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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一拍扶手,跳站起来,扑过去铺开一纸熟宣,拿起一支糊笔,在端砚上饱蘸徽
墨,飞也似地写下行行行草,如一道闪电将房间照亮。
是的,我中我
就是要把所有所有的
都踢开都挣开
血淋淋地站在世界上
如同一个导弹
拼命踢开地母
在羊水的破裂声中
层层
射向天空
就这样站着上升
头发紧贴血泪横溢
就这样站着冲进
孤独的星空
……
G将自己写的诗拿过来给她看,她扭过头去,一副不愿参与不愿加入的样子,更
不愿读诗的样子。
G“嚓嚓嚓嚓”几下就把纸撕了。拍拍脑袋换用一种口气说:
“对了!我忘了!你还没吃饭呢!走?不行!我这一层没楼梯只有电梯!现停
电!最近深圳尽他妈停水停电!真没治!有什么办法呢?这么大个城市‘一夜之间’
拔地而起,城市配套建设却总也跟不上去!急也不行!对吗?悬梯敢下吗?”G推开
窗子……她倒吸一口冷气。G的脸上闪过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原来停电时,大G就如猴子般在这几十楼的顶楼上爬出爬进的。
G从厨房拿出几个苹果、一个长面包、自做三明治用的奶油果酱、几根广式香肠……
“又是一两天没吃饭了吧?先凑合凑合吧!哎对了,你会不会杀鸡?”G说杀鸡
时目光紧盯着她小而丰满的胸部,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想起在青海与L在一起时L也问自己:“你会不会杀鸡?”当时她侃侃而谈:
“先从食管将素子退到鸡肚子里,然后剖肚子只破到内脏包皮,然后剥出包皮包裹
的内脏,将肛门剪下,鸡就干干净净地将下水脱出……”
这是她从杂志上看的,其实自己连小虫都不敢往死里打,何况杀鸡?再说从小
到大母亲都没让她下过厨。只当时L问她玩玩,L却提议“今晚别走了,咱俩一块儿
杀鸡!”她刹时明白这杀鸡不是真杀鸡,而是要她跟L一起杀L的“鸡”,脸一下子
飞红了。
怕误解了G的意思,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
G拿起一个苹果,横向用小刀一转一挑,苹果就分成上下两半。上半个有一个凸
出的立体五星,下半个有一个凹进去立体五星模子。
G自己先拿上半个咬了一口,将下半拉递给她。见她惊奇地望着小五星模子,G
幽幽地说:“以前没这么切过禁果!对吧?怪吧!别按常规办事!你就会发现常人
发现不了的什么!”
听G把苹果叫“禁果”,又感到那越发神秘兮兮危险兮兮的目光,她又是浑身不
自在,一时里她感到空气中又笼罩着谈雪青的朦胧光晕。
她想起在西宁L那次请她吃“禁果”。
“吃吧!虽然又小又酸!”
见她不吃,L便自己拿起来大口大口吃,吃得香极了。
“热爱生命嘛!”L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L边吃“禁果”边送她回家,走过一个WC(厕所),L依然吃得那么香。她捂住
鼻子边扇臭气边笑了。
走过一幢楼,L说:“我原来就住在这!每次过来我就冲着这房喊‘L——’
‘L——’还有人伸出头来回答:‘L搬走啦——”’L又正尔八经补充到:“寻找欢
乐嘛”。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望着自己在月光下跳来跳去的影子,涩羞中她想那个总
带着淡淡忧郁的自己呢?
G向她出示夹好奶油果酱的三明治与一根香肠。她一下想起自己给L送的那个像
征原始性崇拜的笔筒,双套层笔筒与长形笔盒。
这进一步的暗示使她紧张地站起来,那递过的苹果与香肠被她碰落在地上。
她望了一眼门,想夺门而逃,G却一下子高高大大地站在自己面前。那烘烘的男
人气息熏陶着她,使她恍恍惚惚,而生命中不争气的碧桃又开始像喷泉一般奔涌,
那卵子般的花蕾又开始蠕动,那遮羞的红叶儿又开始躲闪……
“你要做什么?”
“百分之百是为了性!”
“你不应该强迫我考虑这个问题!”
“我不仅想强迫你考虑这个问题!而且想强迫你使这个问题简化!”
