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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们就走进了他们办公的那间实验室。
他脚尖点地身子轻盈的坐上了办公桌,我立在他的跟前,低头给他挨个的放松手中。他的手指头冰凉,指节确实比普通人要僵硬。
而且指腹处有茧子,那是长时间握手术刀的结果。
这个男子低眉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开口了,“他去阴间找尸香魔芋了,那东西长在冥泉里,要些时间。”
“那……那楼下的小护士怎么说他在九楼?”我突然发现给鬼做手术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瑾瑜的手毛病很多,而且常年都没有保养。
真是医者父母,给他揉捏的时候,竟然体会到了一丝心酸。
也能理解他内心深处躁郁的地方,要是老子这种急脾气,早就炸毛甩手不干了。
瑾瑜的眼眸更加的落寞灰暗,淡淡的说道:“九楼这里有近路,其实阳间有很多阴气重的地方,都能和阴间联通。我记得……你们大学门口有一条街……就是和阴街相连,如果阴气重的人会误入阴街的。”
听他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老子在校门口差点因为吃一碗牛肉面而丧命。
给他摁着摁着我也有点手酸了,也不知道他手部的疲劳缓解了没有。又抓住他另一只手,想撸起袖子,给另一只不拿手术刀的手顺便也摁摁。
他却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臂,“不累吗?”
“是有点累,那就歇会儿。”我顺势抽回手臂。
身子却被他顺手拉进怀里了,他双手都把我搂住了,“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只是有些累了。”
此时此刻瑾瑜身上的疲惫,是让人能够通过肢体接触感受的到了。他身体似乎超过了一定的负荷,心理承受力也彻底被击溃。
在那种状态下,根本就没法怀疑他有多余的心力吃老子的豆腐。
我低声说道:“今天还有病人吗?”
“是啊,今天的病人还有点棘手,一会儿还要继续给它手术。”瑾瑜的声音淡淡的,却似乎能让人听出来他有点想躲避这件事。
他的这种状态和易凌轩截然不同,易凌轩是医者父母应有的忍耐和承受。瑾瑜反倒像是刚入门的孩子,因为过大的负荷,而让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我问他:“那……那不能明天做吗?”
“不能,顾星,我真想把它杀了!而不是给它做手术。”瑾瑜在烦躁之下咬牙切齿,可是声音慢慢轻了,将我搂的更紧了,“我知道我来晚了一步,你喜欢上他了。可是要早知道得到你的身子,就能得到你的心,我一定会上你。”
上……
上我。
我双手用力一推他的胸膛,面红耳赤,“毛!睡了老子,就能泡到老子,这什么逻辑!”
“他就是那样得到你的!”瑾瑜抬手控制住我的下巴,棕色的眸中带着复杂之色,“要是你陪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我眉头蹙紧了,“我看你是缺个捏手的按摩师吧。”
谁知道这家伙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亮,竟然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低头想着,“也可能是……这样吧……”
忽然之间,我嘴角就有种石化裂开的感觉。
瑾瑜这家伙怎么给人的感觉,是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屁孩?
低头想了想,他张开手臂,转过身背对着我,“替我换手术服,你做我的助手,顾星。这场手术,我真的很需要你!”
需要我?
我又没学过医,在手术的过程中,除了在一边给他拿工具之外,实在是想不出来,我能帮瑾瑜干什么。
手术服就挂在墙上的挂钩之上,面对瑾瑜消瘦修长的背影。
只是稍稍一愣,我就果断的取下挂钩上的手术服,套在了瑾瑜的身上,“今晚有几个病人啊?”
