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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水天坚定的向前走着,一步一步稳稳的走着。
自从她修炼初成,便不爱走路,去哪里能御使法宝就不驾云,能驾云就不走路。而如今,她却觉得脚踏实地行走,大地是如此的让人感到踏实。
众仙回身,望着少女的背影,神色各异,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凌烨。
林堂峰眼中划过狠戾,他指尖发出一股白色的光芒,杀气盎然,卷向了凌水天的正面,神情狰狞的说道:
“你走也可以,我们无人拦你,但是这战昙教的魔尊今天必须死!”
这道白芒如同实质,像是一把由真气凝聚而成的气刀,斩向了她怀中的易雪。
凌水天大惊,这一记气刀,分明就是拼尽全力的绝杀之招,要将易雪斩杀在此!
她连忙抱着易雪转身,白芒斩到了她的后背之上,已经破损的无垢仙衣一阵震颤,将其攻势拦下了绝大部分。
林堂峰眼神阴狠,这是什么变态的法衣,居然将他两次的必杀之击都拦了下来!
但是凌水天更不好受,身子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殷红的嘴角又涌出了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而下。
她一直伪装的坚强有些溃散,终于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凌烨和众长老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明明可以阻拦下来的,却选择袖手旁观!
为何如此的绝情凉薄!
鲜血混着泪水滴落到了易雪的脸颊之上,像雪地上跌落的红色梅花,凄美妖异。
怀中的人动了动,居然从她的安神术中苏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夜色的瞳孔对上了她绝望而无助的双眸,易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是不明白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挣开了她的怀抱,身子浮在半空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一缕元气输入探查起来。
易雪脸色更加青白,眼中的颜色却越来越深,冷笑着放开了她的手腕,扭头看向了仙道众人,童音软糯,却透着无边的杀意:
“你们,全都要死!”
凌烨见他苏醒,冷声喝道:“不好,这魔头苏醒了!不过他已是强弩之末,众道友不要顾忌到凌水天,速速全力出手!”
众人只瞧见这小小的幼童,凌空而立,头发飘飞,一双眼睛竟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像是从深渊爬上的妖魅,地狱中执掌生死的恶魔。
这种威压,叫他们甚至不敢动弹,真气凝结,肝胆俱裂,一些修为低的长老,甚至直接跪伏了下去。
他嘴角挂着冷笑,手臂抬起,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天地变色!月色星光尽数消失,整个天地都笼罩上了一层黑幕,虚空震荡,空间破碎。
天地间汇聚起黑色的气流如长河般笼罩向了他们。
众仙大惊失色:“不好!啊!这是焚天魔咒!”
“众道友速速撤离!没有七卿混沌阵困住他,我们抵挡不了。”
“怎么回事!啊!这种气息!怎么会是焚天魔咒,他明明气息衰败濒死,怎么还能发出这么高强的攻击。。。。”
仙道众人共同凝聚起了一道白色的光幕,抵挡着这无边魔气的侵蚀,向后方撤退,光幕嗡嗡震颤,瞬间便稀薄起来,凌烨等人神色紧张,皆是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加注入白色光幕之中。
易雪指尖连连弹动,道道血红色的气流射向光幕,击打在上面,形成了道道血红色漩涡,仿佛要将天地间一切生灵吸入!
