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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红色寿衣随口说。
“我很想拜会格拉兹特陛下,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引见?”
红色寿衣抬头看了他一眼,红宝石般晶莹明丽的双眼中笑意荡漾,“您这可让我为难了,兰尼斯特先生,”她说,“我从不出断域镇半步,而格拉兹特也从不来断域镇,我自己都从没见过格拉兹特一面,您让我如何引见呢。”
琼恩微微皱眉,难道我判断错误?“格拉兹特从不来断域镇?”他问。
“当然,”魅魔说,“断域镇内,只有红色寿衣,没有格拉兹特。”
琼恩凝视着她,判断这句话的真假,随即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您想见格拉兹特?”红色寿衣反问。
“是。”
“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代为转达,”红色寿衣提议,“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但还是有些消息联络渠道的。”
“不必了,”琼恩说,“有些谈话,我比较喜欢面对本人。”
红色寿衣含笑沉吟片刻,修长的玉指轻轻拈起一枚棋子,当它重新落回棋盘的时候,四周的一切都在陡然之间完全变了。
※※※
在上一秒钟,琼恩正坐在断域镇红色寿衣的宫邸中,现在他已经身处一座华美的礼堂里,地板、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用洁白无暇、闪烁着银色光泽的石头砌成的,千百面银镜镶嵌其中,璀璨夺目,交相辉映,但每一面镜子中的景象都各自不同。
琼恩静静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现在不再是那个美艳惊人的魅魔,而是一位服饰华贵仿佛帝王的男性,皮肤黝黑,眼泛碧光,耳朵尖长,两颗微黄的獠牙凸出唇外,摆在桌面上的右手长着六根手指,他微微含笑着,点头致意。
“欢迎来到阿兹格拉特,”他说,“这里是我的银宫。”
阿兹格拉特是无尽深渊第四十五、四十六和四十七层的合称,乌黯君主格拉兹特的领地,银宫是他的居所。
“又见面了,陛下。”琼恩说。
“是啊,”格拉兹特说,“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琼恩笑了起来,“您是说过这句话,但那时候恐怕不是对我说的吧。”
“确实不是,但这也没什么区别。你,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自己都如此。”
“当然,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很多的意外——这也正是乐趣所在,”格拉兹特微微点头,拈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抚摩着,“这是伊玛斯卡奇械师的作品?”
“是的。”
“借助了狄魔高根的力量,”格拉兹特轻而易举得出结论,“只有我和奥喀斯才能压制……所以你猜到了?”
“嗯。”
“但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我隐身在暗处呢?”格拉兹特问,“那也同样说得通,毕竟我是红色寿衣的盟友,人人都知道。”
“是也说得通,”琼恩说,“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红色寿衣和格拉兹特,这两位恶魔似乎很像。”
格拉兹特眉毛微挑,“很像?”
“很像,”琼恩说,“都非常像魔鬼。”
“就这个?”
“就这个,足够了,”琼恩说,“对于恶魔来说,这无疑是特例中的特例——既然是特例,那自然越少才越正确。深渊不是魔索布莱城,恶魔不是卓尔,不必以盛产特例而著称。”
格拉兹特略略沉吟,“很有趣的说法,”他最后评价,“但也有几分道理。”
“所以我就想,与其假设您和红色寿衣是两个人,而您一直跟随在她身边——那我为什么不索性假设您和她就是同一个人呢。反正您也素有喜欢变化成女性的名声。”
格拉兹特低沉地笑了起来,“很聪明,兰尼斯特先生,你是第二个猜到这个秘密的凡人。”
“第一位是谁呢?”
