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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只是在想,咱们府里的丫鬟、仆妇不少,那个嬷嬷怎么就确定挤在她们之间的丫鬟,不是我们府里的,而是跟着那些客人来的?”
慕越处理黎姑娘一事时,雀儿留在院里,所以并不知道花厅里发生何事,听慕越这么说,立时被吓哭了。“姑娘,您遇着有人行刺,怎么浑不当回事啊?”
何妈妈这时端着安神汤进来,“可不是,姑娘胆子也忐大了,奶娘我现在想起来,这心口就怦怦的乱跳呢!来,快来喝完安神汤。”
慕越事后想想也觉得有些骇怕,万一她没及时把知府夫人扯开了,知府夫人只怕小命不保,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若没制服黎晓桂,自己会发生何事。
何妈妈因是在旁看着,那感受竟比慕越强烈些,当下发生时,何妈妈只觉得害怕,怕慕越出什么事,事后,却犹如踩在云雾里头,一脚高一脚低的,不是很踏实。
她虽一路与慕越说着话回来,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有种如置身梦里的错觉。
慕越接过安神汤,一口饮尽,转头交代雀儿:“你去探探那几个嬷嬷,看看还有什么是我问话时没想起来的。”
见雀儿点头后,慕越才带着草儿出门。
第二百六十三章 纷扰 一
午后时分阳光正炽,亮晃晃的金灿光芒照得人睁不开来,蓝府里虽处处有大树遮荫,但天热风也是热的,草儿身上的衣服黏呼在背上,草儿边抹汗边侍候慕越去外院,心里却在想,以前在庄子时,也是那么热的天,娘扯的布料绝没府里丫鬟们用的好,可是那会儿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她今日才陪姑娘走这么点路,就热得受不了呢!
慕越侧眼看她,粉嫩的脸上红扑扑的,汗珠濡湿了鬓边的发丝,便不着痕迹的往阴凉处走,似乎走在阴凉处,连吹过来的风都变凉爽,草儿暗吐了口气,人舒服了,嘴巴开始唠叨。“老爷怎么会大中午的突然回来了?姑娘忙了一早上,该是饿了吧?”边说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周大娘早上做的,说是前儿想到的做法,您试试吧!”
慕越接过手,咬了一口,“甜的啊?”眼弯成月,继续努力把那鲜莲蒸糕给消灭啰!
“嗯。”草儿点头,“说是用莲子、藕片熬透了,捣碎了和粉下去揉,再用蒸笼蒸出来的。”草儿住了嘴,因为慕越原本喜成弯月的眼,正苦恼的瞪着自己。
“莲心也加进去了?”慕越吃到了微微的苦,这一口蒸糕不知该吐出来还是该咽下去。
草儿掩着嘴轻笑:“姑娘,别恼,那个莲心能清热安神的。”
慕越闻言瞪她一眼,乖乖的把蒸糕咽下去。“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奴婢也是一时忘了,只记得给您填肚子,忘了您不吃苦。”
慕越走快几步,转回头道:“快走,我要去爹那儿讨茶喝,冲冲苦味儿。”
草儿连忙追上去。来到外书房,慕越打量了下那些护卫,都是爹的人,不是说四皇子和阿朔也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他们的护卫?
留下草儿在外头,慕越自己一个人进去,书房里倒是很安静,因为只有父亲一个人在。
“咦?大哥和阿朔他们呢?”慕越上前行了礼,蓝守海招女儿坐到身边。
“你大哥和二哥。我让他们回去看媳妇孩子们了。至于阿朔,因为四殿下的伤口裂了,所以阿朔陪着他,等大夫来帮四殿下换药。”
慕越坐在父亲身边的官帽椅,“他伤得很重?这么多天的,伤还没愈合?”
蓝守海颔首略过此事不提。“那贱人可伤了你?”恨不得把女儿揪起来仔细检查一遍,不过姑娘家大了,就算是当爹的也不能太唐突。
“没有。”慕越斩钉截铁的回道。
“真没有?”蓝守海有些怀疑。
慕越正色点头:“真的没有。她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每日起早练武,若还让她得手。教女儿武艺的师父们岂不呕死?”
蓝守海想想也是,上战场临阵杀敌都能全身而退,却被这样一个疯颠的女子所伤,传出去会笑掉人大牙的。“知府夫人那里怎么说?”
