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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骑车到了码头,已经是下午了。
码头上依旧是停满了空船,把摩托车随便一放。
真的是已经不着急要上船了,真的是又渴又饿,东方青冥为我做了一次贼。进了附近大门紧锁的小卖部,偷了一瓶水,还有几块面包给我。
又偷了一些铁锹之类的工具,陪我坐在马路牙子边上吃东西。
我一边啃面包,一边摸着这些工具,调侃他,“你这是想盗墓啊?”
“那船棺里又没有金银珠宝,要不是里面关着重要的人,我才没兴趣进去。”东方青冥伸手遮在我的头顶,替我遮了一下日头。
这日头实在特娘的晒了,我虽然有龙火在身。
太阳晒多了对龙火恢复力量,有很大的帮助,可是脸上这么晒着都快晒脱皮了。我看着他刚才闯进去的小卖部的大门,突发奇想,“不如我就把肉身,藏在小卖部吧。”
“你……你能不能认真点,那可是你的肉身,没了……你就死了。”他看到我这么随便,在马路牙子边上看到一家乡村小卖部,异想天开的想要拿来隐藏肉身。
我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面包屑,“没关系……反正……”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现在都是为了以沫和臭僵尸,在苟延残喘的活着。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
藏小卖部里,我没觉得不好。
在我的坚持之下,东方青冥只好拿着铁丝之类的工具,想办法把小卖部的门锁打开。他是灵体,之前进去那都是直接穿墙而过的。
我要进去,只好帮我把锁撬开。
进去以后,我稍微试了一下,他教我的口诀。
的确好使!
灵体很快从身体里被剥离,但是时间不能太久,超过三天我的肉身就会死。而且天儿那么热,三天以后我放在小卖部里的尸体,很可能还会腐烂。
所以也只能藏在小卖部下面的地窖里,能够减缓尸体的腐烂。
召唤了一下龙火,确定了变成灵体以后,还能操纵龙火我还微微松了口气。就是对于自己灵体身穿一身宽袂大袖的黑衣,腰间还有红绳缠绕的造型,十分的迷茫。
这造型我见到蜥蜴道士,他的灵魂被净化后就是这个德行。
我看着自己的灵体,都蒙了,“我怎么这个造型啊?”
“这可是阴阳代理人灵魂出窍的口诀,这样进出身体,不会伤身。”东方青冥从我的“尸身”上摸出了我的断魂刀,随手就塞进我的掌中,“拿好了,这可是宝刀。”
阴阳代理人又是什么鬼?
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阴间以前有个职业。
就是活人代理阴差,白天正常上班上学,晚上灵魂出窍到处半忙收魂。阴阳代理人一般都会由阴司,发放一只收鬼的葫芦。
我虽然没得着葫芦,但是阴阳代理人的工作服,却是被我捞着了。
断魂刀被我插在腰带上,也很方便拔出来。
大摇大摆的就从小卖部出去,再把锁重新上好。
找了条结实的大船,我和东方青冥再次航行在黄河的水上,他在驾驶室里开船。我就坐在甲板上,吹风晒太阳。
因为肉身还没死,我的灵体是生魂,并不怕太阳。
就是轻飘飘的,如果不抓紧缰绳,就好像会被风吹一吹就飘荡在水面上了。
那水道看起来简单,却是支流众多。
大船在水道上,行驶了的有一天一夜都没到地方。
“你说俩都是灵体了,为什么还要坐船啊?直接飘过去不就得了……”我是真的无聊透顶了,百无聊赖的跟东方青冥聊起了天。
东方青冥从驾驶舱里出来,让船自动开着,“我不是怕你不习惯吗?况且还有这么多工具,一会儿找到船棺之后,还得献祭童男童女。不然……那些龙鱼可不消停……”
“你不是在船棺附近养伤过吗?难道每次下去,都要献祭啊?”我一听献祭的内容实在残忍,忍不住问他。
他说:“我每次用的都是童子鸡和小母鸡。”
脸上是一脸无辜的表情,然后从船舱里抓出了两个鸡蛋。
刚才路过的镇上,连个人都没有。
别说童男童女了,就是小母鸡和童子鸡也都捞不到了,也不知道他咋整的弄了俩鸡蛋。叹息了一口气,就把鸡蛋敲破,让蛋清和蛋黄掉入浑浊的水中。
此刻,四面八方都是水。
看来我们已经到了黄河水道的中央,连远山似乎都距离我们很远。
我拍了一下东方青冥,“喂,这鸡蛋管用吗?”
