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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牵着马走在我左边,我想了想道:“司幽,一辈子算不得长,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就尽管去,不用吊死在我这棵老树上。”
他没有接话,我觉得可能是不大喜欢这个话题,我想了想又道:“一百四十年前,我曾来过桃源城,那时候首富还是酿酒的陈家,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他神色动了动,道:“陈家?”
我道:“你知道?”
他说:“听闻一百四十年前陈家的酒兴极一时,就连皇宫的贡酒都是他们家酿的,后来陈家没落也是因为在无人能酿出陈家次子良玉那样的酒。”
我叹了口气,果然成也良玉败也良玉,却不知后来良玉和觞玉如何了,那段时间正值妖族事多我未有空去凡界瞧一瞧。
我问:“那良玉后来如何?”
他说:“其妹觞玉被皇帝瞧上选入宫为妃,却在入宫前一日在屋顶悬了三尺白绫,陈家人不敢声张,只说是病死的,良玉此后终身未娶,也未再酿过一滴酒。”
我先前来时只顾着看一看长泽命里有无生死大劫,再加上苍梧误接了绣球我却未曾想着替觞玉瞧一瞧,但事易境迁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司幽冷不丁道:“你为什么帮我渡劫?”
这个司幽有条理的让人有些想抽他,我也的确想上去抽一顿告诉他你哪那么多话。
我道:“普渡有缘人,十七年前我路过你家,见你长得粉嫩,玉琢似得甚是喜爱,便替你看了看命途。”
司幽面上僵了僵:“那些事我不记得,与我无关。”
这种耍赖的本事和柘因有过之无不及,有机会定然要让他们见上一见辩驳一番。
快到城门前遇着一个老者,遥遥与我打招呼道:“姑娘,你可还记得我?”
我愣了愣猛然记起来刚从三清化境出来时曾向人打听过沉渊的消息,作为谢礼我还赠了他一枚珠子。
他站在我面前,朝我深深行了一礼,我伸手将他扶起来:“老先生切莫多礼。”
他头发雪白,腰板却挺直毫不见驼背弯腰之像,他说:“姑娘,老朽眼拙不识真神,还请不要怪罪。”
这老先生也算是我在这人间的故人,现下看着果然有些情怯,我道:“老先生身体可还好?”
他捋着胡子笑说:“先前姑娘所赠的那枚珠子,老朽见其清澈不似凡物浑杂,便将它放在香台前日日擦拭,十几年光景,老朽虽见老态可身子却日渐硬朗,如今已七十九了。”
我微笑道:“老先生身子如此好,正应该享天伦绕膝,等再过些日子,再去听你讲些见闻可好。”
老先生朝我行了行礼道:“那可说定了,可不许耍赖。”
我道:“一言为定。”
司幽道:“凡人对于神仙还是很敬畏的。”
我接过话道:“凡人对于妖怪也是很畏怕的。”
我四下瞧了瞧对司幽道:“我隐了身形走在你旁边,若是现在便让人误会我是妖怪,你爹娘怕是要将我赶出去了。”
他点点头道:“下次出来时给你换件男装,便不怕会认出你十七年前来过。”
我点点头念诀隐了身形走在他旁边,他绕到我旁边伸手握着我的手,青天白日的……。我这是被人调戏了?我有些后悔方才就不应该对他施咒让他看得见我。
我坐在后院里有些忧愁,照这么下去司幽定然更要对我情根深种,得想个法子让他注意到些旁的事,比如喜欢上什么别的姑娘,或者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娶亲的原因其实自己是个隐藏的断袖。
断袖这件事苏君尘比我在行,我朝树上扔了只杯子,苏君尘躺在树上懒懒道:“又做什么?”
我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司幽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断袖?”
苏君尘竹扇掩嘴朝我惊讶道:“天哪小黎子,你是来帮人历劫的还是来造劫的,人可是林家独子啊,断袖了香火可不要灭了。”
我想了想也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大道德,道:“或是你变成什么美貌的姑娘让他喜欢上你,等到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告诉他你是个男人。”
苏君尘将茶杯朝我扔回来:“不干。”
我握着茶杯苦恼的倒了杯水,苦恼的喝了一口,苦恼的朝苏君尘道:“你说我为什么这么苦恼?”
