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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叔通有半点恶意,都完全可以等到他们恶斗一场之后,才出来捡便宜。
这样一来,张凡固然不惧,却也是一个麻烦。
“不过……”张凡称谢之后话锋一转,道:“请叔通前辈一旁掠阵,看张某降伏了此獠,再与前辈叙话。”
“嗯?”
叔通惊讶地一挑眉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法,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明白张凡不是强撑之人,既然这般说法,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需要他相助。
“好,叔某就看张小友的神通了。”
叔通点了点头,果然退到一旁,却也没有远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显然是想着要是有什么意外,还能够及时出手相助。
心领了他的好意后,张凡回过头来,对神算子说道:“念你龟甲得道,修行不易,若是肯降伏本座,张某还能给你一个生机;若是执迷不悟,你就出手吧!”
他的话可说是干脆至极,神算子的反应更是简单直接,吼叫着将天演龟甲一抛,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急扑而来。
“哗啦……”
霎时间,天地有异响,分为上下两个源头。
下有流光撕裂空气,带出一条狭长的光带,眨眼间扑到张凡身前不足丈许的距离。这一击,就好像神算子燃烧了自身力一击一般。
在上空处,天演龟甲上每一道缝隙皆有华光迸发,每一缕光线又似人生的缩影一般,凝聚了无数悲欢离合红尘苦乐,轰然在天地间刷过。
在不远处旁观了这一击的叔通顿时神色大变。
以他化神道君的修为境界,轻易地便看出这一上一下,并力合击的恐怖。下方一击,乃是一个化神级别的强者全身威能的凝聚与爆发,实已是超越了同阶的无边恐怖,就是传说中在灵仙界高高在上的那些上古化神们,怕也不一定敢正面掠其锋芒。
上方天演龟甲一击更是恐怖,那每一道光线都蕴涵着从天机中捕捉到的红尘之气,运命之悲哀。要是一不小心被这红尘之光所笼罩的话,轻则沉沦其间无有反抗能力,重则直接身死魂消,再入红尘。
即便是叔通已经将神算子想得甚强,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出手,就是这般惊天动地。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目光转向张凡的背影,想要看看其究竟会如何应对。不曾想,这一看却让叔通的瞳孔骤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对这足以让叔通这般化神道君失色的至强一击,张凡竟然纹丝不动,不仅仅没有将紧贴着扶桑树的手掌拿下,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向那涌来的滔天威势,只是淡淡地说道:
“张某曾问过你,可曾感受到天道反噬,你不言,现在张某自己来看。”
“周天星辰,凝!”
张凡张开着的,掌心尽为星辰生灭的手掌,豁然一攥!
霎时间,内外两层,外为三千六百五十大周天数,内为三百六十五小周天数,大小周天星辰运转,成大周天阵法。
“轰……”
天地尽入永夜星辰笼罩,惟有一树扶桑不灭金焰,犹自故我。
这一刹那,让叔通大惊失色,继而若有所悟的;让神算子惨叫一声,痛苦不甘的;让张凡嘴角一抿,浮现出“果然如此”的了然微笑的,乃是突如其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
那威势赫赫的大周天阵法笼罩下来,目标不是天演龟甲红尘之光,不是神算子本体倾力一击,而是那站在残破的轮椅后面,始终一脸呆滞好像被吓傻了一般的小童儿。
“啊!”
星云漩涡,星辰生灭,周天星辰绞杀,一声惨叫从塌陷的星光天地核心处传出。
初始之时,垂髫童子的稚嫩,不及转眼便化作了苍头老者的哀鸣,至于最后,一声悲戚的龟嘶,凄恻无比。
“这……”
叔通犹自目瞪口呆,场中情形已是峰回路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上龟甲颤动了一下,“咔嚓咔嚓”的龟裂之声不住响起,红尘之光如无根之浮萍,倏忽散去。
那道直欲撕裂空间的流光,蓦然凝滞,就停在张凡胸前不及三尺之处,转眼间风化散去,恰似千年风化,一朝崩溃。
“啪!”的一声,叔通一拍大腿,恍然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张凡,张凡,张凡……”
声声凄厉,自星云漩涡核心处传来:“我不服,我不服……不要以为你胜了,老夫在下面等着你……”
一声“你”字,戛然而止,却是张凡再无耐心,冷哼一声:“神算子,演算天机,你不如我!何须呱噪?”
