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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宫御书房内。
皇上的声音一如往常般稳:“……你的情报是否属实?”
方铮难得正的点头道:“皇上,千真万确呀,这个情报是影子的一个老弟兄用命换来的……”
“这位弟兄在偷听潘尚与幕僚的机密谈话时被发现府关着大门在府里搜索了三天三夜,亏得他在潘府的花园里用土把自己盖住吃不喝的埋了三天,这才躲过了搜查。可惜在即将逃出府时,还是被潘府的护院一箭射中要害,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接应他的兄弟,这才断气……”方铮的语气有些伤感。
皇的脸色丝毫不变然板得紧紧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潘尚书要谋反了?”方铮很好奇,有人跟皇上抢椅子坐皇上怎么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朕几年以前就看出来了,他迟早走上这一步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沉不住气。”皇上冷笑道。
方铮暗里翻了翻白眼,听听,人家这马后炮放得多漂亮,几年以前就知道了,那你这几年干嘛去了?由着他发展势力,等到他跟你势均力敌的时候你再动手收拾他?
“可是……为了这事儿,咱们有个弟兄赔上了一条命呀……皇上,您不感动吗?”方铮觉得皇上现在的表情很不合时宜,人家为了你连命都丢了,他怎么一点伤心惋惜的意思都没有?难道别人活该为你死吗?
“感动什么?”皇上淡淡的问道。
方铮不禁有些激动:“我影子里的弟兄为了给皇上探听情报,死了一个啊!”
身为影子的首领,方铮无法接受属下为国捐躯后,皇上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欠奉,这让方铮觉得属下死得有些不值,莫非人命在帝王眼中就这么贱吗?
“按律抚恤便是了,朕还要做什么?嚎啕大哭吗?”
见方铮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皇上叹了口气。
“方铮啊,你如今也算身为上位了,怎么还将喜怒形于表面?难道高兴或者愤怒一定得在表情上体现出来才算数吗?影子里剩下的那几十个人,哪一个不是跟了朕好些年的?朕难道真不伤心吗?可朕是皇帝,是天下共主,若连这点城府都没有,如何去号令群臣,教化万民?”
方铮释然,但仍不满的咕哝了一句:“我跟你说分成的时候,你的情绪就很失控嘛……”
“你说什么?”皇上的声调略略高了些。
方铮赶紧陪笑道:“啊,微臣认为皇上简直是英明神武之极,尧舜禹汤算什么,跟您比起来,拍马都追不上,皇上之雄才大略,古往今来……”
“行了行了,你的马屁功夫依然没有长进,拙劣之极。”皇上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潘尚书果然准备谋反了,说说你的看法,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此事?”
“呃……要不,皇上您先说?”方铮一时拿不准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若说错了,难免又是一顿臭骂。
“朕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哎呀,皇上您这不是拿我当外人吗?千万别客气,还是您先说吧……”
“朕让你说你就说吧。”
“要不咱们猜拳?谁输了谁先说……”
“方铮!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皇上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方铮缩了缩脖子,赶紧陪笑道:“皇上,您别发火呀,刚才您不是还教导微臣,喜怒要不形于色吗……”
皇上怒哼了一声。
理了理思路,方铮迟道:“微臣觉得,此时若莽莽撞撞将潘尚书抓起来,恐怕也解决不了此事尚书在朝中经营多年力庞大,朝堂和军中皆有他的心腹,抓了他只怕会适得其反,加促了他手下的爪牙造反,所以咱们只能等他露出狰狞的面目,亮出血淋淋的獠牙,伸出邪恶而肮脏的魔爪……”
“闭嘴!说重点!少给朕卖弄你那点可怜的文采!”皇上实在听不下去了。
方铮还有一大堆形容潘尚书丑恶嘴脸的形容词儿没说呢,到了嘴边被皇上打断了,不觉有些悻悻然。
“……是是是,微臣觉得们应该一边等机会一边抓紧时间布置,特别是潘尚书潜伏在军中的同党,更要趁其不备,一举擒获则一旦潘尚书到了图穷匕
候,兵权在他手中大事不妙啊!”
皇上对方铮的见解颇有几分满意,笑着点头道:“你这官儿倒是没白当,说的确有几分见地。
潘尚书现在确实抓得,抓了天下必将大乱。可是朕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潘党在朝中的文臣朕不担心,你知道潘尚书隐藏在军中的将领有哪些人自担任着什么职位,麾下能调动多少兵马吗?”
