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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况且背包……背包还在队伍里,这几天的补给都在里面。”
“我怎么把它忘了,真是个累赘。”瑾瑜牵着我,脚下动作一滞,居然就悬浮在了半空中。
他那双棕色皮鞋,距离地面有两三厘米。
在鞋尖处漂浮的一团黑色的雾气,好似就是这股雾气帮着他能在阴间飞速的行走。
我以为等那耗子的时间会很长,却没想到不一会儿眼前就奔来了一团黑色,那黑色行进的速度也快如闪电。
口中还衔着我书包的背带,它脊背上血煞誓咒的咒文,此刻正红的都快要烧着了。它眸光冰冷而又坚定,根本就不像是一只动物能发出来的睿智的目光。
看来血煞誓咒对人和鬼的约束都极大,只要有半点不按照誓咒内容进行。誓咒就会立刻变红,对宿主发出警告。
到了近前,才将嘴里的书包带吐掉,“谁是累赘?瑾瑜少爷,你说谁是累赘?我跟着圣主大人南征北伐的时候,你恐怕都还没出生吧。”
“好了,前辈,你最厉害了。瑾瑜就是怕您跟着一起去冥渊,伤着您,既然誓咒不可违抗那只能一块了。路上大家还要相互照应,也多谢你把吃的给我带上。”我其实挺感激这只耗子的,它其实没有义务要帮我把背包带来,却还是累死累活的带过来了。
瑾瑜这个货做事又丢三落四的,差点就不要这个包就上路了。
他脸上微微一红,“顾星,我落下了背包,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也忘了,多亏了鼠前辈记得。”我其实是记得要带背包的,只是出于现状考虑,不由的油滑起来。
一来是给瑾瑜一个台阶下,而来是拍这只耗子的马屁。
耗子精也许能看穿我是拍马屁,但也知道我是有意讨好,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对此事受用。
从妖鸟城外出发,从此就是一片孤城万仞山。
四野之外只有这一座城,远离了之后靠近冥渊方向根本就是寸草不生,周围的魂魄是越来越少。
耗子精说妖鸟城是流放城,算是阴间通往冥渊最后一座城,往冥渊方向不会再有城池。冥渊就是阴间大陆的尽头,每年都会自我增长数千公里来扩充阴间土地的面积。
只是在尽头处,是断壁高耸。
下面是无尽深渊,灵体是无法从上面飘忽过去的,但是远方一望无际。
越往冥渊靠近,阴风就越吹的凛冽。
最后阴气浓的人都要窒息了,我是吃了红敛无盐丸,可是毕竟还是活人。这药丸到了后面我才知道只是降低呼吸频率,以及心率跳动的频率,让人体进入一个类似休眠的状态。
每隔一个时辰会呼吸两到三次,心跳也会跳几下,维持生命活动。
正因为这片阴气浓郁,让人呼吸变得厚重,连一个时辰两道三次都无法继续。
只要一到呼吸的时候,那人就会经受不住,浑身痉挛发冷汗。有时候一次能抽搐咳血五六分钟,而且越是发作,身体就越虚弱。
一连走了两天,不仅身体越发的疲乏。
就连补给都要吃完了,眼下似乎才到冥渊方圆十里附近的分界线。
只是到的时候无声无息,我还并未察觉。
周围如同人类沙漠的边缘,像是荒芜的戈壁,只是地面都是龟裂的纹路。风吹起来有黑色的风沙,阴风如刀又夹杂着沙子,哪怕我皮肤麻木无知觉。
可是挂在脸上,那也是一刀红印子,疼的人眼泪花子都要掉出来了。
正捂着脖颈处气管,浑身颤抖的咳嗽着,“瑾瑜,还没到吗?时间也忒久了一点,我怕凌轩在里面坚持不下去。”
这种难受大概要持续五分钟左右,其他时候阴气聚集,有身上的泰国符箓诅咒。将阴气弹开,所幸没有被冥渊附近的阴气入侵到体内。
“前面就是方圆十里冥渊的分界线,有一座专门的鬼耳冥殿作为路标,一会儿可以在里面休息一会儿……等等,顾星,我好像……好像遇到麻烦了。”瑾瑜拉着我前进的步子停了下来,一头紫发飘扬如黑风中突现的紫色绸缎。
瑾瑜说话的时候,还结巴了一下,让我一下就感觉事情大条了。
撑着膝盖低头的手松开了,我慢慢直起身子朝前看,就见到风沙中多了一道古怪的影子轮廓。
