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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正扬没有抬头,低声道:“你输了……”
凌水天将黑白棋子一收,皱眉道:“这雨下的讨厌,没心情下棋了,我回去睡觉了。”
元正扬欲言又止,心中突然一动,看向了西方,道:“蛟龙他们回来了。”
凌水天一个激灵,连忙站起张望。
她开了观微,只见一名身穿浅蓝色法衣的少年腾云而行,怀中还抱着一名同色衣衫的少女,麒麟,玄武,昆墟老祖皆在,众人浩浩荡荡的从西方腾云而来,就快行至仙府正门。
那水蓝色纱衣的少女揽着蛟龙的脖子,只露出半个侧颜,看起来有些虚弱,睫毛卷翘,琼鼻高挺,樱桃檀口,十分美丽。
凌水天的指尖都在颤抖,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荏荏……”
她连云都忘了架,就向外跑去,要出去迎他们,却跌跌撞撞的差点摔倒在地。
元正扬一把将她扶住,运转仙府内的传送阵法,瞬间便出了仙府,冲着众人迎了上去。
她对那站着的玄衣男人视若无睹,直接扑到了肖姣荏的身上,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荏荏!真的是荏荏!?”
蛟龙看了眼那立于烟雨中的玄衣男人,回答道:“是荏荏,但是她神智还未清醒,有些懵懂。”
蓝色水纱衣的少女眼神有些游离,就搂着蛟龙的脖子,也不说话。
元正扬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说。”
凌水天看着那一脸懵懂无邪的少女,心中欢喜的快要哭出来,连连点头道:“好,我们进去。”
淅沥的细雨中,有一道声音响起,低沉,优雅,磁性,却带了些嘶哑。
“天儿……”是那身着玄色锦衣的男人在轻唤。
凌水天的身形一滞,强迫自己不去转头看他,依旧要随着众人进府。
一只修长的手拽住了她的袖子,夜宸脸颊上贴着一缕黑发,漆黑的睫毛被雨水打的微湿,将那双夜色的妖瞳显得更加迷人,正静静的凝视着她,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
夜宸左手拉着她的衣袖,右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掌心一把白玉雕荷的小梳闪着流光,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个给你,原谅我……肖姣荏已经回来了,过些日子,她便能恢复如初……”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又语气缓慢而认真的说道:“天儿……我们和好吧,好吗?”
凌水天被他这语气给说的僵在了原地,其余人也皆是倒吸了口气,像是见了鬼一样的震惊。
她和夜宸在朦胧细雨中对视着,看着他眼中满是希冀的样子,就像是在祈求主人原谅的某种动物。
元正扬眉头微皱,拉住了凌水天的另一只胳膊,道:“水天,先回去吧,我们的棋还没下完呢。”
夜宸闻言,将视线从凌水天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那挑衅意味十足的黑衣男人。
他眼中冷光如箭矢,杀意纵横,众人只见那刚刚还像是被抛弃的幼兽般的男人,转眼间便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一样,翻滚无边的浓烈杀气。
虽然不是针对他们,但那眼中透出的杀意也直让他们浑身发冷,如同身处无边阿鼻地狱。
元正扬被他这一眼看的身体都有些僵硬,咬牙暗自运转真元,方才消掉这股寒意。
他丝毫不惧的冷笑,回看了过去。
凌水天感受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想起三年前,夜宸也是这般透着嗜血的杀意。
她打落了他的手,冷冷说道:“你以为荏荏回来了,我们便也可以回到过去了么……”
停顿一下,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确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云清风淡的说道:“我们回不去了,各自向前走吧……”
被揉皱的布料,即使再铺平,也不可能恢复原来的平坦了。
都说要虐男主,这算咩~~另外,有推荐的亲们,要记得投奥哈哈~
☆、第一百零二十二章 他怎么了!
