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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柳儿掩着小嘴咯咯直笑:“这下好了,满足你了吧?可瞧见什么好景致了?快说来听听。”
碧桃红着脸啐了柳儿一口,嗔笑道:“怪道你方才脸儿红红,魂不守舍呢!还骗我说什么天热。你哪里是天热?根本就是心热!我瞧你方才的情形,心中一定在想,若是我们爷抱着的不是大小姐,而是柳儿你,那才叫美呢……咯咯……”
柳儿羞极,扑上前来便要打碧桃,碧桃是极精灵的人,早已躲到淡月身后去了。
柳儿几番追打不上,不由停住脚步,气喘吁吁道:“死碧桃,就会乱嚼舌根子!我又没得罪你,干什么要拉扯到我身上?”
三女正笑闹得不可开交时,楼角又转上一人来,却是紫云。
淡月“咦”的一声,向紫云道:“我不是叫你到厨房去吗?来这里干什么?爷爱吃的‘翠玉鸡丁煲’烧炖费时,眼见着就晌午了,再不吩咐厨房赶紧着做,只怕就来不及了。”
紫云忙道:“我正准备去,刚出门口便遇见杨四先生。他要见我们爷,好像有什么急事。”
“杨四?”淡月回首看了一眼温婉儿的房门:“他人在哪里?”
紫云一指楼下,众女循指望去,果然见到矮矮胖胖的杨四正搓着手徘徊于一棵大树下。
他见众女瞧来,立时抱拳一揖,脸上绽出一团灿烂笑容。
淡月微笑点头回礼,口中却对紫云道:“爷现在正忙着,没空见他。你去叫他稍后再来。”
紫云为难道:“小姐,我瞧杨四先生好像很急的样子,你看是不是……”
淡月脸突然红了起来,嗔道:“又不是我故意拦着不让杨四见爷,实在是爷……他现在真的抽不出空来,你叫我怎么办?”
碧桃一直苦苦忍着,可听到淡月这么说,不禁尖笑出声道:“小姐说的不错,爷现在果然是忙的‘抽不出’空来呢!”
她故意在“抽不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柳儿会意过来,笑得直揉肚子喊痛。
紫云见她们笑得前仰后合,心中很是奇怪,道:“有什么好笑的?就算爷抽不出空,你们也不必笑成这样吧?”
这次连淡月也撑不住了,笑着对紫云道:“傻丫头,不该问的事就别问。嗯……我看我们爷一时半会儿是不得空了,这样吧,你告诉杨四一声,就说爷等会儿自会去找他,叫他别等了。还有,你赶紧去厨房,吩咐厨房快快将‘翠玉鸡丁煲’炖上。”
紫云无奈,只得答应一声去了,临走时,口中兀自喃喃自语:“真是的,这句话很普通嘛!怎么会笑成那样呢?”
穿过长林巷尾,再左转几步,便到了永安福巷。
由于永安福巷位于城东黄金地段,又与温家的长林巷、达官巨富聚居的清河巷毗邻,便成了襄阳城炙手可热的黄金地段,为中产阶级购置房产的首选地。
嘿嘿,看来温老鸟真的非常器重杨胖子呢!花了这么大的本钱。
晌午刚过,鹰刀便急匆匆地到了杨四的居处。
站在门口,环顾了一下周围环境,鹰刀不由颇为感慨,觉得自己与杨四简直如故老相传的一则寓言中的“中山狼”一般,非但忘恩负义,还时时准备着想反咬一口。
这种感觉的确令人很不舒服。
扣了扣门,来应门的是一位老苍头。鹰刀简单地自我介绍之后,那老苍头连忙谦卑地口称“姑爷”,并欲跪下行礼。
鹰刀吓了一跳,赶忙生拉硬拽地将其阻住。让这么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下跪,岂非要折寿?
