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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当自强3·爱得比你潇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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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失眠。」

    「失眠?」

    「谭昱告诉我,霆禹有严重的失眠困扰,最近这两年甚至严重到必须去看心理医生。」

    「霆禹看……心理医生?」沈静怔然,方才还茂密长在嗓音里的刺,此刻已全然缩回。

    「谭昱猜想,是因为你。」

    「因为我?」心跳,忽然奔腾起来,一下下擂击着胸口。

    魏元朗注视她,似乎也察觉她有些微动摇,湛眸闪过一抹深思。「你或许已经从七年前的打击中走出来了,但霆禹还陷在那里。」

    「你是说,他到现在还觉得对不起我?」

    「你不会猜不出,他为什么回台湾找你吧?」

    「他想得到我的原谅?」

    「我想也是。」他点头。

    她片刻失神,恍惚地咀嚼着他话中涵义,良久,才摇摇头。「他其实不必自责的,我并不怪他。我跟他说过了,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他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或许就因为你看开了,所以他更难看开。」魏元朗意味深长。

    「为什么?」

    「因为他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

    ☆☆☆☆☆☆

    因为他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

    深夜。

    沈静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吃完饭,开车先送她回饭店,然后穿过市区,往淡水方向。

    一路上,她先是试着听新买的摇滚乐CD,却觉得那一声声的鼓音敲得她有些心浮气躁,转到广播频道,又觉得主持人跟来宾对话的嗓音尖锐得可怕。

    她趁红灯停车时转换频道,却找不到一个令她感兴趣的广播节目,脑海里,耳畔边,来回响着的,总是几天前魏元朗与她的谈话。

    霆禹真可怜。

    至今她仍能清楚地回忆起,魏元朗说这句话时,脸上那奇特难解的表情。

    「他可怜?」沈静喃喃自问,片刻,像是否决自己根本不该有这种想法似的,蹙眉摇头。「怎么可能?」

    他现在功成名就了,要什么有什么,财富、名声、地位、女人,所有男人最想要的、最渴望得到的,都簇拥在他身边。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哪里可怜了?

    因为他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需要他补偿,她现在过得很好,若是他能够不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不再扰乱她如古井不波的心,她会更感谢他。

    就因为你看开了,所以他更难看开。

    难道他真的希望她还是从前那个一心一意只求他爱怜的女孩吗?如果她这几年过得很悲惨,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他是不是会比较开心?

    他有失眠的困扰,甚至严重到必须看心理医生。

    「我管他失不失眠。」她懊恼地自言自语。只要他别惹得她也跟着失眠就好。

    问题是,这些天,她确实有些睡不安稳,今晨至安亲班时,连安安也发现她眼下有黑影,担忧她精神不济。

    都怪魏元朗,若不是他多嘴说了些无聊话,她不会如此不安。

    沈静蹙眉,方向盘打了个弯,车子稳稳地滑上中山北路时,她忽然瞥见街角有个熟悉的人影。

    她心跳一停。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那人似乎是……孟霆禹?

    她不知不觉松了油门,缓下车速,眼角余光追逐着那修长的身影。他穿着西装,领带微松,手上提着公文包,在人行道上踽踽独行。

    他刚跟客户谈完公事吗?

    她注视着他,眼看一辆辆鲜黄色的计程车经过他身边时,都慢下来期待他光顾生意,但他却看也不看,自顾自地走着。

    不会吧?他不坐车,难道打算这样一路走回饭店吗?而且他前进的路线,也跟回饭店的方向完全相反。

    他在干么?这么晚了,为何一个人在街头晃?

    他停下来了,停在一株行道树下,她心一动,也跟着将车停在对街路边,透过车窗,远远地望他。

    他仰起头,似是专注研究着树上的枝叶。

    那株行道树,有些眼熟,似乎是前阵子,她一个人到台北光点看电影时,曾经驻足仔细欣赏的一棵树。

    那时,她是在看阳光筛落树叶时,形成的那无数道美丽而奇诡的光影。

    他呢?在看什么?月光吗?

