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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裹着黑色的斗篷,身形纤瘦,此人自然便是海王了。
周老板开店多年,见惯了形形□的江湖人,这两人论相貌也谈不上多惊艳,论打扮也说不上华贵,更奇怪不到特立独行的非主流程度,是以看了几眼之后也就没了好奇心,兴趣缺缺的收回目光接着发呆。伙计煮好了面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两大碗,上面飘着绿色的菜丝,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里,倒也让人颇有食欲。
海王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面,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对顾缨道:“记得把汤喝完。”顾缨怔了怔,也没有多问,便伸手去拿筷子。一旁的伙计闻言却是笑道:“这位客官说的不错,这大雨天啊就是湿气重,多喝些热汤好驱寒!”顾缨正准备吃面,闻言看了海王一眼,海王却恍若无事般的侧头向伙计道:“这里有没有干草?”
海王戴了面特制的半脸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嘴和下颌,又有兜帽的阴影遮掩住肤色,是以从伙计的角度看,至多只能看出这位客人戴了面具。这样的打扮在个性十足的众多江湖客中不算什么,伙计也没起什么疑心,只是因为这个有些没头没尾的问题而稍微愣了一下:“有……客官可是要喂马?”
海王点头,伙计忙抱了干草去外面喂马。一时间小店中除了发呆的周老板,只剩下了相对而坐的两人。顾缨吃着面前的面,动作不紧不慢。他之前常微服来民间游玩,只是每次至多半日便回,所去的地方也多是繁华之地,像现在这般坐在简陋小店中吃面还是第一次。这碗素面在寻常人看来或许滋味不差,但绝对无法和顾缨往日所吃的饭菜相提并论,当然顾缨也不是一味重口腹之欲的人,不过一时的吃不惯也是有的。只是光从他的表情来看,是绝不可能分辨出他对这碗面的评价的。
“不合口味?”海王突然道。
顾缨筷子顿住,想了想还是点了头,也没有问海王是如何看出自己吃不惯的。海王移过桌上的瓷缸,从里面舀出两大勺辣椒油倒在了顾缨的碗里,语气平淡:“再尝尝看。”
红色的辣椒油衬着绿色的菜丝,红的红绿的绿,乍一看甚是好看。顾缨看了一眼,伸筷子调了调,又尝了一口,果然合口多了,不由抬头看了海王一眼。
“你喜欢吃辣?” 海王道,虽然是询问的口吻,语气却十分肯定。
顾缨点点头,终于忍不住想要问问自己喜欢吃辣这件事海王是从哪里知道的,却见后者低头吃面,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由默然,摸了摸放在胸口的风云榜,低头接着吃面。
今天清晨,顾缨特意早起,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两匹还算不错的马回来。海王在看到两匹马时并没有露出多少讶色:“你买的?”
顾缨点头。
“花了多少银两?”海王问道。
“一百两。”顾缨答道。
海王并没有问顾缨是从哪里弄来的银子,而是看了马一眼,又转头看了顾缨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声音淡漠:“你被人骗了。”
“……”顾缨沉默。
“除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千里名驹,再好的良马价值都不会超过百两。这两匹马不算好马,更谈不上良马,加起来至多值五十两。”海王又道,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合着这句话的内容,怎么听都透出几分鄙视的意味。
顾缨深深吸气,决定继续沉默。
“不过既然玄缨破费,我便领了这个情吧。”海王牵过一匹马,“这样算来,我欠了你五十两,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钱不够了,看来得想个法子才对。”
顾缨正想表示这匹马是自己白送的不需要还钱时,海王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去接江湖令吧,顺便再挣些钱做盘缠。”说着已经翻身上马,紧了紧马缰,回头看了顾缨一眼。顾缨见状只得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也翻上了马背。