“原本有些不高兴吧!”废话,被人算计一把。得把这祸水带回府,好生照看着,谁能高兴得起来?“后来,她就高兴的回去了。”黎晓桂犯了事,被关到牢里去,不用自己照看,还能偷下暗手小小报个仇,知府夫人怎能不乐?谁让黎晓桂不上道,好好的福不享,竟敢拿把匕首冲着自己来,把她吓得半死?
蓝守海笑得很满意,问着女儿今日此事的相关细节,慕越接过丫鬟新沏的茶,奉给父亲后,再捧着自己的那杯茶,巨细靡遗将今日的事情交代了。蓝守海听到事情落定之际,才突然冒出黎晓桂意图行刺的事来,不由冷汗涔涔,他早知隐龙卫的人有所安排,却没想到他们竟是安排让黎晓桂行刺。
可这事怎么跟女儿说?
说他们早知隐龙卫的人早有安排?可恶!他早该知道那些家伙不牢靠,他们安排了这一出戏,却瞒着自己!阿朔知道此事吗?若他早知此事,却没跟自己说一声,他定不饶他!
心里头恼火得紧,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仅眼睛亮得吓人,慕越知道父亲这是在生气,但是在气她吗?
当下便放下茶碗,乖巧的拉着父亲的袖子道:“爹,女儿今儿事办得不好,惹您生气啦?”
“没有。”见女儿不信,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自己,他硬扯了嘴角笑了下,数落起女儿来。“……你也不是小娃儿了,行事该小心一些,今日的事可学到了什么?”
学到什么?慕越偏着头想了一下,当即回道:“学到了要有自己亲信,像今儿的事,只派了何妈妈去相帮,其他的人虽说都是府里的,可她们的性情、底细我没摸清,背后可有什么小算盘,我也不晓得。”
“事无分内外,外事不靖,内院不宁,内院不宁,外事也不靖,一个家虽分内外,夫妻分司内外各主其事,但也要有商有量,万不能独断而行。”
慕越听得有些懵懂,父亲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来?
蓝守海举出实例来加以说明,“你佟先生夫妻两,一主内一主外,不止仗打的好,军队也带的好。”
“嗯。”佟军师样样好,唯独老爱恶整学生这一点非常的不好。
“佟先生他们最近不在?”四皇子遇刺那会,营里正准备要去剿北方的两个小氏族,这两个小氏族很慓悍,之前有北胡压着,但北胡王把哈逹大将军给黜了,这两个小氏族一下子没了镇山太岁,就出来作乱了。
“快回来了,焰族的艾哈大爷死了,现在是艾朗七爷和艾金八爷两个在争族长之位,艾朗七爷是个有雄心大志的,艾金相形之下就较为温和,艾金打算学北胡与我们议和,艾朗七爷倒还没消息,不过窦将军和佟军师是肯定要去观礼的。”
观礼啊!
“到时候我能去吗?”
“只怕你们是一定得跟去。”蓝守海点女儿额头一记。“你可是窦营的人,这次是逼不得已,才留你在家帮忙的。”
慕越明白的点头。
蓝守海问女儿用饭没?得知还没,忙让人摆饭在外书房,父女两一起用饭,待用过饭,慕越回房后,他便赶去见东方朔。
隐龙卫的头领已经问完话,派了副手前来向四皇子兄弟回禀,副手见蓝守海神色不善,连忙扬手道:“蓝将军,因事情紧急,所以没来得及跟七姑娘通个气,还请蓝将军原谅则个。”
“哼!”蓝守海怒气冲冲的转头问东方朔:“你早知道了?”
“知道什么?”东方朔真是冤了,被问得一头雾水。
“就是他们安排的人,伺机给那姓黎的丫头匕首,还让她行刺慕越。”蓝守海语气不善眼神凶狠。
副手被瞪得背心发寒,四皇子倚在罗汉榻上,淡淡的道:“你们办事也太草率了些,那一屋子女客都不是寻常人,有个闪失,你让蓝将军一家替你们担负这个责任?”四皇子冷笑,见那副手似有所不服,便直接点开。“你莫不是以为,黎氏一事,与你们的职责无关,你们出手纯是为了给我们面子?”
“属下不敢。”
“什么好不敢的,黎氏的事,确实,乍看与那些行刺我的刺客无关,但你可知,今日就逮那些人的主子,在他们来到宁夏城前,曾与皇爷的人连络频繁?”
