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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那天龚姨娘过来给母亲赔罪,母亲怕自己心软求情,撵了自己进去,但外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因而对母亲说了几句,“三妹妹的亲事确实不太好,不光是续弦,还得替别人养孩子,实在算不上好姻缘,委屈她了。”
谁知道母亲当即就恼了,训道:“你是正房太太出的,贞娘是小妇养的,难道她受不得委屈,还换你去受不成?她们爱闹自己闹去,你别管了。”
自己又道:“母亲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嫁,三妹妹也不嫁,都各自找一门好姻缘,岂不两全其美?”
母亲冷笑,“你该不会是把脑子磕破,进了水罢?贞娘好不好,日子美不美,与你有什么相干?平日里,人家可有一点好处送到你面前?凭什么白做好人?”甚至恨恨啐了一句,“我竟然生了一个傻子!”
母亲这是犯了拧劲儿了,自己不好再劝。
不过也难怪她生气。
要是放在前世,自己娇生惯养做国公府嫡出小姐那会儿,才不会管贞娘的事,可后来经历了那些惨剧,在宫中吃了不少苦头,多少学会一些体量别人。
能帮贞娘一把的,就帮帮罢。
再说了,自己的身世还闹不清楚呢。
没准儿根本就不是凤家的人,那样的话,岂不是连贞娘都不如?凤鸾摇摇头,想要甩掉这个烦人的念头,可又总忍不住想起。
日出、日落,不管世人心情如何,时光还是一样流逝而去。
凤鸾的身世之谜暂时无解,凤贞娘的婚事也没那么快就定下,一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端午佳节,各家各府一片热闹景象。
皇宫里,到处都是彩旗飘扬、红绸绕树,装扮的喜庆而繁华。
在一片热闹繁华的盛世景象中,皇帝心情非常好,不仅对诸位后妃和颜悦色,还召来皇子们一一问话。过问起皇子们的饮食起居,分府后的生活,然后感叹,“时光过得真是快,就连老七都长大成人了。”
萧湛便道:“父皇何不赐儿臣一门良缘?”
皇帝听了大笑,大抵是怕他胡乱说出一个姑娘,并不肯接话茬,只笑道:“老七这是瞧着哥哥们都娶了如花美眷,心里着急了。”
太子萧瑛似乎没能体察圣意,朝兄弟笑问:“老七,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萧湛回道:“听母妃说起,秦家有一位八小姐温柔娴淑,知书达理,我想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便斗胆向父皇讨个圣旨。”
场内静了一瞬,谁都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求娶秦氏女。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不错,确实亲上加亲的好事。”吩咐太监,“搬个凳子过来,让老七坐在朕的身边,说说话。”
宴席一结束,宫内便有圣旨飞传到秦家,“今有秦氏八女贞静贤淑、恭谨有礼,堪为皇室妇,特封为成王妃。”
…………成为端午节的一段佳话。
佳话?萧铎心里闪过一声冷笑,一声讥讽。
居然没有留意,老七这么快就成长能耐起来,知道韬光养晦,知道锦上添花,不仅爽快的迎娶了秦氏女,还成了“佳话”,让秦家上上下下心花怒放。
上次不是去过凤家,见过那清丽绝伦的凤鸾了吗?他居然不动心?
小小年纪,便能够抗拒权势和美色的诱惑,必定有着一颗坚毅的心,和知道取舍的智慧,往后又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这个小兄弟,只要假以时日必成对手。
萧铎想起如日中天的太子,内敛的肃王,现今又添上一个成王,自己夹在这群兄弟中间,前有狼、后有虎,往后的道路真是不好走啊。
因为琢磨萧湛,不免再次想到权势赫赫的奉国公府,想到那位凤二小姐,有美貌、有气韵、有家世,像是一幅清雅绝伦的珍贵画卷。
欣赏亦可,收藏亦可。
凤鸾,凤鸾……,他在心中轻轻咀嚼这个名字。
…………还真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妹纸们和女汉子们的撒花,谢谢你们的支持~~
我们的口号是:【不要养肥,不要霸王,一路相爱相杀~】
念卿
凤鸾不知道,萧铎还在心里对自己惋惜了一会儿,………要是知道,肯定是高兴不起来的,只会马上起一身鸡皮疙瘩。此刻的她正端了一盏浅黄桂花酒,浅酌慢饮,听宝珠语气惋惜,说起萧湛求娶秦氏女的那一段“佳话”。
“秦八小姐可真是有福气啊。”末了,她这样艳羡道。
凤鸾听了微微一笑。
萧湛果然是一个聪明的人,还会举一反三,把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这样不仅讨好了秦家的人,还为秦太后和秦德妃挣了脸面,自然为他自己加分了。
想来那秦八小姐的一颗芳心,亦在砰砰乱跳。
其实萧湛人还不错,长得好,神采飞扬的,性子说不上温和,但并非油盐不进的那种性子,年纪和自己又相当。若他不是皇子身份,不去参与夺嫡,其实嫁给他,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假设。
凤鸾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一抹白云,正在被风轻轻送走,很快便消失不见。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那惋惜……,不过一瞬罢了。
萧湛最终还是娶了秦氏女,有他的日子要过,他的路要走,与自己再不相干。
宝珠心思恍恍惚惚的,问道:“小姐,还有火腿粽子要不要?”
