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光,让之停留在贺臻的肩头:“魏萱醉了,要不要把她先带出来,找个人少的地方醒醒酒?”
忽然他们身边的人群爆发出口哨声和掌声,郁宁这才看见不知何时起,伊凡把魏萱抱在怀里,魏萱则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忘我地亲吻着,脸上那分不出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液体,被灯光染成一缕铜色的细线,顺着脸颊缓缓流向颈项深处。
这样的场景让郁宁一时之间忘记了目睹这一幕亲昵的羞赧,看得痴了。
“我知道她醉了,让他们去,不用叫了,伊凡没醉,能看着她。”
他的语气里有着陌生的严肃,郁宁回过神,心里一动,想抬头看他,这时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往前摔去,已经有一只手先一步稳稳地抓住她的胳膊,她感激地对贺臻笑笑:“谢谢,不要紧……哎呀……”
“怎么了?”
郁宁站稳之后不太自然地挣开他搀扶的手,低下头努力地往密密麻麻的人腿森林里看:“……鞋子被踩掉了。”
据说每一年的音乐节过后,主办方都会举办一系列有意思的统计,其中关于“失物”这一项里,单只的鞋子多年来总是名列榜首。
当初读到这个报道时,郁宁觉得有趣,还笑着和室友说起过“鞋子掉了可怎么回家啊”,现在事情真的落在自己头上,这下真的笑不出来了。
在人群里找一只鞋子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贺臻听她这么说,也正低头在找,郁宁忙拉住他:“别找了,我记得在卖棉花糖的那个摊子边上有人卖拖鞋,不然再去买一双吧。”就在说这句话的短短几秒钟里,就有人踩她了一脚。赤脚被踩,疼得她差点跳起来。
“被踩了?”
“嗯。没事……也不怎么疼……啊!”又是一脚。
贺臻伸手,把她往自己身侧拉过来一些,护住她之后想了想说:“我背你一程吧。”
“不……不不,不成……这个不行的,我可以走……”这提议让郁宁拼命摇起头来。
贺臻似乎被她这激烈的反应的逗乐了:“不会摔下来的。”
“不是……”她仓促地低下头,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物体,“那好象是我的鞋子!”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贺臻真的从人群里捞出一只鞋子。郁宁看他在这样拥挤的人流里弯下腰,差点惊叫出来,不由得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他上衣的下摆,直到他安然直起身来,才又慌慌张张地松开:“……谢谢,我……我可以自己捡的,太危险了……”说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就硬生生地断在半中央。
经过无数人的踩踏,不过一会儿工夫,这鞋已经面目全非了。可郁宁顾不得细看,接过来就往脚上套。鞋子上脚后有点挤,她想是之前被踩了几脚的缘故,没在意,这时再去找魏萱他们,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们就被人流不知道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踮起脚张望了好半天,终于在人头攒动的远方依稀看见之前那个舞台,要回去必须逆着人流,可面对着黑压压的人海,想着要越过这些人回去,她不由得头皮发麻,只能去问贺臻:“怎么办?走散了。“
“先找个人少的地方站定,再联系他们会合吧。”
眼下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郁宁知道在这种场合贺臻是很有经验的,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好。”
“那你跟着我,别丢了。”
明明之前四个人在一块时手牵手不觉得有什么,当只有她和贺臻,郁宁却再不好意思牵着他了,甚至不好意思去牵他的衣服。她只能尽力跟着他,并在心里祈祷别跟丢。可她忽略了人海的威力,如果不是贺臻三番两次回头找她,个头娇小的她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最终,贺臻不由分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先出去再说。”
他们走得都不快,人群里总有喝醉了横冲直撞的人,郁宁看着贺臻宽平的后背,心里生出这如同一面旗帜的错觉。他的手很热,抓住郁宁手腕的一圈时间一久,烫得像是能把她灼伤。郁宁不安地动了动,他也感觉到了,稍微松开了些力道,却没有放开手。
好在人流越来越稀疏,他们也越走越顺畅,等到临近江边的一块空地上时郁宁已经是一身大汗,停下之后,呼啦啦的风从江心吹来,好不凉爽。她重重地吁气,遥望江另一侧那灯火通明的会场,之前还震耳欲聋无处不在的乐声不知几时起远了,原来她们已经走出了中心区。
贺臻在拨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摇头:“两个人都没接。”
“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可能只是太吵了,没听到。我发条短信看看。”
夜风吹得人四体通畅,郁宁的耳朵里还残留着金属音的回响,她摇摇头,伸展一下被碰撞了无数次的手脚,看着漆黑的大河,觉得之前和眼下,不过短短一程路,已然是两重天地了。
她顺势坐在了草地上,贺臻发完短信后也坐下来,递给郁宁一样东西:“涂上吧。”
这一带的灯光黯淡多了,她很费力地踩看清原来是一小瓶清凉油。郁宁不由得笑了,依言涂了,在一片清凉油的气味里又把瓶子还给贺臻:“连这个都带了?”