副手微愣,他以为他们的情报做得很周全,谁知竟漏了这条。
“不要以为你是领皇差出来办事,就忘了自个儿是什么身份。”
“是。”
东方朔坐在一旁的看着,不发表自己的意见,等副手离去,蓝守海告辞,他才对四皇子道:“四哥,八皇兄被圈进宗人府,还能在外头兴风作浪,若我是父皇肯定对此感到恐惧。”
四皇子点头很是赞同。“八皇弟越是挣扎,只怕越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虽然跟这些兄弟不亲,但真见到他们一路往死路上走,四皇子也觉不忍。
只是很可惜,不论他怎么想,八皇子都不会听他的,更加不会相信他的一片好意。
三皇子近来屡屡因八皇子出错而受累,皇帝当然也很明白,只消日子一长,三皇子肯定会重受皇帝重用,只要他这些日子沉潜得宜,别出乱子,日后肯定再上层楼。
东方朔与四皇子一一分析京里的各方势力,东方朔对朝中局势不如身在局中的四皇子明白,但旁观者清,他站在远处回望局势,却一连点出几个连倪先生都不曾发现的问题。
“你打算一直留在宁夏城?”
“那也没什么不好!这里很好,与京城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哦?那你倒说说看,那里好了?”四皇子故意找碴,东方朔笑着四两拨千斤,“什么都好,唯独一点不好,四哥不能在这儿常住。”
“算你小子有良心。”
四皇子虽舍不得唯一的亲弟,远离繁华京城,但看他在天地辽阔的宁夏活得自由自在,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你心里得有准备了,待蓝慕攸成亲,接着就是你了。”
东方朔迟疑了半晌,才对四皇子说出自己曾应承蓝守海的话,四皇子一听给气乐了!
“你个呆子啊!他这么说难道你就傻呼呼的照办?想法子拐你媳妇儿去她爹跟前说她要嫁你,想嫁你,非嫁你不可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纷扰 二
理想很好,但现实嘛!
四皇子对弟弟是恨铁不成钢,原想着自己来这一趟,能与蓝守海将婚期订下来,谁知有人扯后腿啊!而这个人还就是当事人自个儿!说说,能不气嘛!
“你打算如何?”
“四哥放心,让我慢慢跟她说吧!”他得先将麻烦给排除掉。“反正四哥还得养伤不是?”
四皇子冷冷哼了声,“我是那儿碍着他们了,一个、两个都定要置我于死地。”
东方朔没回答,那里碍着他们?这还用得着说吗?二皇兄好不容易寻机能除掉四哥,又有人能背黑锅,何乐不为?既除了第二有实力的与自己争太子之位的人,又能将首选的三皇兄给扯下马,还不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三皇兄,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否则怎会在永宁山庄山脚巧遇四哥一行时,趁机痛下杀手?他们并不知何人在之前出手,但四哥的人已去泰半,他们得手的机会大增,不趁机杀掉四哥才是傻子。
四皇子如此抱怨,难道真不知自己挡了人家的路吗?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
“对了,父皇近来身体还好吧?”
“好得很,你大可放心。”见东方朔一脸不信,四皇子叹道:“真的,去年传出来他身子不好,全是因为那时孝期将满,满朝皆是请封新后的折子,父皇见了心烦,又有北胡王一事,父皇不想让人注意起疑,索性让人把消息放出来,一分病也说成了十分。”
东方朔听了四皇子的话,才稍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还以为淑妃和二皇兄等不及,所以对父皇下药。”
四皇子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虽然父皇身边的人都是得用可信的,可难保接替他们的人不会出问题。”
皇帝身边的近侍、宫女当然是精心挑过,但人吃五榖杂粮,总是会遇上病痛不能当差的时候,这个时候接替上来的,就难保他们的背后有没有人了。
当然,皇帝是宫里的主子,谁敢有异心?但。皇帝不是仙人能长生不老、不死。去年传出的一场病痛,就足以令宫中人心浮动,皇帝毕竟有岁数了,谁能保证他活过今年,还能活过明年、后年?他总会死的。
那么,能否在继位上来的新帝跟前。继续保有现在的权位,新帝就任势必要栽培自己的人马,那他们一直被当权的内官、女官压着的人。是不是有机会上位?
“我回宫后,会与父皇说一声。”四皇子以指节轻扣