凤鸾抬头看她,好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从来都不吃咸粽子。”打量着俏丫头眼里的失望,“我没有当上成王妃,你失望什么?你就那么想做王妃的陪嫁丫头?瞧瞧你那点儿出息!”
宝珠顿时红了脸,连连摆手,“小姐不要拿我取笑。”
凤鸾放下翡翠琉璃杯,“粽子不好消化,我不吃了,拿出去给大家分了罢。”心下冷笑,希望她今生别再犯错,否则的话,自己可是一丝怜悯都不会有的。
但这不是自己关心的重点。
所关心的,还是整个凤家今后的命运走向。
经过了范将军坠马的事,范家过继嗣子,以及成王妃这件事,一步一步,大伯父应该开始相信自己了。眼下西凉还只是小小动乱,但没多久,就会拉开大战事,在这之前大伯父能劝动英亲王吗?他如果执意出征,会不会重复前世“叛国通敌”的悲剧?继而牵连到襄亲王、郦邑长公主,然后……,就是奉国公府凤家。
剩下时间不多了,大伯父那边得赶快定下决策才行。
凤鸾有心去找大伯父说话,但最近二房也不安宁,自己的身世之谜且不说,单是为了贞娘的婚事,就闹得气氛紧张兮兮的。眼下还是贞娘的事更着急一些,想到此,又喊了宝珠进来,问道:“最近龚姨娘和贞娘有动静吗?”
宝珠脚步轻快进来,摇摇头,“若有动静,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小姐的。”
凤鸾蹙眉,“留心一点儿。”
看起来,暂时没有新的情况啊。
那么是龚姨娘和贞娘消停了?还是穆家那边情况有变,大姑母不打算联姻了?再不然,就是龚姨娘和贞娘打动了祖母,没准儿正在偷偷想法子呢。
不管怎么说,贞娘前世今生都和自己无冤无仇,还是希望她嫁的好吧。
*******
日子悠悠无声,一晃而过。
晴雪堂的后小院里,龚姨娘正在问道:“太夫人应了替你想法子?”
“是,祖母应了。”贞娘想到此事,脸上露出送了一口气的神色,“只说让我悄悄的别声张,免得像是凤家在和穆家拆台,等亲事找好以后,两家定了,大姑母那边便是生气,也不能怎样了。”
“阿弥陀佛。”龚姨娘对着天空连连作揖,念起佛来,哽咽道:“亏得太夫人怜悯你这个孙女,肯替你做主,不枉我过去磕了好几天的头。只要你的亲事订的好,就去庙里还愿,给太夫人立个平安长生牌位,日日香油不断。”
贞娘微微一笑,“那是应该的。”
龚姨娘又道:“其实前几天我急了,还想过实在不行就让你嫁回龚家。”她补了一句,“不是太夫人的娘家,是你舅舅家。”
贞娘神色迟疑,“舅舅家不显不名,表哥更是学问平平,只是秀才,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不是我嫌弃他,咱们家到底是公卿人家,只怕家里不会答应我低嫁的。”
“我那不是逼不得已了嘛。”龚姨娘叹气,“你表哥虽然平平了些,可是你舅舅欠着我的人情,又和你是血亲,嫁过去,至少不会吃苦啊。”想到当年,为了换点银子供哥哥读书,买了自己给人做妾,不免一阵心酸苦涩。
自己吃苦没什么,可怜一双儿女跟着落了不是。
“算了。”龚姨娘复又高兴起来,“不说那些丧气的。”她展露笑颜,“太夫人好歹是做过国公夫人的,认识的人,都是公卿豪门,再不济也是官宦人家,只要挑一个身家清白可靠的,把你顺顺当当的嫁了,我就放心了。”
“姨娘别着急。”凤贞娘劝道:“前几日是我们着急了,后来我想,便是要把我给嫁出去,前头还有二姐姐,总得等她先订了亲事才会轮到我啊。所以,就算穆家那边有意思,也急不了,咱们还有的时间慢慢挑呢。”
龚姨娘听了大喜,“是了,是了,让你祖母仔细挑挑。”
母女俩在里面商议合计好几天,因凤世杰年纪小,又是哥儿,一直都没有叫他进来掺和。他不知道生母和姐姐已经筹谋好,只瞅着她们脸色紧张,不免心下着急。
他犹豫了几天,最后还是咬牙跑去了父亲跟前。
…………这下可捅了大篓子!