那白色光幕轰然一下子碎裂开来。
几名修为低的长老当场身亡,元神都没来得及遁出,便消散在了天地间。
凌烨,苍风,林堂峰等人骇的面无人色,再也顾不得其他,各自逃命向远处遁去。
一些动作慢修为略低的长老,纷纷被那血红色的漩涡吞噬。
他仿佛自地狱中收割性命的魔神,每一指点出,便有一条性命消散掉。
这些人皆是穿云顶峰或冲霄境的修为,若是被人看到,被一名幼童像碾死蚂蚁一样肆意杀戮,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瞬息之间,刚刚还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群仙便死的死逃的逃,狼狈不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地恢复了原本的颜色,银月高挂,依旧是刚才的模样,仿佛刚才惊天动地的杀戮从未发生过。
凌水天连忙上前抓住了易雪的手,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易雪眼睛恢复了清明,黑色的瞳孔看着她,勉强的扯起了个微笑,示意她放心,却连嘴唇都泛起了青白之色,身上的无边气势尽数衰落,一副枯萎濒死之姿,随即身子一软,扑倒在了她的怀中。
他昏死了过去,气息衰弱到了极点,仿佛刚刚的强势只是回光返照一般。
凌水天紧紧的抱着他,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明明已经处在了虚脱濒死的边缘,怎么还能发出如此强烈的攻击,这不是只会让自己伤的更重,自寻死路呢么。
她一边哭,一边从百宝袋中掏出聚气固本丹,服入了口中,修补起了丹田气海和受损的经络。
她百宝袋中还有几枚仙丹,但是只有修习仙道功法之人可以使用,对于易雪这种魔修,只会起到反作用,而且他的修为境界太高,丹药已经对其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凌水天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易雪,不敢再有丝毫耽搁,驾云急速的向东边行去。
她能感觉到,怀中人那微弱的生命力在急速流失,无边的恐惧几乎要将她神智湮没。只有拼尽了全力,全身真元暴走到了极限,丝毫不顾自己刚刚修补好的气海和经脉又破裂开来,她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一直向东光速行去。
就这样走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的清晨,日月交接之时,他们终于快要到东池魔州的交界处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看向怀中嘴唇已经青白的易雪,侧头在他耳边低声道:
“喂,大魔王,已经快到东池魔州了!等回到战昙教,那群长老们肯定会被你的样子吓一跳,赶快打起精神来。”
易雪眼睛紧闭,毫无声息,连呼吸都微弱的快要消散。
凌水天害怕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和恐惧过,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还记得吗,你说只要我听话,就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愿望是希望能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再分离。”
易雪依旧悄无声息,双目紧闭,身体却泛起了白光,化为了少年模样的王钟,容颜依旧美的不像世间所有,惑人心魄。
她此时也已是强弩之末,真元枯竭,手一沉,居然抱不住他,两个人直接向地面摔落下去。
凌水天在空中扭转了一下身子,将自己垫在了他的身下,轰的一声,他们直接将地面砸的微微塌陷。
她喉间一阵腥甜,脑袋痛的嗡嗡作响,全身都如同被巨石碾压过一般,双臂却依旧死死的抱着他,落地的瞬间,她竟然有种就此死去算了的想法。
王钟的头侧在她的肩膀之上,激起的漫天尘埃纷纷落下,尘土飞扬,将这两个平日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人,更添上了几分凄凉。
“天儿。”
他突然开口说话了,轻唤了她一声,声音微弱而沙哑。
☆、第七十七章 情殇西仙失至爱
凌水天连忙垂目看向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柔声回应道:“嗯,我在。”
他的头略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和她贴合的更近一些,眼睛微垂,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释然:
“带着我给你的通天印鉴,三个月后去北水渗州夺回你应有的一切,仙府出世之时,对另外两人千万不要手软。”
凌水天被王钟的语气吓到了,双臂紧紧的抱着他,哑声道:“那你陪我一起去,之前不是答应和我一起去了吗,你可不能食言啊。”
王钟细微的喘息了一会,又继续说了起来,语速缓慢低沉,嗓音沙哑:
