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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些囚犯没一个有胆子藉着这里逃出升天,密道只通往刑堂,与其碰上那些刑官,我想他们更宁愿一头栽在机关里的枪桩子上。”
碧青敛下眼帘,心里禁不住开始同情起那些被关押的囚犯,这残云是标准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第一代的私心造就这一代的任性,而教主的变态则造就下属的扭曲,真是老天没眼,呜呼哀哉。
密道说长不长,不多时无心已经到了一扇楠木门前,举手作势要敲下,哪知手伸到一半忽然停住,大概是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会太讨人喜欢,于是凤教主放下手,思索片刻,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
踹门。
碧青惊呆了的看着他,大人,可不可以请您别这么直接,我们这是做贼,您有看过哪个贼是这样进门的吗?
真正认识凤无心的人给他的评价莫不是目中无人、嚣张狂妄,虽然这两点都来自封庄主的小小腹诽,而且从没有在当事人面前说过,所谓的目中无人就是不把任何人看再眼底,所以凤无心很自然的忽略碧青,踩着陈『尸』于地的门板进屋,所谓的嚣张任性就是要不按牌理出牌、反其道而行,在这里我们要说明一下,『道』这个字所包含的意义指得是世间道德标准,因此碧青的内心呐喊一句都没传进凤大教主那里,独自被抛在漆黑角落,在此我们还是要表扬封庄主对凤教主如此中恳的品评,虽然他一辈子都没胆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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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通道连接着的是一三尺见方的小审房,点着一盏油灯,映着两人的身形摇摇晃晃,凤无心顺了顺方才因踢门而略显皱褶的衣摆,等了一会儿,周围还是静谧无声,他皱了皱眉,手指有意无意的在系着配件得腰带上摩娑。
碧青见他迟疑,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对对方终于有危机感这件事也不知是该哭还该笑。
沉默只维持了半刻不到,也许是凤大教主想到了对策,又或者纯粹是没有耐性,他施施然走到另一扇门边,手还没放到门板上,地道无端吹来一阵风,那门似也没关紧实,风一吹便吱呀打开,光线顺势流泄而出。
凤无心也没料到这变故,忡征一下,又瞬间警觉起来,拉着碧青快速躲到墙后。
等待片刻,没有预料中的人声,凤无心一懔,手搭上剑柄,对碧青示意一眼,他身形快速瞬移,让自己暴露在光影之下。
“教主?”碧青见对方突然停住,也唰地抽出宝剑,走到无心身边,只是这一看,连他也愣住了。
偌大的殿堂灯火通明,隐隐有冷香萦绕,山风顺着打开的门扇鱼贯而入,吹起那绵延的丝锦罗幛,丝绸反射着光源,在大理石地板投下影影绰绰措的阴影,却不见一个人影。
身边人一言不发的走进去,碧青顿了一顿也随后跟上,与明亮的大厅相反,冷空气像是吐着红信的毒蛇,缠绕着周身,冰冷的感觉挥之不去,碧青打了个冷颤,将视线定在那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
顺着他的方向,可以发现在那飘飞的幛幔后,隐隐躺着个人影,无心在碧青发出疑问前抢先一步走上前去,刑堂连接着无数的小型审间,大厅平时只作议事、休憩之用,此时那人却好端端的躺在软榻上,像是睡着般紧闭着双眼,烛光下的皮肤仍然白晰无暇,没有预料中经过拷刑的痕迹。
“无痕。”凤无心轻唤出声,感到安心的头时疑窦顿生。
碧青听他喊得人名时也是一惊,走上前想要细看,“是少主吗?”
凤无心摆摆手让他停下,缓缓转过身,眸子深不见底,像是有火光在其间跃动,他轻声道:“青儿。”
碧青心一跳,对方脸色如常,声调也语从前无甚差异,但就是让人无端忐忑起来,碧青看着他,只听那人继续道:“人我看到了,你还要拖到甚么时候呢?”
