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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董教授对她吹胡子瞪眼睛的显然气得不轻，孟欣悦往日里轻蔑的表情也挂不住了，只能张口结舌地“我……我……”了一阵，一向能言善辩的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妇人之见。难当大任！”董教授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孟欣悦在自动化系何尝不是如梁青霄这般众星捧月。这会儿被当众如此讽刺，登时气得双颊发红。但终究忌惮董教授，不敢直面反驳。只能加倍地把这笔账算在一旁窃笑不语的中文系姑娘们身上。
陆谦见她目光愤恨不已，脸色不由得一沉。深知虽然是孟欣悦自己出言不逊惹恼了董教授，但她好面子，又不知悔改，必然更与中文系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可这也是她自找的。陆谦转念一想，倒也坦然了。以孟欣悦的性格，迟早得找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找中文系麻烦，她根本没必要过于担心孟欣悦因董教授迁怒中文系。况且，中文系难道真怕她不成？
陆谦崇尚和平，但自诩不惧怕战争。因而也挺直了胸脯，毫不畏惧地与孟欣悦对视。
孟欣悦一直以为陆谦作为班长却没有魄力，只知嚷着“大局为重”去和稀泥，软弱可欺，却未想也有毫不退却的时候，和她瞪了半晌也不见陆谦落下风，只能悻悻然收回了目光。
碍于领导们，江雯雯只能无声大笑，成功换得孟欣悦白眼一枚。
忽然全场掀起一阵尖叫。
方才还对峙的几人一惊，赶紧将目光投向讲台——可是那个顾盼生辉的女子，眉眼如此熟悉。可不就是苏时？
苏时的五官本就生得非常好，此刻化了妆，在聚光灯下更显精致。一袭绣有牡丹花的大红旗袍更将她衬得分外窈窕，艳丽动人。
“这货咋跑台上去了？”江雯雯惊呆了。
梁欢也很疑惑。苏时之前跟她们虚虚实实地闹了好一番，无不是在表现她对梁青霄并无好感。这会儿怎么主动出现在讲台上了？可盯了她好一会儿，梁欢不得不承认，以苏时之明艳，确实再适合在镁光灯下生长不过了。
无怪乎会找她。论长相论气质，能压住这种场合的，全中文系寥寥无几，搁在梁青霄身边毫不逊色的没准也只有苏时一人。
陆谦却在旁边淡淡地说：“在场的人都是冲梁青霄学长而来，苏时这时候出场被赋予了特殊意义。但在所有人眼中，看到的只是梁青霄的即将出场，而不是她苏时。”
陆谦这话说得极为小声，明显只是说给梁欢听的。梁欢知道她对苏时意见颇大，没准认定苏时是想挖空心思和梁青霄搭上关系，不然不至于出言挖苦。但她说的也是实话，在场妹纸居多，何至于为苏时放声尖叫？不过是想到梁青霄即将出场罢了。
但传到苏时耳朵里，指不定要怎么想，本来不大好的舍友关系肯定更为雪上加霜。因而梁欢只是笑而不答。
果然苏时的出场是为了迎接梁青霄。很快她就盈盈站于一侧，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梁青霄缓缓走出。
其时全场又是一片尖叫！
梁青霄久负盛名，前来围观者自然众多。况且A大不少学姐是当年以不谙世事的学妹身份看着他叱咤风云，看着他潇洒离去，看着他留下永远的传说。那是最美好的少女年代，那时候的梁青霄当然也是最美好的回忆。于是在一大波的学姐不断美化下，学妹们也为梁青霄勾勒出了高大完美的形象，暗自崇拜以求能见一面的不在少数。这会儿看见真人，当然抑制不住叫出声来。
更何况梁青霄本身就是气质出尘的翩翩贵公子一枚……
孟欣悦看不得中文系的人得势，当下想嗤笑一声，却又顾忌前方的董教授，只能抿着嘴，低低地说了一句“哗众取宠”，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见此，江雯雯得意得要死，连看着梁青霄都顺眼极了。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悠悠念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孟欣悦当然听得出来江雯雯是在红果果地损她，顺便捧了捧梁青霄，顿时气得两眼圆睁。但转瞬间，又仿若想起什么一般，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江雯雯只当她在故弄玄虚，便撇了撇嘴。却忽然来了兴致，转头打量起梁青霄来。
