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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的宁静,大概成了我和易凌轩心头压着的共同的巨石,让人有一种为人父母。却教导不好自己的孩子,以至于不得不大义灭亲的结局。
那种心情是酸楚的,更是让人觉得悔恨的。
易凌轩忽然掐灭了焰火,眸光异常的冷冽,“麻烦你了,你先出去吧。这件事太大了,我必须和我妻子商量!”
“好,我先出去了。”女灵医落荒而逃,似乎显得特别害怕易凌轩眼下这个状态。
可是易凌轩哪里有要跟我谈判的意思,他好像早已下定了决心一样,只是克服不了内心的纠结。
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眼球中已经染上了血丝。
眼中必须隐藏着的,无法表露出来的痛心,无需他用言语表达。更不需要两心知那只虫子在心头窃窃私语,我就能够感受到他心头所想。
我不打扰他,轻轻的拉下从肚皮上掀开的衣料,坐在床边默默的等他。
终于,他将手里的烟灰缸,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沧冷的声音响起:“还不快滚出来,你以为躲着就没事了?”
“你……你找我……”那个被蛇附身的家伙,原来一路都跟着我们,只是大部分时间都隐匿了自己的行踪。
此刻从窗外面蜿蜒游走进来,脸上的肌肉明明已经僵硬了,却可以看出他十分的畏惧。游走进来之后,一直趴在地上无辜的抬头。
易凌轩用脚尖轻轻的踢了踢他的脸,低声道:“给我个理由吧,为什么给它供奉祭品,以你的身份完全没必要讨好它。”
“它是你儿子,它说饿,难道我……我要置之不理吗?那可是我的猎物,是别的孩子我还不给呢。”蛇理直气壮,它的三观里大概觉得自己吃的东西被奉献出来,已经是十分伟大了。
并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所不希望的。
易凌轩跟我一样,面对这个三观和精怪鬼物一致的土皮子是一个头两个大,无奈挥了挥手,“你出去吧,以后不许做这样的事情了。”
放下了自己微微抬起的脚,他似乎不想迁怒于无辜的土皮子了。
走到我的面前,将我的脑袋轻轻的抱住,“顾大王,你还年轻,还可以继续要孩子。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欢它,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在这一刻,我的脑子是当机的,一片的空白。
他……
他是孩子的父亲,就这么放弃了?
可是他当初是那么的爱孩子,若非无奈,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怕是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
对我来说这个孩子是又爱又恨,他是易凌轩给我的鬼娃娃,我爱屋及乌留下了它。可是它的鬼性难驯,更让我异常的烦恼。
“可是……可是肚子里还有另一个宝宝,不是吗?难道……难道你连它也要杀死么,它似乎没做错什么事。”我抬头看着易凌轩,虽然言语上做了妥协。
可是脑子里却疯狂的闪过一句话,甚至是在心底歇斯底里的狂喊着这句话,那是瑾瑜对我说的。
答应我,任何时候不要放弃它!
任何时候不要放弃它!
不要放弃它……
怎么办呢?
两个我……
我都不想放弃,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它。
易凌轩眉头紧了紧,手指头抚摸了一下我的腹部,低声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它戾气极重,若杀它。它死前必定报复式的,将……将另一个孩子的头颅彻底咬下来。”
这是怀孩子吗?
这是他娘的动物世界吧,简直是弱肉强食的一种表现。
我心脏要承受不了了,浑身都起了一层冷汗,抬眼又看了一眼仪器上那个诡异的画面。发现这样的画面,只会给自己造成更强的心理阴影。
头皮发麻的手一松,手中的探测仪器就掉落在床上了。
发呆一样的感受着易凌轩疼爱一般的抚摸着我的小腹,似乎想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感知孩子在肚子里的样子。
那般慈父一样模样,让我感觉整个冰冷的房间,都被他身上的光芒照亮了。
我手和易凌轩触摸在我小腹位置的手背覆盖在了一起,尝试感知他所感知的一切,“阿轩,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不可能舍得。你为了保护它,还宰了一个光着脚丫子跳大神的老太婆……”
你怎么能下这样的决心?