杨四的这间房子比之温府豪宅自然大大不如,可相较于一般人家,也算得上是极好了。前后共有三进,庭院、前厅、小楼和后花园,布局虽然简单,但不失精致。
老苍头引领着鹰刀一直到了前厅内。
“钱伯,这位是谁?怎么不先来传一声,便胡乱将人领进来了?若被先生知道了,只怕又是一顿好骂。”屏风后突然转出一个女子来,一见鹰刀二人,便皱起眉头斥道。
鹰刀抬眼一看,却见此女口带蜀音,容貌娟秀身段婀娜,尤为令人赞赏的是她那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一般直垂下来,遮去了小半张脸庞,反更引人遐思。
不待钱伯开口,鹰刀已微笑着跨前一步,施礼道:“在下是鹰刀。姑娘是可儿吧?杨四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这当然不是一句实话。实际上杨四仅仅在鹰刀面前提起过可儿一次,还是在二人聊起温师仲如何笼络他时顺带而过的。不过鹰刀深谙女人心性,对于女人来说,不管怎样,只要有男子时时将她挂在嘴边,都是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
这又显出了鹰刀的过人之处,任何一个人名,尤其是女孩子的名字,只要有人提过,便可过耳不忘。否则,他便是有心想哄可儿开心,也开不了口。
可儿的态度果然有所改善,面上笑容也多了起来:“啊!原来是鹰爷,可儿不知者不罪,简慢之处还请鹰爷海涵。鹰爷是来找先生的?请稍坐片刻,我这便去禀报。钱伯,给鹰爷上茶。”
鹰刀在前厅坐了不过半炷香时刻,钱伯奉上的热茶还未来得及喝,可儿便回来了。
“鹰爷,先生在书房,请你过去相见。”
跟着可儿到了书房,却见杨四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书桌前看书。
书桌很宽大,矮矮胖胖的杨四团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起来似乎只露出一个硕大的脑袋,甚是滑稽可笑。
“你个死胖子,我来了也不出去迎接一下,反在这里看书?”鹰刀笑道。
杨四推开手中的书长身而起,也笑道:“我这是在报上午的一箭之仇。上午我去找你,却被你的女人挡驾。我没有将你逐出这里,对你已经算得上是很客气了。”
鹰刀面上微微一红,自然知道彼时自己正在“公干”,淡月挡驾虽有苦衷,却是不得宣之于口。看来,这个黑锅也只得任由淡月继续背下去了。
两人寒暄一阵,待可儿奉上热茶出去,方才坐在一起细谈。
“我上午急急地找你,是因为听到了一个不妙的消息。”杨四将头凑在鹰刀耳边,细声道:“花溪剑派的华清到了淮阴。”
“华清?”鹰刀大吃一惊:“我们与南宫渐雪合作一同将蒙彩衣逐出襄阳的事,想必花溪剑派早已知晓了,他们此时再派华清去淮阴,不是多此一举吗?”
杨四摇头道:“非也。依我估计,华清此次去淮阴,不外乎两个目的。其一,作最后的努力拉拢南宫世家;其二,如果拉拢不成,也要尽量说服南宫世家保持中立。”
鹰刀笑道:“这绝对是一招厉害的外交手段,换作我是花溪剑派也一定会这么做,关键之处应该是我们如何应对。对了,这件事温老鸟知道吗?”
杨四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便是由他转告我的。你也知道,经过上次荀三弃的事件,我们与南宫世家的关系已有裂痕,再加上温家与南宫家向有嫌隙,所以这次华清出使淮阴,对我们今后大计极有影响,如果处理不当,定然是全盘皆输的局面。”
鹰刀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
杨四笑道:“我想由我亲自去一趟淮阴。”
鹰刀奇道:“你亲自去?那温家这边怎么办?”
杨四叹了口气,道:“事关重大,若是派个不得力的人,反而会使局面变得更糟。而我去了之后,温家这方面就要由你费心了……尤其是贾铎与钟长青,你一定要好好笼络,这二人对我们吞并温家的计划至为关键;还有要尽量打听出‘割鹿玄典’藏在何处,如果有办法弄来就更好了;还有卞停那一方面更要时时联络,要未雨绸缪,有起事来也能互相呼应;嗯……还有齐鲁荀家那一边,要严防他们的报复之举;还有……”
杨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鹰刀挥手阻住:“慢慢。组织布局非我所长,这么多乱糟糟的事让我想想都头痛,更别提处理了。算了,淮阴那边还是由我去走一趟吧!你还是在襄阳总揽全局的好。”
杨四犹豫道:“这件事急的很,不日内便要动身,你刚刚新婚,由你去只怕不太恰当。”
鹰刀笑道:“我鹰刀虽然好色如命,却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我口才比你好,正该由我去淮阴。总之,我这趟去淮阴,不将南宫世家与花溪剑派搞得翻脸动手,我就不回来!呵呵……”
杨四似乎还有顾忌,道:“如果真的由你去淮阴,两位嫂子只怕要恨我入骨。不妥,不妥。”
鹰刀笑骂道:“死胖子,你少来激将之计。你若是那种前怕狼后怕虎的人,也就不叫杨四了。”
杨四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被你看穿了。其实我本来的心思就是让你去淮阴,只是因为你新婚之故,开不了口,免得你骂我不近人情。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切记到了淮阴之后,要向南宫苍穹说明当今形势及花溪剑派的险恶用心……实在不行的话,索性在淮阴狙杀华清,并栽赃到南宫世家身上,如此一来,两派就非翻脸不可了。”
自古以来,两军交锋不斩来使。杨四这一招确实恶毒之至,却也非常有效。
鹰刀见杨四将这条毒计轻描淡写地说将出来,不禁颇有不寒而栗之感──这死胖子,果然是天生的“毒蛇”。
鹰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口中却道:“那我几时动身?”