皮肤白皙，眉眼如画……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怎么看，都是一副弱气小白脸的样儿。不过气质确实高贵淡雅，配着那张俊逸的面庞，无怪乎会让那么多小妹纸为他折腰了。连艳光四射的苏时，站在他身边，也难免沦为陪衬。
可再好看，也不是江雯雯的喜欢的类型。所以她自认看梁青霄还算公正。男人嘛，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但梁青霄一开口……那种侃侃而谈的自信姿态一下子就吸引江雯雯了。艾玛，这真的还是和她在一起闷不吭声气氛极其压抑别扭的男人么？江雯雯忍不住吐槽，梁青霄你造你居然是个闷骚男么？
平心而论，梁青霄的演讲生动幽默，深入浅出，低调奢华有内涵，再加上十足的个人魅力，现场气氛热烈到不行。以至于方才课堂上还颇为得意的球球都偃旗息鼓了，又自嘲又欣慰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这话让前方领导听见影响可不好，领导可没几个年轻的。因而陆谦赶紧截住话：“老师不必自谦，只要有老师在，中文系难免不会出第二个梁青霄。”
球球本也喜欢陆谦，觉得她不仅踏实学习，作为班长更是将班级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此时不由得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她：“陆谦，我很看好你啊。”
陆谦才说会出第二个梁青霄，球球就点了她的名，看重之意不言而喻。陆谦自是钦佩梁青霄，冷不丁和他对照，禁不住愣了半晌，又是激动，又是惭愧，过了好半天才说：“哪里，我还差得远……”
球球忽而叹了一声：“你们宿舍四个孩子，我都很喜欢，也对你们寄予厚望。唯独苏时……她的聪慧不在你们之下，却太过离经叛道。我总担心她会误入歧途，你们得好好关心她才是。”
陆谦一怔，不明白怎么提起苏时了。但球球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陆谦想起苏时的种种，不由得皱起了眉。球球见此更是一声长叹：“你们入学毕竟不过一年多，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但我看得出来，那孩子走的道路……几乎是追随着梁青霄所去。”
作者有话要说：
☆、24。问答与身份
陆谦和梁欢俱是一震。梁欢蓦地想起来苏时提起梁青霄时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可眼底确实似有一缕火焰在跳跃。
球球看着候在一边垂首浅笑的苏时，悠悠叹道：“那孩子的好胜心太强，总想胜过梁青霄。可到底年轻，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非要争个玉石俱焚的话，只会彻底毁了自己……”
她俩一呆，再看苏时看似完美无缺的笑容，好像真藏着那么一丝不甘。
那时苏时坦言想要胜过梁青霄，梁欢只当她故布疑阵企图迷惑自己，却不想是苏时的真心话。
可苏时再优秀，比起梁青霄来终究差了一截。她何必……梁欢想起近日苏时的种种异状，更是困惑不解。这位舍友的心思，她从来都读不懂。
陆谦却有些犹豫：“苏时平时看着不像这种拎不清的人……”何止如此，简直就是放浪随性，不拘一格，哪里像球球说的那般锱铢必较。但这种充满偏见的话却不能对球球说。
球球高深莫测地一笑：“现在当然看不出来。等你长大你就懂了。”
陆谦：“……”
她和梁欢开始觉得，球球的话跟江雯雯的一样信不得。果然一切都是错觉。
一个半小时过得很快，转眼梁青霄已经讲完了所有的内容。在一片欢呼声中，他微笑颔首，苏时则站出来说：“接下来是自由问答时间——”
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好多妹纸激动地叫着梁青霄的名字，站起来举高了手。梁欢看着，总觉得有种等待帝王临幸的意味。不过苏时控场能力不错，不多时就井然有序了。
第一个是中文系的学姐。梁欢瞅着还有点眼熟，仔细一想似乎还是学生会主席团成员。听说也非常优秀，已经取得保研资格了。但记忆中这学姐总是一脸严肃，而不是现在这样狂热亢奋。