方铮老老实实道:“微臣不知道。”
皇上皱眉道:“投鼠忌器啊!朕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查不出军中到底哪些人死忠于他,查出来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无关大局些人隐藏得太深了。若不能将他在军中的羽翼彻底剪除,就算将潘尚书抓了杀了,朕也如鲠在喉,不得安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方铮理解的点头,确实不好办呐,抓潘尚书容易,可那老东西身后势力如此庞大,又不清楚军中到底哪些将军死忠于他,万一抓了那老东西,忠于他的将领造反怎么办?闹不好就天下大乱了,到时候凑热闹的,等着打秋风的,落井下石的,一股脑儿都来了,老百姓还怎么过日子?他这皇帝还怎么当?
在军中大肆搜捕排查也靠谱,就算抓到人了,别人承不承认先不说,万一抓错了呢?
比如说,人家招谁没惹谁的走在街上,忽然从街旁边忽然窜出一个人来,二话不说从背后捅了他一刀,结果一看正面,嗯?不对?又赶紧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被捅的那个冤不冤呐?
目光盯着方铮,皇上眉之中隐含威势:“你认为朕该怎么办?”
方为难道:“这个微臣可真说不好了,皇上,军中之事甚为敏感,您得乾纲独断才是呀。”
皇上了笑,“无妨,朕已有了主张,就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转了转眼珠,方铮道:“微臣以为,在知道何人忠于潘尚书的情况下,如今之计,不能打草惊蛇,只能秘密调遣皇上信得过的军中将领,以训练或移防的名义,率军逐渐向京城靠近,然后下令边军戒备,一旦发现某支军队不稳,有谋反的迹象,立马命边军南下,与城外驻扎的军队互成犄角之势,两面夹攻,如此叛乱或可快速镇压……”
皇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方铮心里没底,不知自己说得是对是错,见皇上没表态,方铮试探道:“要不……咱们干脆把潘尚书抓起来得了,然后大刑逼供,叫他把同党的名单交出来,皇上再按图索骥抓人就是了,多简单呀,对吧?呵呵……”
皇上冷笑:“你未免也太想当然了。潘尚书年愈古稀,心志坚定,且混迹官场多年,你觉得他有可能会承认吗?换了你是他,若被抓了,你会怎么办?”
“英雄饶命?”
“……你就是一无赖!”皇上怒道。
顿了顿,皇上淡淡的道:“潘尚书那里,你再多派些人盯紧了,务必将此事查得更清楚一些,但你要记住,切不可打草惊蛇,朕想看看,君臣数十年,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有何能耐坐上这万王之王的龙椅!”
说完皇上龙目中精光暴射,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喷勃而出。
方铮吓得低垂着头,半晌不敢出声。
好犀利的王霸之气!可你对我喷没用,朝潘尚书喷一喷,没准这会儿他早就痛哭流涕,低头认罪了……
生平头一次,方铮隐隐感到了担心。
形势已经一目了然,一个皇帝,一个叛臣,俩老头憋着力气掰腕子,谁赢了谁就坐龙椅,可万一皇上输了怎么办?以自己和潘尚书之前的恩怨,那老东西如果登了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砍了我全家的脑袋,来祭他的新国旗吧?
方铮觉得,目前自己能做的,就是将影子下属们全都派出去,玩命的打听情报,好给皇上有力的支持。除了这件事,剩下的,就是求神拜佛,希望潘尚书那老宅男在家里散步时,一不小心跌个跟头摔死了,多省事呀。
抬头看了看皇上,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方铮忽然感到寒毛直竖,皇上这眼神太人了!这么盯着我,打啥坏主意呢?瞧他那胸有成绣的模样,似乎早就有了对付的办法。
“皇上,咱们先说啊,微臣胆儿小,一般只做幕后工作,冲锋陷阵的事儿您可别找我,再说微臣家里三代单传,千顷地里一棵苗……”方铮觉得丑话说在前面实在是中华民族自古传下来的一种美德。
“谁说要你冲锋陷阵了?就你这胆子,上了战场也只剩掉头就跑的份儿。”
方铮终于放了心,仔细一琢磨,皇上这话啥意思?