恶魔站起身来,慢慢朝右侧墙壁走去,琼恩跟随其后。格拉兹特伸出手掌,轻轻抚摩着墙上的一面银镜,暗淡的光华流过,镜面上现出一位女子来,她衣饰华美,气质高贵,头上戴着一顶银色王冠,下巴很尖,双眼略显狭长,眼角微微上挑,射出凛凛的光芒,让人有种……有种面对毒蛇的感觉。
“伊格维尔伏,”格拉兹特说,“她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凡人女子。”
“她看起来像一位女皇。”
“事实正是如此,”格拉兹特说,“她是一位女皇。”
琼恩想了起来,莎珞克说过,格拉兹特曾经被一位凡人女皇捕获俘虏,最终两人居然相爱,而且还生育了个儿子,应该就是这位伊格维尔伏了。
“她和我一样,拥有接近完美的品格,”格拉兹特伸出黝黑的手指碰触到镜面,抚摸着女皇的面容,“聪明、狡诈、理智、邪恶、雄心勃勃、不择手段……可惜也同样不会愿意屈居人下。”
“她不在您身边?”
“她离开了,”格拉兹特说,“但我想终有一日会再回来。”
他轻轻一拂,镜面上的景象消失了,两人重新回到座位。“那么,言归正传,兰尼斯特先生,既然你已经猜出了答案,为何又一定要见我不可呢?难道你不认为和一位漂亮女士谈话,会更加令人心情愉快吗?”
“抱歉,”琼恩说,“我喜欢漂亮女士……然而我一想到她其实是一位男性,我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这不过是先入为主罢了,你在一开始就默认了我是男性,所以才会如此;如果你从一开始就默认我是女性,只是有时候会变成男性,那感觉是不是会好很多呢。”
琼恩微微皱眉,“这么说也有道理,然而您总有真正的本来面目吧,”他说,“到底是男性还是女性呢。”
格拉兹特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这个还真不太好说,”他最后摊开手表示无奈,“我在和女性相处的时候比较喜欢做男人;在和男性相处的时候比较喜欢做女人。”
……总而言之你就是个变态。
琼恩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也不想再绕圈子,“冒昧打扰,是有一件事情想当面请教。”
“说说看。”
“您给了我两种选择,两种都非常有趣的选择,”琼恩谨慎地措辞,“那么您希望我选择哪一种呢?”
“我么,我是比较希望你选择第二种了。”
“为什么呢?为了对付奥喀斯?”
格拉兹特耸耸肩,“显然你很明白,”他说,“奥喀斯发明了某种新的秘密武器,据我获得的情报,它是一种新的亡灵,非常、非常、非常地强大。这一次他挑起血战,其实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测试这件秘密武器——作为对手,我比较希望能够获得更多更有价值的相关情报。”
“您觉得我能胜任这份工作?”
“我当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格拉兹特解释,“但多一个渠道,就是多一份资料,这不是更好吗?”
“我能理解,”琼恩点点头,“但我不太明白的是,既然您希望我选择第二种,那为什么又给出第一种呢。难道您不觉得,从我的个人立场上考虑,第一种选择才是更合适的吗,我并不希望参与进两位恶魔领主的纷争,以及血战中去啊。”
格拉兹特低沉地笑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选择第一种呢?”他反问。
“我比较好奇,”琼恩承认,“我想您或许有更高明的见解。”
“如果我说,我觉得从你的立场和利益出发,选择第二种方案,比第一种更加正确——你会相信吗?”
“我在听,陛下,”琼恩说,“我正为受教而来。”
格拉兹特指了指棋盘上的一枚“战士”。
“现在这枚棋子是不是很重要?”
琼恩看了看棋局,点点头,“非常重要。”
“它只是一枚战士,”格拉兹特说,“我们都知道,在萨瓦棋里,战士并不是多么有价值的棋子,在它之上还有巫师,有女祭司,有主母,它仅仅只比食人魔奴隶强一点点罢了。但它现在变得重要起来,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双方正在借它为角力点,争夺整个棋盘的局势,”琼恩回答,他隐约有点明白格拉兹特的意思了,“它本身或许不是非常重要,但我们的兵力都已经集中在此,层层筹码压上来,它就不得不变得关键了。”
“正确,”格拉兹特称赞,伸手将那枚棋子提出棋盘,放在旁边,“如果这枚棋子突然消失了呢?”
“消失?”
“假设它突然从棋盘上消失了,那么你觉得这局棋是会就此停止,双方罢手呢,还是一直等待,等待棋子的再度出现?”