    思及此,沈静跟着扬眸,这才发现今夜的月很圆,月光清润如水。

    月圆的晚上/一切的错误都应该/被原谅。

    她怔怔地想起席慕蓉的诗,怔怔地凝睇着树下那个驻足沈思的男人。

    他的身影,看起来好孤独,好寂寥。

    一个不快乐的男人。

    瞧他那么站着,彷佛要站到地老天荒,彷佛也会站成一株静默无语的行道树。

    蓦地,她胸口揪疼,宛如遭人扯住了系在她心头的那根细弦,一阵阵地拉扯。

    霆禹,不快乐。

    她默默寻思。

    这些年来,他是怎么过的?他真的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吗?真的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沈静幽幽叹息。

    她很明白失眠是怎样痛苦的滋味,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也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那时候,她很害怕入夜,怕自己必须在一片黑海里载浮载沈。

    睡不着,对需要睡眠养神的人会是多么恐怖的折磨,她很清楚。

    他也和当时的她一样吗?她侧趴在方向盘上,恍惚地望着他。

    他似是看够了树,痴痴地继续往前走,但那漂浮的步履,明显透露出走路的人魂不守舍。

    啊!他竟然撞到手了。

    她猛然坐正身子,瞪着他直觉地丢下公文包,抚弄自己发疼的手臂。

    那笨蛋!他忘了自己臂上有伤吗?为什么走路的时候不小心一点?亏他从前老骂她迷糊,自己才迷糊呢!

    她瞪视他,浑然不觉自己那两道弯弯的秀眉,正纠结着无可掩饰的心疼与不舍。

    她怅惘地目送他重新提起公文包,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视界。

    她别过眸,不明白掐住她喉咙的那股酸涩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

    她用力踩油门,风驰电掣地驾着车,往回家的方向疾奔。

    回到家,她旋亮一盏落地灯,然后站在客厅里,发呆。

    等她醒悟过来自己的心跳有多狂野,脸颊有多滚热,墙上的时针已指向子夜一点。

    她竟然,出神如许之久。

    沈静自嘲,懊恼地推开客厅的落地窗,来到阳台,户外夜色清朗,一轮圆月高挂中天。

    她悠悠地垂落眸,目光触及路灯下一道孤寂的身影时,心脏惊吓地一跃,双腿几乎虚软。

    她紧紧攀住围栏,不敢相信地瞪着那道人影——

    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韵,又乱了,像五线谱上管不住的豆芽菜,四处奔腾跳跃。

    他忽然抬起头。

    她一震,慌忙往后退。

    他怎么又来了?深更半夜的,难道他还以为她会为他开门吗?或者,他其实并不期待与她相见,只是默默等待。

    拜托!快走吧。

    她挥挥手,徒劳地想将他赶开,将那道偷偷摸摸潜进她心里的影子驱逐出境。

    快离开吧!别再来扰乱她了,她只想静静地,一个人生活。

    别再来了。

    她无言地靠着落地窗,无言地仰眸看天空那一轮圆圆满满的明月。

    月圆的晚上/一切的错误都应该/被原谅包括/重提与追悔/包括写诗与流泪。

    可是,她不想重提了,也不觉得需要追悔,她没有写诗的才情,更早已流干了眼泪。

    把所有的字句/都托付给/一个恍惚的名字。

    霆禹……

    把已经全然消失的时光/都拿出来细细丈量/反复排列成行。

    还可以再丈量吗?就算重新排列组合,又如何呢?失去的东西,再也追不回。

    一切都只因为/那会染会洗会润饰的/如水的月光。

    「都是因为月光吗?」

    沈静喃喃自语,恍惚地出神了片刻后,忽地下定决心,抓起钥匙,冲出家门。

    ☆☆☆☆☆☆

    唉,他究竟为什么又来到她家楼下徘徊呢?

