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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玉娘子两句话的工夫,青袍人已和高万成过了五招。彼此的动作,都极神速,铁笔肉掌,各极变化之妙。王宜中看的全神贯注,似极神往。
青袍人突然大喝一声:“好笔法。”左手一招“如封似闭”,封住了高万成的笔势,右手一招穿心掌,宜向高万成的前胸。双掌齐出,各具妙用,高万成被迫的向后退了两步。
青袍人动作迅快,一记得手,如影随形般,欺身而上。高万成右腕疾缩,人又向后退了两步,金笔疾点,闪起一片寒芒,点向青袍人的前胸。
青袍人右手一挥,横向文昌笔上劈去。他竟然以肉掌对那高万成手中的文昌笔。
高万成心头火起,右手暗加劲力,横里一击,硬向青袍人掌上砸去。掌笔相触,如击败革,青袍人五指一翻,抓住了高万成的文昌笔。
高万成暗运劲力,向后一拉,竟然未能把文昌笔挣脱敌手。
青袍人冷笑一声,左掌一挥,当胸拍去。
高万成的文昌笔在敌手之中,无法挣脱,除了撒手而退之外,只有一个办法硬接对方的掌势。
玉娘子想到那青衣人乃是以掌力见长,高万成和他硬拼掌势,自然是要大为吃亏了。当下一振长剑,准备出手相助。
但她的举动晚了一步,高万成左手扬起,硬接了那青袍人击来的一掌,双掌触接,响起了一声轻震。
高万成只觉接下的不似一片肉掌而似一块坚硬的金石,震得五指若折,腕骨奇疼,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三步。右手紧握的文昌笔,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开去。
玉娘子矫叱一声,长剑疾伸,斩向了那青袍人的右腕。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玉娘子,你比高万成的武功如何?”手掌一翻,硬抓住了玉娘子的长剑。
王宜中瞧得吃了一惊,忖道:“这个人怎敢以掌指硬抓那百炼精钢的剑锋。”
只听青衣人喝道:“撒手!”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这当儿,周冲右手一抬,五点寒芒,梅花型飞了过去。
那青袍人双手练成了奇异的武功,不畏刀剑,但身体的其他部分,却是和常人无异,眼看对方暗器飞来,分取双目、咽喉、前胸,心中大急,一吸气,疾向旁侧闪去。
自顾要紧,闪避暗器时,一下子松开了文昌笔和玉娘子手中之剑。
玉娘子玉腕一沉,剑身下探,挑起了未及落地的文昌笔,接在手中。
周冲一发暗器,逼退了青袍人,立时踏上一步,双手齐挥。这一次发出的都是极为细小的暗器,飞鱼刺、梅花针之类。
月光下,数十道银线闪烁而至。
青衣人一皱眉头,拍出了一掌,人却又向一侧避去。对这等无声无息的歹毒暗器,青衣人亦不敢稍存大意之心。
玉娘子疾快地奔到高万成身侧,低声说道:“高兄,伤的如何?”
高万成道:“不要紧,我还支撑得住。”
玉娘子道:“小妹身上有疗伤丹药。”
高万成道:“不用了。”
举步行近王宜中,沉声接道:“来人武功高强,非得门主出手不可了。”
王宜中道:“我成吗?”
高万成道:“如是门主不成,咱们金剑门中,还有何人能够和他对手?”
王宜中如是多疑一些,这句话或将使他心中不悦,但王宜中心窍尚未全开,一切反应,都很直接,只觉高万成这句话十分有理,自己既是一门之主,如是属下非人敌手,自然要亲自出马了。
当即从玉娘子手中取过长剑,缓缓行向那青袍人的身前。
青袍人两道目光,盯注在王宜中的脸上,仔细的看了一阵,冷冷说道:“你是金剑门的门主,如是败在我的手中,金剑门都算区区的手下败将了。”
王宜中道:“金剑门下的人手很多,我败了就是我败了,和别人无关。我不喜和人多费唇舌,你小心了。”长剑一抬,刺了过去。
青袍人右手一挥,反向长剑上抓了过来。
王宜中知他掌指上练有特别的工夫,不畏剑锋。当下一转剑锋,反向青袍人的腕脉穴上削去。
这一剑看上去无什么变化,平凡至极,但却是制机之变,出自王宜中的潜意识中。
那是一招平中蕴奇的招数。
青袍人也许是太大意,也许这一招来的太过突然,想闪避已自无及。冷森森的剑锋,划中了青袍人的脉穴。立时筋断血流,右手残废。
青袍人的五指抓住了长剑,但他右腕筋断,已经无法运气自保。
原本坚逾精钢的掌指,完全恢复成了血肉之躯。
王宜中剑锋一转,惨叫声中,青袍人右手五指完全被利锋绞断。
没有人看清楚这一招的变化、玉娘子大声叫道:“剑气!”