杨四沉吟道:“最好明天就动身。否则,被华清抢先一步着了先鞭,对我们就大大不利了。还有,你这次去淮阴,首先代表的不是温家,而是你个人,这一点对我们非常重要。一来,南宫渐雪对温师仲没什么好感,如果你代表个人去,容易谈拢;二来,以你与邀月公主的暧昧关系,多多少少对我们有利,南宫苍穹不给你面子,也会给楚天舒一点面子……”
鹰刀浓眉一皱,道:“我跟灵……楚灵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这件事你以后不要提了,否则我跟你翻脸。”
杨四一怔,道:“男女之间闹闹别扭实属平常,你何必说的这么绝呢?”
鹰刀不悦道:“那天在礼堂上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与楚灵的确已经没有可能再复合,你以后不要再拿这层关系做文章。我亏欠楚灵太多,如果还要拿着她的幌子在外边招摇撞骗,我还是人吗?再说,那天的事想必早已传遍江湖,我就是再跟人说楚灵依旧与我有关系,也不会有人相信。”
杨四犹犹豫豫道:“那天的事,只要是有心的人都看得出来,楚灵对你是有感情的,只是你自己一个劲地将她向外推……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鹰刀叹了口气,想起若儿离去前对自己心理的剖析,心中越发难过起来,但这层心思又不能与杨四明言,便道:“你不要再说了。总之,从今而后我与楚灵之间再无关系。”
杨四见此,知道再劝解下去也是无益,便主动转了个话题,道:“你今晚有空吗?我想给你引见一个人。”
鹰刀奇道:“我今晚要践一个约会,对方是落日马场的‘快刀’胡风,只怕抽不出空。你要给我引见什么人?”
“‘快刀’胡风?他找你干什么?”杨四不提自己的事,反问道。
鹰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想来与他送我的‘御凤丸’有关。你知道他的‘御凤丸’是怎么来的?是从‘秀水人家’处抢来的进贡御品!他妈妈的辣块大西瓜,这小子藉着给我新婚贺礼之便,顺手将这块烫手山芋转交给我,真不知他安的是什么心。”
“进贡御品?”杨四惊呼一声,沉思道:“如果他存意害你,当不会做得如此明显。我看他定然另有深意。”
鹰刀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晚的约会我是非去不可,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何深意。”
杨四沉吟半晌,道:“胡风乃关外第一条好汉,据闻此人做事豪爽义气为先,想来是个可以交的朋友。唯一不好的是,听说他极爱惹事生非,又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他连皇上的贡品也敢劫,并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献宝,他的品性也就由此可见了。你今夜去见他,千万要记住一点,我们目前形势紧张,已经没有余力节外生枝,一些小打小闹还可以勉强陪他玩玩,若是他想大干一场,我们便要抽身离去,即便因此会失去这个潜在的盟友,甚至与其翻脸,也不可惜。”
鹰刀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何用提醒?对了,你究竟想给我引见什么人?”
杨四道:“我想给你引见的人是这里的地头龙──杜巨,人称‘铁豹’。在襄阳,除了温师仲,势力最大的便是他了。尤其是他土生土长于襄阳,和温师仲这个外来人相比,在襄阳更具号召力。只是因为温师仲的背后有关中温家撑腰,他一直被压在身下不得动弹,否则的话,此人必将大有可为之处。”
鹰刀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明白杨四引见杜巨给自己的用意,便道:“你老实跟我说,你与这个杜巨接触有多长时间了?”
杨四嘿嘿一笑,道:“在你上次失踪之前,我便与他搭上线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