“以防万一。”
四周甚至能听到夜虫的低鸣,很真切,反而显得远处的乐声像是另一个世界了。他们的不远处有一盏高高的路灯,但彼此之间的面孔还是影影绰绰地模糊着。郁宁想不到要说什么,看着此时完全看不出水流湍急的河面发呆,贺臻不知道从哪里一些小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河水的方向投去,石子落在水里,只有很轻微的回音,就立刻被水流声盖住了。
“伊凡要回去了。”他忽然说。
“我知道。”
想起那一天电话里魏萱的声音,郁宁不禁为她难过起来:“我不明白,恋爱明明会带来离别和伤害,为什么还是有人义无反顾永不言悔呢?”
这句话本来只是在心里想着,不知道怎么竟溜出了口。意识到之后,她以为自己声音很轻,加上四周有别的声音,贺臻又坐得有点远,未必能听见,没想到短暂的静默后,贺臻反问她:“你恋爱过吗?”
这个问题如果别人来问,郁宁答也不会答,但发问的人是贺臻,这让她莫名耳热,咬牙撑了一会儿,周遭只是一片宁静,她一面后悔说漏了嘴,一边还是面红耳赤地咬牙硬声说:“没有。”
“你那么战战兢兢地暗恋严可铭,他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说完她觉得不对,忙改口,“我……没……”但对方毕竟是贺臻,她也从来没学会撒谎,她沉默下来,算是认了。
“怕失败?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不用试了,他不喜欢我的。而且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连告诉他也不敢……”
她飞快而生硬地打断他:“没必要。”
他似乎是无声地笑了,又抛了一块石头在江心:“你既然不明白恋爱是什么,就去谈场恋爱吧。这并不可怕,也不会让你的生活更糟,它甚至能给你勇气——要是这之后你发现你对严可铭的感情依然是爱的话,你也不会畏惧了。不要像现在这样,一厢情愿地陷入这种献祭似的等待和痴迷里,这样没出路,郁宁。”
这个贺臻陌生起来了,再怎么掩盖在温和平静的语气下,以前的他,是不会说出这样尖锐的话的。听到严可铭的名字,郁宁有点气短,又有些眩晕,瞪大眼睛看着贺臻,可她看不清他的神色,脑子早就乱成一团了,她却不能控制自己说下去:“我,我不需要这个……我也不要出路。”
“你知道他喜欢的是别人。”
郁宁眉心一跳,她有些生气了:“我知道。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情。谁规定这世界上你喜欢的人一定要喜欢你?我喜欢严可铭就要他喜欢我?贺臻,你这是不讲道理,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喜欢的人就喜欢你吗?喜欢的话你怎么还是一个人,不喜欢的话你怎么不去让她喜欢你,又怎么不去喜欢别的人?”
因为愤怒,她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也并未意识到自己竟然能这样激烈而流畅地讲出这么一大段话来,说完之后,她终于看清了贺臻的神色——竟然是有些苦恼。他看着郁宁,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郁宁被他的笑容搅得心头冒火,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我吗?”
