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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缨想到他对洪荒人物如数家珍般的了解,心中了然:“那晚辈便叫您‘清澈’?”
海王闻言盯着他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朕看起来很老?”
顾缨摇头,平心而论,按照鲛人与人类年龄的差别算,海王现在应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又因为容颜清隽秀丽,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一点也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已经过了二百岁。再想到昨晚嫦娥那张年轻的脸,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吧?
顾缨暗暗摇头。按照人类的寿命来算,一只两只都是老妖精啊……
“那玄缨为何一直自称晚辈?”海王问道。
顾缨怔了怔:“一时口误,晚辈……我不是这个意思。”天知道,在一个两百多岁的人面前平辈称呼,感觉有多古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海王貌似和他的皇祖东皇祁同辈,换句话讲,海王应该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一辈了……
海王点点头,转开了话题:“我记得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叫琉璃城,我们先到那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如何?”
顾缨微微皱眉:“会不会再撞上那些羽民国的刺客?”
“不会,”海王淡淡道,“我了解嫦娥,她既然决定不再与你为敌,必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铲除前路的障碍。我看过,昨晚她离开的方向正是朝着琉璃城。”
顾缨松了口气。
海王抬头辨别了一下时辰:“琉璃城离这里大概有五十多里,走得快些正午之前便能赶到。”他说着,将早已从湖水中捞出来施术弄干的斗篷披上,拉下兜帽遮住了银发和面容,正准备向找好的方向走去,却突然想到了一事,原本准备迈出的脚步登时收了回来。
顾缨见状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海王没有看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自从遇到玄缨,我便将过往一百九十年来都没遇到的霉运给撞尽了。”
顾缨不解。
海王仍是没有看他,语声淡淡:“我的包袱丢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应该是带着玄缨逃命的时候掉的,也不知道丢到了何处。”
顾缨哑然,看着海王清瘦的侧影,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他心底仍是涌出淡淡的愧疚以及……幸灾乐祸之感。当然这种感觉在下一刻便变成了不知所措,因为他突然记起,出来时所携带的银两似乎……都收在了护卫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谁能相信,东皇国的东皇和海国的海王,有朝一日竟然也会落到身无分无的地步?
两人的目光稍一交错后便又格外转开,顾缨尚在茫然,海王已向着地上的尸体走去,顾缨看在眼中登时也是茅塞顿开。他们没有银两,这些千里迢迢从羽民国赶来的刺客,身上总该带了盘缠了吧?当下也跟了过去。
于是,两个国君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冒着大雨……扒尸体。
虽然不知海王心中是何感受,至少顾缨是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从尸体身上摸东西的那一天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余具尸体,每人身上都只找到了些散碎银两,想来是为了方便在行动前便将盘缠寄存到了客栈里,倒是什么金疮药回血丹清毒丹辟谷丹的丹药找出了一大堆。海王辨别着种类将丹药攒成了八大瓶,碎银加起来大约五十来两,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两人各分一半。海王又拣出了一把匕首扔给顾缨,顾缨藏在袖中,总算对即将到来的行程有了些底气。
说来好笑,若在从前,他绝对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因为怀里揣着二十来两银子而觉得踏实。有些事情,果然不是亲身经历过便无法想象得到。顾缨有些感慨,因为这点感慨,他说出了一句让他事后无比后悔的话:“回宫后,我一定会偿还清澈所有的损失。”
“损失?”海王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顾缨道:“从前总觉得谈及金银俗物有失风雅,现在方觉得来之不易。我害得清澈丢了行李,若不补偿实在心头难安。”
“既然玄缨这样说,”海王抱起手臂,“那我便详细说说自己丢了些什么东西,玄缨在心里打个欠条就好。”说着不等顾缨作出回答,便流水价般的报上了一串名字。
“铜钱一贯,碎银五十两,面额十两的银票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十张,春衫两件,夏衣两件,秋衣两件,冬衣两件,寒铁匕首一把,针线包一个,珊瑚梳一把,琉璃镜一面,特制调味粉两瓶,归元丹三瓶,醉仙楼的芙蓉糕两碟,桂花糕两碟……”顾缨一面在心中默念着,一面忍不住想,海王带这么多东西究竟是想查完了就回碧落海,还是想在陆地上过上好几年日子呢?