一个人如若能练到剑气的境界,也就进入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上乘剑道,就是枯木、飞叶,在他手中,亦将有无坚不摧之能。
青袍人悚然惊退,转身飞奔而去。
周冲大喝一声,挥手摇肩,数一种暗器一齐飞了出去。惨叫声中,又有三个黑衣人被暗器击伤。
兵败如山倒,来人大遭伤亡之下,战志全无,呼啸一声,疾奔而去。
一时间,杀气弥漫的战场,又恢复了平静,青袍人落在地上的五个手指,仍然不停的颤动。
王宜中望望那落在地上的手指,轻轻叹息一声,缓缓把长剑交还到玉娘子的手中,道:
“高先生,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咱们要利用这一个机会。”
王宜中道:“机会,什么机会?”
高万成道:“门主杀伤那青袍人,必然会招来对方更多的高手报复。”
王宜中道:“那算什么机会?”
高万成道:“门主利用这一段时间,在这里习练武功,等敌人找上门时,也可以用他求证你武功上的成就。”
王宜中道:“那是说咱们要留在这里了。”
高万成道:“不错。”
王宜中点点头,道:“好吧!”
高万成道:“现在时光,每一刻对门主都十分重要。”
一切都按照高万成的安排,几人都留在庙中。高万成、玉娘子、周冲,各以绝技,传授给王宜中。
天到日落时分,三人都已感觉到无艺可传。
王宜中像一个浩瀚的大海,似乎是无物不容的大海。
高万成长长吁一口气,道:“门主的成就,比我们预想的进步更快,现在咱们应该吃点东西了。”
原来,几人都在练习武功,竟然把吃饭的事都已忘去。
玉娘子低声说道:“很奇怪啊!怎么不见有人来呢?”
高万成道:“他们已无可遣之人,至少,他们已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遣派出比那青袍人更强的高手。”
玉娘子道:“这么说来,他们不会来了。”
高万成道:“会来,而且一旦再来,必将是更难对付的人。”
王宜中道:“此刻,咱们应该如何?”
高万成道:“等下去。”
玉娘子道:“高兄为什么要选择这一处在等他们呢?”
高万成道:“分散敌人实力,使他们首尾不能兼顾。”
玉娘子道:“小妹愚笨,仍然不明所以。”
高万成道:“他们隐身幕后,故弄玄虚,奴役别人为他们办事,表面上瞧去,十分神秘,但中间不能有一点阻碍,一旦有了些变化,他们整个计划都受到了阻碍,必得要一段时间,才能够调整过来。”
玉娘子接道:“我有一点明白了,你要破坏他们的计划。”
高万成道:“不错。我要在此和他们先来一次小规模的决战,如能因此查出他们的首脑,那是最好不过,万一不能,也将使他们大受损失,咱们由被动争到主动。”
玉娘子道:“但我们的人手太少。”
高万成道:“本门中四大护法,午后不到,日落之前,一定可以赶到此地。再传本门门主之谕,召集本门中一些剑士到此,如能一鼓作气,瓦解那个神秘组织,也算挽救了武林中一次大劫。”
太阳下山之前,龙、虎,狮、豹四大护法,都如约而至。
高万成未问四人办的事情如何,立刻要四人开始传授王宜中武功。
龙、虎、狮、豹各具有一身上乘的武功,尤以赤须龙严照堂的一身成就,实已到了极上乘的境界。
四人一开始传授王宜中武功,心中立时感觉到大大的震惊。原来,四人发觉那王宜中学会了几招武功之后,必然会另外变出一两招来,正是几人梦寐所求的变化。
四大护法,固然把一身武功都传授给王宜中,但在授受过程之中,四人反而也获得了极大的进益。
三日时光,四大护法已然倾尽所学,再无可授之技。
这日午后,高万成道:“今夜之中,如再不见有人找来此地,咱们也要动身了。”
玉娘子话题一转,道:“高兄,贵门主大约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才智之士,任何武功,他不但一学就会,而且能够学得十分通达。”
高万成道:“玉姑娘,十七年的时间,何等悠长,我们等了十七年,岂能是白等的吗?”