这时候,心痛莫名,似乎能感觉到宋春华女士怀着我的感觉。
原来女人作为母亲是真的会额外多出很多母性的东西,就好像我小时候总进鸡窝里捡蛋。老母鸡和我处的好极了,对我和和气气问问顺顺的。
可是当母鸡开始孵化有小鸡仔的蛋,连半步都不肯让我靠近鸡窝。
有一次我想拿蛋,还把本大王的手指头给啄破了。
当时我就觉得这老母鸡欠收拾,差点就把它宰了炖汤喝,还好我妈的擀面杖及时到了。才保住了那只母鸡,还有一窝鸡蛋。
动物尚且如此的护犊情深,何况是人呢。
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眶里流出,那是一种完全止不住的悲痛,来自心底深处对那个小生命的不舍和喜爱。
我终于意识到了,它是我身体里长的一块肉,有着无法割舍的母子情深。
“真的很对不起,大概真的是因为我平时太忙。才会疏于保护你们母子……”易凌轩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他低首抚摸着我的侧脸,眼中的刺痛,让我更加的感到呼吸困难。“它属于人类的特征已经消耗殆尽了,就算生下来也……也是个妖物吧。”
本大王的儿子生下来会是个妖物吗?
“我和他相处时间最长,我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教导这个孩子。”我有些失魂落魄,差点就大声的哭喊出来了。
可是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哭,恐怕是老天都觉得老子还不配当妈,不配为人父母才会这样残忍的剥夺的我的权利。
用力的我搂住了易凌轩的腰部,感觉他就是我世界里唯一的支撑。
这个世界变得天旋地转一片的黑暗,我忽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梦里有一个模糊的黑色的影子。
他躲在黑暗的墙后面,偷眼瞄着我。
即便光线再昏暗,我都能看清楚他的脸部轮廓,那是一张无比狰狞的脸孔。嘴巴咧到了耳后根,嘴微微张开,就能看到里头满是倒刺一般的牙齿。
眼睛是令人寒毛倒竖的纯黑色,连个瞳孔都没有。
脸上的皮肤被渐变一般,由浅到深的绿色鳞片覆盖了一小部分,另一部分苍白的没有意思的血色。
从一开始,他的手就是伸向我的。
此时此刻的我哪儿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大王,我的内心脆弱的像蝌蚪的卵一样。立刻不顾一切的就要冲过去,伸手拉住他。
他却警惕的退后,将手藏在背后,眼神乖戾倔强的看着我,“妈妈,你不喜欢我。”
“我没……”我刚想否认,立刻又咬到了舌头,只能恳切的说道,“我改,本大王改还不行吗?你这个小崽子,不知道我是第一次当妈吗?别说我不对,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还要吃你弟弟。”
他撅着嘴,低头,“是妹妹。”
我一惊,居然是个女孩儿。
这一对龙凤胎,明明都要把我和易凌轩的生活凑成了一个“好”字。却要那样的硬生生的离开我们,好像一时间击碎了我整个充满了幻想的未来。
心底竟有一种绝望的念头,让我趁着他的不注意,可以不在乎他的外表秉性。
狠狠的将他搂在自己的怀中,就好像抓住了绝望尽头的最后一丝希望。那是我这一生都不曾有过的深情拥抱,没有想象中的肉麻兮兮。
只有用尽生命,想把他融入到自己血肉中的感觉。
他因为害怕和突兀,疯狂的挣扎,嘴里大喊大叫道:“别假惺惺了,你和那个男人计划的要杀我,你们要杀我。”
“不要离开!我……”我在这一刻,多想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个小崽子的命。这种感情来的突兀,来的排山倒海。
原来父母之爱,本就不需要理由。
我这一喊,镇住了他,他忽然安静了靠在我怀中,“你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放过妹妹……”
捧着这孩子的脸,我好不犹豫的吻他。
我想把他留在我身体里,想孕育着他,直到这个孩子出生。
可是忽然间一瞬,我竟然怀中没有他,睁开眼睛是煞白的天花板。我躺在一张病床上,易凌轩朝我递来一杯水,温笑道:“顾大王,喝点水吧。”
“我昏迷了多久了?”我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个性,竟然有些敏感起来,有些怀疑的结果盛着温水的被子。
心好像突然,变得像孵蛋的母鸡一样。
敏感、纤细。
易凌轩揉了揉我的发丝,有些气恼了,“你的月份大了,不能用药流打胎。只能做手术,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哦。”我有些歉意的应了一声,将他递过来的睡喝下。
可是手指头却无法控制,自然而然的抚摸着小腹,才感觉他在我额上吻了一下,“你昏迷两个多小时了,孩子在你身体里越久,就越伤你。我的建议是……”
“我……我同意打胎,既然没法回头了,那不如干脆一些。”我藏在被子下,抚摸小腹的手紧紧的抓紧了衣料。
我在这一刻特别想死,想和这个孩子一起死了。
我这么怕死的人,居然也能萌生这种念头,还真是奇了怪了。
易凌轩理了理我睡乱的头发,低声细语道:“那我让人去安排,你多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起来,就能吃饭了。”
“哦。”我随便应了一声,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
甚至有一种要跟易凌轩唱对台戏,带着肚子,带球跑的冲动。但我清楚,我不能作出这么自私的事情,生出了妖孽祸害世界。
这件事谁负责呢?