二老爷凤泽一向身体都不太好,贞娘这事儿,家中上上下下都瞒着他,太夫人更是严令不许乱说,因而一直蒙在鼓里面。眼下被儿子这么一告知,才知道出了问题。特别是听说妻子不管不问,任由庶女嫁去穆家做填房,还要给人养孩子,不由气得心血翻涌起来,“来人,去请二夫人过来说话!”
被点名的丫头暗暗叫了一声苦,飞快去了。
好半天,甄氏才慢悠悠的过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隔着一挂水晶珠帘,她人未至,声先到,好似林间潺潺清泉一般的语调,话却甚刻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要不然,老爷怎么会想起我这么个人呢。”
凤泽沉了脸,喝斥屋里的丫头们,“都下去!”
“老爷怎么动气了?这可不好。”甄氏身姿如柳,打扮的宝光流转的走了进来。
她天生丽姿难自弃,气韵天成,只淡扫蛾眉,脸上浅浅的抹了一层胭脂,便已是美不胜收的惊人殊色。好似花园里开得最漂亮的牡丹花王,芳影绰绰、艳光四射,纵使百花盛放,亦不能掩盖她的璀璨光芒。
一步一步盈盈走进来,环佩叮当。
凤泽不由一怔。
那修长舒展的远山眉,眉梢微翘,“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过往种种回忆不断翻起,心不禁疼了一下。
因为喉头哽噎,愤懑的话说出来也变得无力,“你为何不管贞娘的婚事?”
甄氏先挑了一个地方坐下,迎着光线,衬得她好似一抹明丽流芳的春光。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裙子,自认没有瑕疵了,方才悠悠反问,“贞娘的婚事怎么了?嫁去穆家,又不是嫁去狼窝火坑,婆婆还是自己的亲姑母,不好么?”
凤泽不想一开始就争吵,忍了气,“穆老三已经有儿子了。”
“哪有如何?”甄氏轻笑,“龚姨娘不是也养了个哥儿吗?难道是我生的?”
凤泽分辩道:“那怎么能一样?!世杰是庶出,穆老三的儿子是嫡出。”
“怎么就不一样了?”甄氏慢条斯理的,“什么嫡的、庶的,将来分家产还不都是一样?无非是嫡长多分几块祭田罢了。”她笑了,“想来老爷是心疼这个,无妨,以后穆老三分家的时候,多给嫡长子的那一份,我给贞娘的儿子补上。”
凤泽恼道:“让贞娘去给人做填房,本来不合适。”
甄氏轻轻笑了,“她生母还只是一个姨娘呢,连填房都不是。”
“你!”凤泽气得手脚发抖,斥道:“不要胡搅蛮缠!”
甄氏反问,“我说错了吗?”正巧龚姨娘听说儿子闯了祸,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便指着她问道:“你说说,你不是姨娘?难道还是正房太太了?”
龚姨娘刚听了半截,听得老爷训斥夫人“不要胡搅蛮缠”,知道是拌嘴了。可是又不能不进来劝,否则吵闹起来,等下可怎么收拾?夫人会记恨自己,太夫人也会埋怨自己给老爷添了气,发起火来,岂不坏了贞娘的亲事?
此刻眼见夫人面含春威,眉眼间隐有薄怒,再听了她这番问话,当即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伺候主子的。”
“听见没有?”甄氏挑衅的看向丈夫,勾起嘴角,“可见龚姨娘是个明白人儿。”
凤泽又是气,又是怒,又是被妻子给绕晕了。扶着椅子手,静了静心神说道:“不要扯别的,只说贞娘,这门亲事我觉得不合适,你赶紧给推了。”
“那要嫁给什么人才合适?天皇老子么?”甄氏冷声讥讽道:“不过是一个小妇养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