他蓦地露出古怪神色:“谁说我喜欢你?”
说出那句话之后,郁宁整个人都石化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又怎么能说出口。听完贺臻这句问句,她就像是被扇了两巴掌,从脸颊到心口都热辣辣着了火,羞愧得像就地化作烟雾消失了,她不敢再去看贺臻,爬起来想走,刚一动,就被贺臻勒住了腰,他又笑起来,笑得像眼睛里藏了许许多多的光:“你别逃……那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你了,那你是想我再努力一点让你喜欢上我呢,还是想要我去喜欢别的人?”
第九章 她僵硬得恨不得化作江边一块石头,天长地久被江风风化了了事,但显然这种幻想是不切实际的——贺臻正含笑盯着她,他的手臂也正缠着自己的腰,两个人隔得这么近,没什么可以隐瞒。
郁宁从未这么狼狈过,忘了推开贺臻,一言不发中对视了很久,她才面红耳赤地仓促转头,不肯再去看他:“……我不知道你喜欢谁。”
他耐心而轻柔地把她的脸又扳回来:“你不是都说出来了吗?郁宁,你说谎真的不行。”
她被逼得毫无招架之力,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你别闹了,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不喜欢你。我糊涂了乱说的说错了总好了吧。”
“不要紧。你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但又知道我喜欢你,这就够了,那我问问你,你现在想一想,然后告诉我,你愿意找个人谈恋爱吗,如果愿意的话,我能不能排在第一顺位?”
她无措之极,脑子和嘴巴完全协调不了:“……恋爱有什么好?”
这下贺臻是真的笑了出来:“试试看?”
“要是不行呢?”
“什么不行?”
“我可能不喜欢你,你也可能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又喜欢严可铭,这对你不公平。”
这问题严肃而古怪,连带着贺臻也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又真的喜欢严可铭?郁宁,你还满脑子的想在恋爱里找公平,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有公平可以讲?”
郁宁绝望地发现被绕进去的那个搞不好是自己。身边的年轻人的目光这样的炙热,揽住她的腰的双手坚实用力,她又看见T恤上魏萱留下来的唇印,这也依然刺眼。她觉得自己简直糊涂起来了,要不然就是被这天气弄得要发疯,没办法思考,做不出决断。但她犹在负隅顽抗,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点情绪:“贺臻,你这么好,可我不能保证喜欢你的。”
“你害怕什么,郁宁?”
她瞪大眼睛:“我害怕什么?”
贺臻又笑了,伸手刮过她的鼻梁:“我在问你啊。”
手指刮过的地方有些微微的酥麻,郁宁不得不重新整顿一下心神:“我不是害怕。我……要是我答应你了,然后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严可铭,怎么办?”
“那就去喜欢他,告诉他你喜欢他,让他也喜欢上你。如果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做,恋爱都能教给你。”贺臻松开了手臂,稍稍拉开了他和郁宁的距离,“人是要恋爱的,如果你以为你不需要它,那是因为还不知道它的滋味。我当然知道不是非我不可,但是我喜欢你,我想向你请求一个机会。”
郁宁摈住了呼吸,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她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莫名喧嚣激荡着,有什么在游荡,似乎要找一个出口。也许贺臻说得没错,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对于严可铭抱着的那种混杂着敬慕和畏惧的仰视感究竟是什么,出路又在哪里。她觉得那是喜欢吧,她因为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而激动,因为他的肯定而热血沸腾,这一切都是再真实不过的,她总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但因为贺臻的离去而起的慌乱是什么,看见魏萱要去亲吻他时的不愉快是什么,还有眼下这一刻的手足无措心慌意乱之外那悄然滋生的荒谬的甜蜜感又是什么,这些她同样无从分辨。
贺臻说得不错,她是不知道恋爱的,之前没得到过,也还不曾设想过它到来的方式。现在它就在眼前了,猝不及防又唾手可得,所有一切看起来都再合理美满不过,除了眼前的人……
她终究还是给不了一个决断。
电话突然响了。两个人都被这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