碧青微微偏头,拱手道:“我不太懂教主的意思。”
凤无心一笑,“不懂没关系,你只要与我说,我那倔强的孩子到哪去了?我记得是让他守门的啊。”
『碧青』闻言一愣,看看榻上的人又看看无心,半晌,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容,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庞,摸索片刻,沿着其上剥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面膜,仔细一看竟是张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目,他轻笑出声:“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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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定定注视那张过份艳丽的容貌半晌,忽然叹口气,敛下眼帘,避开对方的视线,道:“你的易容术很好,模仿也是天衣无缝,但就是一点不对。”
“喔,是哪一点?”碧歆笑了笑。
“你的眼神戾气太重了,青儿绝不会有这种眼神。”
嵌在墙上的烛火突然吱一声,扑闪几下,灭了。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中潜伏着某种东西,随着冷风在周身聚集,像掐在颈上的手,箍的人喘不过气来,碧歆似是漫不经心的觑他一眼,展颜一笑,似春风化雨,百花齐放,他把玩着幛幔上的羽穗,轻声道:“教主果然是火眼金睛,但是……你应该知道的,我最讨厌你拿我与那家伙相比。”
凤无心暗叹一声,“你们都是好孩子,也无所谓比较,为何你总执着于此呢?”
碧歆没有回答,穿堂风发出鬼哭似的啸鸣,于厅堂里回荡不绝,良久,才听他忽然道:“瞧我,教主久出归来,都还没请您上坐呢,属下疏忽,请教主误怪喔。”
声音轻快非常,凤无心奇怪于他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幛幔翻飞中,对方的脸藏在紫色的丝绸后面,看不出表情,凤无心抿了抿唇,刚想说些什么,身后掠过一点不协调感,他手还没搭到剑柄,一股馨香涌入鼻息,凤无心只来得及朝后瞥一眼,四肢蓦然发软,再想反击已是不及。
无心只觉眼前一白,脑中便没了意识,脱力软倒的时候,一双手臂适时接住了男人的身形,看待珍物似的拥在怀里。
“这次多亏少主鼎力相助,否则属下也真没把握能一举拿下他呢。”
碧歆轻笑着,面前怀抱凤无心的人,正是先前还昏迷不醒的凤无痕。
对方冷冷的看着他,“在下担当不起那个称号,这只是各取所需,我得到哥哥,你可以拿到传嫡不传长的无罪剑,只是,”他轻蔑一笑,“就怕你使不来啊。”
碧歆还是笑,道:“有劳少主关心。”
风声渐歇,冷冷寒气却还飘荡在大厅里,久久不去。
“别丢下我,带我一起,求求您,教主。”被阴影垄罩的厅堂里,男孩泣诉的声音显得异常凄迷。
“我不明白,是歆儿做错什么了吗,您为什么要丢下歆儿?”
“求求您,别丢下我。”
男孩身后的大殿渐渐模糊,黑暗慢慢吞涌了他纤细的身形,哭声渐弱,馀音却在潮水般的黑暗里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凤无心猛地睁开眼睛,耳边彷佛还有哭声回荡,浑身脱力似的酸疼软麻,他喘了几口气,眼睛酸涩的厉害,想抬手碰触,却绝望的发现连动一只手指都显得无力,试了几次无用后,无心也有点明白了,转而试探自己的内息,努力平复呼吸,内里却是空空如也,腹中一股炙热的火辣感,提气时便感胸腹闷痛,几趟下来他竟冷汗淋漓,毫无办法。
“这算是现世报吗?”残云教主自己中了残云的毒,凤无心想想都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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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挣扎无果后,他休息一下,感觉力气稍微恢复点后,才打起精神观察自己的所在,映入眼帘的是挑高的复合粱,绛红色的床帘直垂至地,黑绸镶金的羽穗,楠木家具,上面端放着紫砂玉壶,甚至连薰香,都与记忆中的那么相似。
凤无心闭了闭眼,唇边勾出一抹苦笑,这里,是他住了几年的房间,历代残云教主的寝宫啊。
他扶着墙壁撑起身子,虽然力气并未回复,却足以让他离开床铺,走路时双腿还有些颤抖,等他好容易挨到桌边时,背上早已被汗水湿透。
他又一次的环顾这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离开二十年,屋里的摆设分毫未变,这也是当然的,残云一天尚未改朝换代,这寝宫就一天无法迎来它的新主人,他随意的扫了几眼,目光落在桌上的紫砂壶上,昏迷了一段时间,喉咙火烧般的难受,他迟疑一下,抱着侥幸的心态拎起玉壶。
