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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是什么改变了他?答案不问而知啊!
远观赵斜阳,论人品,风流俊俏温柔体贴;论背景,他是名震天下的白道少年高手;论家世,更是江北八阀之一京师赵家的嫡系长子,阀主之位迟早有一天要落在他的头上。这样一个人,又岂是自己这个出身黑道落魄江湖,四处遭人追杀的浪子可以企及?更何况自己风流成性,惹下无数相思情债,伤了灵儿一次又一次,这一点与赵斜阳的一往情深、痴心一片相比,更是望尘莫及。
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鹰刀的心头,也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这个糖人这般可爱,我想若儿妹妹一定会很喜欢的。如今她正在病中,我们不如买了这个糖人给她,好哄她开心……”楚灵微笑着回答赵斜阳,语气之中透着一丝亲密。
震慑于她绝世无双的容貌和超凡脱俗的举止,围观之人已是滔滔汹涌,在她身旁两丈开外形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可对于她来说,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自然丝毫不放在心上。
赵斜阳点了点头,转身对摊主轻声言道:“老先生,这支糖人我们要了,请问多少钱?”
那摊主哪里还能答出话来?他虽然已年届不惑,可曾几何时见到过楚灵这般绝色,一时间竟浑然忘我,根本没注意到赵斜阳说了些什么。
赵斜阳也不着恼,依然轻轻地问了一遍。
那摊主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手道:“公子爷,不用了。你们两位大贵人能光顾小摊,已是小老儿几世修来的福气,这小糖人儿你们喜欢,拿去便是……”
楚灵微微一笑,温柔道:“这怎么行呢?这个糖人儿做工精巧,栩栩如生,老先生一定为此花了很多的心力……这样罢,我们给你一两银子,好不好?”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一两纹银足够买下整个摊子的货物还不止,楚灵出手之阔绰实在令人羡慕。
赵斜阳当即掏出一锭碎银塞至那摊主手中,那摊主待要推拒,楚灵与赵斜阳二人早已离开摊位向前走了。
楚赵二人一路前行,一路说笑,身后围聚着的大批人群也是一路追随,如众星拱月一般。
而夹杂在人群中的鹰刀望着被众人拱戴着的楚灵和赵斜阳,一种自卑自怜的情绪占据了整个胸腔,心中又是凄苦又是难受,脚步说什么也迈不出去,更别提上前与楚灵相认了。
他们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他下意识地低下脑袋,往人群中缩了缩身子。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做,在这汹涌的人群之内,他只要不做出一些引人注目的夸张举动,又有谁会注意到他?
“那位姐姐真的好漂亮啊!简直像仙女一样。”藤原伊织为楚灵的绝代风姿大为倾倒,不禁脱口赞道,却忘了她自己的容貌丝毫不逊于楚灵,只是她的美丽被斗篷遮住,旁人瞧不见罢了。
她赞叹几声,转回头来却发现鹰刀脸色苍白,不由关切地问道:“鹰哥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
鹰刀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可能内伤没有完全痊愈的缘故吧,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小月,这里没什么好看,我们还是走吧。”
鹰哥哥今天好像有点不妥啊!在平时,他只要看到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也会口沫四溅眉飞色舞地从头到脚品评一番,可是今天他居然会打退堂鼓,实在是有些反常。
藤原伊织心中暗暗想道,却不忍怫他的意,柔顺地点了点头,随着鹰刀慢慢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小月,你觉得那个男人怎么样?”低着脑袋闷头走了几步之后,鹰刀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藤原伊织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男人?哪个男人?”
“就是那个女人身边的那个男人啊……”
藤原伊织更是糊涂,道:“什么那个女人那个男人的,你究竟是在说哪个女人哪个男人啊?”
鹰刀不禁笑了起来,道:“就是一直站在你说她长得很美的那个女人身边,一脸得意洋洋,活象拣了个大元宝的那个男人啊!”
藤原伊织也咯咯笑了起来,道:“你说他呀,那我可没注意。当时我的眼球完全被那女人吸引住了,哪里还会注意到他?不过,看那男人的衣着打扮,似乎出身高贵不凡……能和那样美丽的女人在一起,我想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鹰刀默然半晌,低叹道:“是啊!京师赵家的嫡系长子,四大名剑之一,这样的人自然是极优秀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才能给她带来幸福啊!”
