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鹰大爷?鹰大爷?”若儿皱着眉头,在口中翻来覆去的念叨着,突然猛然醒起,不禁大哭道:“死啦……他死啦……他被我害死啦!是我!是被我害死的!”
柳儿吓了一跳,急道:“什么死了?谁死了?”
“鹰大哥……鹰大哥他死啦!他被我害死啦……”若儿泣不成声,哆哆嗦嗦道。
“姑爷?你说……你杀了姑爷?”柳儿一听之下,脸上血色尽褪,也顾不得若儿手中的匕首,抢上一步拽住若儿厉声喝道。
若儿任由柳儿拽住,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脑子混乱之极,也辨不清柳儿话中之意,道:“是我……是我害了鹰大哥。他……他死了,再也活不转了。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和他死在一起……”说着,一把推开柳儿,踉踉跄跄地便往门外冲去。
眼见若儿神色混乱行迹疯狂,柳儿自忖以自己一人之力未必能将她拦下,便不敢阻拦,眼睁睁瞧着若儿消失在门外。
好在这里究竟是自己的地头,只要想法子知会府里的人四处追捕,相信若儿也无法逃离此地。
柳儿到底还有些谨慎,知道不能仅凭若儿一人之言便确定鹰刀已死。
她犹豫片刻,疾步冲上二楼若儿的房间,细细查看之后,果然发现房内血迹斑斑,似有打斗过的痕迹。
果然出大事了!小姐……小姐,你的命好苦,好不容易嫁了个如意郎君,谁知刚刚成亲便……
“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柳儿一边高声呼喊,一边奔出房门,一脚踹开位于若儿房间之侧,属于随伺丫鬟的房间。
藉助房内昏暗的光线,瞧见指派给若儿的两个丫鬟兀自直挺挺地高卧于床上。
柳儿冲上前去一把掀开被子,照着其中一人的脸上便是狠狠一个巴掌扇去,口中喝骂道:“两个小蹄子还在挺尸呢!你们都是死人啊!隔壁房间都出了人命啦……”
柳儿急怒之下,这一巴掌着实沉重,连自己的手掌都隐隐作痛,岂知那丫头竟像是轻风过耳一般,丝毫不觉。
柳儿心知有异,凑上前去,见那丫头脸上真真切切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可嘴角犹然挂着笑容,沉睡如死。再瞧另一个人,却也是同样的鼻息沉重海棠春睡,丝毫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柳儿哪里会知道,为免有人干扰,苦别行早已经将这两个丫头,以及整幢楼内的杂役、守卫人等均用重手法制住昏睡穴,没有十二个时辰,根本无法醒过来的。
虽然不知这两个丫头为何会变得这样,柳儿也知不能再耽搁了,须得将此地的异变尽早通知他人才好。
于是,她不再理会这两个丫头,恨恨地将被子甩在地上,急匆匆地向门外去了。
“来人啊!杀人了!来人……”
须臾间,整个温家后院响彻柳儿凄厉的呼喊声。
若儿如丢了魂一般在庭院中四处游荡。时值清晨,园中来往之人并不太多,瞧见她的神色,人人侧目诧异,但知晓若儿是新姑爷的贵宾,倒也不敢多事上前询问。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瞧见不远处的一池碧水旁有七八个杂役、守卫之类的人围聚在一处,手指前方窃窃私语。
若儿本不想理会,正欲离去时,耳边隐隐约约飘过来一些片言只语,使她改变了主意。
“……那和尚……好奇怪……姑爷……水……”
和尚?
若儿精神一振,飞奔上前推开那些人一瞧,果然看见一个清矍欣长,气度不凡的白衣僧背对着众人临池而立。
这人便是化成灰,若儿也能认得,不是“魔宗”苦别行又是谁?
眼泪夺眶而出,悲愤在胸中燃烧成一团无法熄灭的火。
“你这恶和尚……还我鹰大哥命来!”虽然明知不敌,若儿还是通红着双眼,哭喊着举起手中的匕首向苦别行刺去。
她打定主意,如果刺不死那恶和尚,就死在他的手中,反正自己是不想活了。
这一刺是含恨出手,去势甚急。眼见堪堪要刺中苦别行的后背时,若儿突觉手中一滞,匕首仿佛撞上了一层绵软的东西,尽管使尽浑身气力,却再也不能前进半寸。
苦别行转过身子,微笑着道:“若儿姑娘,你真的这般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若儿不知苦别行使了什么“妖法”将自己的匕首阻住,但心中却丝毫不惧,兀自握紧匕首使尽全身力气向前搠去。
她口中却恨道:“你杀了鹰大哥,我就算死了,也要为他报仇!”