苏君尘将扇子盖在脸上凉凉道:“因为你笨。”
苏君尘向来以打击我为人生信条,刚进榣山时,我忧伤了很久,我觉得三师兄是面子上不待见我,二师兄是骨子里不待见我,一度跟大师兄诉了许久苦水,直到我发觉二师兄喜欢大师兄后,我觉得他开始面子上骨子里都不待见我,我高兴了许久决定没事就去找大师兄诉一诉。
大约梁子便是从那时候结下来的,我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风曲怎么样了?”
苏君尘扒拉下脸上的扇子,从树上跳下来坐到我身边,伸手接过我手里的茶,喝了口茶道:“还在罐子里睡着,听流渊说已能出来透一透气了,只是还十分虚弱,每次只能出来半盏茶功夫便就得缩回去养着。”
我道:“若不是我,风曲也不用受这样的罪。”
苏君尘伸手用扇骨敲了敲我的头道:“从不见你这样像个小姑娘似的把错一个劲儿往身上揽,风曲命里终有此劫,即便不是你也应该有旁的事。”
即便不能全怪我,但事情始终是我做出来的,因果并不是必须要有什么关系。我想这大约是我始终不能看透的原因罢。
我始终不能做到像沉渊那样凡尘尽抛俗世尽消,但我不觉得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人有情真冷暖便有烦恼牵绊,求而不得求而既得都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而不得求而若得
但我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即便有些什么也不会当面说出来显得我是个没出息的,我道:“风曲就麻烦你和大师兄多照看着。”
苏君尘点点头道:“我明日回榣山一趟,我出来时没有告诉流渊,我怕他想我。”
我撇撇嘴觉得他完全就是个神经病,在人界两日,榣山左右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但恋爱中的人往往脑子都有些问题,我觉得能理解。
苏君尘走了便少了能说话的人,我隐了身形坐在前院花架下乘凉,半睡半醒间听着两个修剪花架的丫头小声道:“你知道吗?少爷昨日和老爷起了争执。”
我睁眼瞧了瞧绿衣裳的丫头接过话道:“啊?为什么?”
红衣丫头左右瞧了瞧道:“听闻是前城柳家来结亲,被少爷回绝了,老爷很生气。”
绿衣丫头舒了口气道:“那算什么争执,这些年来这样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了,城里都传言说咱们少爷身体上有问题呢。”
红衣丫头手指竖在嘴上示意,紧张道:“嘘,可小声点儿,旁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
绿衣丫头疑惑道:“那是什么争执?”
姑娘们只要凑在一起便有说不完的八卦,我正闲着且听一听这人间的八卦与仙界有什么不同,回头讲给白坠听一听新鲜。
红衣丫头道:“我在里头擦桌子,听见少爷说心里早已有了喜欢的人,除了她不会娶旁人。”
绿衣丫头猛然捂住嘴惊讶道:“是哪家姑娘?”
红衣丫头皱了皱眉道:“听说是个妖怪,说是救过少爷一命。”
绿衣丫头握着的剪刀掉到地上险些扎着脚,我使了术法让剪刀落到一旁的矮从子里头,却见她尖叫一声:“有,有鬼。”
我朝椅子后靠了靠,听见两个丫头尖叫着出了门,这人间对于鬼怪,果然还是畏怕的。
这世上除了风,刮的最快的还有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三日整个桃源城便都知晓林家独子司幽要娶一个妖怪为妻。
我本是个神女,纵然没有传的美丽又可敬,我也不太在意外貌这种东西,但是传成长着绿色头发,紫色指甲黑色身躯的妖怪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司幽来找我时,我支着额头问他:“你们人,怎么都把妖怪想的这样丑?”
他愣了愣,道:“不知道。”
府里的下人无非整日惶惶的相互传着他们家少爷被什么妖怪迷住了,妖怪是来寻仇的云云,又或是看上了林家的财产。
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传言听听便罢了,有几个丫头在收拾后院的时候小声道:“若是拿妖怪真喜欢少爷也是没什么的,依我看少爷精神头很好,却不像戏文里说的那些被妖怪吸了精气的萎靡模样,想来这个妖怪,是个好妖怪。”
想了想又顿了顿道:“只是妖怪年长,想来也是阅人无数了,我们家少爷跟了她,可不是亏了。”这么个丫头着实有些意思。
那日司幽带我去白针松林后骑马的事情被传到林家老爷的耳朵里,林家老爷来找司幽时,我正从后院出来,听见说话本要转身回去,闪身听到林老爷道:“我听闻,前日你带着一个姑娘在白针松林后骑马,那是哪家的姑娘?”