“你安息吧!”
话音未落,张凡的手掌攥紧,顷刻之间,漫天星碎!
第1198章得失之间,遁去的青铜鼎(上)
星光璀璨,漫天晶莹,在褪去了火热的天地间,显得分外的梦幻般美丽,在那渐渐淡去的不甘吼叫声映衬下,愈发地凄恻与清冷。
神算子,身陨!
“啪啪啪……”
正在张凡缓缓收回手掌的时候,身后一连窜的掌声响起。
“张小友果然厉害,老夫佩服佩服。”
叔通笑着上前,与其并肩而立,诚心诚意地赞道。
张凡微微一笑,将大周天星辰大阵收起,道:“叔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说着,他目光投向空中,念动间天地元气震荡,包裹着骤失颜色的天演龟甲飘到了面前。
叔通亦将目光凝于其上,摇头道:“神算子竟是这天演龟甲的器灵,若非张小友神目如电,换做他人定是无法辨别,被其钻了空子去,便是老夫也不曾想到这一点。”
张凡与叔通何等人物,他们自然明白此前神算子虽然状若疯癫,实际上却还有一分清醒,始终抱着绝地反攻,一举灭杀张凡以翻盘的打算。
那一上一下,暴风雨般的夹攻便是这般想法的产物。
神算子的打算不可谓不可行,问题是他运道不好,偏偏遇上了对天机之数十分熟悉,掌握程度更在其之上的张凡。
神算子既然是天演龟甲的器灵出身,那么他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知多少年,自是彻底摆脱了宝物自身对器灵的束缚。若是不然,以他无数年来接触的强者之多,岂有感应不到他乃是宝物器灵的道理?
摆脱了天演龟甲本身,那器灵自然要有新的依托。
按常理来说,始终端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就当是这个依托才是。本来张凡也不会怀疑这一点,问题是在这最后的关头,最关键的时刻,一个本不当出现的人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外界时,在平常时候,神算子坐在轮椅上,由座下童儿推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任何碍眼处。
但是在先前那个时刻,就显得突兀无比了。
神算子既然一身修为仍在,那么飞天遁地自然不在话下,他又是必须急赶而来,阻止张凡得到最大的好处。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为了摆谱,连同那个小童儿都一起摄来呢?
这个明显的不合理处,在神算子疯狂的气势,滔天的威压下被掩盖,即便是叔通这般的老一辈高手都被瞒过,却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他不用想也知道,若是他将注意力放在天演龟甲与老者之身上,牵扯了心力与实力,那小童儿……也就是神算子的本体,定会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从而彻底地翻盘。
神算子没有想到的是,张凡不仅一眼看出,而且将计就计瞬间出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他的真身灭杀。
至此,大局定矣。
张凡这般做法,其实也有危险处,若是一个判断错误,势必无法阻止神算子,到时硬受一记将化神境界神通催到极限的攻击,那绝非好受的。
叔通最赞叹的便是这一点,他自问没有这份眼力,即便是有此眼力,也无将其付诸行动的魄力。
面对叔通赞叹不已的目光,张凡笑而不语,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其实先前并没有那么危险。
至始至终,他的一只手掌都没有离开过扶桑树的树干,他也没有将心神真正放在对付神算子的身上。早在他破开对方算计,箭射十日,化身大日得大圆满时,就已经决定了两人的胜负了,神算子所为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这会功夫,张凡的心神、元神烙印,乃至他在天地间的一切印记,都融入到了扶桑树中。他的手臂便是桥梁,将二者连接。
张凡并不想将扶桑树炼成法宝,而是要将其祭炼成元神凭依,本来这个过程将持续漫长的时间,长则数百年,短则数十寒暑,非一日之功。然而或许是与张凡射日与化身之举有关,也可能是金乌法相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总之他将心神沉入其中,打下烙印的过程,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张凡才临时改变了注意,将本来的探查改成了当场祭炼。
换句话说,在与神算子针锋相对及至灭杀的整个过程中,其实他都是处在将扶桑树化为元神凭依的祭炼之中。
处在这样的过程中,人是树,树亦人,若是真的判断出处,张凡也可强行改天换地,以扶桑树之力承担下这次攻击,到头来还是伤不得他。
只是这样一来,定会打断他祭炼扶桑树的行为,这个时候他得到天地承认,扶桑树认可,祭炼起来特别容易,若有天助;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或许便需要漫长的苦功,无非如此罢了。
张凡本来还想多感谢叔通两句,毕竟此前对方是站在他这一方的,可谓是善意十足,不能不领情。
恰在此时,一个诡异的感觉忽然浮上了心头。
“咦?”