苦别行摇头道:“我杀了鹰刀,你才这般恨我。如果我杀的人是你根本不认识的,你还恨不恨我?还会不会为他报仇?”
若儿一愣,道:“自然不会。如果你杀的是别人,干我什么事?我顶多讨厌你罢了,却也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跟你拚命。”
苦别行笑道:“这就是了。我杀了鹰刀,你便要杀我报仇;我杀了跟你不相干的人,你便束手旁观。都是杀人,为何我得到的待遇会如此不同?”
若儿怒道:“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既然是你杀了鹰大哥,冤有头债有主,我总是找你报仇!”
说着,她依旧用尽气力向前刺去,怎奈前方明明空空如也,手中匕首却偏偏无法前进。
苦别行叹息一声,道:“痴儿痴儿,难道这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一夜还不能让你明白,世间的烦恼皆由‘情’字而起吗?有了‘情’,便有了爱,有了恨,有了贪,有了嗔,有了痴……这就是我杀了鹰刀,你要找我报仇;我杀了不相干的人,你却会束手旁观的道理。因为你与鹰刀之间有‘情’,与不相干的人无‘情’。”
听了苦别行这一番充满禅机的话后,若儿只觉脑中仿佛闪过一丝灵光,可仔细去想,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凝神细思间,手中匕首的力量也不知不觉地减弱了少许。
“不用着急,要悟透这层道理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连我自己也不过略知皮毛而已。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资质,终于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到那一天时,‘无为心法’必将在你手中发扬光大,你的成就也必定会超过我,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以身兼‘道魔两极’心法而踏进武道极至殿堂的人……”苦别行眼中闪过一丝微笑,转头瞧向天边。
在天的尽头,有旭日缓缓东升。
苦别行突然喃喃道:“楚天舒……终有一天我会叫你明白,通往武道极至殿堂的途径除了道、魔两条路之外,还有第三条路存在……”
原来,昔日在岳阳城下,苦别行以身兼佛魔两家之长的“无为心法”与楚天舒相斗,依旧落败。
楚天舒还向苦别行指出若想通往武道极至,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由死而生的“道”,另一条则是由生而死的“魔”,非此则彼,绝无第三条路可走。
言下之意,如苦别行这等同修佛魔两道的路子,除非毅然舍弃一端,否则终生无望一窥武道极至的奥秘。
当日苦别行即有所悟。他告别楚天舒之后,立即觅地潜修,然而闭关三月,终因在道、魔两途的选择上无法取舍而颓然放弃。
他深知这一身武功跟随自己已有几十年,无论放弃佛门武学还是放弃魔门武学,都会因“不舍”二字而产生负面情绪,如果一意强行为之,定然会在精神上堕入下乘,那么非但进军武道极至的初衷永远无法实现,只怕连如今的武学修为也会大幅减退。
难道自己真的无法一窥武道极至了吗?
苦别行不愧是魔门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他苦思十天十夜之后,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在魔门武学中有一种理论,名为“借鼎炼铜说”。鼎,铜炉也。自古有赋云“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意思是天地乃一座巨大的铜炉,四时阴阳为炉下的炭火,因缘造化在炉边鼓风,而世间万物都是炉中的铜丸,若天地一日不塌,因果造化一日不歇,铜丸身上的苦楚势将永无消止。
而这“天地铜炉”的说法引申到武学上,则又有另一层意思。
人之身体,自为天地,故而有练功三十六周天的说法;人之体内,同聚阴阳之气,男人阳气盛而阴气微,女人则反之,故而魔门中亦有“采阴补阳”和“采阳补阴”等阴毒练功法门。
故而武学上的“天地铜炉”指的是,人的身体便是一座铜炉,也就是鼎,阴阳两气则是鼎下的炭火,而炉鼎与炭火所炼制的“铜丸”却是“真力”。
只要身体不死,阴阳两气不衰,置身于“炉鼎”内的“铜丸”尽管饱受苦楚,却可长盛不衰,越加茁壮。
而“借鼎炼铜说”,是记载于魔门上古宝籍“神道惊”上的一种理论学说。
相传,在千百年前,魔门中出了一个不世出的武学鬼才,此人惊才绝艳,于少年之时便横扫八荒,世所难敌。只可惜他性格阴狠毒辣,兼且恃才傲物,因此得罪了无数的人。
有一日,他的仇家趁其不备将他暗算。而为了得其所学,他的仇家并没有杀他,而是用重手法击伤了他的丹田要穴。
自此后,他一身武功全废,日日夜夜受他的仇家欺凌逼迫。受到这样凄惨的遭遇,若是平常人早已自尽了,也免得受那无尽苦楚,可他心志坚忍,无论他的仇家如何侮辱于他,他就是不死。
时日久了,他的仇家认为他已是废人,渐渐地便放松了警惕。终于,他觑准一个机会逃了出来,躲到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以野果山泉为食,苟延残喘。
若是平常人,侥幸活命之后,说不定就此做个平常人,平平安安地渡过下半辈子也就算了,可他心高气傲,誓要报此大仇。但他丹田受损,根本已是个废人,如何报仇?