司幽转头看了看我,握着茶杯道:“没有什么姑娘,是家里的丫头。”
林老爷何许人也,年轻时驰骋沙场杀敌无数,老来做做生意也做到了全城首富,若是这么简单便给糊弄过去,也对不起司幽这般聪慧的脑子。
林老爷手中握着的茶杯猛然朝我扔过来,我还未抬手便见司幽猛然立到我身前,茶汤溅的胸前衣襟一片湿濡,林老爷端坐在椅子上斜斜看了司幽,却道:“姑娘,还不现身么?”
我收了隐身诀,渐渐化出真身朝林老爷微笑道:“有礼。”
林老爷看着我愣了愣,许久才指着我道:“你,十七年前……。”
我道:“我这次来,是为了给林少爷渡劫,并无结亲一说,请尽管…。。”司幽猛然打断我朝林老爷道:“我不需要渡劫。”
林老爷却并不如我想像的一般会为了儿子相信鬼怪神论:“我纵横疆场,剑下亡魂无数,若真有什么鬼神,却为何不见与我索魂?”
我道:“前世孽障今生还,渡劫一事我无意与你明说,若二位都不愿我渡,那老身只有离去。”
司幽渡劫这个我本来便想趁着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林家人的情况下解决了,然后便回榣山闭关等着沉渊回来,将那半身妖力渡给他。
如今林家父子均不愿我渡,想来好没意思,好坏都只一生,我只想沉渊在人界过得好一些罢了。
司幽在我身后轻声说:“九…黎。”
我僵在原地猛然转身问:“你叫我什么?”
司幽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定定停留在我脸上:“九黎。”
我从未告知他我叫九黎,也没什么梦游说梦话的习惯,他如何知道我名讳,我眼眶酸涩的看着他,伸了伸手却停在他袖口处用力握了握:“清平浮世,千万保重。”
林家老爷这番做法我可以理解,凡界戏文里多演妖怪害人,司幽是林家独苗,与其相信我这平白来渡劫的仙人,却不如相信我是来害人的妖怪,渡劫这一说本就虚浮难以捉的实,很难用证据让人相信,肉眼凡胎并不是错。
我坐在清江院想了许久,白坠坐在我身边剥着白果悠悠道:“你替君上渡劫回来了?”
我转身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还没有。”
白坠说是:“那你还不去?”
我抬手撑着下巴,有些忧愁:“白坠你说我应不应该去?”
白坠道:“当然应该啦,你觉得不应该?”
我想了想,我先前早去是为了取得信任,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只需要将他敲晕了给他渡一渡便可以了,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
我赞许的摸了摸白坠的脸:“白坠,你真是我的小白果。”
白坠说:“啊……?”
我化云朝桃源城去,想来渡劫之期应该就在这两天,我闪身进了院里,前后找了没见着他人,拉了丫头问说是去了白针松林了,我闭目念诀双手叠出繁复咒引,司幽的这个劫,是情劫,确然是情劫。
我找着他时,他正靠在白针松林里一个一个的编那日的花环,我有些惊讶坐到他身边,他抬头看着我,道:“你回来了?”
花环朝我递了递,我伸手欲接却见他黯然将手收回去苦笑了声:“你们仙人都是这样薄情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当做积福报消业障罢
他闭着眼,眉目平和一如安睡,睫毛生的却比一般姑娘还要长上几分,我伸手摸了摸:“你若是死了,咱们的缘分就尽了。”
沉渊是沉渊,却也是司幽,我想了许久,想不通的大约便是非一不可的唯一心理罢。
华蓝匕首刺进去的手法十分精准,想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早已练习了多次,这是不容错失的唯一机会,定然要做完全准备。
我将风铃置于他胸口,上头有他残留的一丝神力,若再渡些气给他应无大碍,我坐在床前支着头守了几个时辰也未见他醒来,想来凡人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