一口又大又长的棺材上,坐着一个膝盖微微弯曲,戴着高帽子的人。这人身边是以棺材为中心,众星拱月一般的围了半月形一整排的黑影在身边。
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一股来者不善的,阴邪的气势。
乍一看,还以为这个人只带了一排的人。
可是等到遮挡在视线前面的风沙,变得有些淡去了,便发现这一排黑影后面是整齐的排着纵向的队伍。
这些黑影的数量根本数不清,一开始看还以为只有八九人,两边各四五人。仔细一看这些人影背后,重重叠叠的还有好多,就跟来了一整个军队似的,浩浩荡荡的在黑沙之中伫立着。
它们身披铠甲,腰间还有战斗用的兵刃。
手中皆执一盏灯笼,灯笼中燃烧着冥焰,冥焰幽冷的跳动。
在风沙中,却丝毫不受任何的影响。
风沙吹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眼前的视线更加的明晰了。
侧坐在棺材上的男子黑色的发丝狂舞,侧脸轮廓棱角分明。下巴如同刀削一般的纤细,鬓边发丝飞舞之间总将他的侧颜遮挡,他气势阴沉的低着头颅。
一袭白衣在风沙中,衣风飘逸。
看样子似乎是在低头思索着什么,站在他身边的阴差也穿着官服飘在半空中。
在这些人影的身后不远处,已经能看见一个蓝色的巨大无比的耳朵形状的雕塑一样的东西,这东西正对着我们的是耳蜗方向。那耳蜗就跟人的耳朵是一样的,螺旋向下一片的漆黑。
风沙根本就没法停留那个巨大的雕塑上,只要一落下就会顺着滑落到黑色的耳蜗中。那东西应该就是大耗子说的,距离冥渊方圆十里处一处辨别方向的坐标。
据说任何鬼怪和人,都抵挡不住冥渊散发出来的阴气。
哪怕是靠近十里的范围,也会被生生压成碎片,所以为保证安全就有修建一处耳朵形状的冥殿。这冥殿据说是在太古之前,就有阴间的阴魂铸就,千百年来来一直都毅力在这片不毛之地给阴魂指引这方向。
湖蓝色的鬼耳坐标,在这一片漆黑的风沙中,显得那样的强烈。
是它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那男子缓缓的抬起头,阴柔俊美的面容顿时呈现在我们眼前。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射出一道冰冷阴寒的光来,眼睛下面的妖异的泪痣十分的清晰。
我喘了一口粗气,心口一紧,“是范无救。”
“顾星,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上去宰了它。”瑾瑜从怀中抽出了桃木剑,那柄桃木剑在他手中顿时就被一股紫色的火焰包围。
他眼眸之中带着冷漠霸道之气,两只手指头夹着桃木剑,单手垂在身侧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将出去。
我拉住他的手腕,“别……别冲动,我们换了容貌,说不定不会被看出来……”
“来者是瑾瑜少爷和易夫人吧,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多时了。”范无救阴冷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它翻身就从棺材上跳下来。
转眼之间,脸上的五官已经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片白板。
可它身材极为瘦长,又站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那般模样就好像在至高处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我们,“虽然本座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通过从阴街一直到妖鸟城三十座城的排查。可阎君料事如神,早就叫吾等在此等候,说你们无论如何都要赶去救人的。若排查不出,只要在此等着就好了!”