灵儿,灵儿,难得赵斜阳如此痴心爱你,那么就请你忘记我这个江湖浪子,去紧紧抓住属于你的那份幸福吧!
“鹰哥哥……你认识他们吗?”感应到鹰刀那伤痛的心情,藤原伊织小心翼翼地问道。
鹰刀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算不上认识,只是有一面之缘罢了。我出身低微,在江湖上又是声名狼藉,和他们根本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算是曾经相识过一场,只怕他们也已不记得我是谁了……”
从此萧郎是路人。也许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听到灵儿她那天籁一般的琴音,也许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看见灵儿她那恬淡的笑容了吧。
黯然之色在他眼中一闪而没,鼻子竟没来由地一阵发酸。
“我们走吧……”
鹰刀伸出手去,轻轻拉着藤原伊织离开汹涌的人群逆流而去。每走一步,便觉得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下去。
梦总有醒过来的时候,爱一人个人也该有放手的时刻。既然灵儿现在过得开心快活,自己只要在一旁默默祝福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将她拥入自己这并不安全也并不幸福的怀中?
隐龙战舰于凌晨时分在公安城西北的某个河湾处稍稍停驻片刻,放下约百余名负责骚扰公安城的“战龙”战士后,便一路西进,停泊在夷陵、公安两城之间的要冲地带隐蔽起来。
除了留下数十名战士看守船只外,剩下的人全部弃船登岸,进入计划指定的作战地点。
为保险计,温师仲非常大方地将此次战役的指挥权全权交给杨四负责,对此,杨四不由暗自苦笑。表面看起来,这似乎代表了温师仲对他的无私信任,实际上却是另有玄机。因为此次战役的行动方案基本已经确定,何时进,何时退,如何进,如何退,都已作了详细部署,无论换谁去临场指挥,吃败仗的机会都很小,除非是军事白痴。在这种情形下,温师仲依然坚持由自己亲临战场,无非是在向自己卖好而已。
当然,杨四也不会抗拒这个任命,毕竟这也是一个深入了解隐龙组战力的绝佳机会,这一点对以后吞掉温家的计划将大有裨益。
战事一直进行地很顺利。
大江南北久无战事发生,敌方的防备必然松懈,杨四又将突袭的时间选择在人体警觉性最低的黎明时刻,再加上此次突袭行动前毫无征兆,行动隐秘,出其不意,有这几大优势,这场仗还没有开打,已先赢了一大半了。
首先,由袭击公安城的“战龙”战士在花溪剑派的堂口实施火攻,并用长弩强弓远程打击自火海中逃逸出来的敌方战士。待火势稍小之后,便强行突入花溪剑派的堂口,冲杀一阵,在敌方组织起有效反击之前,立刻主动撤退。然后等到敌方稍有松懈,又故技重施强行突入进去冲杀一阵。如此冲杀几番,敌方阵脚已然大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生出有大批外敌入侵的错觉,惶急之下立时向夷陵传讯求救。至此,这组“战龙”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在进行最后一轮冲杀之后,施施然退出公安城,渡江北上而去。
由于这组“战龙”的战术意图是骚扰为主,伤敌为辅,每一次突入花溪剑派的堂口冲杀都是一触即退,来去如风,故而尽管花溪剑派在公安的驻兵有七百余人,足足是己方人马的七倍之多,却连半丝“战龙”的影子也摸不到,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而“战龙”这一方虽然在人数上居于劣势,可本身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是温家最精锐的野战部队,再加上战术有效,居然仅仅死伤了十九人,便达到了预定的战略目标,全身而退。
公安城一战可说是初战告捷。接下来就看伏击夷陵援兵的这一战能否取得辉煌战果了。
杨四经过深思,将主战场定在一个名唤“羊肠道”的地方。顾名思义,“羊肠道”处于夷陵城东三十里的两座大丘陵之间,道路狭长弯曲,却是夷陵去公安的必经之路。
日渐午时。