“这我……可不能保证!”东方青冥笑了一下,忽然快速的在我的头顶吻了一下,手里拿着铁锹就跳进了水中,“管不管用,下去了不就知道了?”
妈个鸡的,他居然偷吻我。
河面上水花四溅,他已经下潜了。
我只好跳下去跟从他的,这片水域和别的水域的确有很大的不同,别的水域都是自西向东流。
而这一片,似乎是围绕着一个圆心,循环而流。
下潜而下,就见到好多大鱼在争抢刚刚丢下去的鸡蛋黄。
趁着它们争鸡蛋黄,我和东方青冥已经下潜到了底部,点燃了龙火照耀。根本没见什么船棺,他也打开掌心,露出了那片龙鳞。
龙鳞的光芒绿油油的,却可以辐射很远的位置。
慢慢的朝河水围绕的圆心走去,那龙鳞一照,便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沉船。
那一瞬间,我特么的才知道。
这沉船原来是隐身在大阵中的,周边还有龙鱼守护,所以一直都没被发现。倒是东方青冥眼尖,一下就发现了。
但是我俩都试了一下,灵体根本就穿不过乌木做的船身。
这招好,刚好可以用来防住假娇龙。
这时候,东方青冥带下来的工具就顶用了,硬是在乌木上钻了个洞。洞凿开的时候,河水就会进去,所以等我们从洞里钻进去。
撕了一页死鬼经上的书页,堵在上面。
再拿透明胶带,把洞给补上。
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是应该能顶一会儿。
变成灵体以后,嗅觉更灵敏了,这里面好多年不通气儿。
全都一股腐烂朽木的味道,诡异的安静,而且一片的漆黑。在我们进去的一瞬间,我用龙火点亮。
角落里,立刻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是……是易叔叔……你来救我了吗?”
易叔叔?
一开始我真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即一想,似乎明白了。
那个声音的主人,在此等候的,估计就是凌轩了。
“我不是易凌轩,但是我是新任黄河会的会长顾星。”我直接回答了她的话,声音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船棺从外面看有上下三层,我和东方青冥打眼儿进来的,就是第三层的位置。正中央放着一口乌木棺材,乌木棺材上全都是金线描摹的线刻。
不仅有敦煌壁画当中,那种莲花图案,也有很多上古神话传说图案,后羿射日、不周山被撞倒……
此刻,就见到棺材盖上缓缓的升起一个娇俏的人影。
人影坐在棺材上,双脚悬空轻轻荡着,“新任黄河会的会长?这么说你同时拥有了龙火还有断魂刀,并且一起成功找到了三幅美人图是吗?”
龙火照亮了船棺,但她所在的地方依旧是烟雾缭绕。
坐在棺材上那人的样貌,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就觉得她好像九天上的玄女。天颜难得一见,面对芸芸众生只会藏在霞光云雾之后。
龙火和断魂刀都是明白的事,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它们在我身上。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您会留下这么一个遗命。让黄河会的人奉有龙火和断魂刀的人做为会长,万一同时拥有这两件东西的人并非良人……你可怎么好?”
实际上,我就是她所托非人的会长。
对我来说真阎君的性命即便重要,可是我依旧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推翻自己全部的原则。哪怕将来被世人唾骂,可是为人父母的情感,本身就是自私的。
“可怎么好?”她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声音当中已经不再那么的害怕,轻轻的说道:“顾星,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她叛乱成功,唯一能帮我的就只有阴间的一位高人,那高人死后的随葬品就是断魂刀和龙火。我原想……求得他的帮助的。”
一听她说,我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黄河会一直在找有龙火和断魂刀的人做会长,更理解她这个遗命中的含义。
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黄河会找的人就是易凌轩。
我说:“你为什么不直接点,告诉黄河会的核心成员,说……要找凌轩?”