无论是平民还是朝廷,江湖散客还是大派,皆可发布江湖令,堪称平民百姓豪门贵族乃至修仙高人看家护院赚钱报仇解决麻烦与找麻烦的得力手段。内容也是五花八门,常见些的有求人帮忙抓贼的、找杀手杀人的、帮派火拼担心己方实力不足找人助拳的,离谱些的有花重金雇轻功高手给新房铺瓦的、皮痒得不成找高手来揍自己一顿的、心血来潮苦寻自家小时候擦鼻涕的手帕而不得重金悬赏的……任务的报酬从寻常的银钱到什么眼珠形状的奇花,会拉胡琴的猪等等,千奇八怪不一而足。
“这是一个充满了个性的江湖。”
教导顾缨习武的教习曾经这样说过。据说他年轻时曾在一个月内剑挑十八位武林名宿,按理来说应该声名鹊起风光无限才对,不料在江湖上的名气还不如一个剃了阴阳头跑到武林盟主家门口裸奔的刀客。于是少侠一颗充斥着雄心壮志的心被狠狠地打击了,从此毅然决定退隐江湖入朝堂……
顾缨将思绪从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联想中摆脱出来,见海王已经熟门熟路的在城门口找到了江湖榜所在,下马仔细的读着榜上密密麻麻的江湖令,不一会儿便选了一个官府所发的剿灭鬼头山山贼的任务,用笔在那块江湖令后面勾了个“九”字,交给了一旁的执事弟子。原本漫不经心的执事弟子在看到那个“九”字时目光闪了闪,面色登时恭敬了许多:“原来是九夫人,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而周围的许多江湖客在听到“九夫人”这个名号时都露出惊色,纷纷打量着海王和顾缨,目光中有着好奇也有着审视。
海王对那些目光一概无视之,直到感觉到顾缨有些疑惑的注视时才有了反应,从执事弟子那里要了一张风云榜扔给了顾缨。这张被称作风云榜的纸上详细的列出了江湖上排名前五十位的高手,其中“鬼刀九夫人”的名字赫然列在第十位,旁注着小字“门派名,成名近二百年,来历不明。门中数代单传,每任门主均以‘九夫人’为名,黑衣蒙面。擅刀术,出刀必见血而返,自成名来从未失手,功法疑似杀手一路。”
短短不到百字,将“九夫人”的来历、打扮、武功路数说得清清楚楚。顾缨的目光落在“成名近二百年”上,似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想,海王用传音入密之术道:“每代的‘九夫人’都是我,只不过他们见这个名号出现的时间太长了,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罢了。”他顿了一下,又道,“在海里呆得久了,有时候便上岸来放松一下,人类的江湖很有意思。”
“为什么要叫九‘夫人’?”顾缨收回思绪,他已经吃完了面,见海王兀自不紧不慢的吃着,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其实也不能怪顾缨好奇,毕竟“夫人”这个词放在一个男子的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海王已经吃饱了,便放下筷子:“古时有大铸剑师名徐夫人,他又为什么要叫徐‘夫人’?”
顾缨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问得有些没有必要,毕竟没有人规定名号中带着“夫人”二字的就必须是女子。又见海王向他的碗里扫了一眼,登时会意过来,乖乖的低头喝汤。
“按风云榜上所说,清澈的刀法应该极好。”顾缨喝完了汤,只觉得口中的味道有些重,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漱口。
“岁数活得长一些,自然有更多练武的时间,占了寿命的便宜罢了。”海王也压低声音道,“不过纤手刀虽然用着也还顺手,但我最擅使的却是九环金背大砍刀。”
话音未落,顾缨一口茶便呛在了嗓子眼里。他一直以为,海王这样风姿清凛的人,应该用剑才对,结果他用的是刀。不过纤手刀清零华美,倒也配得上它的主人。只是这九环金背大砍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九环金背大砍刀走的是古朴厚重之风,刀身以精铁掺以玄铁铸成,刀背嵌以金环,最重的便有足足九九八十一斤,最轻的也有三十来斤重。想到海王连五十斤重的野猪都拖不动的那点气力,他确定自己能使得动这刀么?
何况,海王这样清瘦俊美的人,配着一柄威猛笨拙的大砍刀……怎么想怎么令人喷饭。
顾缨这厢正想着,便看见海王正看着自己,登时意识到适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夸张,忙出言补救道:“我只是没想到清澈竟能使用那般威猛的兵刃,一时心向往之……不知清澈可还会其他的兵器?”
