这张脸,我真要以为是谁假扮了当年那个冷血无情的凤无心。”
“是啊,你确实对不起我,你对我许下了承诺说一定会回来,却一走了之二十年没一点消息,你、你是对不起我……”
话是这么说,女子定定得看着他,眉眼却还是锋利的,坚强的令人感到心痛,琉璃叹了口气,伸手摸着对方的头,触感一如从前的柔软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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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草地上的石子,秦昭环百般聊赖用指腹搓着石头上凹面,带点粗糙的,可泰半石面已经是光滑平顺,也不知道在同一片土地上停滞多久,再锋利的尖角,也禁不起风沙的洗礼,时间已久,终究要被磨平菱角。
放在心里这么就的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颜,与从前不同的,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岂若无心,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找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怔怔的,女子用眼角偷觑着身边人完美的侧脸,沉声道:“你也不要太悠哉,关于你没死的消息早已传到大江南北,连我们芎州都早有风声,我就是听到传言才一路南下找你的,就你这找打的性子,树立的仇家比那姓姬的的国库都还多,不只是残云,诸如荆风派、毒衣教、终元楼……除了这些邪门歪道外,你与那些自称正派的门派也没少结梁子。”
“听你讲得……我有这么糟吗?”琉璃耸耸肩。
“也不是这样讲,只是你的态度就是会让人误会罢了。”秦昭环叹气。
什么态度?从琉璃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清楚的映出这个讯息。
“你这嚣张狂妄,目中无人的家伙!”有人在远方这般大吼。
琉璃恍若未闻,坐在一个石凳上,眼前是沟火灰烟,浓浓的香气弥漫,炊烟升了半天,琉璃眼巴巴的望着滴着油汁得羊肉串,亦是口水泛滥。
“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啊,谢师傅?”他问道,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琉璃疑惑的抬头,发现对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身后,顺着谢师傅的目光看去,营地边上好像聚集了一些人群,吵吵囔囔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口角,一时争摆不平。
琉璃看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回过头,比起凑那些没什么好处得热闹,眼前香味四溢的羊肉串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可惜天不从人愿,琉璃连羊肉的油水都还没沾着,身后就传来啪咑啪咑的跑步声,琥珀稚嫩的声音跟着响起,“琉、琉璃哥哥,不好了!”
这下琉璃在嘴馋也只得收回口水,回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在恰到好处的装出一个疑惑兼忧心的表情,“出了什么事吗?”
男孩弯着身子喘了几口气,扯着男人袖子另一手指着营地边上的动静,用快哭出来的表情道:“琉璃哥哥你快去看看,那边有几个好凶的叔叔说我们舞团随便占了他们的地盘,一定要我们给个交代,石英哥哥他们拖住那些人,让我过来找你。”
琉璃脸上的表情不变,微微偏着头笑得天真无害,“是这样啊,那你就去跟石英说那些人让他别管了,在去把蝴蝶叫来,她是团长,这种事理应由她来负责。”
小家伙点点头,忙不迭地跑走了,琉璃盯着灰烟袅袅,半晌突然问道:“方才是不是有人在大吼啊?”
正在给羊肉淋上酱汁的手一顿,谢师傅看了他一眼,又对身后聚拢的人群扬了扬下巴,道:“就是那群人,好像是附近一带有点势力的地头,而且……似乎就是对着琉璃你吼的。”
啊?琉璃偏着头,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那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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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琉璃偏着头,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那些人啊。
正在疑惑着,男孩又啪咑啪咑的跑回来,小脸上大汗淋漓,喘吁吁道:“蝴、蝴蝶姊姊说、这是打手的工作,让琉璃哥哥你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