琼恩略略思考,“都不会,棋局会继续。棋手们已经投入太多,他们也期望更多,不可能因为一枚棋子的意外消失而草草放弃。”
“对极了,那么当一段时间之后,这枚棋子再度出现在棋盘上时,它还会是局势的关键,还会被作为棋手们的角力点吗?”
“在它离开的时候,局势已经变化,这种可能性不太高了。”
格拉兹特双手一拍,“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琼恩沉默。
“你是这枚棋子,”格拉兹特说,拈起那枚“战士”,“现在因为意外,你来到了深渊。你可以选择第一种方案,直接返回,”他将棋子又放回到棋盘原本的位置,“你来深渊并不久,还不到十天,棋局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你可以回去,继续以往的生活,接受既定的安排,恢复原本的身份,遵循原本的轨迹。你可以把深渊此行当作一个插曲,一次旅游,甚至一场梦,你没有失去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甚至没有改变什么,一切照常。”
“你也可以选择第二种方案,”格拉兹特将“战士”又从棋盘上提出,放在旁边,“我不能许诺什么,不能保证什么,但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机会?”
“改变的机会,”格拉兹特强调,“这里是下层界,是邪魔的国度,无论是诸神,或者势力雄厚的凡人,他都休想轻易插手进来。你来到深渊,这是一次意外,但同样也是机会,彻底改变一切的机会,因为你不再被控制。”
“您是个一流的演说家,”琼恩不动声色,“但您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一局棋并不仅仅只限于天界和物质界,它同样也包括下层界。我如果选择第二种方案,诚然可以暂时避开大多数棋手,但却和您更加的靠近了。”
格拉兹特笑了起来,“和我距离拉近并不是什么坏事吧。”
琼恩对此不做评价。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地方能够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力量,那一定是下层界;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哪一场战争能够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变得强大,那一定是血战,”格拉兹特继续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话语中透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和煽动力,“如果你选择第二种方案,你不但可以暂时远离棋局,等到局势不是那么危险的时候再返回;你还可以借此锻炼,提升实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不会被人轻易左右,随意操纵。当然,血战很危险,对于新手来说尤其如此,所以你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起点,去适应它,接受它,喜欢它,最后爱上它……”
“我想我或许会适应、会接受,”琼恩轻轻打断,“但不会喜欢,更不会爱上。”
“或许,谁知道呢,但我们都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性,”格拉兹特挥挥手,“总之,你现在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而我愿意提供这个机会。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可以认为我是在投资,因为我相信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以往我们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仇怨;你也可以认为我是要对付奥喀斯,而你恰好能帮得上忙;你也可以认为我另有图谋,甚至可以认为我看上你了——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这么想。那么,你是愿意畏畏缩缩地回到家里躲着,等待着命运的降临,接受着他人的操控安排呢,还是愿意拿出胆气,放手一搏,来看看自己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他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任君自择。”
序章无路可退(上)
血气染红了阴霾的天空,太阳被乌云完全遮掩,只能透下微弱的光芒。狂风夹杂着细细的雨珠盘旋呼啸,像皮鞭一般抽打在每个生物的身上,随即化作丝丝热气蒸腾消失。巨大的火球毫无预兆地从空中坠下,将地面砸出无数深坑。尖锐粗粝的岩石铺在黑色的泥土上,青蓝色的邪炎跳跃其间,忽隐忽现,像毒蛇一样咬啮着运气不佳的旅人。蜿蜒绵长的血之河(又称冥河)不疾不徐地流过,千百年来它的速度就不曾有过丝毫改变,成千上万的鬼魂在波浪中浮浮沉沉,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凄厉呼喊,但随即被下一个浪头吞没。抬眼望去,天边隐隐约约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每一块砖石都是用恶魔和魔鬼的头骨垒积砌成,似乎并不十分遥远,但永远也无法靠近。
九层地狱的第一层,阿弗纳斯。
一座雄伟的城市巍然矗立在血之河侧岸,十三道城墙构成十三个规则的同心圆,将一座青铜色的宫殿护卫其中,这便是青铜城堡,阿弗纳斯统治者的住处所在,它的前任主人是扎瑞尔女士,现在则是拜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