我根本付不起这个责任……
“咚。”很小一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起来,外面的艳阳天,已经变得阴阴沉沉了。
也许知道要失去它了。
我竟然有些像精神病人一样,魂不守舍的喃喃而语,“小崽子,现在不光我后悔,你小子也该怕了吧。怂了吧,让你特娘的惹祸。给你唱点儿小曲当送行歌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大半天了,我就在那儿咿咿哇哇瞎唱。
唱累了,就给他啰哩啰嗦的说点大道理,弥补我以前做的不够的地方。
“好孩子呢,是不可以吃供奉的,没错儿一点儿都不行。想也不行,被我发现了,就拿鞋底子拍死你。”
“好孩子呢,要友爱兄妹,保护自己的妹妹。不爱护妹妹,一样揍你……”
说了好半天,那些关爱的话,居然都被我这张嘴说成了威胁的口气。
他好像有些畏惧,安安静静的在肚皮里,一声都不敢吭。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是妇产科的灵医专门给我做流产手术。听易凌轩说,这帮医生平时是专门给怀孕的女尸堕胎的。
也有一次还鬼流过旱魃,那一次才惊险。
做手术的时候,易凌轩就在手术室的外面,想想也知道多半是在外头低头抽烟。易教授就这点毛病,一遇到烦心事,烟不离手。
手术室里面有三个医生,两个护士。
里面有些特别,还带着窗户,外头的阴云密布。
小雨淅淅沥沥,按说冬天是雨水最少的时候,偏生今天下雨了。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心口疼,疼的快要裂开了,随口就哼哼了一句话。
又能感觉到,他们正拿着仪器准备要下手了。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意义何在,反正是我们屯里的口头禅,说是无聊的时候大孩子。我是无聊的时候堕胎,反正也是个打字。
想想还真是……
讽刺!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快要离开我了,忽然在腹中似乎也哭了。
一时间,我似乎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
我旁若无人的,第一次问他的感受:“后悔不?”
它也在用哭声告诉我,自己悔青肠子了,从嘤嘤的小声哭泣,变成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心头一紧,我特娘的后悔了。
恍然之间便听见了,它在我腹中浅浅的呼吸,张口对我说了一两个让我天崩地裂的字,“妈妈。”
那一刻,管他三七二十一。
我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大喊了一声:“我不做手术了。”
“快拦住她,她腹中胎儿要变成鬼煞了,不能由着她任性。”医护人员发现我不受控制了,连忙上来将我摁住,似乎打算来硬的。
我的手在手术台上的一层皮革上,狠狠的抓出了爪印,“易凌轩,你听见了吗?你……你儿子还有人性,救救我!不要……”
不要那么狠心。
“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一脚就踹开了手术室的大门,英武不凡的身影雷厉风行的踏进了手术室。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着,风吹进了手术室里。
将他的白大褂吹拂的飘起来,眸光轻轻一扫,便被手术的灯光镀上一层戴着威严的锋利。那时候的他对于本大王来说,就跟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一样,身体周围是发光的。
我停下了挣扎不休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