海王想了想,道:“我还会流星锤,宣花斧,还有狼牙棒。”
顾缨这回无比后悔适才说话间又喝了一口茶,若是因为一口茶呛在喉里而英年早逝,做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茶水呛死的皇帝,岂不是得丢人丢到大自在天的祖宗那里?
“玄缨有意见?”海王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
顾缨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憋红了脸道:“没有……清澈果真……咳咳……多才多艺……咳咳咳……”
海王轻轻勾了勾嘴角,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的师父只会使这四样兵刃,不过他的功夫可比我强多了。”他的目光落在杯中的茶汤之上,“纤手刀也是他传给我的。”
感觉到海王突然有些低郁的情绪,顾缨不再说话,海王将一口未动的茶杯放下,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走吧,鬼头山离这里有五十里,我们现在出发,争取在今晚关城门之前回琉璃城交江湖令。”
顾缨点头,心中却是微微一动。海王本意是徐徐图之,在两天时间内完成江湖令上的任务,现在却摆出了一副大开杀戒的模样。明明前一刻还是清淡温和的样子,突然间便生出了这样强的杀意,只因为无意中谈到了他的师父……海王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顾缨的老师用血的教训告诉俺们,木有个性是混不了江湖滴~~~
修了下徐夫人出现的时间,这娃儿还是不要出现的太早比较好,不然啥事都和上古扯上联系了
☆、鬼头山剿匪记
鬼头山在琉璃城西两百里处,四周群山起伏,密林千里。因地形复杂地势险要的缘故,鲜少有商旅踏足,但山中山货质量上乘,每每吸引不少百姓进山采狩。只是近来鬼头山被一伙流匪占据,进山的百姓轻则被洗劫一空,重则丢了性命,久而久之再没人敢踏足其中。失了立身的资本,这些靠着贩卖山货谋生的百姓日子过得极是惨淡。官府也不是没有派兵马征讨过,但是这伙山贼狡猾异常,寨主过江龙武功又高,每次至多逮几只小鱼小虾便无功而返。无奈之下才发出江湖令,声称若有能灭此匪患者,赏银二百两,铜钱两贯。
四围雨流如注,天地间尽是一派苍莽之色。马蹄声与急雨相和,溅起朵朵水花。顾缨连连挥鞭终于赶上了海王,让两匹马并辔而行,他侧头道:“清澈打算怎么剿灭那群匪徒?”按江湖令上所说,鬼头山上至少聚集了百数悍匪,若不计划周详,难保会有一二漏网之鱼在。只是看海王这个样子,难不成是想直接杀上去吗?
海王没有说话,很快顾缨便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还真的是想直接杀上去……
鬼头山山寨立在山腰密林之后,海王将马拴在山脚树下,运起轻功直奔山寨。待到顾缨追上山寨时,只见大门两边躺着数具喽啰的尸体,看样子是还没意识到敌人来袭时就已稀里糊涂的被一刀毙命。顾缨看着那死的不能再死了的尸体几眼,眸色深了深,随手捡起一柄铁剑便进了大门。
这个容纳了百余名山贼的山寨按理来说应当十分热闹才正常,此刻却被一片死寂笼罩。空气飘荡着血腥味,每走几步即可以看见扑倒在地的尸体,面上毫无例外的带着轻松的表情。他们应该是还在各做各的事时便被海王取走了性命,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迈向了死亡。因为无知,所以也便没有了恐惧和痛苦,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幸事。
顾缨的目光在尸体身上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不出他所料,每具尸体身上都只有一个伤口,却无一例外的是致命之伤。海王似乎对人的每一处身体构造都十分熟悉,出手避过坚硬的骨骼和柔韧的筋腱,直截了当的切入最柔软脆弱的部位,伤口虽浅,却致命。
江湖人猜测九夫人是杀手出身,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以海王的出身与地位,怎么会学习杀手的暗杀之术?
顾缨摇摇头,继续往里走去。此时海王已经杀进了山寨的腹地,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一路上遇到的人根本就在还没意识到有人经过的时候便已经被夺取了性命,没有人来得及逃命,更没有人来得及向寨主通风报信。是以当海王杀进过江龙住的聚义厅时,后者还在抱着酒坛豪饮,直到看到海王手中滴着血的长刀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骇之下失手打碎了酒坛,溅了一身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