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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益均冷静地看着他们,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牌位,做出要摔的姿势。
任益言惊喝一声:“三弟!别干傻事!”说着放开大太太就要冲过去阻止任益均的过激行为。
任益均却是冷声道:“别过来,否则我就摔了。”
闻言,任益言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显得有些不安和焦急。
就连任大老爷也被不敢上前了。
大太太却是猛然回头,撑着眩晕的身体,朝站在在门口不敢进来只敢往里面张望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个大丫鬟是个机灵的立即带着另外几个大丫鬟退下去将院子里惊疑不定的几个闲杂人等都赶到了后院,并找人管了起来,好在这里是祠堂,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婆子,所以不怎么费力。
大太太的丫鬟控制住人之后,又连忙马不停蹄地去找三少奶奶齐氏。任家上下现在谁都知道,任三少爷这人谁的话都不听谁也管他不住,唯独三少奶奶是他的克星。
任益均不理会在场之人的反应,只是看着手中的牌位沉声道:“曾祖父在上,曾孙今日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曾祖父。听世人言,家族之所以要建祠堂供奉先祖就是因为先祖在天有灵,能在关键时刻给子孙庇佑。现在任氏家族危在旦夕,正是祖宗们显灵的时候了。如果曾祖父今日不能回答曾孙的问题,那这些牌位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听到他的话。任大老爷终于抖着手指着他气吼道:“你闹够了没有!快把牌位给我放下放下!”
任益均没有抬头,依旧自顾自地对牌位道:“曾祖父,曾孙想要知道任家这座所谓的‘祖宅’的真正来历。”
此言一处,场中气氛便是一阵凝滞。
大太太看了看大老爷知道今日这事怕是无法善了,绞着手中的手帕心里的不安更甚,想要开口却又知道自己这个冤孽儿子一疯起来是什么人的话都不会听的,心里想着要不要干脆叫人上来先把任益均给制服了。以免他今日犯下大错无法回头。
任大老爷看着任益言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句话也有些震惊,虽然现在祠堂里站着的只有她们四人,但是之前外面还站着几个仆从,难保不会被人给听见,任大老爷一时冷汗都下来了。
任益均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抬起头来对着大老爷正要说什么。
任大老爷一看他那不管不顾的眼神就知道要不好,当即气急败坏地喝道:“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任益均听到任大老爷的话终于扯了扯嘴角:“我以为父亲不愿意说,所以只能过来问曾祖父了。毕竟是他这一辈的事情,您知道的怕是没有他老人家清楚。”
任大老爷又是愤怒又是气恨,却是拿这个疯疯癫癫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什么办法也没有,最后只能隐忍着怒火有些疲惫地对大太太道:“你带着人先下去,别让人靠近这里。”
大太太看了看这对父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任益言与她一同出去。
任益均却是道:“大哥也是任家子孙,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任大老爷没说话。
任益言看了任益均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面上有些犹豫,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大太太见状叹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自己出去了。
外面走廊上已经一个人也没有,大太太想了想,转去了后院处理之前被丫鬟带到后院去的那些人了。
任大老爷这才道:“还不把牌位放下!”
任益言也劝道:“三弟,父亲已经答应说出真相了,你还是把牌位放下吧。”
任益均转身走到供案前,将手中的牌位放到了原处,然后却是站在安桌旁看着任大老爷没有动,仿佛只要任大老爷出尔反尔他就继续向祖宗寻求答案。
任大老爷已经被这个逆子气到了极点。反而渐渐冷静下来,见他如此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冷声道:“你想知道这座宅子的来历?没错,它原本确实是一户姓翟的人家的宅子。不过你刚刚那些言语不知道是从哪个不安好心的人哪里听来的,简直是无稽之谈。这宅子虽然之前是属于翟家,却是在翟家人都死于辽人之手后,你曾祖父花钱从官府手中买来的。”
任益均盯着任大老爷一字一顿地道:“翟家人是怎么死于辽人之手的?”
任大老爷面上虽然还算淡定,暗地里却是已经汗湿了衣背。
“那会儿正兵荒马乱的,翟家人运气不好……”
不想任大老爷的话还没有说话,“啪——”的一声,供案上的一个牌位却是突然掉了下来,摔到了地上。
任益均看了脸色难看的任大老爷一眼,嘲讽地道:“父亲,人在做天在看,您还是别说谎了,免得祖宗们到了地下日子也不好过,我们做子孙的还得替祖宗还债。翟家人死于辽人之手当真只是意外吗?”
任大老爷沉默了片刻,还是道:“自然是意外,不然……”
又是“啪——啪——”的两声,这次有两个牌位从供案上掉了下来。
任益言猛地瞪圆了眼睛,任大老爷也是死死盯着那摔下来的牌位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人都同时看向任益均。
任益言淡然道:“举头三尺有神灵,这可不是我摔的,谁知道是不是这座宅子里的冤魂作祟。”
任益言的话任大老爷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阴冷,就算任大老爷之前不信鬼神,这会儿心里也不由的有些发寒,却已经还是坚持道:“即便是有冤魂也不应该找到我们任家头上……”
然后令人震惊的情形出现了,供案上的牌位竟然开始噼里啪啦的自己往下掉。
第492章 最终妥协
任大老爷和任益言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带着些不敢置信的神色。
任益均回头看了一眼七倒八歪的牌位,语气笃定地道:“父亲,您在说谎。”
任大老爷脸色发白:“这……”
“父亲,您还要继续骗我们到什么时候?您敢再否定我刚刚说的话吗?”
任大老爷抖了抖嘴,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半个字来了。
任益言看着任大老爷的神色,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忍不住唤道:“父亲?”他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还是希望能听到自己的父亲能开口否定任益均的话,他宁愿相信这是弟弟在胡闹。
可是任大老爷却是发不出声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喉咙一般,让他无法再否认任益均的话。
任益均道:“这么说您还是承认了?”
