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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到院子里,赤手空拳,相对而立。一旁有人劝道:“谢将军,督公身上有伤,还是不要乱来罢。”
尧飞卿挥手遣退旁人,谢子安笑道:“我昨日骑马跌伤了腿,咱们都有伤在身,算是扯平。”
他那里知晓尧飞卿的伤,岂是破皮伤筋能比的,尧飞卿也不解释,只是点头,示意开始。谢子安先发制人,飞身过来一记右勾拳,尧飞卿轻闪,却不料他拳风一转,直扫他面门。尧飞卿昂首闪过,旋转身姿,薄风回溯,他已闪身到十步之外。
“你想做什么?”
“哎呀,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想看你的脸,你整日带着面具,不累么?”谢子安挠头勾唇,“他们都说你是丑八怪,怕见人才遮着脸。可是真的?”
“是真的。”尧飞卿冷冷道,“谢将军既已知道事实,便功成身退罢。”
“可我从不以貌取人。我哥跟我讲过许多你的故事,我敬重你身手矫捷、行事果断,咱俩不如做个朋友,一起捍卫这万里江山,你看如何?”谢子安朗笑走近,伸出右手。
尧飞卿不动声色,看着那只手道:“我看不必了。”
谢子安坏笑一下,扬手便是一挥,尧飞卿措手不及,面具忽地便被扯掉。他微微一惊,踮脚向后跃去,却被扯住衣袖,躲闪不开,只得歪了头去。谢子安笑道:“不跟我做朋友,我便要欺负你。”
尧飞卿脚下出招,谢子安一手抓着他袖子,一手接下他招式,拍打踢挡,好一阵眼花缭乱。谢子安心中暗暗佩服尧飞卿身手,微微落了下风,本以为自己输定,关键时刻,尧飞卿却失了重心,被他一掌拍在树干上。谢子安顺势拧了他双手,将他抵在树干上,捏住他下巴逼他抬头。
时值正午,阳光明媚得乍白耀眼,照在尧飞卿脸上,是清清楚楚的面如白玉。眉似淡烟,桃花媚眼,朱唇皓齿,不过面皮白得有些惨了。原本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生生地刺了一只狰狞的睚眦,虽是不大的一块,却是分外扎眼的。
谢子安愣愣地看着,全然忘了身在何处,手上力道渐减,松懈之际,腹部一阵激痛,人被踹得飞出一丈远。
他倒在地上,看着尧飞卿慢慢戴上面具,走到他身前蹲身,一举一动,竟都是宛若谪仙的气派,不由抬头笑道:“你长得真好看。”
尧飞卿从袖中摸出短刀,抵上他脖颈:“就只这一句遗言么?”
“他们说你爱杀人,果然不错。”谢子安侧躺在地以手支颐,很是舒服地笑,仿佛那截脖颈根本不是他的:“忤逆你心意的人你便要杀,天下这么多人,你杀得过来么?”
“我只知现在杀你轻而易举。”刀刃逼进一分,殷殷血丝泛起,在刀尖汇聚成一颗圆润的血珠。
“罢了,杀我可以,你却得先承认我这个朋友。”谢子安咧嘴,不依不饶。
尧飞卿静默片刻,摇头。
“那不成。你不依我,我也不要依你。”谢子安耍赖,两眼望天。
尧飞卿静默片刻,又点头。
谢子安笑逐颜开:“那你便剁去一只手罢。”
“为何?”
“兄弟如手足。你杀我,便如同剁自个儿的手。你既不愿剁手,便也不能杀我这个兄弟。”
尧飞卿被他缠得无法,正要下手,忽听得远远有人尖着嗓子唤:“厂公大人,可使不得!”
尧飞卿蹙眉,收了刀起身。一个小太监奔过来,急急去扶谢子安起身。谢子安谢绝,兀自从地上爬起,掸掸衣裾灰尘,朗笑:“参见圣上。”
朱虞慢慢走近,怀中抱着一包物什,笑道:“两位爱卿是在做甚么?”
谢子安看一眼尧飞卿,默默抹净脖根的血迹,嘻嘻一笑:“是臣来与尧大人比武,结果臣输了。”
“那谢爱卿觉得,朕这位东厂总督是个怎样的角色?”朱虞将手中物什抖开,却是一件雪白雍容的狐裘,给尧飞卿披上:“天这样冷,怎么竟不知道多穿点。”
“身手绝佳,自然是难得的人才。”谢子安笑答,看着尧飞卿略显僵硬的身体,隐隐的看出几分疏离与抗拒来。他也识趣,当下告辞:“臣还有事,臣先行告退。”
朱虞自是不留他,看他身形消失在院门外,一把掐住尧飞卿的脖子,厉声低语:“别以为朕看不出。这次幸亏是朕来了,若是无人,你却要捅出多大的娄子?”