“这龟甲?”
张凡神色微变,望向天演龟甲的目光也不再是无可无不可了。
叔通见状连忙问道:“张小友,可是有什么问题?”
沉吟了一下,张凡缓缓摇头,苦笑道:“无甚大事,只是……”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这龟甲本来与晚辈是有一些缘法的,可惜了可惜!”
“缘法?”叔通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别说是他了,即便是张凡在失去神算子的压制,近距离接触天演龟甲之前,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当略显出几分残破,好像被伤及了根本的天演龟甲漂浮到他的面前时,他的心中忽然一阵悸动,就好像这是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事物一般。
张凡心中一动,连忙将心神沉入,须臾之间就发现这悸动的源头……大衍天数!
与天演龟甲产生感应的,竟是张凡修习的天机神通大衍天数,而且那种感觉并非寻常,而是一种近乎一体般的感召之感。
“它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张凡惊疑不定,一个是诞生出了器灵的演算天机至宝,一个是得自青铜鼎的大神通术,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心中生疑,他连忙用空出的一手将漂浮到了面前的天演龟甲攥紧,想要仔细探查一番。不曾想,这一捉竟是捉了个空。
“啊!”
张凡与叔通,皆是压抑不住地低声惊呼出声。
这一捉空,自不是宝物抗拒也不是外人作祟,以张凡今时今日的修为,天地间怕是无人能做到这一点,更不会有什么宝物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
问题是,张凡那一捉却如在虚空中探一般,不曾触碰到实体的天演龟甲,所得的不过是半把龟甲粉碎,另外一半已经漫随轻风而去。
眼睁睁地,张凡与叔通两个化神道君,看着天演龟甲仿佛亿万年风化一般,化成了灰白色的粉末,湮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叔通徒劳地伸出手来在空中一捉,只是捞到了些许龟甲粉末,不由得怅然叹息出声。
天演龟甲可怕之处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其所受的创伤更是不可能将其毁到了这个地步,这一幕未免太过诡异了。
张凡仿佛没有听到叔通的话似的,低头沉吟,眉宇间闪过一抹异色,恍若有了什么猜测似的。
很快,猜测就有了答案。这答案也非是他寻找而来,而是主动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砰……砰……”
连续两声闷响,扶桑树下不远处的大地上,接连鼓起了两个土包,迅速地炸开,从中迸发处了强大的威势,化作两道冲天的青色光辉。
这两道光辉破空而出,瞬间接天连地,恍若两道天柱,要将天宇硬生生地破开一般。
在光柱之中,有两样物事循着光柱飞快地悬浮而起,转眼间化作了两个小点撞上了天宇,激起涟漪阵阵,好像破碎虚空而去,渺然再无影踪。
“这……”
叔通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望着这一幕。
与他相比,张凡更是失态,几乎是脱口而出:
“青铜鼎!”
“怎么会是青铜鼎?”
无论是气息,还是形状,对青铜鼎张凡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故而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在光柱中飞快逝去的,正是两尊青铜鼎!
整整两尊呐!
张凡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叔通的存在都被忘却,惊呼出声的同时连忙运足目力望去,想要在光柱辉煌中望见青铜鼎上的铭文。
这一望去,却是徒劳,两尊青铜鼎飞逝奇快无比,不过略见模糊的轮廓,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