竟然还有针线包和梳子镜子点心,如此龟毛的行李单,实在是……太不爷们了……
再想到昨夜海王杀于神秀时背上背着的那个硕大的包袱,顾缨默默地在心中排除了海王借机狮子大开口的假设。只是想了又想,仍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为什么还有醉仙楼的点心?”
醉仙楼是长洛的一家名气不小的酒楼,顾缨以前出宫时也去过几次,听说那里的点心不错,但他不爱吃甜食,也便没有尝过。如今在这位一直冷清着脸的海国君主的行李清单里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实在是……有些诡异。
走在前面带路的海王的话语依旧简洁:“零嘴儿。”
顾缨抿唇。不得不承认,今天海王树立在他面前的形象真是一塌再塌,实在是……都快……塌得没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章顾缨被海王小小的调戏了一把,冰块脸小正太炸毛的时候最萌了有木有~~~~~~海王其实就是个性子龟毛霉运缠身外加披着美人皮还怕老爱吃甜食的老妖精啊有木有~~~~
于是海王的真名这章终于写出来了……虽然这个名字其实之前就提过两回了……
☆、野外生存技能培训
虽然从清晨到正午也不过是短短的三个时辰,虽然五十里路真的不算太长,虽然顾缨身怀武艺并不像寻常少年般孱弱……但这一切说辞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顾缨在连番巨变中体力消耗过甚加之从昨晚便水米未沾以至于腹中空虚……好吧,简单点来说就是,皇帝也要吃饭的,顾缨肚子饿了。
颇有些敬佩的看了眼前方从一开始便保持着不变速度走着看不出有丝毫疲累的海王,顾缨想了想,还是从袖中取出了辟谷丹。这是修仙者专门为辟谷所炼制的丹药,内中的灵气足以支持身体运转,听说服用一颗便能饱上整整三个月。顾缨虽不知道这传闻究竟是真是假,但至少辟谷丹可以当饭吃应该是真的。
“辟谷丹里的灵气只有修仙者才能吸收,你若想爆体而亡,便尽管一试。”海王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顾缨的动作顿了顿,从容的将辟谷丹收进了袖中,便准备继续蒙头赶路。但海王显然不准备就这样轻易揭过这个话题,停步回头问道:“你肚子饿了?”
顾缨沉默的看着他,莹白的脸被雨水冲刷出苍白微青的颜色。海王看着他略有些虚弱却仍旧强撑着的样子,淡淡道:“真想不到……如今的你,还真是弱得像只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的蝼蚁。”
这句话说得着实有些伤人,顾缨目光跳了跳,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的大雨,又是这样单薄苍白的少年,让海王陡然升起一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毕竟以眼前少年的真实年纪,就算是放在人类中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若是用鲛人的眼光来看,顾缨甚至是个连襁褓期都没过的婴儿。
海王转开目光不再看他,淡淡道:“站到那边的溪水旁边,不要乱走,我去去就来。”说完后转身便走,足尖一点,几个起落间已经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顾缨见他扔了一句话就走,不由微微一怔。余光看见不远处有条山溪,虽然混杂着雨水,但因为这里树木极多,溪水经过草木过滤也算清澈,便依言走了过去。没过多久海王便飞了回来,落在他身前不远处,开口道:“跟着我。”
顾缨便跟在他身后,一连拐了许多弯绕过许多树木,一头身首异处的小野猪便出现在眼前。野猪的身体倒在地上,脖颈上的伤口光滑,猪头滚落在数尺之外死不瞑目,显然是被极其干净利落的一招一刀毙命。从脖子上喷出的血水尚带着温度,顺着雨水向四方流去,红红的一片甚是刺眼。
“把这头野猪拖到溪水里洗一洗。”站在他身后的海王道,语气淡淡。
顾缨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清澈如此来来回回的多跑一趟,不觉得麻烦吗?”既然都已经把猎物杀了,直接拖到溪水旁边岂不是再顺路不过?非要杀了猎物之后扔在原地,跑到溪水旁边叫自己过来,再带着猎物过去?
