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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轴,打算召唤几只怪物上去给魔像帮忙,猛然觉得脚下晃动,仿佛地震,一道裂隙在地面上出现,快速延伸扩大。琼恩还没来得及作出应对,就见一团寒光从裂隙中飞射而出,正是刚刚那只被封埋石中的螳螂。
“噌!”
螳螂在空中稍稍悬停,气势凶猛地亮出两只巨刃般的前足,朝着琼恩快若闪电地当头斩下。危急关头,琼恩下意识地翻身倒地一滚,险险避开。螳螂一击不中,随即转过身来,刃足抬起,指向琼恩。
“请放心,殿下,在这个空间里不会有死亡,”巫妖的声音再度在琼恩的耳边响起,“但是能够击败一位‘翔龙’,这可实在令我兴奋不已啊。”
螳螂的刃足高举过顶,照着琼恩疾挥而下——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
光芒!
金色的光从琼恩的身体上迸发出来,仿佛初升的旭日,像是灿烂的晨曦,耀眼夺目,炫丽得令人窒息,瞬间充满整个空间。数以千万计的紫色符文自金光中涌出,星辰般飞舞着,汇聚成一个精巧繁复到无法描述的半圆形图案,那像是个魔法阵,却仿佛只有半边,残缺不全。背生双翼的金鳞龙蛇自虚空中浮现,缠绕着琼恩的身体,在半圆形图案中蜿蜒游动,张口吞食一粒粒符文,意态徜徉,在下一瞬间,它已经昂起头,金碧色的双眼直直地凝视着螳螂。
然后螳螂碎了。
事实上,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更准确的描述是:金鳞龙蛇凝视的那一刹那,以螳螂为中心,方圆十尺的空间猛然震动、凝固,仿佛被硬生生从周围独立切割开来,变成了一块透明玻璃。紧接着庞大无比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这块玻璃空间——连带被冻结在其中的螳螂——被瞬间粉碎成微小如尘埃的无数块,然后,彻底消失了。
崩溃的并不是螳螂,而是空间。
琼恩缓缓站起,因为刚才在地上的翻滚躲避,他的头发、长袍上都沾满了灰尘,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然而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稳稳屹立在广场中,散发着凛凛气势,仿佛整个天地都匍匐在脚下,直至遥远无垠的尽头。光芒、法阵和金鳞龙蛇都变得虚化透明,消失不见,然而他的眼睛变得越发明亮,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一步一步,琼恩慢慢朝前方走来,逼近巫妖,原本正纵声大笑的巫妖笑声嘎然而止,长袍像是被风鼓起一般膨胀起来,他发出命令,一直游刃有余地和魔像缠斗的四只机关兽齐齐放弃目标,它们咆哮、奔跑、飞翔、疾射,朝琼恩围攻扑来。
琼恩抬起双眼。
咔!咔!咔!咔!
随着只存在于意识中的四声轻响,四只机关兽毫无半点抵抗之力,先后崩溃、粉碎,被吞噬进虚无。“仅此而已吗,那可实在让我有一点点失望啊,大长老阁下,”琼恩轻声说,“那么,让我看看你的力量,是否会给我带来些许惊喜吧。”
巫妖发出低低的嘶鸣,双手同时挥舞,瞬间释放出七八道法术。奥术枷锁是同时封印施法者和对手,其中任何一方的封印消失,另外一方也就获得解放,此时琼恩身上的封印已经无影无踪,从而让巫妖也恢复了奥术施法能力。然而他所有的法术,全都没有起到半点效果。
并非抵御,也并非反弹,更不是魔法抗力。以自身为中心,琼恩周围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透镜。巫妖的法术进入空间,然后全部发生偏转,就像光线穿过透镜发生折射,准头完全丧失。
“该我了。”琼恩说。
随着语音吐出,巫妖的身体完全僵住,和前面的例子一样,他周围的无形空间被“冻结”,然后开始碎裂。银白色的灿烂圣光自巫妖体内迸出,如潮水般轰然四溢,试图打破束缚,然而事实证明这是徒劳的。唯一的用途,只是让粉碎的过程延缓了五秒钟——五秒钟后,一切消失不见。
琼恩收回棋子,平平抬起右手,掌心往下虚按,天空开始碎裂,大地急剧塌陷,圆环形角斗场被庞大的黑暗吞噬,整个世界分崩离析,化作乌有。在下一瞬间,他回到了地下室中,看见神情讶异的梅菲斯,以及刚刚被他粉碎掉的那个巫妖。
“果然,‘绝对不要在任何半位面中和翔龙发生冲突’,前人的话总归是有道理的呀,”巫妖嘴里嘟囔着奇怪的话,“幸好我早有防备,派上去的全是拟像和复制品,不然这下子就损失惨重了。”
原来是拟像吗?