    她不是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吗?她,已经不爱他了。

    孟霆禹黯然,背靠着路灯,仰望天上圆月,思绪悠悠忽忽地回到前一个周末。

    那个因为没照顾好一个孩子,被她指着鼻子痛骂的周末,那个他受了伤,她却毫不紧张的周末。

    从前,只要他稍有闪失,感冒了、咳嗽了,甚至只是不小心让热水给烫到,她都会一阵大惊小怪,教他又好气又好笑。

    但现在,他已经捉不着她的视线了,甚至连受了伤,她都坚持先送那些安亲班的孩子回家,才陪他去医院。

    他在她心目中,已经不是占第一位了。

    孟霆禹闭了闭眸,感觉胸膛慢慢在缩紧,成一个又深又暗的黑洞。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不是早就说得很清楚了吗?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她了。

    只是,他总还忍不住,抱着一线希望……

    细碎的跫音卷成一波波安静的浪,拍打着孟霆禹耳畔,他睁开眼,映入眼瞳的一幕,令他悚然大惊。

    一道淡淡的、却又明晰到足够刷亮他视界的倩影,踏着月色而来。

    白色的裙袂,在如水的月光里,优雅地荡漾。

    他不能呼吸。「你怎么……为什么会来?」

    她不该出现的,夜深了,她又表白了不想见到他,为何会主动前来,拨弄他心弦?

    她盈盈落定他面前,微笑朦胧。「我有个好借口。」

    「借口?什么借口?」他不解。

    「月光。」

    「月光?」他更糊涂了。

    她却没再多加解释,低声问:「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吗?」

    「啊。」他愣了下。「已经结痂了,就快好了。」

    她点点头,凝视他的眼眸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终究只化为客气的一句。「你要上来吗?」

    「上来?」他蓦地一震。「你是说……去你家吗?」

    「嗯。」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怎么可能?她不但下来了,还邀请他进屋?

    「你不来吗?」她再问。

    他仍是说不出话,喉头掐住。

    「你在这边当柱子,不就是想见到我吗?」她扬了扬眉,明眸里闪动的光芒仿佛是调侃。「你不想跟我说说话吗?不想要我听你说吗?」

    他当然要。他傻傻地颔首。「我真的可以上楼吗?」

    樱唇一抿,噙着几分俏皮。「你先答应我,不准碰我一根汗毛。」

    什么?他一怔,懊恼漫上胸臆。「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男人了?我不会强迫女人。」

    「那上次的偷袭是怎么回事?」

    上次?他愣了愣,猛然忆起之前在餐厅里,他曾把持不住偷香。

    他窘迫地脸热。「那是因为……」因为什么?她生气的时候太美、太迷人,所以他才忍不住?

    他无法解释,她似乎也不期待他解释,嫣然一笑。

    「上来吧!我请你喝茶。」

    他默默跟在佳人身后,坐电梯上了楼,一踏进屋里,眉苇一揪。

    这种单身公寓,就跟他所料想的一样,空间并不大,幸而客厅那一扇落地窗外,还有一方小巧可爱的阳台,才使格局显得不那么局促。

    「这是你自己买的房子吗?」她进开放式厨房煮茶时,他好奇地问。

    「嗯,不过还有二十年的贷款要付。」

    「那安亲班呢?也是贷款吗?」

    听出他略微忧虑的语气,她回眸,浅浅一笑。「你是担心我负债过高吗?放心吧,安亲班的收入很不错,扣除必要的开销后还绰绰有余。」

    「你的意思是,很赚钱吗?」

    「还好。」

    他涩涩地望着她在狭小的厨房里仍显得利落的身影。「这样的生活,你就满意了吗?」

    「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她没回答,煮好一壶热热的水果茶,准备了两个杯子,搁在托盘,捧着走出来。

    她斟一杯给他,水眸直视他。「你觉得我现在过得不好吗?」

    她生气了吗?

    他连忙摇头。「不,我是说……以我的经济能力,我可以……」

    「让我过得像公主一样吗?」她坦然接口。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瞳神,有些尴尬,却仍是毅然点了头。「如果你愿意的话。」

    事实上,他正考虑在台湾置产。

    「你喜欢住市区豪宅,还是郊区别墅?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想要有个很大很大的院子,满满的都是花,最好还能有个游泳池,屋内的装潢要是那种很优雅的法国风格……」

    「那只是年轻时随口说的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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