阎君也不算笨,早早的就派范无救在这里守株待兔。
哪怕那些城中排查的阴兵阴差全都失败了,只要有范无救在这里拦着,我们就去不了冥渊。
那耗子穿着一身明代的服饰,衣袖里还兜着一叠的泰国的诅咒符箓,双脚着地的朝范无救走过去。
似乎是袖子的符箓太重了,走一步还要摇晃两下,就跟喝醉酒了一样。
偶尔滑一跤,还会从袖子里掉出两张符箓。
那符箓是瑾瑜给的,它一路都带着,跟着瑾瑜的步子从未掉队。
现在,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突然动作举止滑稽起来,“来者可是范小白啊,是我,你鼠大爷。你不认识我了,这里没什么你要找的瑾瑜少爷和易夫人。只有圣主阴宅里的两个家仆,不信你看看啊。”
那耗子飞身而起,后退的爪子顷刻就掀开了我和瑾瑜头上的帽子。
我满是脓疮的脸出现在风沙里,范无救看上了一眼,白板一样的脸上虽然显示不出表情。不过却见它错愕的将手放在下巴上,原本是眉骨的位置,也是微微蹙了起来。
耗子飘到了范无救身边,在它耳边说了什么,才又飘了回来。
也不知道耗子跟范无救说了些什么,范无救连连点头,似乎十分赞同耗子的说法的。让我和瑾瑜的眉头都是一皱,这距离太远了,根本听不清耗子说什么。
瑾瑜手中的桃木剑,被他藏回袖子里去了。
还好距离比较远,范无救没有见到这柄标志性的桃木剑。
回到我们身边,耗子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夫亲眼跑过去看了,抓你们的有三千阴兵,根本就冲不过去。阎君做了万全的准备,是绝对不会让你们真的到达冥渊的。”
三千阴兵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厉害,和古代的千军万马比起来,那数量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脑补一下,我们只有两个人一只耗子,我的小腿肚子就有些僵硬了。就算是那些阴兵弱的就跟菜瓜一样的好切,以我们的人数,一个一个砍过去,手也得废了。
况且这里能打的只有瑾瑜,耗子是中立派,而我……
大概只是拉他后腿的废柴而已!
心不禁冷到了极点,阎君算是做绝了此事。
特地想了一个这样周密的策略,让范无救在这里守株待兔,硬是不让我和瑾瑜靠近冥渊去救人。
瑾瑜低声问:“你刚才过去和它说什么了?难道就为了偷看它们的兵力吗?我可是看范无救对你连连点头,你该不会是叛徒吧?”
叛徒我倒不觉得,毕竟这耗子身上有血煞誓咒。
耗子气的眼睛都鼓了,压低声音,从牙缝里解释说:“我只是跟它说,我是来采冥渊附近的草药的……才不是你想的叛徒呢!”
“原来是来采九阴蟠龙草的,最近阴间不太平,还请您改日再来吧。”范无救沉默了一会儿,属于他特有的阴沉的仿佛刺入骨髓的,连骨头深处都觉得冷的声音响起。
耗子两只手掌横向交叠,宽大的衣袂垂在了地上,“那老夫就告辞了。”
“快走,快逃,姓范的狡诈多端……很快就就会反应过来的!”那耗子明明已经是魂魄了,却艰难的喘息了一下,催促着我和瑾瑜赶快逃跑。
瑾瑜也不傻,自然知道双方实力悬殊。
抓住了我的手腕,朝相反方向逃跑,他握的十分紧,“顾星,我带你离开这里,放弃了唯一救他的机会,也许你会永远恨我。可是……可是,我必须保护你和孩子……”
这是要逃命的节奏啊!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要退缩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白色的头发立刻被狂风卷的遮了面颊,虽然双眼被遮蔽了一定的视线。可是依旧能看到身后那只耗子嘴里溢出了鲜血,它艰难的背对着范无救跟着我们的步伐前进着。
每走一步,它脊背就会耸动一下。
虽然血煞誓咒不会发光了,却在皮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如同烙铁一样,挨个的灼伤它的躯体。
它的双眼在变得无神,指甲居然也有脱落的征兆。
大耗子见我回头看到它狼狈的样子,用力的用自己苍老无限的声音提点我,“不要管我!你是……你是凌轩大人的妻子,我有责任保护你!”
“瑾瑜,我们……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血煞誓咒在杀它。它如果不带我们去冥渊的话,它会死的……”我明明吃了红殓无盐丸,如同一具僵尸无异,面部肌肉麻痹。
此刻,却感觉眼眶湿湿的。
热泪流出,很快就被狂风吹散。
瑾瑜握住我手腕的手紧了紧,回头看了一眼那耗子。
耗子明显只剩下半条命了,身上有鲜红的颗粒,正在一粒一粒的蒸发出来。步伐越来越蹒跚,尖锐的指甲都已经掉光了。
就跟进入了垂垂暮年的老耗子,几乎没有半点分别。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血煞誓咒发作的样子,没想到是这样的残忍,难怪对于阴间的阴魂来说都具有十分强大的约束力。
瑾瑜冷淡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一丝的不忍,但还是比我更加理智的,“它死定了这是没法选择的,如果遵照誓咒内容。我们三个回头冲过去,只会一起死在阴兵手里头。”
虽然嘴上说着别无选择,瑾瑜这个傲娇的小受眸光淡淡的就回头拉住了那耗子脑袋上的一层皮毛拽着它一起跑。
“瑾瑜少爷,你……你不用管我,反正血煞誓咒也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