尧飞卿沉默不语。朱虞松了手,寻思他前日刚被自己整得不轻,也就压下心头怒气,耐着性子拥他进屋:“往后切不可由着性子胡来了。若是不慎失了手,你却还要不要命了?”
尧飞卿突兀来了一句:“谢主隆恩。”
朱虞惊问:“你谢什么?”
尧飞卿指指身上狐裘:“它。”
“这是一个富商刚进贡的,朕看着好,就拿来给你。只是给了你你便要穿,往日给你几件厚衣裳,却不见穿,净是穿这些个薄衣,哪能不受凉。”朱虞微微笑着抱他坐在铜镜前,摘了他面具,捧着他脸颊,细细的端详摩挲。
尧飞卿的长相自不必说,纵然去了势,眉目间却自带英桀之气,岂是那班故作媚态的妃嫔能比的。看到忘情处,朱虞低头下去啄他唇瓣。开始是蜻蜓点水一般,后来渐渐把持不住,胡乱地舔咬起来,愈发难以自持,正想着推倒他,却摸着他浑身发烫,竟是还在发烧,只得压下浑身躁火,寻点别的事情分散精力。寻摸半天,便拿了木梳给他梳头。那发丝落在狐裘的白毛上,丝丝分明滑亮,恍如雪上流水。这狐裘是绝好的极品,送进宫来,多少妃嫔抢着索要,朱虞都没舍得给,独独留给了尧飞卿。他却也不说,自顾自给他梳头,力道很轻,生怕弄疼了他:“今晚朕在乾清宫设宴款待那商贾,你去不去?”
尧飞卿摇头。朱虞道:“知你不喜热闹,定是不去的。不如朕派人给你将餐菜送到这儿来。”
尧飞卿点头。
朱虞笑道:“却没见过你这样听话。罢了,弄好了,你看看合不合意?”
尧飞卿对着镜子草草看一眼,点头谢恩。朱虞在他后颈处吸裹了一口,笑道:“朕还有事要忙,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等晚膳罢。”
尧飞卿怎不知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好起来能把人甜死,凶起来能把人整死,花丛间的惯客老手,说的做的全不能往心里去,便处处应付,纵然被他打了骂了伤了奸了,也统统不去计较。只是待朱虞前脚刚走,尧飞卿后脚就迈出门槛,旁人问他他也不答,一路步履匆匆,却也不知道是作何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刚从考场奔回……抹掉嘴边的奶昔和雪碧残渣,嗯,充实了……
天气太热,某绿头晕眼花,表示不知道自己写了些啥子……各位看官可尽情抽打之,某绿躺倒犯迷糊中……后天就回家了,耶耶耶耶,激动地打滚~~~ 》。《
第三章
却说那个进贡狐裘的富商,是外地一个富得流油的大财阀。朱虞平日里不精于国是,却喜欢结交些个三教九流,时常相聚宴饮,谈着些丹青刺绣、风花雪月。这日,那商人应邀赶往皇宫,马车驰骋,玉铛脆响,好一派富甲一方的气势。车中央端坐一名男子,年纪约莫三旬上下,长相却是儒雅俊美,气质也得宜,不语自风流。两旁各坐了一个小妾,皆是花容月貌的美,绫罗绸缎的贵。
马车行驶得好好的,却忽然停了下来。男子本来闭目养神,此刻终于睁眼,对车夫道:“怎么回事?”
车夫不语,却有人打了帘子进来:“尧大老爷,可还记得我?”
来者除去面具,男子看着他的脸,眉目如画,冷艳凌厉,怔怔许久,喃喃道:“飞卿……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已经……”
“真难为你,还能记得你的儿子。”尧飞卿左右甩手,那男子还未及反应过来,两边的小妾却皆已被割断喉管,登时咽了气。男子吓得面目惨白,微微哽住:“你……你这是做甚么……”
“你以为我死了,可我却没有。只是我娘没了,是你害死了她。”尧飞卿将手中薄刃指向男子,“你得为她偿命。”
那男子面如死灰,使力地往后缩:“你,你不能杀我……我是……”
“你是人渣,负心汉,狼心狗肺。你这样的人,却还活着做什么?”尧飞卿将薄刃慢慢嵌入男子皮肉,不轻不重割断他喉管,虽不会即刻致命,却叫他再无法发声。再顺着脖颈往下划,看那血汩汩流出,将刀尖停在心门:“你可知道,当年你甩手离去,我娘过得有多难?你却还娶了妾,发了财,你难道不会有愧么?我本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却没想到你竟自己送上门来。如今叫你下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我娘得以生生世世将你踩在脚下,你却永远没有脸面见她!”