“你知道他的姓名啊!”那女子轻轻一笑,身姿轻盈的从线刻上折射着金光的棺材上跳下来,“那时……她以为我已经死了,也不知道黄河会是我在掌控的。若直接说找易叔叔,她就能确定我和黄河会的关系,美人图的秘密也会被她堪破。反倒是龙火和断魂刀的事情……她了解的不多……”
我怔了怔,没想到整件事情是这样的。
看着她微笑着款款像我走来,那是一张和假娇龙一模一样娇俏的面容,但是却显得如同湖面一般的平静美好。
气质上并不稚嫩,但是优雅从容。
这才是阎君应该有的风貌啊,她越走越近,我心里反而害怕了。
我居然怂了,退后了半步,“连我的身份都没验证,就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就不怕,我不是好人吗?”
她表情依旧那般的温婉动人,如水的样子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真相。
蓦地,猝不及防之下,她娇小纤柔的手掌摁到了我的胸口,“这是易叔叔的心,我能感觉到他对你深入骨髓的爱。易叔叔爱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好人呢……”
好厉害的姑娘,只看一眼,就知道我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是凌轩的。
就连一个外人小姑娘都能看出来,那颗心脏跳动时真挚的情愫,唯有我陷入那个怪圈不可自拔。
不知他的真心,不明他的苦心。
哪怕是此时此刻,我都猜不透凌轩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被她摁住了胸口,就好像摁住了心头最最柔软的地方,怔住了半晌。
许久,才缓缓的开口:“你怎么知道这是易凌轩的心?”
“他是我的易叔叔啊,我怎么能不知道,他很爱很爱你呢。所以说……我觉得我可以叫你一声婶婶。”她言语之中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睿智,也有女子应有的柔弱纤细,丝毫也不矫揉造作。
冥冥之中在她的身上,似有一种美好,而且对这个世间充满了善意。
哪怕是在船棺之中,独自一人生活了很久。
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决堤而出,心口好疼。
缓缓的我用带着鼻音的哭腔,和她说话,“娇龙……若易凌轩不再是你的那个易叔叔,他……他也不帮你了,你会不会难过?”
“难过?不会难过啊,易叔叔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虽然他不认识我。可我去祭拜过他,听说过他的事迹。”娇龙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帕子,轻轻的拭去我脸上的眼泪。
我低头看她,她的双眸亮晶晶的,恰似拨开涟漪的湖水。
只感觉一瞬间,就陷进了她的温柔和美好中。
她继续轻柔的说道,“况且,我就要死了,也不求重归帝位。只希望老一辈传下来的阴间,能有人照拂,不要让我含恨而终。”
“你怎么要死了?我看你还好好的!”我很喜欢她,根本就不能接受她说自己要死了。
甚至想到,要自己回去和假货娇龙斗志斗勇。
反正她还没来得及跟来,也不知道真的娇龙的位置。
如此好的人,若重回阴间,一定是阴阳两界的福祉。
我自己激动地想着,眼泪掉的更多了,她将摁在我胸口的手拿开,冲我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的将我的黑乾坤,放在自己手腕上。
她一眼就看出来我拥有黑乾坤,也不点破,只让我探查她的灵体。
的确……
她似乎受过很重的内伤,在船棺中的日子似乎也在一直的苟延残喘,命灯只剩下一点了。看样子马上就要燃尽了,随即以后,魂魄也会跟着飞灰湮灭。
我被她的伤势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缩手。
她却牢牢的抓住我的手腕,用那双充满了智慧的明亮的双眼看我,“叫你婶婶怕是要把你叫老了,若是叫姐姐,又乱了辈分。我喊你娘娘吧?”
娘娘大概是南方人的叫法,有姨母,或者叫义母之类的意思。
但总归是对长辈的一种尊称,也仅次于和母亲的关系。
我从未做过对她有益的事情,哪儿担得起这样的尊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我……我和凌轩已经不是夫妻了……”
“当我看不出来吗?哪怕没有契约,你也是他永生的挚爱。”她笑了笑,忽然往我的手心中摁下了两片玉佩。
那是两片一模一样的凤凰玉佩,她一人居然同时拥有两片。
而且……
莫名其妙的交到我手中。
这玉佩我在贞观年间的商船上,看到我那白衣男子凌翊似乎也有一片一模一样的玉佩。感受着玉佩冰凉滑腻的触感,我只觉得它们握在我的掌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