“皇上,那倒不至于吧?赶鸭子上架,微臣还是勉强可以上阵杀敌的,就怕宓儿会当寡妇,您看着也不落忍不是……”方铮干笑道。
“钦天监算过你与宓儿的生辰,下月十五乃黄道吉日,你与宓儿那天成亲吧。”皇上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眼中闪过几分复杂之色。
第一百六十七章 满园春色
铮退出御书房前,看了看皇上的脸色,欲言又止。
他想问问,不知在这次谋反事件中,太子有没有参与进来,毕竟潘尚书是太子的老师,按惯例,师徒俩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的。潘尚书在玩火,太子难道就清清白白吗?
想了想,他还是没问出口。除了不愿过多的牵扯进皇室的纷争外,他还觉得,皇上已经被臣子的背叛弄得有些心力憔悴了,方铮不想再让他认为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
走出宫门,方铮伸了个懒腰,秋高气爽,天气很好。
但他却感觉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般,谋反,兵变,篡位,这些只有在前世的小说和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狗血剧情,竟然让自己真实的碰到了,而且还身陷其中,实在是造化弄人。
由此看来,封建裁专制还是弊端多啊,人人都垂涎着那个一呼百应,号令天下的宝座。如果像西方国家那样的君主立宪制,甭管谁当皇帝,反正手中没权力,只能吃喝玩乐,顺便做做慈善,向欢呼的人群挥挥手,这样的皇帝就算送给潘尚书做,估计他也肯做吧?不但不肯做,可能还会誓死反抗,举着板砖对着自己脑袋,“谁要让我当皇帝,我就让你看看里面是什么馅儿的!”
说到底,还是权力害人呐。
京城最近可能有动乱,方琢磨着,是否要将爹娘送出京城避一避?这不能怪他自私,国是大家的,家是自己的,保护家人的安全是他的责任。
后来一想还算了京城之外不知哪支军队保不准哪天就反了,届时京城之外可能会更乱,任你是华朝首富,在面对刀兵之灾时普通的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再说皇上下旨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府正是大张旗鼓准备的时候,爹娘怎么可能会离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方铮;入了繁忙,除了分析各地不断送上来的情报外,还兼顾着影子营地的新人训练。
杀哥很胜任他地教官工作有地训练课程中。他教地课是最苦地而且是唯一一门有减员情况发生地课程。有几名自认艺高胆大地学员。在杀手哥哥教了一点飞刀绝活地皮毛之后。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承了杀手哥哥地衣钵真传。想挑战一下高难度动作。于是他们便蒙着眼睛射飞刀。
结果很显然伤了几名看闹地学员地大腿后。这几名艺高胆大地学员被杀手哥哥痛揍了一顿且关了禁闭。
影地老成员派出去执行任务。不断有情报传来城外地几支军队毫无动静。仍像往常一般训练饭。睡觉。没有一点大战即临地紧张气氛。方铮不禁奇怪。潘尚书那老东西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起事?他这把年纪也活不了几天了。再不抓紧时间。等进了棺材。他造谁地反去?
一晃半月过去。很快到了初九。太子举办地赏花会在众多官员名士地期待下。开始了。
赏花会之所以如此被众人看重。除了举办者是未来地国之储君外。还因为这是文人雅士聚会地场所。但凡文人聚会。总免不了吟诗作对。风雅一番。如果自己地诗句作得好。便很有可能获得太子地器重。太子会以举才地名义。向皇上推荐。绕过科举地残酷竞争。轻轻松松当官。所以不少在民间颇有才名。然而科举却总是落第地才子们。对赏花会可谓趋之若骛。欲求一入而不可得。
赏花会选在京城被郊地怡红园举行。怡红园是前朝某位官员地别院。后来被太子重金买下。园中种植着来自全国各地地珍稀花卉。从普通地兰荷菊梅。到珍贵地蝴蝶兰。文心兰。雁来红等等。秋高气节。园内桂馥兰香。姹紫嫣红。风景煞是迷人。
园门外有太子府的侍卫们层层把守着,没有请柬的一律不准入内。
一大早受邀的人们便三五结伴而来,一辆辆豪华尊贵的马车,踏着满地花香,徐徐进入园中。众人笑语盈盈,往来持礼,风度翩翩。更有那大户官宦人家的小姐闺秀们,趁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