“恐怕我不能陪你了,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太过纵容你,事事都顺着你意,陪你回天元宗。仅仅因为一念之差,便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凌水天觉得眼眶干涩的难受,强烈的无助感几乎要将她折磨的崩溃掉,她伸手抚上了他的头:
“如果按照你原本的计划走,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子了。”
王钟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静默了一下后,又开口说道:
“以前活着没有目的,日久无聊,于是我将全部精力放到了追逐力量和权力之上,最终如愿站到了天地之巅,但是那种空虚和寂寥的感觉却更加浓重。。。”
“我的野心很大,想要的很多,却又比任何人都能够将这些放下,因为我看破了生死。”
他停顿了一下,想要伸手握上凌水天的手,却只能无力的动了动手指。
“可是如今我不甘心,因为我有了真正想要追求的美梦与热望。。。”
凌水天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他的顶心之上,双手抱得越来越紧,柔声说道:
“我们快进入东池魔州了,再坚持一会,回到教中就好了。你看你现在,不是恢复本尊真身了吗,这说明你在好转,打起精神。。。”
他的呼吸渐渐消散,眼睛合了上:“没用了,这是最后的反噬,回光返照。我的元神上次被天珠权杖重伤,被封印在身体之中,还没有恢复过来,恐怕这次要一起灰飞烟灭了。”
他们的姿势暧昧,轻言细语,就像情人耳鬓厮磨的爱语,但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凌水天觉得无法呼吸,脑中一片空白,寒意如霜从心蔓延到了全身,却不如怀中人的十分之一冰冷。
王钟声音越来越微弱,气若游丝:“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如果代价如此,我不后悔。。。”
她握上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声音带着哭腔:“别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回战昙教。”
他的身形已经有些透明,渐渐开始消散,几近透明的五指紧握着她春葱般的纤手,喃喃叹息道:“我爱你。”
她的嘴唇哆嗦着,连忙回应道:“我也。。。”
话只说了一半,他的手便无力的垂落了下去,已经接近半透明的身子尽数溃散,化为了一团飘渺淡薄的黑气,随风而逝,消散在了空中。
凌水天疯了一样的爬起来,伸手追向了这团黑气,却什么都没有留住,她摔坐到了地上,抬起头,对着天空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
浅淡的晨曦弥漫,万籁俱静,她哀恸而凄厉的声音回响在天地之间。
扶桑树沙沙响动,似乎是在为她的哀伤而哭啼。
天地都哭了。。。
仙魔大陆历,6739纪元,5724年,10月,6日,东池魔州战昙教魔尊陨落。
西仙涧州三大巨头门派元气大伤,数名德高望重的长老身死道消,各自休养生息。
天元宗掌门之女自甘堕落,勾结魔道残害仙道修士,为整个仙道所不耻,逐出天元宗,人人得而诛之。
仙魔两道震荡不安,魔道中,战昙教地位瞬间跌落出前三,风光不再,原本屈居第二的阿鼻谷成为霸主。
瞬息间,世事变迁,风起云涌。
西仙涧州和东池魔州的交界处,因为是仙魔两道的边界,所以荒无人迹,灵气淡薄,可以说是穷山恶水之处。
一名白衣少女身上血迹斑驳,跪坐在地上,双目微垂,眼神空洞游离,手中捧着一尊白玉色的印鉴,居然是一件上品仙器,无生大印。
东方亮起了鱼肚白,朝阳将她荏弱的身子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晨曦,随着时间消逝,阳光越来越烈。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耀眼的太阳又被云层遮盖住,风起,尘沙弥漫,乌云压境。
瓢泼大雨夹杂着冰雹,倾盆而下,浇砸在她荏弱的身子上。
电闪雷鸣,暴雨中她的仿佛一株孱弱的幼草,脆弱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她却毫无知觉一般,一直低头看着手中沾满干凅血迹的印鉴,眼睛连眨都不眨,就像是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塑,要维持这个姿势直到生命的尽头。任由身上的血迹和灰尘被雨水冲刷而下,渗入了大地之中。
夜色降临,雷雨稀薄了起来,淅淅沥沥的秋雨将天地衬得更加安静寂寥。
第二日,又是清晨,天地间亮出了第一缕微弱的曙光,白衣少女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是在晨曦的照应下,她原本的及腰墨发竟然尽数消失,满头银发随风飞舞。
情殇西仙,痛失至爱。
白发罩红颜。
只不过一夜的时间,她的三千青丝尽数变白。
凌水天在交界处抱着王钟的遗物跪坐了整整近两月。
十一月末,冬至。
天色阴沉,白色的雪花洋洒降下,飘落到了她的身上,一头白发布满尘埃,黯淡无光。
她眼睛依旧空洞,仿佛在看着手中的无生大印,又仿佛在出神的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