凌水天以前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夜宸总是一副优雅而淡然的样子,一点魔门之气都没有,相比起昆墟老祖容姬薰等人的滔天魔气,他反倒像是个“良善”之人。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上他骨子里比谁都要腹黑冷漠。
但是他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会温柔的微笑。对下属虽然有时面上严苛,其实心中却很是淡然,就像是个什么都看破的得道高僧,没有任何事情能放入他的眼中,也从没见过他真正动怒的样子。
她一直在心中腹诽这魔头装模作样,千般思量都藏于心中,面上不露任何痕迹,让人猜不透也看不透。
三年前,她终于见到了夜宸动怒的样子,她濒死时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他薄唇勾起邪气而魔魅的微笑,一双眼睛变作了血红色。那种嗜血的颜色,被他注视的人,恐怕都会有种死亡反倒是解脱的感觉。
那瞬间,她甚至觉得,抱着她的男人想要将天地都屠戮毁灭掉……
而此时夜宸听到她的话,却轻轻的笑了笑,还是那么的优雅和美丽。
只是她已经看不明白这笑容中的情绪。
还在恍惚,夜宸抓着她的手一使力,凌水天身子一歪,便被迫跌向了他的怀中。
他的瞳孔越发深邃,像是汇聚着风暴漩涡,显然是动了怒意,一把将她搂住,在耳边暧昧的低语:“回不去了?”
玄衣男人紧紧的锢着那雪衣少女,无视她的挣扎,笑容带了些邪魅,咬耳说道:“那就和我一起走下去。”
这一瞬间,他细微的呼吸喷打在她的耳边,就像有一股电流蜿蜒而过,配着他那命令式不容拒绝的语气,凌水天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答应了他。
众人都有些呆住了……
元正扬眉头微皱,眼中冷意蔓延,就要上前。
凌水天暗骂自己没有出息,连忙及时收口,紧张的差点咬到舌头,脸色微微发红。
这里这么多人,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避嫌!
她就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把挣开了夜宸,拦住了元正扬,冲着夜宸怒道:“我最讨厌你总是自以为是!什么事情都要说一不二!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不知道尊重别人!”
凌水天拽住了快要暴走的元正扬,怒视着夜宸高声说道:“你走!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用力的将夜宸塞到她手中的梳子摔到了地上。
凌水天扔的这一下力气极大,白玉小梳磕到了一块石头上,断成了两段。
她也想不到居然会摔成这样,嘴角抽动了一下,便转身便率众人进了府中,没有回头。
出乎意料的,夜宸没有阻拦她,看着地上已经折为两半的梳子,良久没有动作。
其实关于这把梳子,当年他根本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没有地方放,便随手放到她手里,送给她了。
但是在静坐崖,她独坐崖边,手中摩挲着那小梳,眼中满是对他的思念。
后来在天道宫,他发动禁咒查看她的记忆,看到她在火狱中,烧的全身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却仍死握着这梳子不肯交出去。
他看到她这些年受过的苦,心疼的快要发狂,不顾教中众长老的反对,给了朱绯最为严酷的惩罚,冰封在极寒之地,生不如死。
宁可死也要守着,不肯交出去,只因这是他送给她的……
当时他就想……她怎么那么的傻……
而如今,曾经珍视的东西,却被她决然的摔成了两段。
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夜宸看着凌水天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金色府门中,在一片朦胧烟雨中缓缓蹲下身子,将断成两截的梳子拾了起来。
天边一道黑光划过,夜宸招手将光芒收入手中,却是一块黑色的令牌。
他微微皱眉,黑令消失在了掌心,身形化为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
凌水天回到仙府中,安顿好肖姣荏,便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期待着她能赶快回魂。
她从蛟龙和昆墟老祖的口中得知,肖姣荏是被夜宸送入东海的,他带着龙族镇压了四海的鲛人族,日夜不停的为肖姣荏聚集月**华,恢复已经被璞莲击碎的元灵和肉身。
昆墟老祖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凌水天一眼。
如此大手笔的行为,实际上并不是为了肖姣荏,而是为了那满头银发的白衣女子吧……
但是那银发少女听他们说完,手中动作顿了一顿,却没有说什么,继续为肖姣荏梳理头发。
朱雀在一旁说道:“妖尊,您这百年去做了什么,咱们心里都明白。如今好不容易都安稳下来了,毕竟东州的那位当年也不是故意的,情有可原啊,如今荏荏也回来了,就别再置气了。”
昆墟老祖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什么叫情有可原?就算那宋黛泱当年是他救的,没有他宋黛泱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死了,也不能原谅!”