任益言等了许久也不见任大老爷有所表示,目光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父亲,难道三弟说的是真的?这宅子还有翟家……”任益言想着任益均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冷。
任大老爷闭了闭眼睛,终于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就是承认了?
任益均慢慢握紧了拳头。
虽然任益均刚才的行为一直都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是其实他心里和任益言一样都是希望任大老爷能否认到底的,没想到……
“这些都是上上一辈的人的事情了……”任大老爷的语气很是疲惫与沧桑。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一些任家和翟家的恩怨,不过一些具体的还是在任老太爷临终前几日才听他交代的,任大老爷听过之后心里也有过不安和惶恐,可是父亲的遗言却是不能违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任家的基业毁于一旦。
所以任大老爷原本是不想让小辈们知道这些的,他只想先找到那笔财物先让任家渡过难关,然后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至于翟家,如果将来有机会再去弥补。
听到任大老爷的解释,任益均却是冷笑着毫不客气地道:“您到真会异想天开!好事都让任家给占尽了,可是您有问过翟家人的意思没有?”
任大老爷闭上了眼睛,无话可说。一身的疲惫倦怠让他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毕竟是自己生父,任益均看到这样的任大老爷总算是暂时咽下了一肚子的刻薄话,但是该说的却还是要说的:“父亲,这座宅子不能再住下去了,那些矿山也不能留了,有人要就给他们吧,就当物归原主。”
任大老爷摇了摇头:“你祖父的遗言交代过……”
任益均不耐地打断道:“什么狗屁倒灶的遗言!他说遗言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子孙后代的死活?有没有考虑过子孙后代会不会良心不安是不是会遭报应?活人的事情就应该由活人决定。”
见任大老爷不说话,任益均转头对任益言道:“说说你的意见!就算任家找到了那笔财物,你敢花吗?”
任益言看了大老爷一眼。沉默了片刻,还是语气艰涩地道:“父亲,还是算了吧。”
任益均脸色微缓,接下来的话却是依旧锋利如刀刃,刮得人心肝肺都疼:“您听到了?如果您还是要一意孤行的话,我们自然也做不得主。不过我会像三叔和五叔那样离开任家!从此以后,任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
若是平时,任益言听到弟弟说这种话是无论如何都要劝说的。可是今日他看了任益均一眼之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皱着眉头低头不语。
任益均看了任益言一眼,对任大老爷道:“我和大哥都不会接手任家产业了,以后您看谁顺眼就交给谁吧。不过我们这房怕是已经找不出来能继承任家的男丁了。不知道留下遗言的祖父会不会觉得自己费尽了心思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任大老爷闻言不由得愣住了。
任家东府和西府已经彻底断了关系,西府这边大老爷这一辈兄弟老三和老五都离开了任家,只余下了任大老爷这一脉。可是若任益均和任益言两人都放弃任家的话,任家就当真后继无人了。
“你……”任大老爷死死瞪着任益均,然后又看向任益言。
任益言注意到自己父亲的目光,向来唯长辈命令是从的他又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敢与父亲对视。意思表达得很明显,要与任益均共进退。
任大老爷狠狠闭了闭眼,然后一个酿跄差点站不稳。
任益均抿了抿唇:“您好好考虑考虑。”说完这一句。任益均也不在咄咄逼人,他回头看了那些牌位一眼,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讽刺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的祠堂。
之后任大老爷和任益言也离开了祠堂,当时祠堂外面的情形任大老爷不敢让人知道,只有等大太太来了之后交代她亲自处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任大老爷和任益均刚一离开,供案上的罩布突然一动,然后从暗桌下爬出来了一个人,最后被地上的牌位磕到了膝盖,“哎哟”一声坐到了地上。
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后,她一个轱辘爬了起来,双手合什对着牌位求饶道:“诸位祖宗莫怪莫怪,我也是想要拯救一下任家的子孙后代,因为听说亏心事做多了会断子绝孙,我害怕……呵呵,你们能理解的哈?”
说完这一句,女子迅速果断地从祠堂里连滚带爬地溜走了,就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任益均怒闯任家祠堂的事情,最后还是被手腕高超的任大太太压了下来没有传出去。
任大老爷从那一日开始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他夜里总是做梦,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总是半夜惊醒。
原本那些挖井的人也都停了下来,任家恢复了久违的安静。对日薄西山的任家而言,这种诡异的安静令人不安。任老太太对这些事情却是一无所觉。
不过任大老爷也没有松口将宅子卖出去的事情。
任益均看不惯任大老爷这种没有丝毫担当的举动,等了三日之后终于耐性告罄,吩咐齐氏收拾好行礼离开任家。
任益均是认真的,他是个骄傲的人,还不允许齐氏在打包的时候拿走任家的一针一线。
大太太得到消息之后连忙来拦,任益均面对大太太的眼泪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道:“虽然我离开了任家,不过您始终是我娘,等以后任家倒了,您来云阳城找我们,儿子给您养老送终。”
大太太原本想要让大儿子来帮忙阻止小儿子,不过任益言并没有来,大太太都快要绝望了,最后只能去见任大老爷,哭道:“儿子都走了,还守着这座宅子做什么?卖了吧都卖了去!谁乐意要谁要!没了儿子,你就算挣得个金山银山将来又能留给谁?你不卖的话,留下这个宅子家也散了!反正他们若是走了,我也是要跟着儿子走的!随你们怎么折腾去!”
成亲几十年,这还是大太太第一次与大老爷闹。
半响,大老爷捂住了自己的脸遮挡住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音:“那就卖了吧……”
大太太闻言,二话不说让人去拦住了已经走出了二门的任益均和齐氏,任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