“梁青霄学长，我经常听系里的教授提起你，事实上在A大你已是名声鼎沸了……”学姐一激动，连话都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我也很仰慕你，想要成为你那样的人，或许这也是中文系后辈们的想法……所以我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全场哗然，四下皆在议论。梁欢也颇为震惊地说：“完全看不出来啊。学姐胆子挺大，就这么直接说了。”但又觉得学姐过于冲动。毁形象啥的都是好说，给前方领导留下坏印象就糟糕了。再者，梁青霄回不回答另说，就算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他毕竟是社会上的人了，还会给这些难以见面的学妹追他的机会不成？
当年暗恋梁青霄的前仆后继，也没见有一个成，总不至于现在见过世面了，却过尽千帆皆不是，想回来找个小学妹谈……
江雯雯倒很高兴，觉得学姐此举很对她的胃口，虽然她对梁青霄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
“感谢学妹看得起我。但梁青霄到底只是过去，未来在你们手中。你可以借鉴我，我很高兴。但你只能成为你自己。”梁青霄说。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顿时又掀起了一片掌声。学姐红着脸，在嘈杂声中结结巴巴地说：“是……学长说得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下午我真的获益匪浅，但梁学长绝不仅仅是过去，而将在我们心中不朽……其实人生在世难免为俗世所扰，纵然有学长答疑解惑，仍想知道……”
“中文系的人都是这么迂腐么，真够酸的。”孟欣悦压低了声音，不屑道。
“……学长现在是否仍旧孑然一身？”那学姐说罢这话，又慌乱地补充道，“并非我一人所想，实乃民心所向……”
拐了个弯子，却还是没有逃开梁青霄有没有女朋友的话题。
梁欢撑着额头，和陆谦对望一眼，无奈地笑。
梁青霄本就是天之骄子，分外出众。不知是不是学中文的原因，说话总带点文艺气质，各种引经据典，古词佳句信手拈来，在其他人看来可能只觉得有些高大上，或者觉得只是在装逼，但对本系的姑娘们来说，吸引力无疑是极大的。
梁青霄必定是妥妥的文艺男青年。就是搁网上会被抨击，搁现实会被追捧的那种。谁让大家都是研究这个的，而其他条件又那么优秀呢。
看学姐都那般神混颠倒就知道了。
得了。前方领导已经投去不满的眼光了。但他们也吃文艺那一套啊，就喜欢人不好好说话，一听学姐文绉绉的，也不那么怪罪了。
梁青霄也笑了：“学妹不必如此拘谨。人本空空而来，空空而去，始终孑然一身罢，并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事儿。”
孟欣悦已经听得直皱眉了。江雯雯嘲笑地看着她，同步翻译：“他的意思是说，没啥不好意思说的，哥现在就单身了咋地。”
孟欣悦瞪了她一眼。江雯雯无辜摊手：“我是一片好心，怕你听不懂。”
那学姐听到梁青霄这么说，更是激动不已：“那……学长……学长可有想法……”
“不好意思，自由问答时间有限，原则上每个人只能问一个问题。请把时间留给更多的人。”苏时忽然插话。
梁青霄也微微颔首：“咱们今天讲的是‘期待更好的你’，我都毕业了，就不用过多地关注我，还是聊聊你们吧。”
话音刚落，孟欣悦刷地举起了手。
何止梁欢、陆谦、江雯雯这仨，整个中文系都瞬间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她们和自动化系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连一心考研的学姐都有所耳闻。既然势成水火，身为班长的孟欣悦当然不屑来听梁青霄的讲座了。就像前几次中文系的人都自动抵制不去听自动化的学长讲一样。
但孟欣悦出现也就罢了，这会儿还举了个手……简直惊悚。
偏偏苏时还真点了她起来。梁欢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苏时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莫名地有些慌……一旁的陆谦似是想起了前几日孟欣悦的表态一般，不由得皱起了眉。
整个中文系顿时沉浸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中。唯独台上的梁青霄和苏时，一个温润从容，一个眉眼带笑。
孟欣悦站起来后，朗声道：“大家都说你是A大学霸，这毕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考证起来也很困难不是？谁知道是不是谣传……”
四周顿时一片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