“我讨厌你!你总弄得我无可奈何!我明确告诉你我不爱你!”她厉正词严地
说着忽然想起青海话是忌说这个“弄”字的,说是丑话,这会儿她才明白为什么要
把“弄”字当丑话!她的身子一下子变得滚烫滚烫的。
“爱和性并没有根本的联系!”
G说完又哼了一声,嘴角浮出几丝冷笑:
“当你是个好名声的女孩子的时候,对待你我有一种责任感!而现在不了!你
的名声已经不好了!和其它男人一样,接触你时我就有一种破坏的欲望!并且跟其
它男人一样没有那种责任感!”
G别有深意地苦笑了几下,用那么一种目光望到她的灵魂里。
“男人们天生就有种破坏欲,而女人们只有‘维持’。女人在使自己暴露并使
自己遭到破坏的人面前寻求保护、依附——因为她在父母面前都没么暴露过……
“我希望你寻求保护与依附的人是我而不是别的男人!”
G一点一点向她通过来,呼出的气吹得她睁不开眼睛,睫毛颤动。
她往后退着退着直退到墙根儿上。
G的睑凑过来用胡子轻轻在她脸上蹭,她的身子往墙上贴着、贴着,似乎恨不得
钻进墙里;她的头向右边扭着,看见自己透明茸毛的鼻线轮廓在墙上缩小、放大,
一瞬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毛茸茸,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G的手忽地松下来,脸上是说不出的沮丧。
G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忧郁的背影。
“你不必这样!真的不必!你真的愿意这么孤独地苦活?你真的不需要男人?”
G拉过那个绳子编的椅子,坐下,身子头向后仰,嘴角儿又浮出那么几丝儿玩世
不恭的冷笑。
“你这种臭名声的女人,应该是自己先脱光了站在那儿妩媚地笑,热切地招手
叫男人:来呀!来呀!过来呀!你这样一主动反把许多男人吓跑了!使许多男人不
敢轻举妄动了!现在你这么一副楚楚生动的样子是想要男人走开还是激起男人的破
坏欲让他来占有你?”
望了她流出了几大滴晶亮晶亮的泪水,G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渐渐烟消云散。G
叹了几口气,弯下腰用一只手支撑着头,那神态又像罗丹的雕塑《思想者》。
不知G沉思了有多久,眼睛中色彩渐变成这么一种幽黑与湛蓝。在她已沉入他的
世界很深时,索绕在耳畔的仍是G那浑厚的男中音。那男中音的磁音赋有一种格外的
魔鬼一般的感染力。
“后来,我又去看了那只被我用樱桃击中头部的小鹿,小鹿的头上长出一棵美
丽的樱桃树。我用真枪打了那只小鹿,吃了樱桃把鹿肉也吃了。”
G犀利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唇间显出那么一种执拗,话竟和那在医院讲的话接上
了。
她的心一惊,这男子难道是讲开始假“打”,现在真“打”?含蓄了,虽是那
么有诗意的一种,却的确是“杀气腾腾”的呀!这样感受,她立刻感到阵阵阴风袭
来,股股冷气顺了脊梁骨爬上来。
没等她回过神来,G已张开手臂将她拥在怀里。
她挣扎着抽出一支手,用尽全身力气朝那个胡子拉茬的脸扇去。
“你听着!我不喜欢你!你这个没有自尊心的家伙!”
望了G那张厚脸皮竟没有一点儿反映,却似乎打出更加的一种坚毅,更加的一种
执拗。
她自己反吓得后退了几步,张大嘴,怔怔地望着G。
“我这才叫有自尊心。”
G一字一板地说:
“我尊重我自己的感情。我这才叫有真正的自尊心!我这才叫真正地靠理智办
事!你打我,打我对吧!可不论你怎么侮辱我,我想干的事我一定要办到!一定一
定办到!任何力量也改变不了我!这就是我的自尊!我的自尊在于维护我的信念!
而你们的则是虚伪的一种自尊。我爱谁,谁就一定会爱我!嘴上说不喜欢这不重要!
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我要做!”
G说得那么振振有词、正气凛然,忽然使她对自己视作生命一般珍贵的自尊产生
了怀疑、发出了迷惑。
对呀!每一回走向L,她都是为了追求感情而去的,而每一次都为了维护自己的
“自尊心”而败退下来——一与L交锋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就忘了自己的感情,而自
己维护下来的不正是“虚荣心”吗?