竟然有水,还是热的,凤无心有些意外,心中有什么触动了一下。
几杯茶下肚后也精神了许多,凤无心开始琢磨自己身体的状况,四肢瘫软,内息无力,显然武功暂时是被封住了,凤无心撇了下嘴,在这种时候遇上这种情况还真不是普通的糟糕啊。
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寝宫建在地底,屋里没有窗户可以探知外界的时间,头阵阵的泛疼,凤无心以手撑额,摇拽的火光刺得眼睛酸涩,他却不敢吹熄烛火,现在得他害怕回到黑暗里,又会想起男孩凄厉的哭声。
蓦地,屋外的吵杂打断了无心的沉思,纷迭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明显的朝这里而来,他奇怪一下,远方隐隐有金属相击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他这个内贼都抓到了,难不成有有人闯入不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凤无心本着即使腿软也要听八卦的大无畏精神,扶着墙一步一步得蹭到门边,把耳朵贴在纸糊上,仔细聆听外头的动静。
不间断的吆喝与打斗声,从脚步声听来大概五六人左右,侵入者似乎不恋战,武功也不插,每打两三回便甩开侍卫,在回廊里四处乱窜。
这是个好机会,胆敢侵入残云者觉不会只有三脚猫功夫,更不会只来几人,若不是他现在武功尽失,势必会趁机混入侵入者,找机会逃出升天,这般想着,凤无心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残云对江湖人来说是个传说,所在地更是不可能外传,就算是偶然得知了,先要对付的冷剑庄就不是个好惹的荏。
“兵分二路,尽快找到他。”
没等他想到细处,外头适时传来的声音便证实了他的猜测。
真儿……心下一沉,也许方才已经隐隐猜到了,无心在听到二儿子的声音时并没有太过惊讶,他闭上眼仔细的听廊下传来的脚步声,半晌,双目一睁,凤无心聚起身上仅存的力气,快速打开门,抓住那匆匆掠过的人的衣角,手上使劲就把人给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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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抓人、关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平时在简单不过的事情,凤无心楞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捂着胸口气喘吁吁。
“爹!”那人似也反应过来,冷硬的声线里透着难以平复的激动。
凤无心没空理他,半软着身子瘫在言真怀里,大豆般的汗珠沿着额角滑下,沁湿了宝蓝色的衣襟,言真这时才发现对方白得异常的脸色,脸色一沉,半拖半抱得把人安置在床上躺好,从桌上倒了杯茶水,在回到床边扶着人慢慢饮下。
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凤无心方才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来自西方的小仙女在向自己招手,差点以为自己要提前上路了。
“爹,你好点了吗,出了什么事了?”
“嗯……没有大碍。”凤无心无力的挥挥手。
久久没有等到回话,凤无心感到两到冰锥子狠狠刺向自己,燃着暖香的屋子无端寒冷起来,接着,手腕被握住了。
明白隐瞒不过,凤无心只好老实招供,“哎、就是……好像……不小心……中了散功散。”呜、小仙女,我还是跟你走好了。
言真闻言皱了皱眉,手探到对方的脉门上,好半晌,他叹了口气,轻柔的扶着无心在床上躺下,眼底的冷意却迟迟没有回温。
见二儿子神色不佳,凤无心呐呐的,乖乖躺着没有出声,他没有问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言真似也没打算说的样子,屋里重新安静下来,身体的疲惫潮水般袭卷上来,头顶的红色幛幔模糊起来,凤无心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爹……”耳边传来熟悉的唤声,无心瞬间清醒过来,二儿子站在床边,一双殷切的眼望着自己,他笑了笑,等着对方开口。
良久,就在无心认为对方不打算说话的时候,方听言真淡淡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凤无心无辜的看着他,“知道什么?”
“你坚持不肯我们跟着你,是因为知道残云的人一直跟着我们,从客栈出来的同时,我们就被监视了。”
“……”
“明知如此,你却什么也没说,比武招亲的时候也一样,你刻意支开大哥,是料到残云会出现,我几乎都要认为,你、是不想……让那个人受到伤害?”言真冷冷说道。
这回轮到凤无心沉默了,他手扶着额,像是倦怠似的靠向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