我得算算数儿,明儿一早还要上课呢。
不,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也许还不是上课。林宛云已经好久没来上班的,居然还托梦给我,我……
我最起码得确认一下,她在不在家里。
正愣神想这件事情之际,瑾瑜突然转过身来,淡淡的吩咐我,“有两个,帮我戴上口罩,还有帽子。”
“好嘞。”我连忙拆了一只新口罩给他戴上,又踮着脚尖帮他戴手术帽,“你们每天都要接收病人吧?这每天都要死人,也不知道你们啥时候能腾出手休息。”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说,对于灵医这个职业,我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
只知道灵医是负责给鬼魂做手术的,至于做手术的条件,要给什么样的鬼做我完完全全是不清楚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死于非命的人太多了。
瑾瑜语气淡淡,“易凌轩在的时候还好,他不在的时候,我就会变得比较忙。这家医院收的都是疑难杂症,一般的鬼魂交给普通灵医就行了。当然……并不是每个鬼魂都那么幸运,能碰上灵医治病。”
活人都还有治不上病的时候,更何况数以万计的死人。
总有魂魄是支离破碎的去投胎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公平的事。
“这么说世界各地都有灵医的存在,你们只是接收比较难搞的。”我突然更加深刻体会到瑾瑜的烦躁,他们接收的都是疑难杂症。
做起来一定比普通的灵医更加复杂,所费心力也更加的多。
我蹲下身子,帮他套上裤子,又戴上橡胶手套之后。他才从桌子上跳下来,冷峻的身影走在我的前面,兀自就去了第二手术室。
这派架势就跟本大王的主子的似的,一往无前的前进着。
要是我中途跑路了,或者停在原地,他都未必肯停下。不过,在这个幽寂的走廊里,我可不敢一个人走,万一遇到幽灵列车,我可真的要被撞成肉泥了。
到时候,只能跟瑾瑜在手术台上见了。
踹开第一手术是的大门,第一手术室的那些医生都好像在各自准备一场新的手术。在水龙边洗手的洗手,消毒器具的消毒器具,还有个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嘛。
患者全身脱光了,正在手术台上输液。
可能是等待的过程太痛苦了,瑾瑜刚一脚踹进去的时候,嘴里还咧咧一些喊疼的话:“哎哟,难受死我了,哎哟……好痛啊……哎哟……妈妈,我想妈妈……”
所有各自忙各自的医护人员,在这一瞬间,全都朝我们看过来了。
角落里的那个医生也猛的站起身回头看,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嘴里的香烟都掉到地上了。原来他鬼鬼祟祟站在角落,就是为了能喘口气,抽根烟儿。
“刺啦”一声,手术室里的烟雾探测器,立刻就滋出水花来了。
兜头淋了这丫的落汤鸡,他就那么愣了吧唧的看着瑾瑜,嘴巴张的有鸡蛋那么大。在手术台上瞎哼哼的那货,也不哼哼了,这里边的时间就好像凝固了一样。
就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瑾瑜桀骜一身的穿过第一手术室,进入第二手术室的时候,那些人才咳嗽了几声。继续在手术室里活动了开来,我还没仔细观察那些医护人员为什么会突然因为瑾瑜的到来,而静止不动。
第二手术室里便传出了,医护人员艰涩僵硬的声音,“紫医生,我还以你不回来了。不过,再晚些回来,老白就会把他带走。”
“这个手术很重大,我当然不会逃跑。”瑾瑜在这些医护人员面前非常的刚硬果决,丝毫没有刚才的懦弱。
原来他刚才向我展示的,仅仅只是私底下脆弱的一面。
瑾瑜走到手术台前,伸手摸了摸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眼中带着一丝冷淡,“范无救敢在我手术刀下带走我的病人?我借他一个胆子。”
范无救!
这名字好生的耳熟啊,我想半天才硬是从脑子里揪出来,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人物!
白无常!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
这说的有多么的慎人啊,结果他们这帮灵医好似跟人家很熟一样,喊人家老白。我总觉得虽然我人还在阳间,可是见识却已经慢慢增长到了阴间。
“顾星,给他脱衣服。”瑾瑜隔着衣服摁了几下这个病人的皮肤,眉头紧锁,侧头去看我。
今天的医护人员并不多,只有四哥,加上我才五个。
他们都忙着消毒手术器械,将所需的工具放在手术台上,像这种脱衣服这么没有技术性的活儿只有老子这种外行才需要做。
看到死人,其实第一想法就是不情愿。
而后才想起自己此刻也算是半个医者,必须遵照瑾瑜说的去做。
我迟钝了三五秒钟,便开始给患者宽衣解带。
这一解开衣服才彻底的注意到,这哥们应该是三十多岁的男子,大概是从高楼上跳下来的。
整个身体粉碎性骨折,人就跟条橡皮蛇一样。
里头的骨头全碎了,皮肉上看着没伤,实际上很难把冬天厚厚的衣服给褪下来。尤其是他死了有一阵了,肚皮里面是憋了一股尸气,整个人都是发胀的。
可能要比身上的衣服更大一号,身上秋衣站了血液,脱下来的时候整个的就跟撕下来一层墙皮一样。
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额头上都出汗了,才把这家伙的衣服裤子都脱下来。
我还是有羞耻之心的,给这哥们留了一个大裤衩。
谁知道瑾瑜额头上的抬头纹全都是褶皱,眉头一拧,似乎是生气了。还好老子本来就没羞没臊,抬手就把这家伙的裤衩给扒了。
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还一边扒一边嘀咕,“哎哟,还有条裤子忘脱了。瞧着我这记性……真是不中用了。”
“他是粉碎性骨折,应该是二十楼以上的楼层摔下来的,脑浆子都蹦出来了。骨盆上也是粉碎性骨折,裤衩是必须脱得。”瑾瑜缓缓地说完,伸手拿了一把手术刀,放在灯光下看了看,好似不经意一般说道,“你……要是害羞,就出去吧。”
害羞!