刚才摧毁巫妖的时候,琼恩就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也没有细想。听老巫妖一说才知道,原来那只是一具拟像,并非本体,难怪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又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拟像是极高明的幻术,创造出来的“假身”并非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质体,并且拥有本体大约三分之一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它没有时间限制,只要不被摧毁就会一直存在。很多深居简出的大巫师们,都喜欢弄一两个拟像给自己当助手,既方便又好用。
然而,就算是拟像,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吧。这样干脆利落地解决战斗,摧枯拉朽地打垮对手,根本就超出了琼恩“应有”的能力范围,而且这一切又来得如此突然,转折如此强烈,完全让人没有半点现实感。
就连琼恩自己,其实也没真正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他下意识地说话、行动,只觉自然无比,然而回过神来,又觉得恍若梦中。但是那种力量,那种掌握着无比的“力量”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依然还在体内流动着,半点不是幻觉。
不,不是流动,是在跳跃,在震动,在沸腾,像沉眠千年的猛兽苏醒,冰封万里的江河消融,迫不及待地想要舒张躯体,张开爪牙,降临这久违的世界。
正自相对无言,猛然间听得地下室的四个角落里同时传来急促的警报声,这是有强敌入侵的标志。琼恩和梅菲斯都有些意外,巫妖却仿佛早有心理准备,弹了弹手指,光线从四面八方射来,在空中汇集成一幕画面。
在画面中,他们看见了荒芜废弃的宅院、杂草丛生的地面,还有一位短发、黑衣,娇小身姿中透着刀剑般凛凛杀气的少女,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向前走来。
第二十八节宿命
心在跳。
咚!咚!咚!咚!心脏猛烈地收缩、扩张,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瞬间就会从胸腔里弹出来。无意识地握紧拳头,才发现掌心已经是冷汗涔涔,想说话,张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了咽喉。是紧张吧,琼恩知道自己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呼吸像要立刻停止,神经像要马上崩溃,下意识地,他想要退缩,想要转身逃跑,但却丝毫迈不开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画面中,少女毫无表情的面容缓缓逼近。
为、为什么……为什么看见她我会这么紧张?是惶恐?是胆怯?是心虚?是畏惧?是震惊于她梦幻般美丽的容颜吗,还是被她那凛凛森寒的剑气所压迫?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熟悉,仿佛在梦里,在意识深处,已经见过千次万次一样。
“不用想逃,逃不掉的,”巫妖低声说,仿佛喃喃自语,“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世界怎样变幻,千山万水相距,天壤地狱隔绝,该相遇的,毕竟要相遇,会重逢的,终究要重逢。因为——因为这就是那‘宿命’啊。”
宿你个头!命你个鬼!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老子是坚定的唯物论者吗?
如果能够说话,琼恩很想如此破口大骂,然而他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梅菲斯皱眉看着琼恩,又瞥了眼巫妖,手按在腰间取出银剑,“你认识她,长老?”
“认识……不算吧,”巫妖回答,“至少她是不认识我的。所以如果你想和她打一架,我没有任何意见。”
“我没有这么说吧。”
“但我知道你有这个想法,女孩,”巫妖说,虽然骷髅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语气却总让人觉得他在坏笑,“当男友对别的漂亮女孩投入过多关注时,用剑来和对方分出高下,虽然有些暴力,却也无可厚非——这,就是青春哪。”
“……送我上去!”
梅菲斯气鼓鼓地看了琼恩一眼,后者依然还在死死盯着画面中的黑衣少女,神情迷醉,目瞪口呆,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就差没流口水了——至少看起来像是如此。“搞什么嘛!”她用力咬着嘴唇,“一看见漂亮的就动心,真是岂有此理。以前还没这么过分,两个月不见,居然变本加厉起来。”
再说了,这娇娇小小的女孩,也不比自己更漂亮吧,身材也一般——好吧,身材好像是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主要是有胸……不,这一定是衣服的修饰效果!