男子惨呼不能,只苦苦地瞪了眼,看那利刃突地没入心门,登时血流四散喷溅:“这一刀,是你抛妻的报应!”
利刃飞速滑出,又再次没入:“这一刀,是你弃子的报应!”
尧飞卿再捅下第三刀:“这一刀,是我娘至死都念着你,你枉负她一生的报应!”
连续三刀,决绝狠厉。男子渐渐气绝,迷蒙间望着尧飞卿的脸,却只见冲天的火光中,那张冷艳绝美的脸上,生生泛起一抹狠毒而痛快的笑容来!
却说朱虞在寝殿内,生生等到佳肴凉透也不见人来,看看时候不早,便叫人将餐菜重新热了,先行送一份去尧飞卿那里。不消多时传膳的宫人回转,说厂公并不在居所。恰巧这时有人禀报,说在宫外不远处发现了那商贾的马车,已被烧成了一堆黑炭,只能凭残存物件判定,那确是赴宴的商贾无误。
朱虞心下微惊,厉声道:“尧飞卿现在身在何处?”
门外有探子飞身而入:“厂公现去往西南方向。”
朱虞一脚踢开桌案,怒目喝道:“他想找死,朕就成全他!”风裘也顾不得披,大踏步地出了寝殿。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满地酒菜狼籍之上,也没有人敢劝,看着圣上暴怒而去,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
宁公公住的地界在皇城西南角,破旧偏僻,屋内黑灯瞎火,连个像样的摆设也没有,倒是堆了满满一屋角的空酒坛。尧飞卿俯身端详宁公公褶皱纵横的老脸,看那张萎缩的嘴皮费力开合,愈发显得狰狞恐怖。此刻他许是睡着了,尧飞卿将手中木匣放在床沿,低声道:“公爹,我把你的‘宝’赎回来了,自愿书也已烧毁,你权当作没有此事,放心去便是。”
宁公公还在酣睡,漏风的喉咙发出低低的呜鸣。
尧飞卿将一串明珠金链套在他枯瘦的手腕,那是许久之前,朱虞心血来潮赏他的,一时引起多少争妒,却被他一直压了箱底,今次还是头一回拿出来。“公爹,这个你戴着,在那边也不怕缺了钱财。”
最后他自后腰封抽出短刀,轻轻架在宁公公喉管:“公爹,来世便是投生为畜,也万万不要再踏进这皇城一步了。”言毕他手上使力,刀锋入喉。宁公公只短短地呜咽一声,连眼睛也没有睁开,便再无有了声息。
正待收刀,门外忽而窸窣有声,旋即房门便被猛地撞开:“尧飞卿,你连他都要杀,却还有没有一点天良人性!”
“与其让公爹被人丢弃荒野忍受活罪,还不如登时了断痛快。”尧飞卿收刀,慢条斯理地行了个跪礼。心下却是冷笑,若是论天良人性,自个儿与他都是没有的,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也是根本不必有的。
“朕且问你,朕今晚要宴请的宾客,是不是你杀的?”但凡尧飞卿否认,哪怕只是略摇一摇头,他都能立刻放下尊驾笑脸相迎。偏却尧飞卿是个倔驴一般的脾气,就是喜欢顶风做浪,挺直了腰板道:“确是微臣所为。”
“你——!”朱虞盛怒之下,劈手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剑,猛地捅进尧飞卿腹部,将人钉牢在墙壁上,扯下他面具,反手就是几耳光:“你胆子肥得不轻,是要作死么!总也杀不过瘾,你却是要怎样才好?”
“该死的人都死绝了,微臣便好了。”尧飞卿冷冷回应,脸颊红肿,鼻血顺着下颌淋淋沥沥,悉数滴在玄色的锦衣上,慢慢渗透干净,仿佛是被吃了进去,竟全然无踪可循。
朱虞闻言,愈发琢磨不透他心思,只觉他话里,字字透着狠厉阴险,心下大怒,抓了他的头发就往墙上撞:“竟敢大放厥词!你想叫谁死,你想叫谁死!”
直到把人撞得昏了过去,朱虞才停手,将剑从墙里抽出,反手甩在身后窗棂:“滚出来!”
有人应声而出,低眉垂手,正是尧飞卿那个近身属官。朱虞厉声问:“你在这儿作甚?”
“回禀圣上,督公吩咐小的今晚来给宁公公收殓,棺木丧服都已运到门外,只等着送往城郊寺庙安置。”
朱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