他日思夜想,殚精竭虑,每日里除了吃和睡,都在想法子如何恢复自己的武功。山中日月长,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他在某天突然瞧见一株大树上有一只雀占住了鸠巢,由此触动灵机,苦思半月之后,终于被他悟出了“借鼎炼铜”恢复武功的法子。
“借鼎炼铜”必要先有“鼎”可借。他冒险下山,在山脚的一个小村子里诱拐了一名资质极佳的稚童上山,日日夜夜授其武功,如此过了十余年后,那名稚童武功大成。
而后,他使了个狡计,故意在那名稚童练气时捣乱,致使其走火,真气焚身。随后他再以秘术将那名稚童的真气引导于自己的经脉之内,藉以修复丹田。
他的丹田一旦修复,自可将那名稚童的内力源源不尽的吸入体内,直到那名稚童油尽灯枯而死。到这一步,“借鼎炼铜”才算真正大功告成。
“鼎”灭方能功成,以牺牲他人的性命来练功,这“借鼎炼铜”实在是一门阴毒无比的邪术。
当他“借鼎炼铜”恢复武功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下山找仇人报仇。岂知到了那仇家的地头后,他的仇人却早在三年前便因故死了,一身的血海深仇竟没了可报之处。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山中,忧烦郁闷地过了几天,突有一日在山泉饮水时,骇然发现自己竟已是满头白发了,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在这山中已渡过了大半辈子。
在这大半辈子的悠长岁月中,他唯一做的事便是想办法恢复武功,他唯一的伙伴是死于他手中的那名稚童……
刹那间,那名稚童带给他的好处一点一滴地涌现在眼前,他悔恨交集之下,对着山泉中那张苍老丑陋的脸庞又哭又笑了三天三夜,终于疯了。
以上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说,其可信度并不高。试想,一个疯子又怎能将“借鼎炼铜”术流传于世?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性──他在没有疯之前便将这门邪术撰写成册,而后被后人发现。
但对他人来说,无论这个传说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魔门上古宝籍“神道惊”确确实实收录有这门邪术,只是千百年来“神道惊”辗辗转转换了无数个主人,却没有一个人尝试去修炼“借鼎炼铜”。
因为一来“神道惊”中所记载的“借鼎炼铜”语焉不详,词意晦涩难懂,修炼的法子繁复无比,其过程又凶险万分,实在不太值得去冒险;二来“神道惊”号称魔门武学荟萃集成,堪与魔门最高典籍“太魔古经”比肩,其中记载有数十门极高深的魔功,又何必非学“借鼎炼铜”不可?
在三十多年前,苦别行在机缘巧合下获得“神道惊”,因此武功大成,跻身为当时武林中顶尖高手之一,威慑天下。
而今,他在进军无上武道的路途上受挫,苦思无方之下,终于构想出一个建筑在“借鼎炼铜”术上的解决方法──以己身为鼎,助若儿炼铜。
若儿的心灵纯净无瑕,乃天生的良材美质,唯一遗憾的是惹有情障,使得这块美玉微有瑕疵。
但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只要能助若儿超脱情关,反而可使若儿的心灵更加浑然不破。
这,就是苦别行的目的。
当然,要若儿真正超脱情关,还有极漫长的道路要走。如今,不过是在若儿心中种下种子而已,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