两人谈话之间,赤须龙严照堂大步行了进来,道:“高兄,门主已尽得我们四人武功,适才我们四人联手和他过招,他亦用我们传授的武功对手,看是否已能够运用纯熟。”
高万成道:“好!我们留在这里的心愿已完,今天休息一夜,明天动身。”
严照堂道:“这一次,咱们行向何处?”
高万成道:“咱们这次和敌人冲突,一切都由对方主动,现在,咱们应该找他们了。”
严照堂道:“先生的高见甚是,不过,我们奉命在仙女庙中守候,不见敌踪出现,赶往王夫人被囚之处,也扑了空,他们似乎隐蔽起来,只怕不易找到。”
高万成沉吟了一阵,道:“他们组织本就神秘,隐于暗处,稍微受到挫折,立刻潜隐,这正是他们的如意算盘。现在,咱们要设法找出他们。”
严照堂接道:“先生可是胸有成竹了吗?”
高万成道:“敌暗我明,咱们无法找出敌人,但咱们的一举一动,却全在敌人的监视之下,如若咱们保护着门主,决无法逃避过敌人的耳目,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开门主走单,目下门主武功,足以自保,咱们可以放下一大心事。”
严照堂神情肃然,沉吟了一阵,道:“话是不错,不过门主身份尊贵,又全无江湖经验,有你高兄随行,我们可以放心,让他单独行动,那就太过冒险了。朱门主盖代英才,机智、武功,双绝人间,但他也难免受人暗算,前车之鉴,在下不主张冒险。”
高万成道:“咱们利用本门中的暗记,用作连络,和门主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随时可追踪而至。”
严照堂摇头说道:“危险得很,此事还得从长计划。”
高万成道:“严兄,你们这几日都和门主在一起习练功夫,门主武功如何,你严兄心里早该有数了。”
严照堂道:“朱门主用尽了心机,培育出第二代门主,那确是天纵奇才,世所罕见。但江湖诡诈,防不胜防,单凭武功实不足保本身的安全。”
高万成道:“严兄,你既知我掌本门令符,应该听我的命令,对吗?”
严照堂道:“门主身份,高过本门令符,他的安危,自非高兄掌管的令符所能左右!”
两人各执己见,一时间形成了相持不下之局。
这时,王宜中适巧练过武功,行入室中。看两人面色肃穆,似有争执,立时说道:“什么事啊?”
高万成道:“严兄,这件事咱们不用争执了,提供门主裁决如何?”
严照堂道:“可以,不过,要允许我畅所欲言。”
王宜中第一次遇到了内部形成的争执,但他这些日子中,灵智大开,已具有处事之能,和初离天牢时已不可同日而语。当下说道:“好!你说出来听听,什么事?”
高万成仔细的说明了计划之后,又道:“如不能诱敌上钩,时机稍纵即逝。如是敌人潜隐远扬,咱们再想追寻敌踪,必将大费周折。而且,门主足可独立应付变化,此计虽有行险成份,但实则无险可言。”
王宜中说:“很有道理。”
严照堂一欠身道:“禀门主,属下还有下情未达。”
王宜中道:“你请说。”
严照堂道:“门主身份,何等尊荣,岂可用来作饵,此为一不可。再说江湖宵小,手段卑下,下毒伏击,无所不为,门主武功虽高,但却全无江湖阅历,此为二不可。门主遇上了什么凶险,固然我们四个护法无颜见本门兄弟,就是你高兄也不见得光彩,退一步讲,就算门主有能保着身体平安,但他只要遇上一点羞辱,咱们金剑门就算栽了一个筋斗。此为三不可。”
高万成淡淡一笑,道:“严兄说的有理。”
严照堂道:“高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