魔法阵自梅菲斯脚下出现,将她瞬间送往地面,挡在黑衣少女前进的路线上。“梅菲斯,此地的守护者,”她沉声宣示,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请说明身份和来意。”
黑衣少女停下脚步,目光冷漠地看着她,“让开。”她轻声说。
“无正当理由擅闯他人居所,经提醒仍不离开的——”梅菲斯握紧银剑,“是犯罪!”
“呼!”
轻轻舒出口气,黑衣少女抬起右手,一抹血色光芒在掌心泛起,瞬间延伸成一柄比她自己还高出大半截的巨型镰刀。原本合拢的斗篷无风自动,在背后像羽翼般舒展开来,黑色紧身衣包裹着玲珑浮凸的娇躯,静静屹立在荒芜的庭院中,仿佛一位性感死神。然而她体内透出的冰寒杀意,却让下午两点钟的阳光也失去了温度。“死吧。”她缓缓说,声音依旧轻柔,带着空灵的磁性。
然后她腾跃而起,身在半空,一刀朝梅菲斯斜斜劈下。
※※※
当琼恩勉强回过神的时候,两位危险的少女已经陷入了殊死搏杀中。
由神明亲手赐予,名为“眷恋”的银白圣剑,和仿佛来自最黑暗的冥渊深狱,作为死神象征的血色巨镰,转眼间已经在空气中交错斩击了上百次,却又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和火星。因为出来时并不曾打算要战斗,除了右臂上的彩虹护腕,梅菲斯没有穿戴任何护甲,淡金色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梳成马尾,而作为对手的黑发少女,同样也只有柔软布料制成的朴素衣饰,缠绕在她们身上的,只有炫美夺目的华丽剑气。任何一击,只要斩中的话,双方都会毫无悬念地被杀死吧,然而这种情形并没有发生。
银剑的每一次斩击都宛如雷霆霹雳,像飓风席卷大地,快得不可思议,已经超出了人类目光和意识所能捕捉的极限,但是黑衣少女仿佛未卜先知,预知对手的攻击路线,总是能够提前作出反应,精准地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相比起来,巨镰的挥砍速度就要明显迟钝许多,梅菲斯可以轻松格挡,然而不知是否琼恩的错觉,总觉得在同一瞬间里,黑衣少女仿佛能够变幻位置,所斩出的绝对不止一刀,而是来自不同角度的多重攻击,以至于梅菲斯几次被逼得手忙脚乱,一时间居然隐隐落入下风。
怎、怎么可能?
虽然年纪尚轻,但却绝对是超一流的剑士,自从琼恩认识梅菲斯以来,还从未见她在纯武技的格斗较量中被人压制过,即便是当日那位来自卡拉图的东方剑士,在石阶上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优势,也不过是势均力敌,平分秋色。光镜中出现的这位黑衣少女,看模样也最多不过二十余岁,居然能够有这种本事,实在是太令琼恩震惊了。
但是,比起在这里疑惑不解,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
“嘿,我说,殿下,”巫妖在背后叫他,“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要打输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难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赶快出去帮忙吗?”
“别莫名其妙叫我殿下,谢谢,更别告诉我说我其实是某个国王的私生子,”琼恩没好气地回答,“而且要说帮忙,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不是教会的大长老吗?你难道不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吗?看着同僚在外面打架,自己躲在这里说风凉话,这又算什么啊?”
“没办法,我不能离开这里,想出去帮忙也办不到啊,”对于琼恩的指责,巫妖丝毫不以为意,“而你又有什么理由呢?莫非是腿已经吓软了走不动路?”
……事实上,还真是有点腿软。
琼恩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是在畏惧什么。诚如巫妖所言,梅菲斯正在外面激战,对手是出乎意料的强劲,局面已经落入下风,随时有可能有性命之忧,这种时候琼恩的本能反应,就应该是立刻冲出去帮忙,然而他偏偏没动——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种莫名而来的巨大恐惧,压迫得他透不过气来,当真是两腿发软迈不开步,仿佛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一位娇小玲珑的美丽少女,而是一头远古大恶魔似的。
但是,哪怕面对邪魔之王,面对格拉兹特、萨玛斯特这种存在,哪怕是必死之局,为了梅菲斯,琼恩也不会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