他这明显是在帮着朱雀说话,却偏偏要唱着反调来。
朱雀继续温言说道:“其实黛泱和宝风走了,我们心里也很难受。只是这结局,对黛泱而言反倒是种解脱,毕竟她的情债也随之同去,因果循环,一切不过是一场冤孽,一个劫数罢了……”
“他们二人能如此收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其实黛泱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放下了,您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为什么……
凌水天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横在两人中间,再难回到以前那贴心的距离。
她抚摸着肖姣荏的脸庞,看着肖姣荏无神的双目,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良久都没有作声。
元正扬在旁喝道:“够了!朱雀,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
朱雀噤声,上前帮凌水天替肖姣荏梳理起来。
蛟龙也十分紧张肖姣荏,日夜不离的守着,连同仙府内的几位女眷一起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一刻也不肯离开。
终于,几天以后,那一脸懵懂无神的少女眼睛有了一丝焦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水天姐姐没事吧……”
凌水天连忙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她,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荏荏,姐姐没事,在这呢。”
肖姣荏还是有些茫然,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哭着问道:“水天姐姐呢?”
蛟龙也慌了,手中凝出了一道蓝芒,拍打向了肖姣荏的后脑,喝道:“荏荏!醒过来!”
肖姣荏身子一震,“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眼中却恢复了清明。
凌水天连忙替她擦着眼泪,哽咽道:“荏荏乖,不哭。”
两个少女抱着哭成了一团,诺大的寝殿内,回荡着她们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伤心的低泣声……
……
昆墟老祖回来了,肖姣荏复苏了,整个仙府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破影鹿在他们身前身后打转,众人其乐融融,每一天都很自在。
凌水天看起来也好极了,每天都冲着他们开怀的笑,很是开心。
只是每当她独自一人时,发呆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平淡而自在的过了下去……
她知道仙府外已经没了那玄衣男人的身影,他走了,早在她将梳子摔断的时候就走了。
看来他也是放弃了吧,凌水天心中酸涩,又一次在众人宴饮时走了神。
仙府外传来一阵轰击声,似是有人在以法力轰击着仙府高门,声音像是惊雷,何人如此嚣张?
凌水天的思绪拉了回来,开了微观阵法,观微看去,竟是名一身宫装的妖媚魔女,眼角一颗泪痣动人颜色,却满脸急色。她手持着一把高大的泛着修罗之气的黑色镰刀,正在狠劈着府门,试图破开仙府的禁制。
元正扬显然也发现了,起身道:“居然是容姬薰那疯女人,我去会会她。”
“不用,她没有恶意,也没这个胆子。”
凌水天挥挥手,容姬薰的身影瞬间便凭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满脸惊恐和焦急,打量了一圈,上前拽住了凌水天的手,急切道:“您快去中州看看吧,帝尊……帝尊他……”
凌水天见到容姬薰这副样子,只觉得一股血都涌到了脸上,喊道:“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容姬薰的手都在发抖,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死了。”
就像是春日里的一声惊雷,这两个字直接将殿内众人镇住了,竟是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凌水天跌坐回了椅子上,难以置信的喃喃说道:“不可能,你骗我。”
容姬薰一脸急色,恐惧的嘴唇都在哆嗦,高声道:“帝尊自北水渗州回去后,气色便不太好,后来他去中州巡视新建成的宫殿,却遇到仙道中人设下绝杀之阵的埋伏,于是便……”
她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神情哀戚:“不信你自己去看啊!帝尊的肉身还没消散,现在去,应该还能看到最后一眼。”
凌水天看着容姬薰的神情,心中渐渐发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