由于是寒冬季节,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即便偶有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将下来,也不觉得有丝毫温暖,反是凛冽的寒风呼啸在山谷之间,让人颇觉萧杀。
杨四率领着五百名战士埋伏在两座丘陵之后。这五百名战士大都是“战龙”成员,其中另有一百二十人是温师仲自温锥手中“兼并”
过来的关中温家的部队,这批人被拆散后分别安置在“战龙”各小队中。所有的人都是精于野战的武功好手,强调的是大群体作战的组织和配合,而不是单打独斗。每个战士都配备有强弩一把、利箭两筒约五十支、利于砍削的薄背窄刃刀一柄、利于组成队形冲刺的镔铁枪一支。
当杨四初见这批装备精良、神情彪悍的战士时,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和当日沈园一战温师仲所派的那些垃圾相比,这批人实在是强太多了,若是当日温师仲给自己的是这批人,自己根本无须借助习促易的神武军求胜。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侧面佐证了这批人的确是温师仲最后的家底了,否则的话他无须将这批人冷藏到现在。看来,这一次温师仲真的是想孤注一掷了。
杨四将队伍分成八个小队,每队约六十余人。其中四个小队分别埋伏在“羊肠道”首尾两端的两座丘陵之后;另派两个小队埋伏于“羊肠道”中段的丘陵之后;最后两队作为预备队,随时做好策应救援的准备。
杨四用兵素以智取,不喜力敌。他此次安排的阵势,看似将五百名战士分成八个小队,每个小队的力量未免稍嫌薄弱,可在“羊肠道”这种仅能容五人并肩而过的狭长地形上,敌军便是人数再多也使不上劲,己方的六十余人已经可以在局部取得强势。
在这样的地形上,采用这样的阵势,敌军不来则已,要来便是必败的命运。
“啾……啾啾……”
天空中突然传来凄厉的鹰唳之音。杨四仰头望去,却见一头灰色的猎鹰在空中盘旋飞舞,其飞翔的路线极为奇异,时而俯冲直下,时而盘旋而上,时而环形绕圈,时而弧形飞掠。
“回禀先生,前方‘刺龙’已传来消息,夷陵敌军已距此地五里之近,嗯……全部是骑兵,人数在……在六百人左右。”一直随伺杨四左右的“战龙”统领钟长青突然对杨四说道。
杨四大奇,钟长青一直跟在自己身旁,期间并无与他人有过接触,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些情报的?疑窦刚起,随即醒悟。猎鹰,正是天上这只奇异的猎鹰通过盘旋飞翔的方式将情报传给了钟长青。
可以想见,“刺龙”为了培育这只懂得传递情报的猎鹰一定下了许多的心力。一般帮会培育猎鹰,大都是为了追踪敌人踪迹,而“刺龙”却另辟蹊径,想到训练猎鹰各种飞翔方式,来用作传递情报,这可说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创举了。
杨四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反而故意问道:“长青兄是如何得知这些情报的?”
钟长青是温师仲的心腹大将,此次随行杨四督战,本就是温师仲特意安排来牵制、监视杨四的,自然不会将“刺龙”的秘密轻易泄漏给杨四知道。可是杨四既然问起,他又不能不答,只能含糊道:“回禀先生,我们隐龙组传递情报另有一套玄秘的手法,没有家主的命令,长青不敢擅自主张透露给他人知晓。不过请先生放心,这个情报绝对准确……”他想了想,怕这样回答会引起杨四不悦,又补充道:“家主素来宠信先生,如果先生想知道这套手法,一问家主便知。”
杨四何等聪明,立时从钟长青的话语中推断出温师仲仍对自己有防备之心,心中不由暗暗咒骂几句,口中却笑道:“杨四不过随口一问而已,并无他意,长青兄既然不方便,就不必勉强了。哦,对了,既然敌军都是骑兵,我们应立即在‘羊肠道’的出口处多设几道绊马索。敌军已经迫近,这件事须得立即去办。”
钟长青点头答应,挥手招来一位战士,将命令传达下去。
待得将绊马索布置妥当,远处已可见尘土飞扬,依稀可以听见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响,却是敌军已然来了。
杨四向钟长青点头示意。
钟长青大手一挥,打出了准备战斗的暗号。刹那间,人人屏住呼吸,将身体蜷缩埋伏在丘陵的灌木、石块之后,箭上弦,刀出鞘,静待大战来临的那一刻。
杨四仰躺在地上,耳中听着越来越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