海王沉默的垂下眼,半晌开口:“我拖不动。”
他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内中之意却甚是真实,所以即使是内容再过荒唐,也由不得人不信,因而顾缨也相信他说的不是假话。只是……顾缨看着那只明显不过五十来斤的小野猪,默然。
这只野猪自己貌似单手就可以拎起来,虽然这也是因为自己习过武所以力气格外大一些的缘故,但这样的分量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似乎也不算重吧……难道是因为鲛人一直住在海底,所以体质比人类要弱一些?
虽然连日来的接触,让顾缨早已对以前想象中海王的伟丈夫形象不再抱什么希望,但是此时此刻他仍是由衷的生出一股不可置信之感。就算再怎么轻功出众出手狠辣速度惊人,但就凭着这么一点力气,海王当初是怎么杀掉紫翼蛇龙的?那传说中的碧落海第一凶兽到底是泥捏的还是面做的?也太好杀了吧……
果然传说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啊……
借顾缨之手将野猪拖到了溪边,海王撑起避水结界,拔刀挥了两挥,便完成了剥皮剔骨清理内脏等一系列动作,又用溪水细细的将肉清洗了一遍。顾缨自觉地去寻柴火,无奈雨下的不小,几乎已经找不到不被雨水淋湿的地方,他找了半天也只寻到一些不太湿的树枝抱了回来。海王已经除下四条猪腿,将切好的肉排分别用树枝串成两串,看了一眼顾缨:“生火吧。”
顾缨沉默。作为一名平日里连点根蜡烛都由宫人代劳的皇帝,就算是出门历练这些琐事也是交由护卫来做,怎能指望他随身携带火刀火石之类的东西?而没有了火刀火石,又怎么可能凭空变出火来?当下开口道:“我的火刀火石丢了,可不可以借清澈的火刀火石一用?”
海王淡淡道:“我是鲛人,鲛人一直生活在海里,所以最怕的就是火。”
言下之意很简单——你说的东西,我没有。
顾缨凝眉,片刻后道:“那清澈可会能够生火的法术?”
海王淡淡道:“我的确会这种法术,”顾缨刚松了口气,便听他又道,“不过近二百年没有用过,咒文忘得差不多了,玄缨确定要让我来试试?”
言下之意只有两个字——没门。
顾缨淡淡的看着海王,海王也淡淡的回视着他。片刻后,顾缨认命的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寻了根较细的木柴,开始尝试一种传说中历史最为悠久的古色古香的生火方法——钻木取火。虽然听说这种取火之法极其费力,但幸好他身在避水结界之中,可以从容的去钻研,也不用怕好容易辛苦点着的火星被雨水给浇灭。
一炷香后,火没有生起来。
一盏茶后,火还是没有生起来。
一刻后,火仍旧没有生起来。
半个时辰后,海王用力揉了揉额角,才勉力驱散了睡意。毕竟长时期看着同一个人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就算那人生得再怎么仪表堂堂赏心悦目,也是会犯困的。
顾缨的手心被粗糙的木柴磨得生疼,却依旧不见一个火星,心下终于对夫子们和书本上的话产生了怀疑——上古之人如果真的靠钻木取火烹煮食物的话,恐怕还不等火生出来就饿死了吧?
正想间,只觉得一道红光从眼前划过,却是一小团火落在了木柴之上。火苗欢快的跳跃着,很快的烤去了木柴中的湿气,不一会儿便蹿得尺来高。顾缨回头,见海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