特娘的说我害羞,好吧,我承认我有些怂了。
可我这操心的命啊,他们这不是人手不够吗?
我既然答应了,就不敢让瑾瑜一个人面对,哪怕我自己心里其实是非常膈应的。
我也装作十分的镇定,“我没害羞,要做什么?”
“拿这拉钩站在我身边,大小要差不多合适的。”瑾瑜手中的手术刀根本就不切开腹部,而是从脚掌开始从正中切开皮肤组织,让里面的骨骼完全暴露在外面。
这人脚部的骨骼还算完整,但是小腿骨,脚踝骨,膝盖髌骨以上的位置都是呈现断裂的。这种手术和外科手术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按我的猜测。
他是要把内部的骨骼全都给接上,才能给人做缝合。
难怪他刚才要下楼去抽烟,这里头的骨头有的断裂,有的摔的粉粉碎。这要是拼凑起来,一条腿就够普通人拼凑两个星期的。
我茫然了,“拉钩是什么?”
老子就知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骗人!
“自己想!”瑾瑜外表包装出来的果决很冷静,已经无法掩饰他内心深处的那份紧张以及烦躁感。
还好旁边的那个灵医随手递来了一个工具,我才意识到,所谓拉钩就是用来撑开组织,看到内部的工具。
我只要判断好型号,递给他,然后帮他一起做好固定。
一条腿内部的骨骼在这一刻,清晰无疑的展现在我们的面前,里头的骨头是要挨个取出来拼接的。
瑾瑜闭上眼睛,伸手触摸着摆出来的碎骨头渣子,“有……有两千多块碎片,两千六三十一?”
这话我都听出来了,是问句。
“不,是两千五百四十八。”他额上出汗了。
这两者数值相差太多,其他医护人员眼中已经闪现异样,放下自己手中正在分别解剖的位置看着瑾瑜。
瑾瑜也很紧张,猛的睁开眼睛,“我判断不好,有些碎片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果然,年轻一辈的主刀就是不行。”已经有灵医放出揶揄之态了,扔下手中的手术刀,冷冷的看了一眼瑾瑜,“果然还是要易教授在,只是这个病人等不到易教授来,就会被黑白无常带走。”
瑾瑜拆下了口罩,喘了一口气,神情已经有些恍惚,“顾星,帮我倒杯水。现在时间紧急,只能做尝试粘合。”
我什么都不懂啊,只能老实的去倒水。
心想着瑾瑜真是倒霉催的,手底下的医生不帮忙,反倒是质疑起他了。
我把水递给他,然后看了一眼其他人,“真是的,说别人之前,不该看看自己行不行么?不如从你们中找个人当主刀试试。”
周围一片安静,这些鬼魅一样的医护人员齐刷刷的看向我。
这话可真得罪人,我估计自己要挨揍了。
谁让嘴贱呢!
可我也是为了给瑾瑜打抱不平……
瑾瑜喝了一口热水之后,也发现异样挡在了我身前,突然,有个医生开口说话了,“易夫人手上的黑色指甲,应该是家仙弟子的象征吧。”
“是啊,我是家仙弟子。”我没想到竟然是问我这个问题。
其他几个医生眼色更加凝重了,护士的声音又粗又冷,“你用黑乾坤摸一下这些骨骼看看,我觉得你能做主刀。”
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