禁不住仔细看了看G,她以前看人似乎从没有往这么清楚里看过,只是寻找一种
感觉,感觉之后总是朦朦胧胧一片,就如凭轮廓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一般。
研判似地望G的五官,她忽然想起在荔枝公园见到的那一位穿一身白西装的男青
年。那一次因是在月夜中给她留下感觉的正是那出色的五官。她记着G在董事会上讲
的话:“第一次见她是荔枝公园……”
许许多多神秘的线索,闪动一下,倏忽即逝又忽地被连接了。她的眼前摹然展
开无数条光路……
G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侧面将她拦腰抱起。
她挣扎着,两腿两胳膊扑腾着像一只鲜活的红鲤子……
“知道吗?我不喜欢说这么多话!我希望的意境是男女双方互看一眼就明白对
方想干什么,然后一起去做:上床、吃饭、看书、做事……”G边制服她边说。
G将她向自己的单人床摔去。她站起来,G又将她推倒;她跳起,G将她抱起又将
她向单人床摔去……她几起几仆,气喘咻咻,喉中发出咕咕的声响。泪水像开了闸
的洪水汩汩地流了她一脸一身。
自己真可笑!刚才还劝他去看一看奄奄一息的母亲,这个人像个有母亲的人吗?
而那个母亲又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被那所谓的母亲伤害到这一步还劝人去关照?
那老女人死不死跟自己有何干?为何在被G捉到这来的路上不喊不叫?就是为了让那
个巫婆说一声自己好?就是要那老不死的“幡悔”想感动那自私的阴鬼?而这一切
不正是这个家伙一手造成的与自己何干?自己真够虚伪!而这一切就是自己这种所
谓的“人格”“自尊”所付出的代价?在这种强盗面前什么“友谊”“理解”“真
诚”都是划破自己的一把把匕首。她那样的痛心疾首,那样的自怨自艾。
用了全部的办法全身的力气反抗,在G已压过来的当儿猛一转身,手臂却被G反
扭住。她蹲在床上,身子被G用腿夹住,身被扭过去的手臂吊起来,像被暴徒挟持。
泪水像流不尽的河打湿了她的裙子的前襟,而汗水从她的脑门和两颊涔涔直淌,
又从裙子的后半部分浸出。她像刚从水中捞出……
她在拚命哽咽,气却上不来。
怎么办呢?挣是挣不脱,拼是拼不过,喊了别人只能嘲笑自己,人家会问:
“你看他像一只老虎,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只身跑到虎窝里来了呢?腿不是长在你身
上吗?自己身上的舆论已够多的了,这事曝光后人们不但不会理解自己反而会以为
那些舆论有了根据……她眼前又是后河那横七竖八少女的尸体。万一让人知道了自
己的命搭上不说连西部极要面子的父母的命也搭上了——这种事“救”的后果比
“不救”的后果更可怕!她不会忘记同学丽不是死在歹徒手中而是死在人言之中!
——人们只救得了她的身却救不了她的心……更何况自己身上穿的还是G的衬衫……
想那善良、友好的愿望竟遭如此践踏,她的心又在流血。
她一边挣扎一边压低声音呵斥G:“你小声点。”竟是哭腔。
一时觉得自己活在世上是那样孤苦无依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竟连喊的权力
都没有。
这时候她想“天狼星座”,想“天狼星座”对自己的误解,感知“天狼星座”
最终也不会明白那段初恋情感的纯洁,最终不会明白是他将自己逼上这条绝路,心
头那么一种酸楚的泪……
这时候想L,心爱的L,那个唯一能理解她、珍爱她、理解她、信任她的人,为
什么要在最最需要的时候牵不到你的手?为什么?
……
又是那泣血的哭腔:“你怎么可以以这种方式征服女人?你应该从心里真正征
服她,让她爱你。你应该让女人自愿!”
“我就是要占有而不是征服,也不要女人说爱我!”G耳眦目裂、咬牙切齿地说
着。
她的手被G扭得更厉害,心里更是一种揪心的痛。
“不仅要占有这一次,而且要占有你的一生!谁也别想再占有你!”
“L——”她的心在泣血般的呼唤:你好狠心呀!你到底在哪?为什么还不出现?
“占有!你听清楚了吗?”
“占有!”“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